第三十一章 逆境•堪称中流砥柱

　　在黄泰局长的帮助下，皇甫煜安全地脱离了耿文杰的围捕。指针在不紧不慢地走动，皇甫煜吸着烟，望着两鬓斑白的黄泰局长，此刻，他们坐在安静的小客厅里，正在促膝畅谈。桌子上的座钟“嘀嘀哒哒”地真想把心中的委屈一下子倾吐出来。然而，他忍住了，因为他知道黄泰局长的心里也并不轻松，他怎么能再给老局长增加负担呢？
　　“皇甫，”黄泰不无爱惜地说道，“这两天，你就在我这里好好休息一下吧。耿文杰即使有天大的胆子，还不至于敢来搜查我的家。让李大姐给做点儿好吃的，调养一下你的身体，好不好？”
　　皇甫煜摇了摇头，说：“不，那样会给您带来很多麻烦，同时也将给我的行动造成一定的困难。今晚，多亏了您亲自出马，不然的话，我恐怕很难逃出耿文杰的包围圈。”
　　黄泰叹了一口气，感慨地说道：“自我参加公安工作以来，从未遇到过一位忠于职守的刑侦处长，会遭到公安局副局长的追捕。在市委副书记林超同志那里，我郑重地提出了反对意见，是我没有料到，耿文杰这样快就采取了行动。没有办法，我只好暗示武志魁帮助你潜逃。因为眼下的案件十分复杂，侦破工作不能离开你。今天上午，耿文杰要求把你的所谓罪行材料上报省厅，企图达到在全省通缉你的目的。很显然，他想在全省的公安系统把你搞垮。但是，我严词拒绝了。他也曾质问我，为什么不在全市张贴你的通缉令？我的回答很简单，为了维护公安干警的形象。当然，在目前我还不能说，你所采取的行动，是在执行我的命令。不过，我已经同省厅通了电话，上级领导原则上同意我们的做法，并对我指示说，要绝对保证你的人身安全。因为在追捕中，一旦有人开枪，就会危及你的生命。”
　　“谢谢领导对我的关怀，”皇甫煜感动地说道，“我会提防这种可能性的。”
　　黄泰站起来，从书桌的抽屉里取出一支手枪，说：“把这支枪带在身上吧。”
　　皇甫煜没有动，说：“局长，我怎么能向自己的同志开枪呢？”
　　黄泰笑了，说道：“这支枪，是为了让你对付罪犯的。假如两天前你身上带着枪，就不会被黑豹击伤啦。”
　　皇甫煜一怔，说：“您怎么知道我被黑豹击伤了？”
　　黄泰说道：“你刚才轻描淡写地对我说，由于警车的惊动，黑豹从你的手里逃掉了。同时，我也得到报告，在你与黑豹进行搏斗的地方，曾经响起过枪声。而且我还发现，在你钻进我的小汽车时，你的左臂动作非常小心。因此，我完全可以断定，你被黑豹击伤了左臂。而且我还可以断定，这两天你一直躲在裴小岚的家里。”
　　皇甫煜笑了起来，说：“您的推断是正确的。第一，裴小岚家离响枪的地方很近；第二，裴小岚是护士，可以为我搞到药品；第三，裴小岚是一位正直的姑娘，而且对我有好感。可是局长，这实在糟糕透了。假如耿文杰也做出这种推断，我岂不成了他的网中之鱼？”
　　黄泰说道：“就目前来说，这种担心还为时太早，因为耿文杰尚不知道有裴小岚其人。不过……”
　　“局长，我明白您的意思。”皇甫煜若无其事地说，“一旦被耿文杰知道，他就会顺藤摸瓜，捕捉到我的踪迹。”
　　黄泰点了点头，说：“应该考虑到这一点。”
　　皇甫煜用肯定的语气说：“我相信，即使耿文杰了解到这些情况，裴小岚也不会向他供出我来。”
　　黄泰平静地看着皇甫煜，问道：“你是在以刑侦处长的身份为她保证，还是以情人的身份替她说话？”
　　皇甫煜说：“我和她，仅仅是朋友关系。我之所以相信她，是因为她是一位有正义感的人。”
　　黄泰忧心忡忡地说：“这正是我的忧虑所在啊！你姐姐曾把你们的事告诉了我，我也询问过你的态度。我担心的是，你们的接触会加深她对你的感情，你一旦使她失望，会给她带来多大的痛苦啊！”
　　皇甫煜低下了头，说：“当时，我的伤口流血很多，那一带又被武警封锁，所以被迫到了她那里。现在想起来，也很后悔。我已经向她讲明了情况，今晚就到志魁为我准备的地方落脚。”
　　“她真的不能做你的终身伴侣吗？”
　　“这……”
　　“我还是以前的那句话，希望你能慎重考虑，这也是你李大姐的意思。”黄泰语重心长地说完，便岔开了话题，“今天晚上，你约的那位女画家，向你提供了一些什么情况？”
　　皇甫煜说道：“据姜宛卿讲，赵健勇与杨萍貌合神离。把赵炳样赶到小阁楼，完全是赵健勇的主意。而且在赵健勇的手里，有一把神秘的钥匙。我怀疑这把钥匙，是用来开密室的。同时还了解到，赵炳祥由于感到孤独，曾要求把姜宛卿的养女史剑慧，收做干孙女，但是姜宛卿没有同意。我认为，赵炳祥有可能成为案件的突破口。从他那里，可以解开13号大院的鬼影之谜。”
　　黄泰站了起来，不停地在小客厅里踱来踱去，好一会儿才问道：“姜宛卿这个人政治上可靠吗？”
　　皇甫煜说道：“她是我的少年好友，虽然有二十多年没有见面，但我对她的感觉还是良好的。我曾派武志魁对她进行过调查，认为她在政治上是可靠的。而且，她主动提出愿意帮助我们揭开鬼影之谜。”
　　黄泰看了看皇甫煜，说：“我是否可以这样理解你的意思，就是企图通过姜宛卿和她的女儿史剑慧，去接近赵炳祥，从而了解到密室的秘密？”
　　皇甫煜点头说道：“是这样的。”
　　“那么，”黄泰沉思地问道，“史剑慧的情况你了解吗？”
　　此时，皇甫煜的眼里闪出一种异样的光彩，说：“从我的直观感觉，认为史剑慧是一个勇敢的女孩子，而且富有斗争性。在王蕾被打伤的那天晚上，孙静文故意制造恐怖气氛，史剑慧便当面驳斥了她。”
　　黄泰觉察到了皇甫煜在感情上的微妙变化，却没有表露出来，说：“既然这母女二人是可以信赖的，那就照你的意思办吧。但是，你要切实保证她们的安全，不要让她们做任何带有危险性的行动。”
　　“请局长放心，”皇甫煜说道，“我会妥善安排的。”
　　黄泰重新坐下来，问道：“关于你目前的处境，你姐姐已经知道了，你打算用什么方式来安慰一下她呢？是否需要我派人向她讲明情况？”
　　“依我看，不需要派人去解释，那样会引起耿文杰的注意。”皇甫煜说道，“我已经委托裴小岚去看望了姐姐，以免她的挂念。”
　　黄泰嘱咐说：“裴小岚很可能会卷进这场斗争之中，你一定要约束她的行动，避免发生意外。我们的对手，是非常阴险毒辣的。虽然还不十分清楚他们都是一些什么人，但是可以肯定一点，他们的矛头一开始就对准了你，而且愈演愈烈，你要千万小心啊！”
　　“局长，”皇甫煜稳重地说道，“我明白。”
　　这时候，电话铃响了。黄泰走过去，拿起了电话筒。电话是武志魁打来的，他向黄泰报告说，女画家姜宛卿已经平安到家了。皇甫煜得知这个情况，心里很高兴。
　　“皇甫，”黄泰放下电话，又回到原来的座位坐下来，说道，“通过今天晚上的事情，你可以看出来，耿文杰是有一定能量的。你第一次出来活动，就被他捕捉到了踪影。有人悦，耿文杰很笨，其实依我来看，他并不笨。如果他笨，怎么能一下子就嗅到了你的气味呢？今天，他又利用手中的权力，钻了法律的空子，并得到了林超同志的支持，因此更不能低估他的能量。在‘贼鸽’和‘死神保险箱’案件中，他显然触犯了刑律，但是我们没有能够抓住他的铁证。”说着，他的面部变得更加严肃了，语气沉重地说，“皇甫，也许你已经意识到了，在眼下的几起案件中，耿文杰充当了什么样的角色。我本来可以阻止耿文杰对你所采取的一系列行动，但是我没有这样做，这其中的原因，想必你能够领悟到。”
　　“我明白。”皇甫煜两眼熠熠闪光地说，“当他露出狐狸尾巴的时候，紧紧地抓住，让他在阳光下现出原形。”
　　黄泰点了点头，说：“这一次，一定要抓住他的犯罪证据，决不能再叫他滑掉。不然的话，党的事业就会受到严重的损失。”
　　“局长，我不会再放过他的。”说着，皇甫煜把手枪揣进了怀里，站起来说道，“您如果没有其它指示，我该告辞啦。”
　　黄泰颇动感情地说：“皇甫，你身上有枪伤，一定要注意调养。所需药品和营养品，我会派志魁给你送去。”
　　皇甫煜感激地笑了一下，转身就向房间门口走去。他的伤口，确实如黄泰所说，需要加紧治疗。虽然说子弹没有伤着骨头，但是却把肉穿了一个洞。在河面上由于逃避追捕，划桨时用力过猛，使尚未愈合的伤口又在开始流血。他决定离开黄泰之后，到郊区一家卫生院去找关系不错的外科医生，重新包扎一下伤口。当皇甫煜走到门口时，又站住了，回过身来深情地望着黄泰。
　　“局长，我有一个请求。”皇甫煜说道，“请您派人详细地调查一下史剑慧的出生情况，不知为什么，我总是怀疑她是我的女儿。”
　　黄泰一怔，说：“根据江恺的口供，肖琳虽然生下过一个女儿，但落地不几天就夭折了，难道江恺欺骗了我们？”
　　皇甫煜说道：“据我分析，江恺的口供不一定是假的。但是，史剑慧不是姜宛卿的亲生女儿，而史宏强又恰恰是看管肖琳的造反派小头目。更令我感到疑惑不解的是，史剑慧的长相为什么竟与肖琳那样的惟妙惟肖？不过，在调查期间，千万不要让姜宛卿知道，免得影响她的情绪。”
　　“好吧，”黄泰点头说道，“明天我就派可靠的同志去进行调查。”
　　皇甫煜闻听后，高兴地整了整衣容，很快就离开了小客厅。黄泰望着皇甫煜的身影在门口消失之后，心中不免生出一片怅惘之情。他虽然希望史剑慧能是皇甫煜的亲生女儿，但是他也知道，这件事情一旦被证实，将会卷起一股非人所料的情感纠纷。到那时候，皇甫煜又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