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再续前缘

　　琼和亮深入长谈，激活了亮的求爱勇气，由于琼的牵线，亮改变了初衷，第二天晚上，凤就收到亮的短信：“凤，明天是周日，下午两点，在玉带河长堤老地方见。亮。”这就意味着，亮主动追凤了，凤一股甜蜜的波涛又汹涌起来，仿佛沉醉在桃花源里，赶紧拿过手机，给亮发了三个字：“知道了。”回复虽只有一句话，却等同第一封情书。
　　这一晚，凤心神不定，思绪纷繁，想得甜甜的，美美的，大脑如旋转的风车，老是进不了梦乡。对亮的短信，看了无数遍，边看边琢磨，似乎回味无穷，他都改叫凤了，这可是对女友的称呼啊，明天又能和他见面了，我真的进入恋爱了！
　　次日午后，凤按时赴约，又到了那个景色如画的沿河长堤，又看到了那个六角飞檐的清心亭，又是绿树花卉，蕾繁叶茂，满目葱茏，僻静幽深，再向前走几步，又望见了那个熟悉的石凳。正瞧科的时候，就见亮手搭凉篷，引颈观望。是的，他这人只要有约，必定早到，这是他习惯使然，恪守诚信。他见了凤，仿如见了久别的挚友，豪情绽放，眉飞色舞，开心的不得了，连呼叫带招手，把凤引到那个永志难忘的石凳上来。
　　“凤，没想到还有机会和你见面，见到你真高兴，累了吧，快坐下。”他边说边让，一脸的亲和。
　　凤也是满面春色，坐下来招呼他道：“你也坐呀，我迟到了吗？”
　　亮坐下道：“没有没有，你很准时，还提前几分钟呢，我饭后没什么事，就早点过来了。”
　　随后，他俩就进入了一对恋人的角色，亲密地聊了起来。亮关心地问道：“凤，你来这里，你爸妈知道吗？”
　　凤摇头说：“不知道，暂时还需要保密，要是他们知道我和你交往，我妈肯定不同意。她思想守旧，门第观念太重，为我择婿，总讲求门当户对，如果让她知道了，我也就来不成了。”
　　“是啊！”亮感叹道，“你成长在权门家，且受过良好教育，名门闺秀，条件优越，作为母亲，为女儿幸福着想，选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婿，从伦理上讲，也无可厚非，谁不希望自己的子女过得好点，父母今后有个依靠呢。”
　　凤听得不入耳，亮在说些什么？直接怼他道：“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亮猛省没说清楚，引起凤的疑虑，赶紧解释道：“凤，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我俩既然是伴侣了，以后就要同舟共济。我一个普通教师，能得到你的青睐，真的是太意外了，你条件这么好，愿意做我的女友，我当然也要做出回报，在我力所能及的情况下，让你生活得快乐幸福。以后，我会尽责保护你，疼爱你，体贴你，无论遇到什么艰难困苦，我俩都同心协力，一起扛过去。我刚才说的意思是，就算你妈阻止我俩交往，那也是为你着想，我们要理解她，尊重她，只能说服她，不要责怪她。再说了，如果她同意我们的婚事，她也就是我妈了，孝敬父母是做儿女的本份，我这个想法对吗？”
　　他解释清楚了，她才明白了：“你是这么想的，当然对了，我还以为你认可我妈的门当户对呢，原来是理解她的想法。不过，如果这事公开了，不可能一帆风顺，我有心理准备，如果我妈不同意，大不了和她闹一下，她终究是疼我的，那时也就没辙了。亮，你再跟我说说，我家的情况是这样了，你家父母能接纳我吗？”
　　亮脆快了当道：“这个，我还没跟爸妈说，相信他们会接纳，但他们能感受到，因为你条件太好，超出他们的预想，会觉得这个媳妇太尊贵了，平民家有点承受不了，归根结底，还是门第的观念作怪，但我会说服他们，应该没有问题。我的想法是，我俩先处着，有段时间相互了解，特别是让你多了解我，暂时不要告诉家里，待时机成熟，再筹划未来，你看好吗？”
　　“好！我也是这样想，先相处一段时候，相互作些了解，等时机适当，再告诉父母。”
　　这事议定，叙话就轻松了，两人敞开心扉，自由磕牙，工作生活，家长里短，说些感兴趣的话题，聊得很是开心。
　　在聊到琼时，亮由衷地赞叹，说：“琼的口才太好了，才思敏捷，能言善辩，有胆有识，对答如流，而且是慧心俏胆，侠骨柔肠，她的行事风格，就跟那个侠女十三妹差不多。我和她交谈，完全处于下风，领受她的教诲，输得一败涂地，真感谢她把我说倒了，要不我还真的没有这个勇气约你呢，记得迅翁感叹，人生得一知已足矣，你有这么个贴心闺友，实在是太幸运了。”
　　凤笑道：“琼是我大学同学，我俩一直处得很好，她在校就是个女学霸，门门功课优秀，品学兼优，口才是全校出了名的，辩论起来滔滔不绝。可就是性格执拗，淡泊清高，毕业后学校要她留校任教，那可是个不输公务员的饭碗，可谓功成名就，名利双收，但她却一口回绝了。她说她这个性格，不适合为人师表，后来进了名企恒泰公司，做了个部门头头。”
　　当天下午，两人聊了好长时间，思绪像天上的云彩自由放飞，聊得极投合极愉快，随后又一起在长堤散步，观赏了沿河的秀丽景色，直到快临近黄昏了，树上的鸟雀都归巢了，他俩才恋恋不舍，依依惜别。
　　分别时，亮告诉凤一个秘密联络点，说宿舍大楼建成后，附近又建了一块休闲绿地，有亭台坐凳，供路人小憩，你经过板仓街时，我在亭子里等你，可以说一会话，然后再去上班。凤道原来的地方是个走道，人多眼杂，不便说话，有块安静的绿地，小憩一会儿，那就太好了。
　　自此，亮不再因循守旧，对凤做出回报，越过门第大山，勇敢地接近凤，两人好上了。凤上班经过板仓街，也必去那块绿地和亮会晤，只要两人在一起，就会聊得有滋有味，没完没了，知心的话儿飞出心窝窝，像长江大河那样滔滔不绝。他俩聊家庭，聊社会，聊学识，聊爱好，聊学校生话，聊人生意义，反正话题灵活，想说什么说什么，天南地北，漫无边际，因为志同道合，趣味相投，谈得极其融洽，感觉好极了。
　　从多次交谈中，凤又了解了亮的父母以及他本人的一些情况，他爸在工厂烧锅炉，他妈在酒店做保洁，都是干的体力活，现在都退休了，小妹读中专，明年毕业。亮告诉凤道，他爸是个锅炉工，这个工种很艰辛，由于长期烧锅炉加炭，吸入了大量游离二氧化硅粉尘，三十多岁就患上职业病煤矽肺，也就是肺部结节性纤维化疾病，全靠体力维持，身体一直不好。那段时候他还小，他爸病倒了，全靠他妈支撑，他从小就懂事，在上大学前，便融入社会，送过牛奶，卖过报纸，扛过煤气罐，还搬过砖头，总之，最底层的劳作活计，他十八般武艺都练过，为的是多挣点钱，养家糊口。说到这儿，亮神色有点凄凉，但眨眼的工夫，又转笑道，这样也好，尝到艰辛，才知甘甜，人活在群体社会里，没有家庭背景或者贫穷，就要靠勤劳度过难关，学会生存是第一要务，不劳动者不得食，否则就活不下去。
　　交往的时间长了，凤还知道亮有不少爱好，比如，他喜欢游泳，单双杠，乒乓球，篮球，也喜欢美术，音乐，且对这些文体界的名家如数家珍，说得头头是道，平日里如果有空，市内举办精彩球赛，他都会抽时间观看，尤其是美术展览和音乐演出，更不失时机地欣赏。但大多业余时间是读书和译作。他说，如果有可能，他想从事一生译作，但一个译作者，必须具备广博的专业知识，如果就原著直译，全凭依样画葫芦，不能从多读书中吸取营养，是译不好原著的。
　　更有意思的是，两人闲谈时，有次相互打趣，亮半开玩笑半当真道：“凤，你以后果真下嫁给教书匠，我们家居住条件差，也没有女佣帮忙，买菜做饭洗衣扫地，什么都得自己干，你这个千金小姐，能适应平民家的生活吗？你可是要想好了，关乎你一生的幸福呢，要是真的嫁过来了，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凤也回敬道：“生活嘛，随遇而安，虽说我没做过家务事，但我也有两只手，这些普通活计，做做就会了，有什么难的，只要你以后不薄情，我想我能顶过去。倒是你，多才多艺，品学兼优，要走好人生之旅，防止蜕化变质。我担心，万一那天你被领导看中了，仕途青云直上，当了官，昧了心，又有了新欢，忘记了旧爱，把原先好的传统道德全丢了，做了现代陈世美,这才是你需要警惕的，你可要当心了。”
　　亮笑道：“我虽然是个底层草民，被官们款们瞧不起，但我也不羡慕他们，我只敬重劳动人民,是劳动者推进了社会，哺育了我们，我和官是绝缘体，你就放心吧。”
　　还有更有趣的呢，亮好像当过红军的政治委员，时不时总要告诫凤：“凤，在我们交往的这段时间里，如果发现我有什么缺点，一定要告诉我，知道吗。”
　　说实在的，凤和他相处，感受到的全是优秀，他几乎完美无缺，还真的挑不出什么毛病。问多了，凤就说：“要我挑缺点，你的缺点可多了，不抽烟，不喝酒，不跳舞，不泡妞，你算什么大男人，太没有志气了。”
　　亮就紧盯着凤的秀目道：“这些弊端也算缺点，你说的是真心话？”
　　凤反问：“你除了这些不会，还能有什么缺点？”
　　亮嘿嘿地笑道：“你不告诉我有什么缺点，我也不告诉你有什么缺点。”
　　凤吃了一惊，愣神想，他一定发现我什么地方错了，赶忙问道：“你发现我什么缺点了？快告诉我。”
　　亮慢条斯理道：“你的缺点嘛，就是太美了。”
　　凤笑道：“什么？美也算缺点？”
　　亮笑道：“怎么不算啊，当然算了，和你站一起，我长得这么丑，让我汗颜无地，不怪你怪谁！”
　　随后，两人就胜负扯平，笑做一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