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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下)

作品名称:《九嫁娘》第一季      作者:寒塘瘦石      发布时间:2022-02-15 19:59:54      字数:7398

  1—49 虎岙村林宅卧室 日 内
  云姑坐在床上,在给襁褓中的儿子喂奶。
  小九娘吃力地端着洗脸盆来到了床前:娘,给阿宝洗洗脸吧!
  云姑赶忙冲小九娘直挥手,大声呵斥着:你快离远点儿,别靠近阿宝!
  小九娘一害怕,一脸盆水撒在了地上。
  云姑生气地骂着:小丧门星!
  
  1—50 虎岙村 夜 外
  一轮明月高高地悬挂在树梢头,虎岙村的街头巷尾寂无一人。
  
  1—51 虎岙村林宅卧室 日 内
  寂静的院落里,突然响起婴儿的啼哭声。
  卧室窗口蓦地亮起了灯光。
  
  1—52 虎岙村林宅卧室 夜 内
  屋子里亮着灯光。
  云姑抱着大声啼哭的阿宝满地转着,又哄又唱:天皇皇,地皇皇,我家有个夜哭郎……
  睡在小床上的五岁九娘,被哭声吵得不安宁,呻吟着翻了一下身子。
  云姑抱着阿宝冲了过去,厉声呵斥着:九娘!起来!
  小九娘被惊醒了,睡眼惺忪地一骨碌爬起来,怔怔地瞅着母亲。
  云姑:阿宝夜夜哭,都是你给妨的!到外屋睡去!
  小九娘赶忙穿鞋下地,卷着自己的小被子,走出了卧室。
  
  1—53 虎岙村林宅院落 日 外
  媒婆张二婶一扭一扭地走进了院门:云姑在吗?
  云姑从堂屋里走出来。
  张二婶嘻嘻地笑着:云姑,我给九娘找了个好人家!
  云姑:进屋里说吧!
  两人说着话,一起走进了堂屋。
  
  1—54 虎岙村林宅堂屋 日 内
  云姑和张二婶在八仙桌旁坐了下来。
  张二婶眉飞色舞地:这是一家买卖人,住在东沙古镇芙蓉巷。老两口吃斋念佛,都是菩萨心肠。膝下就那么一个儿子,叫周瑞军,今年8岁,属龙的。我查过了,虽说男龙配女羊不利于事业,但感情上倒蛮融洽的。你家九娘许给这样的人家,错不了!至于彩礼嘛,都好商量。
  云姑:张二婶,你也知道我家的情况。孩子他爹在重庆当老板,家里不缺钱花。我把九娘送去做童养媳,是怕鼠羊相尅。
  张二婶:我对周家也是这么说的。云姑,你挑个日子吧!
  云姑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越快越好!
  
  1—55 虎岙村村口 日 外
  五岁的九娘身着小红旗袍,被张二婶领着向村口走去。云姑抱着阿宝,眼泪汪汪地为女儿送行。
  云姑蹲下来整了整小九娘的领口:九娘,不是娘心狠,是你的命太硬。为了弟弟,只得委屈你了。到了婆家,不要淘气,要听婆婆的话。
  小九娘流着眼泪点点头,跟着张二婶走了。
  云姑恋恋不舍地:九娘!
  小九娘赶紧甩开张二婶的手,回身朝母亲跑了几步,又犹豫地站住了:娘!
  云姑抹了抹眼泪:去吧!去吧!
  小九娘失望地转过身,牵着张二婶的衣角,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九娘OS:唉,这一天又是个倒霉的日子,八国联军攻入了北京城。
  
  1—56 东沙古镇芙蓉巷 日 外
  张二婶领着五岁的九娘沿着小巷走来。
  在一户人家的门口,站着翘首以待的周家夫妇——周茂财和阿军娘。门扉后面探出一颗稚嫩的脑袋,那是8岁的周瑞军。
  张二婶:九娘,这就是你的公公婆婆。快叫啊!
  小九娘胆怯地瞅着周家夫妇,没有开口。
  周茂财和蔼地:孩子还小,不要难为她。
  阿军娘走过去拉着小九娘的手:多俊的闺女!
  说着,阿军娘领着小九娘走进了周宅大门。
  
  1—57 虎岙村林宅院落 夜 外
  月光下,一个人影翻墙而过,进入了安静的院落。
  那人摸到卧室的窗口前,轻轻地敲了敲窗棂,悄声地:云姑,开门!
  云姑:谁呀!
  卧室的窗口蓦然亮起了灯光。
  
  1—58 虎岙村林宅卧室 夜 内
  云姑打开房门,林大海一脚迈进了门槛。
  云姑一下子扑进了林大海的怀里:深更半夜,怪吓人的!
  林大海摸了摸云姑的肚子:生了?
  云姑点点头:是个儿子。
  林大海高兴地:快让我看看儿子!
  襁褓中的阿宝睡得正香。
  林大海来到床前迫不及待地抱起了小阿宝:老天有眼,我总算有个儿子啦!
  说着,林大海忍不住用满是胡茬儿的嘴,亲着熟睡的小阿宝。孩子被胡茬子扎疼了,大哭起来。
  云姑赶忙抱过小阿宝哄着:回家了,也不刮刮胡子!
  林大海环顾着:九娘呢?
  云姑:给人家当童养媳了。
  林大海吃惊地:什么?
  云姑:我在卦摊抽了个下下签儿,主大凶。算命的说,要想平安无事,鼠羊必须分家。九娘尅我我不怕,可咱们的阿宝也是属鼠的。眼睁睁阿宝叫她给尅的,夜夜不能睡觉。自打九娘走了,你瞧阿宝睡得多香!
  林大海叹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1—59 东沙古镇海滩 日 外
  阵阵海浪冲击着沙滩。
  小阿军拉着小九娘的手,两人赤脚在海边上跑着。
  小九娘站住了:阿军哥,我跑不动了,咱们挖海蟹吧!
  小阿军顺从地:好!
  于是,两个孩子开始寻找螃蟹坑,用小铲子挖着。
  一只小螃蟹钻出了小沙坑,拼命地往海边爬去。小九娘赤着脚,高兴地追着。
  10岁的小九娘在沙滩上跑着,阵阵海浪卷着浪花在她的脚边翻滚。她猛地扭过脸,只见13岁的小阿军赤条条地从海浪里冒出来。
  小九娘冲小阿军直刮脸:羞!羞!
  小阿军大喊:你是我媳妇,怕什么?
  小九娘笑着跑了。
  九娘OS:我给周家做童养媳,命运还算不赖。我跟阿军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亲如兄妹。但好景不长,就在我10岁的时候,周家出了大事。
  
  1—60 东沙古镇周宅堂屋 日 内
  周茂财坐在太师椅上咕咕噜噜地吸着水烟,小阿军和小九娘站在他的旁边。
  阿军娘:去旅顺口不是近路,海上风大,注意点身子骨。
  周茂财:到了旅顺口,货一出手,我就回来。
  
  1—61 黛山码头 日 外
  阿军娘领着小阿军和小九娘将周茂财送到码头。
  周茂财拍拍小阿军的脑袋:阿军,你也是个男子汉了。爹在外面做生意,你要帮助你娘照顾好这个家。
  小阿军:知道!
  周茂财:九娘,爹给你带点什么喜欢的东西回来?
  小九娘摇摇头:不知道!
  阿军娘笑了:给她带块东洋花布吧!
  周茂财点点头:好!
  一家人目送着周茂财登上了货船。
  
  1—62 大海 日 外
  一艘帆船在海上乘风破浪地前进。
  九娘OS:阿公去旅顺口做生意,正好赶上了在中国国土上发生的日俄战争。
  
  1—63 旅顺口海域 日 外
  乘风破浪的帆船被日舰炮火击中,船毁人亡。
  九娘OS:阿公的货船被日舰炮火击中,就这样惨死在海上。噩耗传到东沙古镇,犹如五雷轰顶。周家的顶梁柱坍塌了,家境顿时败落下来。
  
  1—64 周茂财衣冠冢 日 外
  孝子幡儿在坟头迎风飘荡。
  身穿孝服的小阿军和小九娘在墓碑前磕头。
  阿军娘满脸憔悴地站在一旁,风吹乱了她的头发。
  九娘OS:上门讨债的财主冷酷无情,阿婆只好让13岁的阿军去顶债,给人家放牛,把我也退回了娘家。
  
  1—65 虎岙村林宅堂屋 日 内
  云姑用汤匙一口一口地喂阿宝吃饭:你呀九娘,天生就是个丧门星!把婆家尅败了,妨死了公公,又回娘家添乱来了。
  小九娘站在那里,低着头一声不响。
  云姑生气地把汤匙往桌子一摔:还不干活去!
  小九娘连忙抬腿走出了堂屋。
  阿宝被吓哭了。云姑忙又拿起汤匙,继续哄着阿宝吃饭。
  
  1—66 虎岙村口井台 日 外
  10岁的小九娘吃力地摇着辘轳,把井里装水的柳罐提上来。
  
  1—67 虎岙村巷口 日 外
   小九娘吃力地挑着木水筲,歪歪斜斜地走进了小巷。
  
  1—68 飞沙岙渔港码头 日 外
  绿眉毛海船靠岸了,林大海第一个从船上跳下来。接着,三疙瘩也跳下船头,指挥着手下从船上卸下一箱箱海货,以及成袋成袋的粮食。几名船老大围拢过来,跟林大海打着招呼。
  林大海:三疙瘩,把卸下来的东西,分给老乡们一半。
  船老大:我们怎好老要你们的东西?
  林大海:几位老大,这是金八爷的一点心意!虽说我跟金八爷干的是“闹船”的营生,却是劫富济贫,从来不取不义之财。这些东西本来就是老百姓的,咱们拿来享用,也是理所应当的。再说了,没有你们的掩护,我跟金八爷何以稳如泰山?恐怕早就被官府剿灭啦!
  众人大笑。
  船老大赞许地:二当家的真是侠盗啊!
  
  1—69 飞沙岙老龙王庙大殿 日 内
  三疙瘩凑到金八的耳边低语着:八爷,二当家的又把东西分给那些打鱼汉子了。
  金八恼恨地瞪起了眼睛:他竟敢拿我的话当耳旁风!
  三疙瘩:当初就不该把林大海请来。
  金八抓起保健球在手里转动着,故意摆出一副很宽容的神情:话分两头说嘛!当初没有他冲锋陷阵,咱们能在海上称老大?
  三疙瘩:他倒是赚了个“侠盗”的美名,倒显得八爷您不够慷慨。只怕将来他的声望压过八爷,弟兄们不好调遣。
  这时候,只听殿外传来脚步声。三疙瘩连忙离开了金八,站到一旁假装整理着东西。接着,便见林大海大步走进了殿门。
  金八站了起来,笑容满面地迎向林大海:二弟,辛苦啦!
  林大海冲金八一抱拳:大哥,托你的福,此番出海又是旗开得胜。
  金八笑呵呵地:我早就说嘛,二弟向来出手不凡。咱们山寨有了你,不愁没有好日子过。今后除了要劫富济贫,也要给山寨囤积足够的财物。免得有个风起浪涌,大海里翻了船,让弟兄们喝西北风啊!
  林大海听出金八话中有话,便笑了笑:弟兄们要是到了那一天,海上就没得混了。
  金八:你回来了,看两天家,我去上海散散心。
  林大海有些不快地:大哥又要去上海?
  金八往椅背上一靠:人生一世,草木一春,转瞬即逝啊!咱们在海上杀杀砍砍,还不是为了人间的荣华富贵。
  林大海没有说话,转身走出了大殿。
  金八的眼里冒出了阴冷敌视的目光。
  
  1—70 东沙古镇大街 日 外
  街道两旁鳞次栉比的商铺,家家门前挂着大红灯笼,一派春节将至的喜庆气氛。购买年货的人们,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1—71 虎岙村林宅院落 日 外
  画外不时传来鞭炮声。
  云姑在往堂屋门上贴门神。
  小九娘举着春联从堂屋里高高兴兴地走出来:娘,我来贴吧!
  云姑一把接过春联:九娘,今天是大年三十,按照老例儿,出阁的闺女不能看娘家的灯。你去村外的娘娘庙躲几天,等过了破五再回来。
  小九娘直直地望着云姑:娘,我不是你闺女了?
  云姑:五年前你做了周家的童养媳,就算是出阁了。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不要坏了老林家的门风。
  小九娘没有再争辩,她两眼含着泪,委屈地跑出了院门。
  
  1—72 虎岙村 夜 外
  除夕之夜,虎岙村的上空燃放着五彩缤纷的烟火,鞭炮声响彻夜空。
  
  1—73 虎岙村林宅堂屋 夜 外
  画外响着噼噼叭叭的鞭炮声。
  云姑将煮好的饺子端上桌:阿宝,快来吃素饺子!
  5岁的阿宝:姐姐呢?
  云姑鼻子一酸,忍住了眼泪:姐姐回婆家了。快吃吧!
  小阿宝抓起筷子香香地吃着水饺。
  
  1—74 虎岙村娘娘庙 夜 外
  破旧的小庙在辞旧迎新的鞭炮声中,显得异常孤寂。
  
  1—75 虎岙村娘娘庙大殿 夜 内
  画外响着噼噼叭叭的鞭炮声。
  香案上燃烧着烛火,香炉内青烟缭绕。
  香案下,几个饥寒交迫的姑娘在偷食供果。她们都是跟九娘同样的命运,其中最大的孩子只有13岁,名叫月仙。小九娘蜷缩着身子,躲在一边偷偷抹眼泪。
  月仙将一只供果递给了小九娘:喏,吃吧!
  小九娘胆怯地接过供果:谢谢阿姐!
  月仙:谢什么,又不是我的。你叫什么?
  小九娘:九娘!
  月仙:我叫月仙。半年前青蚌岛刮台风,把我爹我娘卷进了大海。青蚌岛待不下去了,便来虎岙村投奔哥哥。可嫂子像只母夜叉,骂我是丧门星,还不准我在家里过年。你呢?
  小九娘:我娘也骂我是丧门星。
  月仙:不是亲娘?
  小九娘:是亲娘。
  月仙:是亲娘还这么歹毒!
  小九娘:我属羊,娘跟弟弟都属鼠。鼠羊相尅,所以娘才不待见我。
  月仙:你娘真糊涂!
  画外又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月仙:咱们唱歌吧!
  于是,几个女孩子围坐在一起,拍拍巴掌拉拉手,念诵起了舟山民谣:
  
  领:囡囡哎,侬要啥人抱?
  合:我要阿姆抱,阿姆给囡囡做袄袄;
  领:囡囡哎,侬要啥人抱?
  合:我要阿爹抱,阿爹出门赚元宝;
  领:囡囡哎,侬要啥人抱?
  合:我要阿姊抱,阿姊三根头发梳梳好;
  …………
  
  1—76 虎岙村大户人家门前 夜 外
  几个有钱人家的孩子在放鞭炮。
  画外音:几个女孩子的念诵声仍在继续:
  
  领:囡囡哎,侬要啥人抱?
  合:我要阿哥抱,阿哥看牛割青草。
  阿拉囡囡呒人抱,摇篮里面去困觉。
  
  1—77 东沙古镇周宅堂屋 日 内
  小阿军将一块红布铺在条案上,从竹筐里捧出红枣放在上面。他猛地听见屋外传来脚步声,慌忙把红布里的枣一兜,藏在了身后。
  阿军娘抬腿迈进堂屋,瞅见小阿军神色有些异常:你在做什么?
  小阿军颇慌张地:没……没什么!
  阿军娘没有理会,径自走进了里屋。
  小阿军返身又往红布兜里抓了两把红枣,跑出了堂屋。
  
  1—78 虎岙村娘娘庙大殿 日 内
  香案上的蜡烛已经燃尽,底座上流了一堆蜡泪。香案下,几个患难与共的女孩子,挤坐在一块睡得正香。这时候,殿门口探进来小阿军的脑袋。
  小阿军悄声地呼唤着:九娘!九娘!
  小九娘惊醒了,她一眼看见了小阿军,高兴得眼睛闪闪发光:阿军哥!
  说着,小九娘从香案底下钻出来,跑到了小阿军的跟前。
  小阿军将一红兜大枣递给了小九娘:给!红枣!
  其他几个女孩子也惊醒了,纷纷钻出香案围了上来。小九娘将红艳艳的大枣,大大方方地送给了几个女孩子吃。
  月仙:过年了,咱们也热闹热闹!
  女孩子们拍着巴掌热烈响应。
  月仙:咱们玩过家家,九娘跟阿军扮新郎新娘!
  于是,大家七手八脚地打扮着小九娘和小阿军,又将那块红布盖在了小九娘的头上。她们竟然忘记了忧伤,在海神娘娘的神龛前,高高兴兴地玩起了拜大堂的游戏。
  月仙高唱着: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这时候,几个女孩子又围小九娘和小阿军,念诵起了舟山民谣:
  
  领:囡囡哎,侬要啥人抱?
  合:我要阿哥抱,阿哥带来大红枣。
  阿拉囡囡笑眯眯,揭下盖头吃个饱。
  
  此时,跪在蒲团上的九娘,玩得十分认真。尽管她并不完全理解婚姻的意义,但是她在默默地祈祷,盼望海神娘娘赐予她和阿军平安幸福。
  
  1—79 (叠化)虎岙村娘娘庙大殿 日 内
  年方17岁的九娘已经长成了大姑娘,苗条的身材透着一股野性的柔美。她跪在蒲团上,双手合什,虔诚地望着海神娘娘的塑像祈祷着:海神娘娘,我弟弟阿宝出疹子得了并发症,这会儿高烧不退,病得好厉害,我娘都快急疯了。海神娘娘,求你保佑阿宝的病早点好吧!
  说完,九娘连连给海神娘娘叩头。
  
  1—80 虎岙村林宅院落 日 外
  院子里,一名牛鼻子老道正在桌前画符,然后叽哩咕噜地念着什么咒语,又将画好的符插在剑头,喷上一口酒,放在点燃的蜡烛上燃了。云姑低着头跪在桌前,两名小道士围着她直转圈儿,嘴里也是叽叽嘎嘎地念叨着什么咒语。
  这时候,九娘走进院门,看见院中的情景,一下子愣住了。
  牛鼻子老道仗剑怒视九娘:呔!你是何人?
  云姑闻听,抬头冲着九娘大喊:你到哪儿去啦?
  九娘:去娘娘庙,替阿宝许个愿。
  牛鼻子老道搅了两个剑花:五雷猛士,火神将军,腾天倒地,驱雷奔云,开旗急召,不得稽停。急急如律令!敕!
  两名小道士摇晃着肩膀,齐声高喊:五雷火神来也!
  牛鼻子老道用剑一指九娘:拿下!
  两名小道士一拥而上,将九娘按伏在地上。
  牛鼻子老道将剑身放入炭火盆里,高声大叫:大胆妖孽,竟敢附在女囡身上,兴风作浪。以藤条抽打,逼它现身!
  两名小道士立即手持藤条,狠命抽打着九娘。只见九娘疼得满地打滚,两名小道士依然不肯放松。
  牛鼻子老道:再不现身,休怪贫道施用酷刑!
  说着,牛鼻子老道从炭火盆里抽出宝剑,那剑身已经烧得通红。只见他回首一剑,逼向遍体鳞伤的九娘。此时此刻,极度恐惧的九娘,浑身筛糠般地颤抖着。眼看着通红的宝剑刺过来,只见九娘的胳膊上冒起一股烧焦皮肤的白烟儿。九娘一声惨叫,猛地挣脱两名小道士,拼命地逃出了家门。
  牛鼻子老道将剑一挥:追!
  云姑顿觉两腿一软,“扑嗵”一声跌坐在地上。
  
  1—81 虎岙村海滩 日 外
  三个道士又喊又叫地穷追不舍,把拼命逃跑的九娘逼向了海滩。九娘看见海滩边停着一条小船,慌忙解开缆绳跳了上去。等三个道士追到海滩岸边时,九娘已经划着小舢舨驶离了海岸。
  
  1—82 舢舨 日 外
  站在舢舨上的九娘,慌慌张张地摇着橹离开了海岸。当她看见海滩上三个道士又蹦又跳、又喊又叫,情不自禁地笑了。九娘摆脱了暴力虐待,第一次尝到了反抗后的胜利滋味儿。她一时高兴,信口唱起了舟山渔歌《啥人胆敢来较量》:
  
  淡水里生来咸水里长,
  海风吃吃大肚量。
  六月里格太阳火样猛,
  晒干那背脊铁板啦硬。
  啥人胆敢来较量,
  试试侬抲鱼阿哥好吃相。
  
  歌声中,三个道士像三只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地离开了海滩;
  歌声中,九娘摇着橹驾驭着舢舨。(淡出)
  
  1—83 (淡入)黛山岛虎岙村口井台 日 外
  九娘站在井口边,一边摇着吱吱作响的辘轳,一边慢慢地抬起头朝村口外的大路望去。那双清澈晶莹的眼睛,蒙上了一层忧郁的色彩。那貌似沉静的神情,掩饰不住浑然天成的浪漫与倔犟。从她的眼神中看得出,她似乎正在回忆着随风而去的往事。
  前来井台汲水的月仙,也出落得水灵灵的。此时,她已经将水桶灌满了水,正要挑水离开。
  
  1—84 黛山岛东沙古镇 日 外
  热闹的街道上,南来北往的男人都剪了辫子,服装也有了很大的变化。
  身材魁梧的阿军已经是20岁的大小伙子了。他手里掂着两盒糕点,独自一人走出了古老的莲花巷,沿着繁华的商业街向镇口走去。
  
  1—85 黛山岛虎岙村口井台 日 外
  月仙正欲挑水走,又停下了,好像不经意地:九娘,民国了,你娘还那样儿?
  九娘:民国了又能怎么样?娘还是娘!
  月仙:听说阿军的辫子也剪掉了?
  九娘心不在焉地:那谁知道!
  月仙:想你的阿军哥了吧?
  九娘扭脸偷偷一笑:想他干什么?
  月仙:甭偷着乐,我看见啦!
  九娘又摇起了辘轳:想他又怎么啦?
  月仙试探地:你娘能把你许给他吗?
  九娘没有回答,却加快了摇辘轳的速度,弄得辘轳“吱吱”作响。
  月仙挑起水桶走了。
  九娘骤然减缓了摇辘轳的速度,眼睛在凝望着村口大道,仿佛在期盼着什么人似的。
  
  1—86 黛山岛虎岙村外大道 日 外
  阿军雄赳赳地走在大道上。
  虎岙村紧傍东沙古镇,遥遥相望。村前的海滩上,几只破旧的舢舨在波浪中懒洋洋地晃动着。
  围垦起来的一片片盐田,就像一块块的豆腐格子一样,方方正正地镶嵌在海水与岛屿之间。一眼望去,灰蒙蒙的一大批,视线的源头是海与天的连接。盐田中结着白花花的盐,一堆堆雪晶一样的盐垛错错落落地堆着,盐晶在阳光下发出闪闪的银光。
  
  1—87 黛山岛虎岙村村口大道 日
  阿军的手里掂着糕点,兴高采烈地沿着村口大道走来。蓦然间,月仙在他的面前出现了,并亲昵地堵住了他的去路。
  阿军站住了:月仙姐,你好!
  月仙:我不好,九娘才好呢!
  阿军嘻嘻地笑了。
  月仙挖苦地:笑什么?都说九娘是黛山一支花。就你这副寒酸样儿,也配得上她?
  阿军:九娘可不是势利眼!
  月仙嗔责地:那你们家还把她给休了!
  阿军有苦难言地低下了头。
  月仙心软了:去试试吧!(说着,一把将阿军拉到身边,附在他的耳边小声地)要是叫九娘蹬了,回头来找姐姐,姐不嫌弃你!
  月仙说完,挑着水桶嘻嘻地笑着走了。
  
  1—88 黛山岛虎岙村口井台 日 外
  九娘把装满水的柳罐从井里提上来,两眼只顾着向村口大道张望,一不小心把井沿上酱紫色的木水筲碰倒了。木水筲滚了两滚,一下子掉进了井里。
  九娘赶忙用水井钩去捞,总算是摸索着把井钩挂在了水筲的梁上。可是,由于木水筲本来就很沉,此时又装满了水,九娘怎么也提不上来。正当她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时,阿军掂着糕点跑了过来。
  九娘:阿军,水筲掉井里啦!
  阿军一把将糕点递到了九娘的手里,然后接过井钩,几下子就将木水筲从井口里提了出来。
  
  1—89 黛山岛虎岙村村口大道 日 外
  村口大道的一个小巷口,探出了月仙的脑袋,她在眼巴巴地张望着。
  
  1—90 虎岙村林宅院落 日 外
  阿军用扁担挑着两只盛满水的木筲,扭着小碎步离开井台向前走去。九娘的手里掂着糕点,满面春风地撵在阿军的后头。
  阿军和九娘一前一后地拐进了一条小巷。
   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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