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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潜逃•彼此心领神会

作品名称:福音路13号      作者:寒塘瘦石      发布时间:2022-02-13 15:55:12      字数:4749

  皇甫煜奔波了一天,直到傍晚的时候,才回到刑侦处。这已是他的习惯,每当遇到重大案件,他就很少回到公寓去。
  今天的调查,虽然成绩不算大,但也并不是没有收获。首先,皇甫煜在静宁寺前,了解到脸上长有一撮毛的黑衣人,绰号叫“小神仙”,曾经给杨萍算过命。昨天下午,有人看见杨萍和小神仙在僻静处口角,时间不长两人就分手了。皇甫煜了解到这个情况后,很快就摹拟出小神仙的画像,并花费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在静宁寺一带寻找小神仙,结果没有找到。于是,皇甫煜到当地派出所做了具体的安排,请他们协助刑侦处设法找到小神仙。同时,皇甫煜还调查出,赵健勇有一个表弟叫卞良民,是印刷厂照相制版车间的工人。最近几天由于休病假,没有上班。但是,卞良民的家属并不知道此人歇假的事,正为他几天未归而焦急。因此,皇甫煜怀疑杨萍的被害,很可能与小神仙或者卞良民有关。
  皇甫煜刚走进刑侦处,便有人通知他说,耿文杰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坐等皇甫煜,有要事相商。皇甫签没有立即离开刑值处,而是把他所调查到的情况,详细地告诉了值班人员,然后才从容不迫地走出房间,去找耿文杰。
  皇甫煜推门走进耿文杰的办公室,看见耿文杰正坐在办公桌前吸烟,便走过去随便地打了一声招呼,拉过椅子坐下来。
  “皇甫处长,”耿文杰面无表情地说道,“人们都说你是料事如神的‘活钟馗’,你能猜出我请你来的真实意图吗?”
  皇甫煜点燃一支烟,说:“大概是为杨萍谋杀案吧!”
  “说的很对。”耿文杰用审问的口吻说道,“请你回答我,在杨萍遇害的那段时间,你在什么地方?”
  皇甫煜吸了几口烟,不慌不忙地说:“昨天下午五点四十分,我接到一个电话,那人约我到雁鸣公园,说有重要事情向我透露,于是我就去了。”
  “结果呢?”
  “扑了一个空。”
  耿文杰开心地说道:“像你这样精明强干的老公安干警,竟会上敌人的圈套,实在太遗憾啦!”
  皇甫煜冷冷地笑了笑,说:“的确很令人遗憾。”
  耿文杰挖苦地说道:“而更令人遗憾的是,我们在杨萍的凶杀现场,发现了有你吸过的烟头。皇甫处长,你不感到惊奇吗?”
  皇甫冷静地说道:“既惊奇,又不惊奇。”
  耿文杰慢慢地点燃一支香烟,说:“我很想听听你的解释。”
  “道理很简单。”皇甫煜沉静地说道,“使我惊奇的是,罪犯竟敢一而再地陷害刑侦处长,可以说是胆大妄为了;而不惊奇的是,若想得到一个我吸过的烟头,似乎并不十分困难。”
  耿文杰幸灾乐祸地笑道:“作为你的上级,我很相信你的解释。但是作为执法者,我却不得不对你进行审查。当然,其实审查早就开始了,只是由于证据不太充足,无法给你定罪。.可是.现在的情况就不同啦!不管你是否受到了冤屈,我必须按法律办事。皇甫处长,我想你会谅解我的吧?”
  皇甫煜冷眼看着耿文杰,说:“耿副局长,我是否肯谅解你,想必不是你所关心的问题。而你最为关心的是,如何给我扣个人犯的罪名。这样一来,你可以少了个竞争者,使你更顺当地爬上公安局长的宝座。”
  “是吗?”耿文杰阴阳怪气地笑着说,“这就怪不得我啦!”
  皇甫煜坦然地笑了起来,说:“干吗要怪你呢?你既然把我看成是仕途上的障碍,必然要千方百计地除掉我,这是你的真理嘛。但是,你可能也会预见到,我不会让你的意图得逞,也就是说,我不会就范的。”
  “你当然不会就范的。”耿文杰吐掉嘴里叼的烟卷,从抽屉里取出手枪往桌面上一放,很轻松地说道,“按照林超副书记的指示,你被隔离审查了。我能够执行这样一项命令,感到十分荣幸。当然,在隔离审查期间,不会剥夺你为自己申辩的权力。然而令人不快的是,隔离审查大概与收容审查也相差无几。所不同的,只是暂时还不会把你同流氓小偷关在一起。不过,尽管如此,那滋味恐怕也不太好受吧?”
  皇甫煜被激怒了,他紧紧地捏住拳头,手指关节发出了“叭叭”的响声,说:“耿文杰,你到底露出了流氓嘴脸。不过,你高兴得为时太早。这里是国家的专政机关,不是你耀武扬威的地方。漫说是隔离审查,就是把我投进监狱,你也决不会得到一个好下场!”
  “皇甫煜!”耿文杰见皇甫煜勃然动怒,不禁有些害怕,忙握住了手枪,大声叫道,“把你的手枪交出来1”
  听到耿文杰的喊声,房门突然打开,有两名全副武装的警察走进来。皇甫煜冷冷地盯视着耿文杰,稳稳地坐在那里没有动。那两名警察站在门口处,看样子并不想动手,只是静观事态的发展。
  “你……”耿文杰气急败坏地用手枪点着皇甫煜叫道,“我是在执行林副书记的指示,你胆敢反抗,我就采取强硬措施!”
  皇甫煜那双冰冷的目光,迫使耿文杰安静下来之后,才泰然自若地把手里的烟蒂按灭在烟灰缸里,不紧不慢地从腰间解下手枪,放在了桌子上。皇甫煜十分明白,事情到了这般地步,反抗是没有意义的。况且,耿文杰此时代表上级领导来执行命令,一旦与他在行为上发生对抗,便会给他落下口实,造成不可弥补的损失。尽管皇甫煜心中非常愤恨,也只得暂时吞下这口怒气。此时,皇甫煜又重新坐下来,异常平静地点燃一支烟,慢慢地吸着。蓝色的烟雾袅袅地上升,在半空中渐渐消失了。耿文杰不敢怠慢,忙把皇甫煜的手枪收了起来。
  这时候,武志魁闯进门来,满脸怒气,一触即发。
  “武志魁,”耿文杰板着面孔问道,“汽车准备好了吗?”
  皇甫煜一怔,冷冷地问道:“为什么叫武志魁送我?”
  耿文杰得意地笑了,说:“你是刑侦处的人,当然要让刑侦处来送。而且,不止他一个人,我也去。如果让一般的警员来送,岂不是小看了你这个刑侦处长?”
  武志魁虎声虎气地说:“耿副局长,你说话最好嘴上积点儿德。这是执行上级命令,希望你严肃一些。如果你惹火了我,我就偏不去!”
  耿文杰受到武志魁的抢白,自觉脸面不好看,说:“你不去,可以换别人。但是我要提醒你,违抗命令,意味着什么!”
  “你少跟我来这套!”武志魁火了,“你想撤掉我的副处长,没有那么容易。咱们先去执行任务,留着废话回来再说!”
  耿文杰被武志魁噎得说不出话来,后悔不该答应黄泰,让武志魁去送皇甫煜。此时反悔,却已经来不及了。
  “皇甫处长,”武志魁眼里闪着异样的光彩说道,“黄泰局长对我说,我是优秀的驾驶员,可以早些把你送到应该去的地方,免得在路上活受罪。天已经黑了,咱们动身吧!”
  皇甫煜定睛看了看武志魁,他从那双深邃的眼睛里,似乎看懂了武志魁的用意。他站起来,把手里的烟卷扔进了烟灰缸,抬腿就往门口走去。
  “慢!”耿文杰喊道,“武志魁,为了以防万一,请给皇甫处长戴上手铐吧!”
  武志魁火刺刺瞪圆了双眼,发狠地说:“耿文杰,你不要把事情做的太绝了。若想动用刑具,拿出逮捕证来!”
  皇甫煜把双手向耿文杰一伸,义正词严地说:“你不怕触犯公安条例,就亲自动手吧!”
  耿文杰顿时软了下来,心虚地说:“其实,只要你不给我们添麻烦,我也不是非铐你不可。算了,时间不早啦,我们赶紧动身吧。”
  “哼,”武志魁挖苦地说,“有耿副局长亲自押送,难道还怕皇甫处长跑掉吗?幸亏国家有法令,不然的话,恐怕还要给皇甫处长戴上脚镣呢!”
  耿文杰脸色胀得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皇甫煜连看也不看耿文杰一眼,转身大步走出了房间。武志魁狠狠地瞪了耿文杰一眼,也随着皇甫煜走了出去。
  太阳早已沉下了地平线,夜色笼罩着灯火通明的城市。押送皇甫煜的吉普车,穿过闹市区,向郊外急驶而去。此刻,武志魁驾驶着吉普车,险上的怒气已经完全消失。他边开车,边哼着《杜丘之歌》。那低沉的无词歌曲,令耿文杰心里发烦,却又不好硬去制止,只希望快一点到达目的地。皇甫煜似乎被那歌声迷住了,把头枕在靠背上,闭着眼睛十分悠闲地倾听着。
  当汽车开到郊外一片小树林的地方,突然抛锚了。只见武志魁骂骂咧咧地从车上跳下来,生气地打开车头的盖子检查机器。耿文杰点上一支烟刚要下车,见武志魁冲他摆摆手,叫他踩一下油门,只好坐在驾驶位置上,试图把机器发动起来。然而,机器沙哑地响了几声,马达又不转了。
  “喂,”武志魁喊道,“下来人推一推!”
  耿文杰回身朝坐在皇甫煜旁边的一个青年民警挥挥手,说道:“下去推推。”
  那名民警下去了。他和武志魁合力推着,汽车动了几下,却仍然在原来的地方。
  耿文杰见天色越来越黑,心中不免发急,便回过头对皇甫煜说:“你也下去推推。”
  皇甫煜似乎很不情愿地跳下车,走到汽车后面,同武志魁他们一起推起来,车慢慢地向前移动了。这时候,只见武志魁冲皇甫煜丢了一个眼色,说时迟,那时快,皇甫煜突然飞起一拳打倒了武志魁,又一拳打倒了青年民警,便纵身一跳下了公路,向小树林飞速跑去。青年民警爬起来刚要追赶,不料又被武志魁一脚绊倒了。等耿文杰发觉,慌忙跳下汽车时,皇甫煜已经钻进了小树林。
  “追!”
  没等耿文杰下命令,武志魁便大喊一声,朝皇甫煜跑去的方向追去。耿文杰也掏出手枪,指挥着青年民警尾随在武志魁的后边,紧紧地追赶着。好几次,耿文杰举起了手枪,向皇甫煜的身影瞄准,无奈武志魁跑在他的前面,不断遮住他的视线,使他不敢开枪。就这样追赶了一程,眼睁睁地看着皇甫煜的身影,在黑暗中消失了。任凭他们怎样搜寻,再也没有找到皇甫煜。三个人跑的气喘吁吁,只好又回到了吉普车旁。
  耿文杰气急败坏地冲武志魁喊道:“准是你故意放跑了皇甫煜!”
  武志魁也火了,怒冲冲地说:“他在车上好好坐着,谁让你叫他下来的?如今跑了人,你倒把责任推的一干二净,局长就是这么个当法儿?”说完,便赌气地去鼓捣机器。他乘耿文杰不注意,偷偷从油管里掏出一缕棉纱,然后返身钻进车里喊起来,“喂,推一下车!”
  耿文杰气得牙根直痒痒,却又无可奈何,只好同青年民警推车。武志魁心里在暗暗发笑,故意叫他们玩命地多推了一会儿,才把引擎发动起来。耿文杰累得“呼哧呼哧”地直喘大气,脸色气得铁青。他掏出手帕擦了擦满头大汗,便同青年民警上了吉普车。此时,他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直把武志魁恨得咬牙切齿。武志魁也不理睬耿文杰,自顾自地吹着轻松的口哨,把吉普车倒了一个弯,向回路开去。
  “别吹口哨啦!”
  没容耿文杰把话喊完,武志魁一踩刹车闸,吉普车便“吱”地一声停住了。
  “你嚷什么?”武志魁气呼呼地说,“不愿意坐车,你自己走回去,老子还不高兴侍候你哪!”
  耿文杰素知武志魁的脾气,只得强压着火气,声音发颤地说:“好,好,我不跟你一般见识,有话回到局里再说!你……开车吧!”
  武志魁明知耿文杰急于回公安局,好尽快下达追捕皇甫煜的通缉令,便故意把车开的很慢。那让耿文杰心烦意乱的口哨声,却越吹越响。
  皇甫煜隐藏在小树林的暗处,见吉普车开远了,便整整衣容,向公路上走去。凭他的斗争经验断定,耿文杰此去必然狗急跳墙,用不了多长时间,全城就会展开一场追捕他的紧急行动。因此,他必须抢在耿文杰的前头,找到落脚之处。皇甫煜本来跑得浑身是汗,此时被秋风一吹,脊背直发凉。但他顾不得这些,却越走越快。
  猛可里,前面不远的树后,闪出一个人挡住了皇甫煜的去路。皇甫煜一惊,忙收住脚步,冷眼注视着那个人。
  “皇甫处长!”
  一听到是王蕾的声音,皇甫煜不由得惊喜万分。这时,王蕾已经来到了皇甫煜的面前,并把一张纸条递到了他的手里。
  “处长,”王蕾低声说道,“纸条上的地址,是为你准备的落脚之处,绝对安全。耿文杰很快就会封锁各交通要道,咱们赶紧走吧。”
  皇甫煜把纸条揣进衣袋,说:“武志魁伙同你,协助‘杀人凶手’潜逃,就不怕成为我的‘同案犯’吗?”
  王蕾笑了,说:“假如我们是‘同案犯’,那么黄泰局长就是‘教唆犯’啦!”
  皇甫煜也笑了,问道:“黄泰局长有什么指示吗?”
  王蕾说:“黄泰局长的指示只有四个字——心照不宣。”
  皇甫煜点了点头,说道:“好吧,就照黄泰局长的指示办。”
  两人说着话,已经来到藏摩托车的地方。王蕾把车推到小路上,又将头盔递给了皇甫煜。
  “王蕾,”皇甫煜戴上头盔说,“你刚负过伤,还是让我开摩托车吧。”
  王蕾把头一摇,说道:“我是在执行副处长的命令,将你安全送到市内。皇甫处长,请你协助我完成任务。”
  皇甫煜默默地点着头,坐在了摩托车的后座上。随着一阵“突突”声,摩托车冲上了公路,箭一般地向市区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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