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 想起春游很后怕

　　061想起春游很后怕
　　五一过后，学校团委组织学生骑自行车到响水河边春游。
　　五月的响水河生机盎然。春水泱泱的河岸边，芦苇长有三尺多高，密密的一片碧绿。堤坝上那些高大的白杨树撑起一朵朵巨大的绿色云彩。在分水河口，河流沟汊纵横，水流湍急。排灌站分水大闸显得非常壮观。记得有一年夏天，大约是我刚参加工作两三年吧。我带课外活动小组的同学来这里玩，同学们在河边芦苇丛中捉小螃蟹，有一个男生还在草甸子里抓住一条蛇，后来放生了。我们坐在河边高高的堤坝上，下面是滚滚流淌的河水。河对岸是一望无际的田野。我们面对浩浩荡荡的河水唱歌，朗诵诗。中午在大坝水闸边的树阴下野餐。那情景想起来恍如隔世，彷佛是别人的事情。
　　同学们到了目的地，把自行车放在大坝边上，来不及喘口气，就想急切地奔向那广阔的原野。我们按学校要求，把散乱的队伍整理好，清点人数，强调时间，要求一定按事先分好的小组行动，切忌个人英雄主义。
　　小组自由活动时间开始了。只见大坝上下，沟渠两岸，穿着五颜六色衣服的学生一群一伙儿游来走去，时跑时跳。欢声笑语弥散在田野。学生们一个个仿佛一群从笼子里放出的鹦鹉，给寂寞的响水河顿时增添了许多生气。望着同学们开心嬉戏的样子，听到他们呼朋引伴的笑语声，我突然想到，原始人也一定很快乐吧。置身大自然，再愁的事情也会自然消亡的。人在大自然中成长起来，还是回到大自然的怀抱中更放松，更愉快，更有活力。
　　看着同学们在大自然面前表现得那么自然灵动，我心里也很激动。是啊，在这里没有了校园里的清规戒律，没有了课堂上的拘束紧张，没有了聪明与愚笨，没有了批评和表扬，大家彼此平等，在大自然面前人人都是孩子，又怎能不开心呢？
　　但人在尽情放松的同时，危机也就渐渐出现在你的周围了，就像原始人在高山丛林中不得不警惕猛兽似的。否则，人类就不会一点点走进自己建造的房屋之中了。
　　河对岸西北方向是另一个市县的地界，这地方也是两岸居民往来的一个野渡口，平日里少有人来。一条渡河的小木舟停泊在河岸边的芦苇丛里，被好奇的学生们发现了，他们找到船家，央求船家带他们到河里一游。那船家为了挣钱，欣然应允。学生们每人交一元钱，争先恐后，纷纷上船。那巴掌大的小船平时每次过河也就载一两个人，或者外加一辆自行车。这一回，船家想发财，六七个学生一齐上船，压得小船吃水很深。小船摇摇晃晃在汊港中笨拙地转身。我们班女生发现很危险，赶紧跑来告诉我，我急忙跑到河边，看到一条小破船正载着满满一船学生吃力地向河中心划去。我们使劲叫喊，总算把他们喊了回来。小船吃力地掉转头，靠岸后，上船的几个学生纷纷埋怨，怪我们担心多余。这时，古老师也赶到了，看到学生上船就气坏了：“说好了不许下河，多危险啊！掉进河里，这么急的河水，上哪儿捞你们啊！这帮野驴，什么贼船都能上。跟他们操不了的心！”学生们却都没当回事：“没事的，刚才三年级学生都坐了一圈了。我们都会水，掉进河里也没事儿！”古老师说：“会水？淹死的都是会水的，打死的都是犟嘴的！”我说：“是啊！你们以为这是在水塘里洗澡啊！这是水流湍急、漩涡涌动的大河！一百来米宽你们看不到啊？你们看见谁在这里游泳了？就你们那两下狗刨，一下水就被冲走了！”可怕，真是后怕啊！因为两个班的学生都有，我也不好再说什么。
　　古老师更是气坏了。她说：“你们几个哪都不要去了，回自行车那边等着，好好反省一下。明天回学校一定要写检讨！”她一边喘气一边对我说：“你不知道，这帮学生都不知道天高地厚！你没来这学校时，有一年夏天，天热，就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到水塘里洗澡，淹死了一个。家长告到教委，因为是在学校中午休息的时间，学校疏于管理。失去了一个活生生的孩子，家长悲痛欲绝，闹得学校鸡飞狗跳。最后赔钱不说，校长和主任都引咎辞职了。”
　　正说着，又有女生跑过来，说有几个男生爬到大闸上去了。真是按下葫芦瓢起来。我又赶紧与她们跑过去，来到十多米高的大闸下面，对上面几个兴奋得像猴子似的顽劣男生使劲喊话：“快下来！闸上有机关，有电线，赶紧下来！”古老师也过来了，说：“这帮小蛋子，哪儿危险往哪儿去，真是没记性。下次去哪儿也别带他们！”那几个男生见状，一个个慢慢从一架陡立的窄窄的铁梯子上爬下来，灰溜溜地走向一边。古老师气得说：“你们几个怎么回事儿？都给我去自行那边呆着去，哪儿也再不许去了！”唯有我们班的区伟，仍满不在乎地向女生炫耀：“上面真高，从上面向下看，可深了，都晕眼！向四周能看很远、很远呢。你们都不敢上，上去也下不来！”他那得意样鼓动得连我都有上去的欲望了，但为了安全起见，我严肃地说：“你们几个违纪了，回去一定要扣分的。大家快到那边堤坝上集合，马上就要开始集体活动了。”
　　一会儿，各班都集中在河套边的堤坝上，大家按班级一排排坐好，节目表演就开始了。有唱歌的，有朗诵的，还有相声。每班都准备了几个精彩的节目。这是活动最集中的一段。春天，广阔的原野，让每一个人放松心情，尽情地享受大自然的恩赐。每一个学生这时都是大地的宠儿，没有了课堂上的拘束和烦恼。时间将近中午，学生们把所带的食物消耗得差不多了。也有不够吃的，就到附近的居民点的小卖部去买点麻花烧饼充饥。
　　下午，同学们先集合，然后统一到河支流的岸边桃花林中找宝。这是团委跟我们班学的游戏活动。所谓的宝，就是一些小卡片，上面盖有团委印章。这些小卡片是团委的老师在学生吃饭时偷着藏的，它们一张张分别被藏在树桩树杈间，等待学生们去找出来。当然，学校事先都跟桃园所属的单位进行了沟通，得到人家的许可了。
　　一声开始，同学们蜂拥而入桃林。桃花盛开的果园里，也夹杂一些李子树，白花盛开如雪，掩映在一片片粉红如霞的桃花中。学生们如燕子蝴蝶般穿梭其间，叽叽喳喳，又如一群啄木鸟，盯着树干仔细观瞧。寂静的果园里立时喧闹起来。
　　大约一个小时后，同学们拿着找到的“宝”，集中到堤坝前的一块开阔地上，按号码答题兑奖。问题都是一些简单的文史地理知识，但也有同学回答不上来的。答对了即奖励一支圆珠笔。之后进行年级组对抗拔河赛。同学们都奔波大半天了，还要拔河，可真够绝的。各班上场同学最后都累得精疲力竭。
　　太阳把河面染成橘黄的时候，我们整队清点人数，准备返回，结束一天的活动。正当大家恋恋不舍地要踏上归途时，楚美玉突然找不到自行车的钥匙了，她急得就要哭出声了。大家一阵忙乱，一边安慰她，一边帮助她找钥匙。大家分头到楚美玉曾经去过的地方四处找了一遍，可怎么也找不到。说把车锁给撬开吧，又没有工具。来时学校只带了一个打气筒。正在焦急万分的时候，陆漫漫又丧气地过来说，她的自行车带好像是被扎破了，怎么打气也没用。有好多同学的自行车平时不常打气，又没骑过这么远的路，出现车带漏气或者掉车链子的现象实在难免。幸亏学校带了一个打气筒，否则麻烦就更多了。
　　看到陆漫漫，我忽然想到一个办法。听说她的父亲开个小车，我赶紧带她们到附近居民点打电话，让家里人开车来接吧。正好楚美玉也无法回家，她俩就成了难姐难妹了。
　　春燕和盛菊主动留下来陪着她俩。看到其他同学都一点点消失在远处的暮霭中，我们几个站在堤坝上，望倦鸟归巢，更添惆怅。一天的欢声笑语都被晚风带走了。疲惫与落寞交织着，谁也不想再说什么。
　　还好，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陆漫漫的父亲开着一辆半截美小车，风风火火地到了。来不及细说原委，我们把两辆自行车抬到车后厢上，人刚上车站好。车子“哼”地一声就启动了，仿佛它也有气似的。一路上，车开得很快。快要到学校时，赶上了几个骑车较慢的同学。
　　忙里出错，乱中出事，这是活动的大忌。想想活动前的准备工作做得还是不够细致，也是缺乏经验，很多事情没想到。有些事情想想真是后怕。难怪那些老教师从来都不主张搞活动的。还有，我们同学的生活经验和自立能力都比较差，这些回去都要好好总结一下。
　　郊游活动，我们请了一个老师给我们班学生照相，可是几天后，洗相的结果出来了，我们看到的只是一个空白胶卷，一张照片也没有洗出来。真是浪费了同学们的很多感情。他们在草地上、大树边摆了那么多的姿势和造型，最终都化做了一声叹息。
　　为了弥补这个遗憾，我说：“春天还会来，夏天更可爱。我会找个相机亲自给大家重新拍照的。到时候请把你们最鲜艳的衣服穿上，我一定要把你们最美的风采定格下来，以留给你们将来一个永久的美好回忆！”
　　话虽那么说，可是再照出来的照片，怎么也找不到原野上的那种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