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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老妇谈虎

作品名称:山村沧桑      作者:霞中子      发布时间:2022-02-08 20:58:19      字数:4479

  话说一世韦天贡的后裔,七世依公生三子,一顿公,二牙公,三月公;八世牙公生二子,一浪公,二如公;九世浪公生二子,一将公,二容公;十世容公生五子,一讽公,二菜公,三曾公,四各公,五亥公。
  十一世亥公与各公本是亲兄弟。三百多年前,兄弟分居开发,各公便定居都安县平原地区高岭乡(当时叫安定司接学乡)的前进村巴独屯居住。而其弟亥公,当初先到大兴乡永顺村开发。亥公生有五子,长子面公;次子花公;三子通公;四子仲公;五子光公。此五子为十二世。亥公在永顺发展不良,思来想去,后来还是回到祖地安定司接学乡,分散于各村屯居住。
  亥公之五子光公,生有二子即朝公和定公,是十三世。朝公有两个儿子,长子石公、次子显公,是十四世。
  光公本在安定司接学乡江成村古杯屯居住。由于光公是第五子,轮到他成家时,所分得的家产已经很少了。那时的古杯屯,人口已经繁衍很多,屯中的土地难以承受那么多人的生活,于是光公之长子朝公便到弄敢屯的邻屯吞耨屯开发。朝公在吞耨屯生了石公和显公。石公生三子,即元祥、元仁、元琴;显公生二子,即元良、元珠。元良、元珠是十五世。元珠没有子女。
  吞耨屯空间比较小,朝公到那里时,原先已有两家别支的在那儿开发了,平地已经没有了,他们只好开垦山地,勉强以维持生活。到了十五世这一辈,土地紧张得很,不足以生活和发展,于是元仁元珠两兄弟,又返回永顺祖地,投靠在那儿的亲戚,另谋生计。元琴和元良则迁入吞团屯,开垦吞团东端即“外谷”的山地。他们在“外谷”分别起了自己的房子,只有元祥还在吞耨屯居住,继承朝公遗留的祖地和房屋。元良的房子亥山巳向,但没有青龙白虎的护佑;元琴的房子艮山坤向,玄武太远而且开口,呈后无靠山、没有来龙之态。
  元琴、元良迁入吞团屯,是因为吞团“外谷”的北山尚有大量山地没有开垦。它们兄弟俩举家迁来之后,经过十多年的奋力开垦,并砌墙保土,将“外谷”的北山凡有土的地方都整成一级级的梯地,直到山顶的崖脚为止。这些土地经过改良之后,不论种玉米、饭豆还是红薯葛薯,都长得很好,收成很不错,所以这两家也能在那儿维持生计,比在吞耨屯,情况好多了。
  却说吞团屯的地形分为两个谷地,即“东谷”和“西谷”,又分别称为“外谷”和“内谷”,两谷之间,有一带宽阔的缓坡隔着。两谷之间,鸡犬之声不闻,人语无法相听。梁公、再公、国茂公三大家族早在“西谷”那边居住了,元琴和元良迁入吞团屯时,只好在“东谷”起房安家了。
  吞团被开发之后,原始的山林中所有的红木大树、栋梁之材,在三十多年的时间内,几乎被采伐殆尽。尤其是各种红木,数百年才长成合抱之粗,由于它是房子柱梁的首选材料,所以在短短的三十年中,全被砍伐罄尽。这时候,吞团周围的数十个山屯,全都有人迁入开发了,这一带山区的各屯都住满了人,人口日趋饱和。原始山林中原先许多种类的野兽,也随之日趋减少,山腰以下的柴木也被砍光了。然而令人担心的是,这一带山区靠近山顶的密林中,仍然住着老虎。因为自古以来,这一带都是它们的地盘,自从人们进来开发之后,老虎们不得不退居山顶。因为它们最害怕人们的火光和猎枪,对人们的强弓硬弩也是很畏惧的,所以它们轻易不会下山来相扰。随着人们开发力度的日益加大,老虎的地盘也随之日益缩小,各种野兽的种类和数量也是日益减少了。饥饿的老虎不时“铤而走险”,摸下山来偷袭,咬死和扛走人家的猪羊与狗,也曾发生过老虎吃人的事情。住在这一带山区里的人们,对老虎是又怕又恨,时时提防着它们。因为吞团内谷的人多,所以老虎极少到那儿去搔扰。而外谷只有元琴元良两家,虎患就相对严重了。
  却说元良的老伴如今五十开外了,她虽然身材不高,但身体结实,精神矍铄,性格开朗,艰苦的生活磨砺和多年的开荒劳动锻炼,使他有着一颗坚忍的心。她经常到内谷来串门聊天,她说得最多的话头是老虎。她说:“我们住在外头可比不得你们住在这儿安稳呢!我们住得不安宁,夜晚我们除了提防盗贼外,还得提防老虎啊!那老虎刚见它时,原是瘦小的,像头小黄牛,可是,你若发出一声喊,它瞬间就变大了,变成大牛一般。这时它全身的毛顿时变得光滑鼓胀起来,它就像用棉被做成的一样。”老奶这些话,人们听了都觉得好奇怪,都不寒而慄起来。
  老奶还说:“你们若见到老虎,千万别惊慌或逃跑,你越跑它越要扑来咬你。你必须站直了,两目怒视着它,一动不动,装做一点也不怕它的样子。只有这样,它或者就不敢咬你,就会慢慢地离去。”
  “你们千万要注意一条,一旦见到老虎,千万不要‘喽哈’、‘喽哈’(壮话‘快呀’的意思,壮人习惯这样呼救的)地惊叫,这样一叫,老虎就会咆哮如雷,发起怒来咬死你,因为老虎父亲的小名叫‘喽’;老虎母亲的小名叫‘哈’,它是最忌讳别人直呼它父母的小名的。你们也不能发出‘大’的声音,因为老虎的小名叫‘大’,你一叫‘大’,它就发怒了。这些都是我听老人们说的。”
  众人听了她如此的说法,都觉得十分新鲜与好奇,都敬佩她的见多识广。于是又问她:“那么,倘若见了老虎除了站定不动、不出声之外,还能怎样做呢?”
  “老虎是最害怕两头尖的扁担的,我讲个故事给你们听哦。据说古时候有一位寡妇带着尖担上山割草,忽见一头母老虎带着几只虎崽子迎面走来。老虎一见到她就张开大口向她扑来,那寡妇心一急,便将手中的尖担,直直地挺进老虎嘴里去,老虎用力往前冲,寡妇就用力将尖担往前抵,那条尖担就这样剌进了老虎的肚子深处,它痛死了。老虎临死前对它的那些崽子说,‘以后你们看见了拿着尖担的人要赶快逃走,千万不要去咬他了。’我是经验过了的,有一天早上,我也扛条尖担去山上割草,忽然发现一头老虎卧在草丛里,我一惊之后便立刻冷静下来,我当时就想起这个故事,于是手握尖担,挺直站立,用尖担对准老虎,保持着这个姿势不变,那老虎瞪了瞪我,转身走了,我只是虚惊一场。是这个故事救了我的命,你道玄乎不玄乎?”
  那些村妇听这老奶吹的神乎其神,无不折服和敬佩她那过人的胆量和勇气,于是异口同声道:“呀!老奶!您真厉害啊!若是我们,早就吓的两腿瘫软,站不起来了。”老奶强调说:“不行!你若倒下那就没命了!老虎必定吃了你!”
  老奶说的上了瘾就停不下来,她又说:“你们以为老虎都怕枪呀!其实不然。当老虎发现你用枪对准它的时候,它是不会跑的。它会站着不动,然后高高竖起它那根粗硬的尾巴,用它尾巴末端的那个绒球儿对准你晃悠晃悠几下。它是在对你作法哩,它在施加威风于你,你会立即迷糊,你就不会打枪了。就算你还能勾动板机,那枪也是不响的。就算你打响了枪也是打不中它的。这样一来,它必然吃了你。”
  “呀!怎么会这样呢?太可怕了!”一位中年老妈子听得脸色都变了。“这还不算可怕呢!”老奶又有些得意似的说:“前几个月的一天傍晚,月色朦胧,我家老头子在猪栏边正在喂那群猪崽,他将猪食倒进长条食槽后,就蹲在那儿一边看猪崽们食糟,一边用手捞匀猪食。突然,老头子发现一团奇怪的阴影在眼前移动,他一回头,便见一头老虎就在他身后,老头子吓得大叫一声,那老虎不但没被吓跑,反而‘唿’地一下,把一头猪崽咬住,并往肩上一拽就扛走了。”
  “天啊!它不咬人就算是万幸了呀!”又一位老妈子插话道,“那它为什么不咬人呢?”
  “咬人咬人!你就知道咬人!咬人好玩多吗?!”老奶责备道,“你知道什么!俗话说的好,‘三代造孽雷才劈,三代恶毒虎方叼’,你知道吗?虎也是不乱咬人的,当它觉得还有更容易得到的猎物时,它是不会选择咬人的。”
  围着老奶听的几位老妈子听了“三代造孽雷才劈,三代恶毒虎方叼”的话,紧张的心理顿时放松了许多,因为她们及她们娘家祖祖辈辈都是善良的啊!方才她们还在谈虎色变、忧心忡忡的呢。毕竟这吞团屯是有虎的,说不定哪一天运气不好就与它遭遇上了!有一位老妈子说:“只要老虎不乱咬我们就好。”老奶道,“不要太害怕,我们都有男人作主呢!有什么危险男人们总是有办法对付的。”
  另一位老妈子道:“男人们在我们面前像老虎,但在老虎面前却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呢,依我看跟我们也差不多的。”
  又有另一位妈子道:“老奶,你且说说看,男人们能有啥法子治老虎的?赶得跑它吗?”
  那老奶道:“装它呗!你们且听我说装老虎的故事,我说给你们听听哦:据说保安乡大山区那里有一位瑶族老猎手,他斗了一个大大的木笼子,笼子里面隔有一个小间,又装有一个机关门。笼子做好了,他将笼子扛到大山上,然后请来一位寡妇,教她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地操作。那寡妇带着老猎人交给她的一条狗、一张符条和香烛供品,到那木笼边烧香上供,祭祀山神。然后将狗关进木笼中的小间里锁好,然后悄悄地回来,路上不准回头。到了半夜,那狗觉得凄凉就“汪汪”不停地叫着。山上的老虎听见狗在山中叫夜,就摸到那里去,它钻进木笼要吃狗。那虎触动了机关,笼门瞬间落下关死了,老虎就被囚在笼里了。”一个老妈子插问道:“为什么要寡妇去办这种事呢?”老奶道:“人们普遍认为寡妇是最干净的人了,用寡妇去办上供的事,那是对神深度尊重的表示。”
  老奶继续说:“那老猎人常听说过南宁有人收购老虎,一头三到五百大洋的价钱。于是,他雇了四个大汉抬着那头大虎,跟着他走去南宁出卖。要去一趟南宁,来回得半个月啊!他们抬着虎走了五天,好不容易到达武鸣县‘大高峰’那个地方。那时南宁到武鸣已有一条名叫‘陆荣庭路’的公路了,此公路经过‘大高峰’。那天中午,这五个人上得‘高峰坳’,因大汗淋漓,又饿又累,他们就在公路边休息。他们正在吃着自带的午饭,突然,一辆大货车呼呼地从南宁开过来,那车开到他们旁边的时候,突然‘啵啵’地一声大叫,谁料到那只深山大虎从来就没看见过这么大的‘动物’,也从来就没听见过这么大的‘吼声’,它被惊吓了。那笼中虎猛地一下暴力发威,‘嘭’的一声撑破了木笼子,‘嗷嗷’大叫着冲进高峰密林不见了。这五人顿时惊得不知所措,一齐望着虎去的方向,他们的眼神一片迷茫。那老猎人又恨又怒,将那个快要散架的空虎笼,一脚踢下深谷去了。
  “这五个人灰心失绝望极了,只好转头回家。在返回的路上,个个垂头丧气、没精打采地走着。当他们回到武鸣县城的时候,其中一位有点文化的人为了打破这种低沉的气氛,他对老猎人说:‘阿公!老虎不逃也逃了,再想也没用的。我刚才有所觉悟,这老虎逃逸是机缘中的事,不必多想了。’老猎人觉得这人对这事有些不上心,便有些不满,不好气地说道:‘机缘机缘!什么机缘!你且说说个中又有什么机缘!扯卵谈!’那人笑笑道:不是扯卵谈哦,你们听我说,我们一共五个人;走了五天;走到武鸣界;时到中午;又吃午饭,一共五个五不是吗?五五二十五,这不就是‘五五而出虎’吗?所以老虎出笼去了,这不就是冥冥中的机缘吗?我没说错吧!众人一听,豁然开朗,顿时释怀,都一齐笑了。原先脸上的愁云立即散尽。另一位道:‘你这人可以去当巫婆了!’那人应道:‘我当不了巫婆啊!我是带把子的,怎么办!’另四人一齐嚷嚷:‘割了去!割了去!’
  “一行五众从此脚步轻了起来,加上肩不负重,只用三天就回到了家了。”
  老奶的故事,讲得绘声绘色,众妈子听得都忘了时辰。一个说:“喂喂,我都忘了喂猪了,我得喂猪去了!”
  老奶也恍然大悟起来:“哎哟,太阳斜西了,我得赶快回去,不然又要挨老头子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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