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文学网欢迎您! 用户笔名:密码: 【注册】
江山文学网  
【江山书城】 【有声文学】 【江山游戏】 【充值兑换】 【江山社团】 【我的江山】 【返回首页】
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人生百态>草莽魔鬼>第二章:罪孽荒唐风尘怨 12

第二章:罪孽荒唐风尘怨 12

作品名称:草莽魔鬼      作者:尘浮      发布时间:2022-01-21 19:55:06      字数:4458

  且说启刚到了库房找鞭炮,找了好大一会子,了无所见。正当离去,忽听唧唧的叫声十分刺耳,诧异之甚,回头瞧见房角的竹篓里笼着一团好似神话故事里红白交错光束。这个景象历来谁也不曾见得,今个怎么了个灵灵气气儿的?便蹑手蹑脚凑了过去,吓得他倒吸了一口冷气。那光束不是别的,竟然是玲珑剔透、洁白如玉的胳臂粗细的蛇!那蛇更奇怪的头里长了一对绿莹莹伸缩不已的触角,雀卵大的眼睛红彤彤得好似燃烧的火苗。张着嘴巴,吐着信子,仰望屋檩。好像隐藏着瑰宝似的。启刚瞧了一会子,直觉顺着脊梁沟子浇着冷水一般,激凛凛毫毛陡竖,牙齿捉对儿打起架来,急急逃离。
  启善见他抖抖索索,两手空空来到了众人面前。大惑不解,凶恶的敌人都不怕,被什么吓成了这么个样子?问:“鞭炮呢?”
  启刚精神少镇,就觉得自己很是可笑,就是妖魔鬼怪也没什么胆怯的,何况一个白蛇呢?如果亮明给一条蛇吓似要尿裤子的样子,莫生不揍自己一顿才怪呢!就扯个圈子道:“眼儿有点儿模糊没看清,我再找找看去。”拽出莫生腰里的小攮子复库房去了。莫生见他有些怪,跟着去了。
  启刚库房云天雾地地再也看不见那个竹篓了,别说白蛇了,才知道自己猛一进到库房里,光线的变化产生的幻觉罢了。莫生说:“刁驰得不行,拿攮子戳啥呀?”启刚这才说了实话:“头回里我来瞧见了那墙角分明有个大竹篓子,篓子里一团白光,稀奇得我近前忖度,你猜是啥?”莫生说:“是你的心!”启刚道:“给你说正经话儿的,咋是我的心了?是蛇!玲珑剔透、洁白如玉、胳膊粗细的蛇呀!咱俩刺杀袁世凯险些儿交代了我就不害怕,咋么这就吓得不行了呢?”莫生说:“这却怪了的!绝非素蛇,不然绝非如此的了。”启刚道:“可不是嘛。还有更怪的哩,你道那是何等之蛇?说细了你也必打冷颤的。”莫生“哼”了一声笑。启刚心想你哼个六啊,笑着说:“你听说过雪白的蛇头顶长着伸缩不已碧绿的触角,目如吊铃似的烧着的火球儿,口里的勾牙吐着血红的信子,对着屋脊檩条吐纳的。唬得我脑顶骨飞跑了真魂儿似的。当时搁你你如实地说,怕不怕?”
  莫生更是笑,道:“刚哥怎么哪儿学会了编玄幻小说的了?不然目睛变天了的。岂不闻‘眼里犹有翳空中见花红’的。故知你不久必有眼病呈现的。”启刚耸耸鼻子如讽似讥也“哼”了一声道:“清清真真的。不信倒也罢了,怎的咒白我?”莫生道:“哥哥神经又有事儿了,别不信,弟弟我真的实话实说。这会子你耸人听闻的故事儿何在?”启刚:“弟弟的邪性镇跑了它,这叫以邪制邪!”莫生笑着说:“你快吃杞菊地黄丸吧不然眼就麻搭了。”又指着墙根的杌子道,“瞧瞧那是什么‘蛇’?”
  启刚顺手瞧见竟然一挂鞭炮,说那鞭:“找你死着劲儿不向目来,卧在这儿充什么着?”莫生说:“不要啰嗦了,等着呯喳明春春英合卺的。”启刚哈哈大笑:“会的不少,啥叫合卺呀?”莫生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听李妮说袁扒皮说的,合卺就是喝交杯酒的意思。卺是瓢,把一个匏瓜剖开成了两个瓢,新郎新娘各拿一瓢舀酒交臂互饮就称为了交杯酒,就象征着结婚了。”
  此时启善伯伯来了,道:“拿鞭炮的却炮着耍时间?恁俩是过来的人儿,就不把人家的婚姻当事儿了?快快放炮去,今个儿叫两个入洞房的。”
  莫生把鞭炮绑在竹棍端快步到了客厅门前燃着噼里啪啦放开了。启善到屋催着:“明春和春英快快拥个抱!”又叫李婶子,“快回家取一块红绸子来!”李婶子说声:“行老派的文明哩展阳。”家去了。少顷头顶着红的来了,惹得人们乱笑不休。启善道:“老妹子怎的耍过了头儿,缺心眼了?”没等李婶子回话,明春跑上前拽着老人的手笑道:“婶娘,咱……”李婶子刷扯掉头上的红绸子,蒙到春英的头上,踢了明春一脚骂:“日你娘,还想给老娘结婚的?滚你们洞房里去!”说,“紫燕、孙敏你俩去库房取两床新被子。明春携着春英前走,你二人跟到他家,抻好床就回来,叫他夫妻好合卺去。”
  紫燕、孙敏各携一床三表新棉被紧随新娘新郎的后面去了。
  启刚拿一瓶项城老烧也撵去了。
  李婶子喊:“娃儿,你去弄啥?”启刚说:“娘,我给新婚夫妇喝‘交杯酒’呢!”“回来!”李婶说:“吃忘狗屎了?不记得莫生你俩的婚宴里明春喝了一杯酒,就醉得出了洋相,要脱了衣服跳河里不活了。幸亏春英拽着了才没出事儿。可别找岔子了。”启刚急忙转了回来说:“娘,我真把这事儿忘到脑后了,亏您提个醒。”正说着,西菜园的胡子绺踏雪而来。
  胡子绺一身崭新的棉大衣腰里扎蓝战带,别根横笛,平时满头扎毛鸡似乱发,脸上的络腮胡子都没了。棱角分明的平头,趁得年轻好多岁,油光光的面容更显得精神焕发了。这是启善用一把旧剃刀子和剪子摆治的结果,摆治出了胡子绺心里的第二个春天。来到客厅里,人们鼓起掌来,表示对他的到来热烈欢迎。
  胡子绺高兴得像个小孩子,拽出横笛,指着外面的雪说:“看看,看看,老天对咱启祥亲着的,给咱们地里盖了三床被一床被一尺厚,三尺厚的大雪,明年麦子大丰收,光吃好面馍馍。吃得咱们村寨的男女老少的脸儿白嫩嫩的,天上神仙也喜欢的。我梦见好几回仙女给我结婚了,还给我生了几个小神仙,喜醒了,再也睡不着了。过了几日,黑里又能睡着了,梦见有个神仙手拿竹管。那竹管一米长,上面有孔七个,她说叫笛子,吹着好听极了。还说‘1234567,都阮米发骚拉稀’说着启动了樱桃小口吹了起来,那个好听得不得了,听得骨酥肉麻。麻得我要邪。仙姑用笛子砸我头,就不敢邪了。就教我吹笛子,一吹也挺好听。她说她叫绿珠,想她了吹笛子就从天里来了。大年下,伴着好雪,我特来给大家吹笛了,为之叫大家见神仙绿珠的。这笛子是我跑到歪陡山南沟里砍的竹竿做的笛子,七个眼儿是用烟棒粗的铁棍烧红烙出的,给绿珠的一样的圆圆了,也能吹出个1234567。我开始吹了,大家一边听一边往天上看。仙女来了都给我抓着别让她走了,好叫我也有个温暖的家。”说着就瞪眼鼓腮吹了起来。
  别说,音符塞满了所有的耳朵蛮好听的,抑扬顿挫,高低起伏飘飘悠悠好似潺潺溪水直往心里淌,其中穿插的嘟嘟底,就如同溪水里的鱼儿跳,跳跃着暮岁老人好似朝阳一般的心。
  胡子绺将近七十庚了还像童年一样想仙女的,但愿仙女也想着他。他的眉目都在笑着,笑着瞧大家高兴的样子,自己就飘了起来。瞬间笛子一阵抖动,音符欢快急促而嘹亮,好像是给大山吹的。吹着吹着,那眼里涌泉似的热泪滚滚。启善看着拍拍胡子绺,意思叫他别吹了,挺累气力的好歇歇嘴巴。胡子绺会的,就戛然而止了。
  李婶子端上一杯信毛给他润嗓子。
  启善大声说:“箭竿冲的田金慧大姐来没?”
  一个老太太,从后面的座位上站了起来。这位老人,看上去能有五六十岁红玉玉的面容,眉毛稀疏,双眼皮,眼睛却明澈得好似湖水一般,额头有些皱纹,鼻梁笔直,口唇好一似涂朱了的样儿,头发乌黑乌黑的盘个坨儿活似一朵凝结的云。身板硬朗,浅红的棉袄,天蓝色的棉裤红带子扎裤腿,好不利索。她就是田金慧大姐跨七十岁的边沿了,嗓子嘹亮道:“启善弟弟,姐姐在哩。有啥好事儿的?”
  启善说:“姐姐坐下,我有个话儿给你说,不知中听不中听。”金慧笑道:“中听中听,几十年的耳朵好歹都中听,你只管道来吧。”“是这样儿啊,”启善咳嗽一声说,“你看你也就七十了,胡大叔叔也就七十了。我咋觉着恁二人是上天特意安排的绝配……”
  金慧一听不打紧,干呕了一回道:“你别胡咧咧了,我心里塞着哩,通不了。你咋不把七仙女给他胡子绺绝配呢?我老身一个惯了,再漂亮的男人不稀罕。因年轻时老头子稀罕我稀罕死了。我从那时心里头装着佛的。到了不出气的时候还烧舍利子呢!”
  胡子绺闻得脸子一热啥也不说,吹着笛子快步离去了。
  茶话会里都是笑声,笑到了午时的餐厅里了。粉条萝卜大肉块,外加几盘子菜蘑菇、莲藕、鸡块、木耳、天花金、石耳、竹笋。虚堆堆好面枣花馒头,还有豇豆包子,大米稀饭。过年的味道好丰盛。每个桌上加了一瓶子白酒。因要为一对新婚夫妻祝贺的。
  曹青松放了一挂鞭,崩出了大白日家的洞房花烛新郎新娘。一个盈盈喜,好似那芝兰花绽;一个喜盈盈恰如朱实溢彩。餐厅里一下子沸腾了,掌声呱唧得哗哗响。二人携手连连给大家鞠躬入座。启善伯伯一一斟满了酒,大家举起杯子正为新郎新娘祝福新婚幸福美满之时,李妮狼撵着般跑到餐厅,大声疾呼:“祸事了!祸事了……”满屋里停杯止箸,结口瓷目惊吓万分,不知好好地年下,怎么的“祸了事”了的。
  启善道:“李妮冷静冷静,怎么回事儿?慢慢地来。”
  李妮抹一把泪急道:“胡子绺他他……”
  莫生说:“胡子绺他咋了?”
  李妮满脸泪痕道:“他上吊死了!”
  启善急问:“什么,上吊死了?大年下里乐得不行,能好这样?”李妮道:“在俺家院里弯腰树上滴溜着的,棉裤也掉了,好不残忍的!”
  这一会子餐厅里炸了,说啥的都有。众目怒向了田金慧。金慧依然又吃又喝,没事儿人似的。姜大美说:“田金慧,你还吃喝?都是你嘴子惹的祸!”金慧说:“接生婆子胡唚个啥?只说了自己的主义,谁说胡子绺一个字儿了?你胡扯个屁的!?”大美还要闹。启善说:“都别吵了!”又道,“云深、启刚、莫生、卫东恁几个看看去,卸了能救救活,没了活头,弄山里埋了算了。这个想不开的作死的年节里给启祥添凶气,真的是鬼迷邪灵!”又说,“大家吃该吃吃,该喝喝。”就同云深等一起往西院去了。
  原来胡绺吹横笛乐得不行。启善知他孤独好可怜的,就要趁着喜欢里撮合田金慧大姐姐能与他结个好事儿,不再晚年凄凉。谁知金慧出言生硬伤着了胡子绺的自尊了,吹着笛子跑了出去。
  老胡越想越伤心,自己就那么不待见人了,金慧你说个话儿射我肺管子干啥?我也没说要你的!年岁大了活着真的没意思了,白白糟蹋日月有罪啊!走到了莫生家大门起,扫见院路碾盘边的弯腰树,好像给自己早就预备好的上天梯。院没有人,李妮在屋里哄着孩子睡。悄悄地走上碾盘,解了裤腰带,搭到树老抹股,挽个套儿咧咧巴巴套着自己的脖子,纵身一跳,吊出了眼睛舌头,十足的吊死鬼模样儿,就往那一间走了。
  李妮出来方便见了惨状想不到胡子绺思摞不开事儿绝路去了,就飞快给大家报了令人惊骇的事儿。
  莫生人等来到了院里,见了胡子绺耷拉着头,吐着舌头,突出眼珠,被带子吊得面色乌紫。棉裤退到胯,只露着烂裤头,身子也变了色,好不瘆人。看样子抢救已经无望了,卸下来横在碾盘上,硬棍一条。
  尸体摆在自家院里,莫生没有怨言,心里哭着胡子绺老人的不幸人生竟然是这样凄惨的结果,大年下你给人们吹着横笛快乐,快乐里你却上吊找阎王爷去了。你给我缘分大,所以在俺家走了,走得叫我心里替你感到撕心裂肺!莫生硬着眼儿不掉泪,让泪在心里流着。众人无不心情沉重,见大路庄的亲家都来了,莫生说:“胡子绺死劲挺大,走得好猛,后事儿咋处理呀?”启善长“唉”了一声,悲伤地说:“雪这样大,又没有棺材,咋弄好?谁有啥法?”
  白良义说:“我家有口棺材,还是母亲年纪大了提前准备的。后来母亲得了精神病,夜里跑到板桥水库里淹死了,尸体给大鱼果腹了。水里漂出了衣裳片子,我就找到了见是母亲衣服。当时我就跳到水里给娘报仇,被看水库的逮着捆了揍了一顿就没法了。棺材就一直搁着,能是给这位老人预备的了。”启善说:“天又晚了,胡子绺生成挨冻的命。明日去时把棺材抬回来好了。散了吧!”欲知前往大路庄又将如何,下章分解。
发表评论 查看评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