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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再议搬迁

作品名称:山村沧桑      作者:霞中子      发布时间:2022-01-20 20:14:35      字数:6128

  却说各公父子四人来到了弄敢屯,他们首先去拜访先来弄敢屯开发的干公。这位干公的父亲是生公,祖父是如公。如公与浪公是亲兄弟,而浪公就是各公的祖父,所以,各公与干公是同辈的,他们的曾祖父同是一个人,号为牙公,也就是说,他们三代之前是一家。
  说来也巧得很,各公父子四人,当天在往弄敢转移的路上,他们走到古对屯的时候,各公忽然发现离路边不远处,有一只蜜獾在一堵石崖脚下埋着头儿一个劲地挖土。原来那只獾发现了一个蜜蜂的巢穴,它是为了吃蜜而挖掘通道的。各公一见,喜上心来,他立即打了一个手势,示意几个儿子不要吱声,然后又指了指那个目标,小声地对儿子们说:“老天爷给咱们送肉来了哩!”儿子们会意,并立即肃静起来,他们一齐顺着老头子的指向望去,果然看见那里有一只野兽,但只看到它的后半身,前半身隐在土坑里。看得出,那家伙正在奋力地挖掘着呢!它全然不发觉各公他们的到来。
  各公悄悄地举起那杆以前已经装好火药和铁沙的沙枪,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那只野兽应声蹦出洞口来,跌落在地上,只见它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老大老二老三不约而同地奔了过去,老大提起那只獾,乐呵呵地说:“哎呀呀呀!好家伙!能有十来斤呢!够一大家子吃个够!”老二道:“可惜我们现在不是回家的。”老三道:“没事,待我们走到弄敢屯,我们先不急着起房子,先弄这团肉吃了再干活不迟。”老头子不作声,由他们乐着去。老二找来了一条青藤,将猎物的两只后腿绑了绑,再挑子的一头一挂,然后调整调整了一下挑子上的东西,使之基本平衡,然后挑起来,与大家一同赶路。
  当他们走到弄敢屯的时候,各公说:“等下子我们不是先得去拜访你们的阿叔吗?我们不能空着手儿去,我们又没有备办什么礼物,这只猎物正好充当了。说不定那阿叔就用这东西招待咱们哩!”三个儿子听了都高兴。老三说:“就这样办的好!我们已经几年没吃到野味了!”老二道:“没有这野物,阿叔还不得杀鸡招待咱们吗!”老大责备道:“那好意思吗?”
  不表父子四人的唠叨,却说四人挑着担儿,径直向屯西头的干公家走去。到了干公家,干公和他的家人都欢迎他们的到来。宾主互相寒暄了一阵,就都坐下来喝茶聊天。各公说明了来意,好在当初考察这个屯子时,已经向干公说得清楚了,这时各公只点一下题,不须细说就都明白了。干公点点头,表示全力支持他们的事情。
  各公取下那只猎物对干公说:“兄弟!我们空着手而来真不好意思,可巧半路上发现了这东西,又刚好被我打中了,你就拿去处理吧,我们再聊一下就走了。前次我们已在东头选好了房址,我们得赶快去动手。”干公接了那只猎物,走入里面去,他小声交代家人处理猎物办午饭,然后再出来说话。各公将今天他们的行动计划,如实说了一番。干公道:“不用操急,今天天黑了明天天又亮,今天做不好棚子不要紧,就先在我家住一晚得了。”
  各公婉拒道:“不不,不用麻烦了,我们来的这么多人,其实不方便,我们这就告辞了。”干公急忙阻住道:“别别别!现在晌午了,必须在这吃了饭再说,饭点到总是要吃饭的嘛!饿着怎么行呢?里面做饭已差不多了,没什么东西招待你们。我们本是一家人,不用客气,有什么就吃什么了。那只野物也弄好了,咱们就吃它吧。托老哥的福,我们家也得尝尝野味了!真是好造化哩!”
  各公推辞不过,加上肚子也饿了,就顺水推舟地说:“那就这样了,我们父子就在这儿嘬一顿吧!多谢兄弟了!”
  话休絮烦,却说父子四人,在干公家用过午餐之后,就到屯东边搭棚子,一切操作过程与在弄良的做法大同小异,不再赘述了。
  这一年的整个秋季,父子四人就完成了分别在弄良、弄敢、城下三个山屯建造三座房子的计划,一切都是依样画葫芦,其造作的过程、步聚和方法都基本相似。有所不同的是,在城下屯建造老三的房子,相对比较容易些,历时也比较短些,造的房子也比较好些,这是因为城下屯离祖家较近的缘故。
  三兄弟的新房子都做好了,各公父子四人连续劳累了三个多月,个个都瘦了一圈。他们收工回到巴独的时候,个个精疲力尽的样子。各公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回到家后就病倒了。
  父子四人休养了半个月之后,三个儿子体力慢慢地恢复了过来。可是老爷子还没有病好,还在继续服药中。在众家人的精心照料和调理下,又过了十多天,各公也渐渐地病好了。
  各公病好之后,就开始操心分家搬迁的事了。各公去请道公择日,定于当年农历十月十五日,三个儿子同时搬迁。
  时光芮苒,日月如梭,转眼就到了既定的日期。各公全家举行了庄严肃穆的祭祖仪式,就拉开了分家迁徙的序幕。三兄弟各自的家资前一天就分好了。东西本来也不多,主要是粮食和一些锅碗瓢盆、铺盖衣服之类。三兄弟每人请了三个挑伕,大家一起吃了一餐饭,时辰一到,就纷纷出门,浩浩荡荡上路了。
  这一行十多个人,个个都挑着担子,一齐向山里进发,还颇有些气势哩。别村的人们看见了,都好奇地驻足观望。各公身体不太好,这一回就不跟去了,三兄弟的妻子儿女,也暂不跟去。
  队伍到了江城坳,老三他们四个人岔下城下屯去了,队伍少了四个人。队伍到了弄敢屯,老二他们四人也岔走了,老二到了他的新家。剩下的老大他们四个人则继续往里走,他们还要再走三个屯,才能到达老大的新家。
  兄弟三人各自到家之后,挑伕们就自行返回。从此,三兄弟就各立门户,各自在不同的山弄安居落业,各自持家,各谋发展。一两个月之后,兄弟们一切就都安顿妥当了,他们都分别到巴独屯接走他们的家小,一起在山弄里生活。这时候,巴独屯的祖家就只有各公、各公夫人和儿子老四三个人了。老四长大成人之后,娶妻成了家。老四的孩子刚出生,各公就去世了。
  住在山里的各公三个儿子,得知各公去世,都一齐赶来巴独屯祖家,为各公开了大道场,送仙归山。一切后事处理妥当后,三兄弟又各归新地安身,发展家业。
  各公葬在巴独屯的平地里,1958年以前其墓一直在那里。1958年大跃进时期,上级号召大力开垦荒地,要求把平地的墓都要迁走,于是众兄弟将各公墓迁葬本地“巴力坡”。过了几年,他们探墓时发现金骨发黑,遂又迁到本地“五二屯”的“上坡”安葬。又过了几年再去探其墓,见其金骨仍然不好,于是又迁到江城村弄敢屯安葬。过了几年再去探墓时,却发现金缸内积水,便又召集族人商量迁葬,最后决定回归祖地,葬于巴独后山半山腰。因请道公来架罗盘点评,道公说此地“龙山向水砂”皆吉。过了几年,召集族人开坟探视,果然骨骸金黄干燥,确是吉地好坟,因而重新立碑修缮,保持至今。此是后来之事,于此则是言之过早了。
  按照当地风俗,凡男子满六十岁时,就要召集族人为他举办六十大寿庆典,在这个庆典上要给他举行“封号”仪式。有了封号之后,族人就不宜直呼他的名字了,只宜称他的封号,如某公某公等等。如若再直呼其名,那相当于对他的不尊重或作侮辱解。只有那些没有子孙或家族凋零、或家境贫寒办不起大寿庆典的人,才没有封号。这种做法汉族人也有,不过他们的仪式不叫“封号”而叫“贺号”。同样,有了“贺号”之后,族人就不宜直呼其名而呼其“贺号”,以示尊重。
  二三十年过去了,各公的四个儿子都有了封号,居住弄良屯的大儿子号“土公”;居住弄敢屯的二儿子号“江公”;居住城下屯的三儿子号“恋公”;居住祖地巴独屯的四儿子号“点公”。
  却说江公在弄敢屯定居之后,经过一个多月的整理完善,一切安排就绪之后,就去接他的妻子儿女到新房一同居住,从此他就很少再回祖屋了。十数年之后,他们的父母相继过世了,祖屋只有他的四弟一家居住,回祖屋的次数就更加少,甚至每年清明和春节时才去一两次的,只当是逢年过节走走亲戚罢了。
  弄敢屯也算是一个大屯,它的形状象个大木盆。虽说此屯也是四面环山,但盆底宽大,可开垦的荒地多,而且四围的山坡不陡,完全可以改造成梯地。这样的自然条件算是比较好的了,所以很容易招来迁入者。但此屯也有不足的一面,就是只有一处水源,如果迁来的人多了就得多建水池水塘来接雨蓄水才行。
  江公在弄敢生活了三十多年,他与干公将盆底最好的平地几乎都开垦了,只剩下坡地和山腰梯地尚未开发。这时江公已七十多岁了,他的四个儿子都长大成人了,大儿二儿都娶了媳妇,只有三儿四儿尚未成婚。这时候的弄敢屯,又迁来两家,这两家都是大户人家的分支。这两家迁来,干公和江公是不好阻拦的,因为这些山弄自古荒无人迹,在那个年代,那些千百个山弄都还没有归属的,都是辖区的地盘,辖区内的民众谁都可以去开发的。干公和江公虽然心中并不希望那两家人家迁到弄敢来,但他们也不好有所表示,他们只好装做很欢迎他们迁来的样子。
  江公生来聪明,长大更加干练。他想到将来人多了,土地、山林和水源就紧张了,所以他立刻学习先父各公的做法,动员孩子们分家,另寻别地开发。他还是深信那两句俗语,“先到为君,后到为臣”、“先下手为强”。
  一天晚上,江公一家在吃晚饭的时候,在饭桌上,他向四个儿子说出了他的主张。他对众儿子们说:“我们屯现在又迁来两家了,这你们都看见了的,你们可能不知道,这两家都是大家族分出来的,他们有势力、有来头,你阿叔干公都欢迎他们了,那我也只好跟着欢迎。你们想想,这弄敢屯就这些土地,将来人口发展了,山林土地就紧张了,那么纠纷也就来了,我不愿生活在不合睦的环境中。我老了,你们也都长大了,你们几个替我想想,往后该怎么办才好呢?”
  大儿早已揣摩出老爸的意思,便故作镇静地说:“那就搬迁呗!”老二不服道:“搬?为什么要搬?我们搬到这里才住三十年,刚过几天安稳的日子,干么又要折腾呢?”
  江公不做声,大家沉默了一下。老三发言道:“那就搬吧!我们再搬到巴独去,在平原地区住着岂不更好?!”
  江公还是沉默,他要让儿子们都说完。四儿知道老父是在等待他表态,于是说:“我赞成三哥的意见。”
  江公听到四儿也这么说,几乎就要生气了,不过他知道生气是没有用的,只会把事情弄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于是忍住,强做心平气和的样子说:“巴独老家是不能再回去了的,如果那里还能住得下,当初你们祖父在世时为何要我们搬出来呢?你们祖父早去世了,我们再想回去,你们四叔能同意吗?再说了,我们现在一大家子七八个人,再到巴独住哪儿啊?所以,搬回巴独,想都不要想,知道吗?”
  老三老四听了都有些脸红,老二也跟着不好意思起来。老大急忙化解这种尷尬的局面,故作轻松地说:“当然了,我们一家住在一起,合合睦睦的多好啊,但是,从长远来看,这不是办法。大家想想,我们就这么一间房子,眼见得连床铺都没地方摆了,都挤在一起生活那不是长久之计,总要有分家的一天,是不是啊!就算不搬迁,我们也得在此另起两座房,大家分开过。以其在这里另起新房,不如到别的山屯去起房,顺便去那儿开发,在那儿开辟自己的一片新天地,岂不是两全其美吗?”
  江公听得大儿的话,正中下怀,便立即支持道:“你们大哥说的在理,这也是我的意思。你们几个为弟的,为什么想不到这层道理呢?现在就有一个理想的地方,那就是邻屯的吞团。那个地方我们都去过好多次了,以前那儿住着一家瑶人,他早搬走了,我们趁着别人没有想到这一着,抢先到那儿去占领,那不就是我们的天下了吗?吞团屯有几处泉眼,林木多多,可开垦的土地也不少,我们为何不先下手呢?”
  大家又沉默不语,这时,老二忽然道:“要搬也是大哥先搬!大哥,你就搬去吞团开发吧,我们几个为弟的先呆在这住几年,慢慢目测好地方,等找到好地方了我们再搬也不迟啊!是不是呢?”
  老大品出老二话中的味道,便直接了当地说:“我是老大,我肯定先搬的,但不是搬去吞团!我另有地方搬的!”
  老大的这句话,江公和另外三个儿子都感到十分意外,都一齐用诧异的目光看着他,表示很不解。江公问他:“另有地方?这话怎么讲?你要搬到哪儿去?”
  老大微笑着说:“我讲个故事给你们听听好吗?”众老弟立即应声道:“讲讲!快讲讲!我们想听听!”
  老大不慌不忙道:“说来话长了!”江公道:“你就讲讲吧,别卖关子了。”
  老大道:“那我就说了哦,你们可别嫌我罗嗦和扯远了哦。”老大不无得意的慢慢地讲起他的故事来:
  三个月前的一天街日子,老爸您不是叫我去高岭街上买米吗?那天我无意中走过牛羊行,忽听得一阵喧哗声,我举目望去,只见一个中年男子,一手拉着一个三岁模样的小女孩,另一手拉着两条绳子,其中一条绳子的一端系着一头山羊,另一条绳子断了。这时只见一条山羊其角上带着一截断绳头,惊慌的往街上的人群中逃蹿而去。那位中年男子十分着急地大声喊道:“那是我的羊啊!我的羊逃逸了呀!”那男子要去追逮那只羊,可他手上又牵着小女孩和另一只羊,实在是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眼看着他的那只羊就要消失在人群中了,他急得直跺脚乱嚷嚷:“谁能帮我抓住那只羊啊!”可是街上那些熙熙攘攘的人群没有谁肯帮助他,甚至还有一个街人取笑道:“那只羊只好送给别人加菜了!哈哈哈!”那男子听如此说就更急了,大声道:“谁帮我抓得那只羊回来,我给他两块钱!”他重复了几次,可是无人反应。是我可怜那男子,我只怕他急疯了,我便对他说:“阿哥!你别操急哦!我一定帮你把羊逮回来给你。”于是我钻入人群,一路询访,到处寻找那只羊,后来在一条小巷中发现了它。我将羊逮住,送回给那男子。那男子千恩万谢,不知说什么好。他激动地说:“老弟!你帮了我的大忙了,等我卖了羊,我一定给你两块钱酬谢的,可我现在身上实在没有钱啊!”我对那男子说:“你别不好意思,我帮你逮羊并不是为了要你的赏钱的,谁人没有个急难的时候呢,我是看你带着小孩子,还牵着一只羊,实在是万般无奈,我才帮你的,你就是要给我钱,我也不会要的。我这就要去买米,告辞了。”我正要走开,那男子一把夺走我肩上的米袋子,并将它紧紧挟在他的腋窝下,不让我走,他叫我先坐着跟他抽筒烟,看着他卖羊。我没了米袋子,只好听从他,跟他坐着抽烟,等着他卖羊。
  等了一大阵子,来问价的几个人都没买去,羊还是没有卖掉。后来他将羊价降了两成,一下子把两只羊全卖掉了。那男子硬塞两块钱给我,我执意不要,我只求他将米袋还我,他就是不肯。他说:“我给钱你又不肯要,你真是个大好人。这样吧,我跟你去米行,你买好了米之后,我们哥俩一同到酒店去,咱们兄弟俩喝两盅再回家不迟。你千万得听我的,你不听就是嫌我这个人不配与你做兄弟了。”话说到这个份上,我就不好推辞了,我扛着米跟着他到一家酒店去,他要了一壶酒、一盘肉和一盘青菜,我们共同喝起来。其间,我们互问了姓名,我这才知道他叫唐奇良,家住保安乡古良村弄麻屯。他说他是单家独户住一屯的,那个屯可好了,有水源,土地不少,林木丰富,他生活得不错。我也把我们家的情况说与他听了,他提议与他做老同,我见这人很诚实就同意了。他对我说:“我建议你迁到我的那个屯子去,我们兄弟一同居住,早晚也有个互相照应的。你若愿意迁去,我一定帮你一起建房子。”我说:“那好!待我回去跟家人商量商量,必要时一定去找你的。”他听了很高兴,分别时他还说他等待我的消息呢。这就是那天我上街回来得特别晚的缘故。
  老大的故事,说得老父和几个老弟听得入了迷。老父问:“那你真的想迁弄麻吗?”老大说:“我是真想去的,我既与他做老同,他又同意帮我建房子,那里又有发展的空间,何乐而不为呢?”
  江公道:“想不到你老大还有这样的奇遇,你运气还真不错啊!那就这么定了吧,明儿你就去弄麻屯回话,就说你决定迁居弄麻了,他若真欢迎,我们就将一份家资分给你。早晚都得分居的,你就尽快迁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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