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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小新疆人”春霞 3

作品名称:渡 劫 之 路      作者:金舟      发布时间:2022-01-21 08:17:06      字数:5337

  在春霞家的门口外,他悄悄地对春霞道:“我会待你好的。”可春霞并没有体会到其中的一点小小幽默,因为她没看过越剧《祥林嫂》,对戏中的这句贺老六的台词,根本不知道。越剧《祥林嫂》是根据鲁迅先生的小说《祝福》改编的,主角祥林嫂在守寡后,被卖于山里佬贺老六做妻子,因她不愿意,在成亲拜堂时,一头撞向了供桌,头上鲜血直流。贺老六告诉她,他只是山里的猎户,用拼凑、举债才娶回了她。正当她处在要走不能走、要留不能留的矛盾之际,忠厚老实的贺老六劝她不要走,说过的“我会待你好的”一句话,虽然极其平常,但令人难忘。
  “我也会的。”春霞只是跟着表态而已。
  春霞的家是类似上海的石库门房子,在外面看,很有气派的,在高高的用条石砌成的门框下,是两扇乌漆大门,门的上方有一个半圆形的装饰图案,上面的浮雕和透雕的花纹,具有欧洲古典建筑的装饰图案风格。春霞给他说过,她与外婆住在后厢房中,仅十二、三个平方,有点狭小。因此,就不请他进去坐一会了。这房是他外婆和外公结婚时单位里分的,当时也算够好了,但随着小孩一个个出生,就显得十分逼仄,特别是烧饭的地方是几家人合用的,很不方便。要说起来,还不如她们在新疆的房子舒适。
  “快进去吧,你会冷的。”他也不想让出租司机多等。
  春霞在进门前在他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他在自己家附近的一个公交车站,就下了车,他总怕母亲会说他不做人家(不节俭)。从公交车站走回家,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在走回家的路上,他也想到了白梦,并将她与春霞作起比较。与春霞比起来,她只是气质高雅一些,而春霞要比她漂亮得多。他也觉得自己有点可笑,怎么能把她俩个人作比较呢?白梦只是他一生中偶尔碰着的无数人中的一个,与他实质上毫不相干;而春霞则完全可能成为属于他的,将来要地久天长地斯守一辈子的人。
  回到静悄悄的家,他也蹑手蹑脚地开门进屋,可当他正要走进自己的那间小房间时,听到了母亲在被窝里叫他的声音。
  “妈,你快睡吧,已经很晚了。”他还是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口,等着母亲的回应。
  “你过来一下。”母亲道。
  他走到了母亲床前,微微弯下身子问母亲道:“你要问我与人家约会的事吗?是厌我回来得太晚了吗?”
  “你回来了就好,”母亲道,“你去睡吧!”
  他先感到莫名其妙,可很快就理解了母亲的矛盾心理。
  可他正要走开时,母亲又告诉他:“有一封信,给你放在桌上了。”
  “谁写来的?”他顺口问了一声。
  “没有地址和落款的。”母亲道。
   
  他急忙走进自己房间,在小方桌见到了那一封地址“内详”的信,他忙撕开封口,从里面抽出折成长条的信笺,跳入他眼帘的首先是一首小诗——
   
  我愿您是一片远征的帆,
  那我就是温暖的港湾,
  等待着您的归还
  ……
   
  白梦还在信上告诉他,这是她刚写的一首小诗,请他修改。
  他心中翻腾开了。
  
  昨天,他告诉追上来(送杂志给他)的老人:白梦刚与他分开,已回家去了。
  “如果还没到家的话,可能去买点什么了。”他还补充道。
  “我是找你的。”老人说明道,“你有杂志掉了。”
  “没有啊,我的(杂志)在我的箱子里。”他边说边想从箱子里取出那本封面与老人手里的很接近的杂志。
  “哦,你不要拿了,这一本应该是我侄女的。”老人又道,“怪不得,我想,你一个大男生,怎么看起这种女人味很重的东西?”这时从杂志中掉出来一张纸,老人迅速拾起来,看了一下道,“好像是我侄女写的一首诗!”
  “哦,她还是个‘诗人’?”他一听到诗,有点来劲,问老人道:“我能看一下吗?”
  “当然可以。”老人不假思索就把一页诗稿给了他。
  他想不到一个女生的字竟这么隽秀,因此情不自禁地道,“她的字比诗好。”
  “她的诗不好吗?”老人问道。
  “哦,如果能修改几处地方,就好了。”他的确不觉得她的诗写得有什么好。
  “听下来,你也会写诗?”老人问。
  “有时也写写。”其实他已写了不少诗,船上的文艺角壁报是他在操弄的,在公司的评比中,颇受表扬。他曾经以一首“碧海青天骤雨后”的诗,在公司赛诗会上一举夺冠。奖品虽然仅是一本带拉链的皮面笔记本,但在公司里从此有了点名气,被誉为“远洋诗人”;特别当他在网络上发表了《远航》的组诗,又被一家报刊所转载后,公司工会就把他当作了重量级的文艺骨干,公司一有什么重大庆典活动,如成立多少周年等等的,都会请他写贺诗什么的。
  “你给我一个电话,或留个通讯地址吧?”老人道,“让我侄女向你讨教讨教。”老人还不容分说地要他把通讯地址就写在那张诗笺上。
  他犹豫地道:“我家的电话,不知我哥拆走了没有?”他这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有点冒失、狂妄?竟在人家大学生面前也“好为人师”起来!
  当老人拿了电话号码和通讯地址离开后,他却越想越后悔,认为自己是在自取其辱,人家也许连哼也不会哼一声。
  他没想到白梦真的会来讨教,也想到了白梦也许是在向他传递一种情绪、一种意思。“她一定还不知道我是个卖苦力的水手,知道了还会愿意作‘港湾’吗?”但在白梦的对照下,小春霞显得有点幼稚、无知,甚至显得有点粗俗。春霞所说的一些话,其实都是电视里的广告语和社会上的一些流行言语;向往的也是电视广告中“推销”的那种幸福生活。她似乎没有自己的思想、信仰。他又想到了本来已打定的主意:在近二、三年里,暂不谈朋友,先把函授大学念出来,到时候再找他心中的“林青霞”的。白天与春霞一起时的兴奋感、幸福感,也渐渐消退了。
   
  第二天,春霞来电话时,他迟疑了一下后,真的告诉她以后要没空了,但春霞表示不相信。
  “你说过,你什么时候都有空的。”小春霞仿佛一点不懂他的“暗示”,仍逼着他一块出去玩。
  “真的,我要准备考试,也要写点东西了。”他不是纯粹的搪塞,在他的学习计划中,今年至少要有两门课通过考试,拿到规定学分的。许多人是瞧不上这种通过函授或自学考出来的人,不认为他们也是人才。但实际上,自学考是很难的,因为有额度的限制,绝对不是“60分万岁”的。他们“青湖号”上的船长、大副,与当初大庆号上的船长、大副和师傅张秋根一样,对他参加函授大学都很支持的。他也没有忘记过自己在文学方面特长和梦想,一直想写点像样的东西。
  “写什么东西?”春霞有点不相信似地问,并道,“我给你写。”
   “你……”他感到哭笑不得。“有空打话给你。”
  “那我到你家来,好吗?”春霞换了一种仿佛很哀伤的口气。
  他犹豫了。他本来就见不得人伤心,而春霞于他来说,至少在收到白梦的信之前,他是把她视作将来要天久地长地斯守下去之人的。在把她与白梦作比较后,他厌她粗俗,但又不能不喜欢她的美貌、活泼开朗。他无可奈何地道:“你等着,还是我过来吧!”
  在春霞家附近的街心花园处,春霞向他小跑过来。她今天换了件雪白的羽绒衣,脸冻得粉红色的。她提出再去唱卡拉OK,可他只想快点回家,表示就在附近走走。
  “你脸上有东西。”春霞偷笑着道。
  “什么东西?”他一惊地问。
  “浆糊。”春霞回答,又笑吟吟地看着他。
  他抹了一下脸,明白了怎么一回事?但他并没生气,反而被春霞的调皮逗乐了。“就去卡拉OK吧!”这天,他们又玩得很晚才回到了家。
  
  “你们这么要好……”母亲像担心地道,“就抓紧成一个家吧,你们不厌贬的话,家具什么都是现存的。”
  “妈,”他觉得母亲也未免太过急了。“人家春霞要有想法了。”
  “是你回来一次不容易。”母亲承认道,“急是急了一点,但也不是我们第一家。”
  “再过一段时间吧。”他坚持道。
  “你不好意思对春霞说,我来说。”母亲道。
  “妈!”他重重地叫了一声妈以示反对,看着母亲苦恼的表情,才放柔了点声音道,“让我再想想。”他想到已与春霞约好明天去看她外婆的,便对母亲道,“也许她外婆还看不上我。”
   
  次日,他如约去了春霞的家。他像新女婿上门似的,买了许多东西,特别是春霞外婆爱吃的中式糕点,他买好几样。
  “你是我家小霞的朋友小梁?”外婆来为他开门时上下打量着他。
  “你是春霞的外婆吧?”他显得有点局促不安地问道,“春霞不在家吗?”
  “哦,她说出去一下就回来的,”外婆又责怪地道,“叫她不要出去弄头发了,她偏是要去。”
  “没关系。”他表示道。
  “你快进来,”外婆又道,“小梁,你买东西干什么?你看她都不懂事!到现在还不回来,她那个头发,不知要弄出点什么花样来?把钱都用在上面了。不过,别的女孩也与她一样。没有她们这些人,理发店美容店都要关门了。”
  “外婆说的是。”他理解外婆对外孙女的不满及良苦用心。
  “你以后要多帮助她。”到了后厢房中,外婆一面让他坐下,一面给他倒茶。
  “外婆,这你放心。”他感到外婆是个精明能干的老太太。他也感到很好奇,这房间中,竟有一张上下铺的木头床。但他立即猜想到这应该是外婆与春霞晚上睡觉的地方。
  “我们春霞还像个小孩,”外婆与他隔着桌子对面对地坐下后,又对他道,“父母又不在她身边,以后有不够的地方,或者不懂规矩的地方,都要靠你帮助的。”
  “嗯,嗯。”他总点头称是。
  “如果你觉得我家春霞好,就抓紧娶了她。”外婆说话一贯直来直去,因此,有人喜欢她,也有人在背后骂她不顾及人家的感受。
  他有点尴尬地道:“你先问春霞吧。”
  “春霞?你放心。”外婆道,“我能做主。”
  他心想外婆说这样的话,春霞真的都听她的吗?“外婆,”他又提醒道,“还有她爸爸妈妈呢?”
  “也没问题,她爸妈早就说过,让我快点给她找一个婆家,只要我看得对就可以了。”外婆又如释重负地道,“她早点成了家,可以让我,也让她父母放心了。”
  他此时觉得,春霞的外婆像迫不及待地要把她这位外孙女嫁出去似的。他回想着这些天来与春霞的交往,一方面,觉得春霞只是位活泼开朗、贪玩,又有点贪财的小姑娘;另一方面,又觉得自己对春霞还不够了解,至少对她以往是不是谈过男友,谈过多少次?是一无所知的。当然,与白梦相比,言谈举止又显得有点粗鄙。
  面对春霞外婆的催促,他只能搪塞道:“等我回家,征求一下我妈的意见。”
  “这要的,这要的。”外婆赞同道,又道,“接下来,让春霞去你家,与你妈妈见见面。你妈妈见了春霞,也一定会喜欢的。春霞的嘴,是够甜的。”
  他们说话间,春霞回来了。
  “想不到你会来这么早。”春霞高兴地对他道。
  “你看人家这么懂事,”外婆这时教训春霞地道,“以后也要学懂事点了。”
  “我哪里不懂事了?”春霞不承认自己不懂事,又开玩笑地道,“人家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你是老外婆看什么……越看越欢喜?”
  “死丫头,你还开这种玩笑?”外婆笑道,“你叫小梁看看,一点也不懂规矩。”
  “我又怎么不懂规矩了?”春霞笑道,“我不过是与你开一个玩笑么。梁云,你对我外婆说,我是不是在开玩笑?”
  他一直笑着,此刻他看着春霞撒娇样子,觉得她越发好看了。“外婆,”他帮着他道,“她是开玩笑的。”
  “外婆你看,”春霞道,“小梁也说我开玩笑的。”
  “你是开玩笑,是在开玩笑。”外婆又无奈、又心情舒畅地道,“小霞,你好好珍惜吧。小梁这么顺着你。他真的很懂事,又有礼貌。人又长得高高大大,没有缺点了。”
  “外婆,你太过奖我了。”他不好意思地道。
  “外婆,你说得这么夸张,人家受不了啦!”春霞笑道,“难道我不漂亮,配不上他吗?”
  “我没有说你配不上他。”外婆还道,“我看,配是很相配的。好好相处吧,我要去买点菜去。”说完外婆满心欢喜地出门买菜去了。
   
  他俩对视着,他感到刚把头发烫得有点卷曲的春霞,比前几日直发时又多了几分时尚的美。
  “你在给我看相吗?”春霞嘻地一笑问他道。
  “我会看相倒好了。”他想,这种时候春霞怎么会想到“看相”的?她不知道自己的美貌太吸引人吗?
  “我会看相。”春霞又仿佛用一种狡黠的眼光看着他道。
  “不相信。”他感到春霞像一个谜起来,“那你给我看一下,就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啦?”
  “嗯,”春霞又装模作样地打量了他一会儿道,“我要说了。”
  “你说就说,不要装神弄鬼的。”他此时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你本来是一个塌鼻梁,歪嘴巴的人……”春霞看着他,笑着不说下去了。
  “你说下去呀!”他道。
  “不说了,不说了。我哪会看相?”春霞笑道。
  “不过,我养出来的时候是很难看的。”他像坦白似地道,“听我妈说,我的眼睛红得像在溃烂,特别是头顶上还有一个大肉包。”
  “那你不要是哪路妖怪投胎?”春霞显得有点紧张地道,“你妈倒没有把你丢弃吗?听说孤儿院里有许多缺胳膊少腿的孩子,都是养出来就被父母遗弃了的。”
  “不知道啊,我妈为什么不丢弃我?”他也想与春霞开一点玩笑。
  “那你妈是又怎么把你弄成现在这个样子的?”春霞道,“你让我看看头顶上是不是有一个疤?”
  “没有的,没有的。”他道。
  “让我看看,又没关系的。”春霞说时,踮起脚尖,用手拨开他的头发“检查”了起来。
  “有没有?我说没有,就是没有的。”他又解释道,“早就知道了,那不过是头顶上的囟门还没长好,后来长长就好啦。”
  春霞好像很扫兴地道:“上你当了。”
  “我说没有什么,是你自己要看,像是看什么‘西洋镜’似的。”他又假装责怪道,“把我头发全弄乱了。”
  “没有呀,要不再帮你捋一捋。”春霞又踮起脚为他捋了几下头发。又看着他道,“不许你这样看我!”说完依偎到他怀里。但他显得很拘谨。
  “外婆不会就回来的!”小春霞这时脸红得动人,又娇憨地主动把他的手抓住,按在自己的乳房处,闭住了眼。
  他的一种本能仿佛被唤醒了。小春霞目光里迸出异样的光彩,但任他抚摸、揉搓。他越来越觉得口渴,仿佛来自心底的燥热把喉咙间的唾液都烧干了似的。他的手渐渐下滑……
   
  “我外婆被你骗了!”小春霞用手指点着他的鼻梁道,“以为你是一个老实的人。”
  他们的爱情似乎也很快有了结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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