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为赎回革命元老，委员长修书求情

　　上一章正说到，蒋委员长决定作出跟共党拉关系赎出张辉瓒的榜样，他亲自在“憩庐”卧室里展开了文房四宝，在办公桌上铺好信笺，拿起那支他很少使用的湖州羊毫，正要动笔，蒋委员长忽然发现自己还没有考虑成熟，于是放下笔，用一双手掌封住光头苦思冥想起来。
　　蒋委员长终于理清了头绪，虽然周翔宇在森批中央里面的地位比毛咏芝可能要高，但是目前毛咏芝是在江西带兵的主要领导，目前张辉瓒是在他和朱德的手里，所以给毛咏芝的这封信一定要写。至于朱德，他跟江西朱益之是云南讲武堂的老同学，据说还是拜把兄弟，当年朱德领导洪城暴动，他朱益之事前不可能毫无察觉，一定是睁只眼闭只眼，让他朱德可以轻而易举撤出洪城。对这些事我蒋某也没有追究，现在这拉关系的事情就让他朱益之去做好了，但是给毛咏芝的信还得自己亲自动笔。蒋委员长想到这里终于开始动笔写起来：
　　“润之同志：我蒋中正为什么要称呼你润之为同志呢？因为我们真的是同志。记得民国十三年初，我们曾经一同参加国父主持的国党一大，你润之同志还被选为国党中央候补执行委员，我们为什么不是同志呢？想起那时候，我们一同聆听国父的教诲，一同为中华民族复兴而共谋大计，那是多么值得留恋的岁月啊。遗憾的是，后来国共两党之间发生了太多的误会，开始是中山舰李之龙行事莽撞，没有得到我的命令就把中山舰开到黄埔，结果被我抓了一些人，后来经过查实，我知道是误会了。但是国共两党之间也开始出现隔阂。后来我发现，国共两党之间最大的分歧就是政见不同，对国父的三民主义理解不同。你们共党把‘民权’理解为工人农民当权，让一群丁字不识的穷人来管理国家，这不是胡闹吗？你们共党信奉共产主义，推崇社会财富共有，这样行得通吗？看看我们中国几千年历史，曾经有过财产共有的时代？看看当今世界东西方世界，有几个国家实行财产共有？没有，从来没有。目前在全世界，也就仅有一个俄国在搞共产主义试点，但是全世界一两百个国家没有谁相信他们的试点会成功。好啦，不谈主义了。今天我给润之同志写这封信，是要跟润之同志商量一件事，商量一件什么事，润之同志可能已经猜出来了。我们的张师长现在已经做了贵军的俘虏，按道理说，对于一个败军之将，要杀要刮我也没有权力干涉。但是中正要给润之同志进一言：从中国的历史看，自古名将都反对杀俘虏；从国外的现实看，也不提倡杀戮战败投降者；东洋扶桑国武术界有信条：不打已经倒地的对手。现在国军的张师长已经做了你们的俘虏，我很希望润之同志能够看在张师长也是革命元老的份上，给张师长一条活路。有什么条件，只管提出，一应事宜由中正担保。中正另有一言，如果张师长果能生还，我国党将重新考虑与共党的关系。诚挚之言，无需俗套。中正草笔。”
　　蒋委员长把信笺装入信封。喝了一杯茶，闭目养神了一会，想着还有几封信都要抓时间写好，以便尽快送出，于是走到办公桌前开始写信。这一封信是写给周翔宇的：
　　“周主任：近好！想当年，我们一起在黄埔军校共事，那时候我是校长，你是政治部主任，我们共同在国父的领导下工作，我们为中华振兴共谋大计，我们为中华振兴呕心沥血而忘我工作。我们在国父的领导下共同策划、发动了北伐战争，我们像兄弟一样亲密无间，配合默契。那是一段多么美好的岁月啊！但是后来我们分手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去申城鼓动工人搞暴乱；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去洪城领导武装暴动。你知道你的离开让我有多伤心吗？你知道你的行动让我有多失望吗？栋梁之才啊，居然不能跟我一起共同奋斗，周主任你知道我的心情吗？好了，回忆往事只能够让我们痛心，还是让我把话题回到现实中来。据说你在共军中担任着军事部长，这可是一个实权职位，说话应该是一言九鼎的。近日贵军在江西龙岗一带打仗顺手，居然让我十八师全军覆没，生俘张辉瓒师长。我给周主任写这封信，是想利用我们昔日的旧情，给张辉瓒师长说个情，张师长也是年过半百的人，革命元老，周主任能否利用自己在红军中的特殊地位，做做工作，给张师长留一个活路？有什么条件尽管说，中正一应担待。中正另有一言，如果张师长果能生还，我国党将重新考虑与共党的关系。诚挚之言，无需俗套。中正草笔。”
　　蒋委员长写完给周翔宇的信，审视一遍，用信封封好，在虎皮交椅上闭目养神。他想起了当年曾经在黄埔军校工作过的数十位共党分子：黄埔军校政治部主任周翔宇、教授部副主任陈世俊、政治部秘书兼政治教官聂福骈、政治部副主任鲁易、军校总教官孙炳文、军校政治主任教官恽代英、军校政治教官萧楚女、军校政治教官张秋人，还有袁仲贤、黄鳌、金佛庄等都在黄埔军校工作过。这些人都是才气横溢的热血青年，一个个都是来自全国各地的精英人物。可惜啊，他们都离我而去了。他们为什么要离我而去呢？跟着我蒋某有什么不好呢？跟着我蒋某干，有的是美好前程，有的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但是他们为什么就不明白呢？为什么就心甘情愿做森批分子担惊受怕呢？为什么就心甘情愿为那些穷光蛋们谋利益甚至为穷光蛋们牺牲生命呢？
　　蒋委员长忽然联想到目前在全国各地发生的赤匪割据局面，蒋委员长无意间打了一个颤：共党？森批分子？全国各地的赤色暴动不都是森批分子发动起来的吗？目前在全国到底有多少森批分子，国民政府已经无法做统计。自从二七年四一二以来，全国各地捕杀的森批分子不少，但是为什么就不是越杀越少，而似乎是越杀越多呢？蒋委员长满脸迷茫了。
　　蒋委员长的思路又回到了刚才写的两封信，嘴巴徙动了几下，但是没有出声，满脸写满无奈。对于蒋委员长来说，要拉下架子给一帮老对头写信求情，蒋委员长实在受了一点委屈，但是蒋委员长自觉责任重大，这一点委屈还得忍受。
　　随即而来是四面八方的“赎张”举动：湖南军界的程潜、唐生智、何键、范石生联名写信，派代表去上海向中共中央传递信息，允诺优惠条件，要求红军不要杀张辉瓒。蒋委员长更是许诺，只要能放回张辉瓒，可以兑现四个条件：一是将第十八师未上前线的朱耀华五十四旅约四千人及其装备全部归降红军；二是释放关押在南昌监狱里的一百多名“政治犯”；三是由上海三家银行联合担保，向红军赠送二十万元现款和二十担西药；四是由南京政府向红军再提供可装备两个团的枪支弹药。
　　张辉瓒的妻子朱性芳此时正在江城姨娘家里，听说丈夫在龙冈战败被俘的消息，一下子傻了。朱性芳立刻回忆起丈夫出发的前一个晚上做的那个不吉利的恶梦。梦见一群人抬着一副棺材进入了家里。抬棺材的人并不是军人，而是张辉瓒老家的叔伯子弟，大家都哭哭啼啼说石猴死得太冤。但奇怪的是，这时候棺材盖突然掀开，石猴从棺材里站起来了……朱性芳还想起，当自己极力阻拦男人不要去跟红军打仗，男人却说那是一个好梦，棺材棺材，升官发财。现在好，噩梦应验了。现在可怎么办呀！朱性芳想到这里嚎啕大哭起来，女儿张远仪看到母亲哭得伤心，也大声哭起来。姨妈家里的一部分人也陪着朱性芳母女流泪。男人们毕竟不容易哭鼻子，姨夫和几位表哥表弟纷纷围着朱性芳母女解劝。大表哥朱老大是有见识的人，劝表妹说：“性芳妹妹呀，不要哭了，你哭死哭活也没有用。不是说妹夫只是被红军活捉了吗？既然是活捉，说明妹夫还活着。既然妹夫还活着，就有办法把他弄回来……”
　　“有什么办法把他弄回来？”朱性芳急不可待地问。
　　“俗话说，‘折财底灾。’凭着妹妹你那万贯家财，把妹夫赎回来应该有可能。我听说红军里也有不许杀俘虏的规矩，再说妹夫的官阶也那么高，我估计红军不会轻易就把妹夫杀了。你们想想，红军活捉了那么一个大官，一定要跟国军一方讨价还价，弄些好处，然后把他放了。一下子就把他杀掉，有什么油水？所以我估计，花钱把妹夫赎回是一条切实可行的途径。”
　　朱性芳听了表哥这一番话，茅塞顿开，立刻停止了哭泣，说：“还是大哥有主见，是应该想办法把他弄回来。钱是小事，只要他能够活着回来，倾家荡产我都心甘情愿。人没了拿着钱有什么用？”
　　于是朱性芳要求姨夫家里人把信息放出去：只要有关系跟红军一方联系，不但所需资金由朱性芳负责，而且另外还有重赏。
　　朱性芳立刻启程从江城赶到南昌，她要去跟鲁涤平要人。朱性芳平日是一个温柔内向的女人，不喜欢跟男人们言语，但是现在她因为丈夫出了事，她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蛮不讲理的横女人。当她来到鲁涤平的南昌行营办公厅大门口，守门军士因不认识她要她拿出证件的时候，朱性芳大声斥责道：“要看证件？姑奶奶哪有什么证件？不认识主儿的狗还不快滚！”守门军士被痛骂一顿后气得满脸青筋暴起，就要伸手对朱性芳动粗，朱性芳像母老虎般的大吼起来，“怎么？要跟姑奶奶动手？来呀！快来呀！不敢碰姑奶奶的是儿子……”
　　朱性芳正在跟守门军士大吵大闹，鲁涤平的私人秘书走来了，吴秘书认识朱性芳，于是大步上前道：“啊哟哟原来是朱夫人！快把朱夫人接进客厅！朱夫人跟我来！”于是朱性芳跟着吴秘书走进办公厅大楼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