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复员

　　俊红最终没去烟台看哥哥。一来妈妈不让她去，怕哥哥训练忙，她去了也见不上面；二来，她怕从烟台坐轮船去上海的时候，万一真晕了船，那就麻烦啦！所以，她临回校的前一天才决定不去烟台看哥哥了。到学校后，给卫华姐姐去封信问问哥哥的情况；或者亲自给哥哥去封信问问他情况。
　　临走的时候，张兰妮嘱咐女儿到学校后回封信报个平安。结果俊红到校后忙于上课，把这事给忘了。直到她接到妈妈让蒙蒙妹妹给她写的信后，才意识到忘了给妈妈写信保平安啦。于是她马上给妈妈回了封信；又给卫华姐姐写了信，问她去部队看望哥哥的情况。半个多月后，她收到了卫华姐姐的回信，才知道，卫华姐姐到部队没见到俊水哥哥，他们跟飞机转场训练去了。
　　接到女儿回信后，张兰妮这才放心，心里怨道：这个粗心的闺女，不知道她娘挂记她。这天晚上，铁蛋和秀芳带着怡然来嫂子家玩，顺便来看看蒙蒙。秀芳给蒙蒙织了件红毛衣。
　　张兰妮看了看红毛衣后，笑着对在屋里跟怡然玩的蒙蒙说：“蒙蒙，你来看看，你婶子给你织了件漂亮的毛衣，你穿穿试试合身不？”
　　蒙蒙忙从屋里来到客厅，看着那件红色的毛衣，高兴地对秀芳说：“毛衣真漂亮，谢谢你婶子！”
　　“你去屋里穿上试试，看合身不？”秀芳对她说，“眼看就开春了，穿棉袄就热了，换上件毛衣舒服些。”
　　蒙蒙进屋换上新毛衣出来，张兰妮说：“你婶子给你织的真合身，也真板正，这么一穿，俊的跟朵鲜花是的。”
　　蒙蒙被说的脸红了：“张大娘，你真会夸我，我哪有那么好看啦。”然后高兴地用双手上下抚摸着新毛衣，对秀芳说，“婶子你的手艺真好。”
　　“抽空你跟你婶子学学织毛衣吧。”张兰妮笑着说。
　　“是啊婶子，抽空你教教我织毛衣吧？我很想学学。”蒙蒙笑着对婶子秀芳说。
　　“行啊蒙蒙，只要你愿意学，婶子就教你。”秀芳爽快地答应。
　　“蒙蒙，你最近给家里写信没？”坐在沙发上一直没说话的铁蛋问蒙蒙。
　　“我年前给俺娘写了封信，过了年，我又给俺娘写了封信。”蒙蒙对铁蛋叔叔说，“我想清明前回去一趟，给俺爷上上坟，烧烧纸。”
　　“是啊闺女，应该回去给你爷上上坟，烧烧纸。”张兰妮说。
　　“回去一趟吧，也回去看看你妈妈。”铁蛋说。
　　蒙蒙冲铁蛋叔叔点点头。
　　又坐了一会儿，铁蛋一家要回化肥厂。蒙蒙牵着妹妹怡然的手，送叔叔，婶子下楼。怡然临上爸爸的自行车，对蒙蒙说：“姐姐，你去我家玩吧。”
　　“行啊妹妹，姐姐有空就过去找你玩。”蒙蒙说着把怡然抱上了铁蛋叔叔的自行车。
　　“蒙蒙你礼拜天休息的时候，去找你妹妹玩吧，我闷米饭，做红烧肉给你俩吃。”秀芳对蒙蒙说。
　　“行啊婶子，我一定去找俺妹妹玩。”蒙蒙爽快答应。
　　看着铁蛋叔叔带着秀芳婶子和怡然走远了，她才上楼。
　　清明节前，蒙蒙跟刘班长请了假，回了趟老家，跟娘到爷的坟上烧了些纸。在烧纸的时候，蒙蒙见娘嘴里不住地念叨着，她爷，蒙蒙长成大闺女了，在外面干开活了，这回回家给我捎回来一百五十块钱，你在那边就放心吧……见娘捂着脸呜呜地哭，蒙蒙忙把娘扶起来，眼里也含满了泪花……
　　给爷上完坟的这天晚上，蒙蒙跟娘说了一宿的话。她把在部队食品厂面包房干活的情况都跟娘讲了，并说食品厂的人对她都挺好的，特别是张大娘对她最好了。娘就嘱咐她好好工作，千万别偷懒耍滑。
　　蒙蒙说：“娘你就放心吧，你的闺女随你，不会偷懒耍滑的。”
　　玉芬张了张口，看着女儿的脸，想说什么，但欲言又止。蒙蒙马上猜出了娘的心思，就跟娘说：“娘啊，俺铁蛋叔叔和秀芳婶子对俺可好了。我回来之前，俺秀芳婶子还给俺织了件红毛衣呢，穿着可合身可熨帖啦。要不是俺张大娘说回来上坟不能穿大红的衣裳，我就穿回来让你看看啦。”
　　玉芬就问女儿：“你铁蛋叔叔有了个闺女是吧？”“是啊娘，俺铁蛋叔叔和俺秀芳婶子给俺生了个可爱的小妹妹怡然，俺怡然妹妹跟我可好了，总嚷着让我到化肥厂去跟她玩。我这次回去，就去找她玩一天。”娘说：“你回去多带些煎饼和大葱，你铁蛋叔叔最喜欢吃咱沂蒙山的煎饼啦。”
　　临回来的时候，玉芬摊了一宿的煎饼，第二天蒙蒙走的时候，整整包了两大包袱。玉芬把女儿送到长途车站。直到看着长途车走远了，她才回村里。在回村的路上，她脑海里回想着她跟女儿蒙蒙在铁蛋家住的那段难忘的日子以及铁蛋对待她们娘儿俩的好，特别是对待女儿蒙蒙的好，她永远忘不了。她也不止一次地假设过，如果，她不离开铁蛋的话，她现在也已经过上了秀芳那样的幸福生活啦，而且她也能跟铁蛋再生一个跟怡然一样漂亮可爱的女儿……她不忍再想下去了……她眼中涌满了悔恨的泪水……
　　蒙蒙回到部队后，送给铁蛋叔叔家一包袱煎饼，又给张大娘留下了一包袱煎饼。张兰妮又把一包袱煎饼，分别给了面包房的家属工们，还给了张厂长十几张煎饼和几根大葱。
　　蒙蒙专门用一个小包袱包了些煎饼，送给牛刚，可牛刚说不喜欢吃煎饼，见蒙蒙一脸不高兴，就赶紧说：“蒙蒙，谢谢你的煎饼，我确实不喜欢吃这东西，要不这样吧，把我这些煎饼送给刘班长吧？”
　　“张大娘送给他啦，他说吃不惯，死活不要。”蒙蒙笑着说。
　　“他就是这样阴阳怪气的，你要不送给他吧，他肯定不高兴；你真送给他吧，他又不一定要。”牛刚说。
　　“我觉得刘班长这个南方人还不错，就是说话冲一点。”蒙蒙笑着说，“牛哥，我觉得刘班长制作面包糕点的技术挺好的，你别光贪玩，好好跟他学学这门手艺，将来复员回地方好有用武之地啊！不然在部队三年，啥技术也没有，多丢人啊！”
　　“这有啥丢人的？”牛刚笑了，“我是来部队当兵的，又不是来学手艺的，我复员回家就能上班，我才不学这破手艺呢。”
　　“掌握一门手艺回地方多有好处啊！别人可没有这样学手艺的机会啊！你应该珍惜这样机会。”蒙蒙说。
　　“还有半年多时间，我就要复员回家啦，学这玩意干啥？”牛刚不以为然地摇头说。
　　蒙蒙不满地看了他一眼说：“你不想学就算了，反正我觉得你学学总比不学好。”
　　“反正我没兴趣学这门手艺，我想来部队学学驾驶的，结果没有分到汽车连，分到这个破地方。”牛刚一脸沮丧地说，“早知道来这种破地方当兵，我连来也不来。”
　　见蒙蒙一脸不高兴，转身要走，牛刚指指桌上那包煎饼说：“要不就把这包煎饼送给你张阿姨吧，我看她把那一大包袱煎饼，几乎都送人啦。”
　　“好吧，既然你不喜欢吃，那就送给张大娘吧。”蒙蒙笑着点点头，“你也好长时间不去张大娘家玩了，要不你今晚借着给张大娘送煎饼的机会，去张大娘家玩玩？”
　　“行啊蒙蒙，我听你的。”牛刚笑着点头。
　　“你听我什么呀？让你好好学学手艺吧，你都不听，还听我的呢？”蒙蒙白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张兰妮听蒙蒙说牛刚晚上要去她家玩。张兰妮就跟刘班长请了假，早下了会班，回家给牛刚包水饺吃。牛刚最喜欢吃她包的水饺啦，她很心疼这个没了爷娘的孩子。
　　下班后，牛刚和蒙蒙到家里的时候，张兰妮已经包好了两盖帘饺子啦。牛刚把那包煎饼搁在茶几上说；“张阿姨，蒙蒙送我的煎饼，我不喜欢吃，给你拿来了。”
　　“你这孩子，煎饼多好吃啊，你还不吃呢，正好你阿姨的煎饼送了人，没剩几张啦！”张兰妮笑着把那包煎饼拿到厨房了。
　　吃饺子的时候，蒙蒙就说起了让牛刚学面包糕点手艺，而牛刚不想学的事。张兰妮对牛刚说：“人家蒙蒙替你想的周全，学学这门面包糕点手艺多好啊，艺不压身嘛！”
　　“张阿姨，我又不是学手艺的料，让我玩还差不多，让我费心劳神学这玩意儿，我可没耐心，反正我年底就服役期满，就复员回家了。”牛刚说。
　　“嗨，你盼着复员，没爷娘了，你复员回去找谁啊？”张兰妮叹了口气说。
　　“我爸妈没了，但是按照国家政策，我可以回我爸妈原来的煤矿上班啊！”牛刚平静地说。
　　“我不是说你就不了业，我是说，你这没爷娘的孩子啊，没人疼没人爱的……回去可咋办啊！”张兰妮伤心地说。
　　“我家里还有个叔叔和婶子呢。”牛刚说。
　　“孩子，指望谁也不行啊！还是有自己的爷娘好啊！”张兰妮摇摇头说。
　　蒙蒙说：“牛哥，要不你复员就别回老家了，跟我在面包房一块干个临时工吧。”
　　“我才不愿看刘班长的脸色呢；再说我回家多好啊，就了业就是国家正式工人啦；蒙蒙，你在这干临时工行啊，比你回家跟你娘种粮食强多了。”
　　蒙蒙摇摇头说：“我也不想在这干很长时间，俺村去南方打工的闺女们，工资比这开的多，我也想去南方干活去。”
　　吃完饺子后，张兰妮对蒙蒙说：“要不你还是跟我在家里住吧？”
　　“不了张大娘，天暖和了，我还是住宿舍吧。等俺俊红姐姐再放暑假的时候，我再来你家住几天，陪俺俊红姐姐说说话。”蒙蒙笑着说。
　　又坐了会，牛刚就和蒙蒙回宿舍休息去了。
　　年底，牛刚被宣布退出现役，复员回原籍。之前，张兰妮提醒张厂长：“张厂长，你可别忘了把牛刚的处分从档案里拿出来撕了啊！”
　　“放心吧嫂子，党支部已经研究过了，决定撤销牛刚的处分，让他不背思想包袱回地方就业。”张厂长说。
　　“这太好了。”张兰妮欣慰地说。
　　就这样，牛刚复员啦。离开部队的那天，张兰妮专门包了韭菜肉馅的水饺为他送行。饭后，张厂长安排厂里的嘎斯车把他送到了县城火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