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罪孽荒唐风尘怨 9

　　话说云深正要拜见岳父行礼，突听见大门边吵吵嚷嚷。天晚到了这般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来卫东、发顺同着各自的媳妇围着火盆正在取暖，孙敏说自己：“咋觉着有事儿似的！”卫东说她神经过敏了的样子，就到窗前查事儿，说声：“有情况！”白如梅笑说：“这晚的有啥？眼睛昏花了怎的？”
　　话刚落音，大门“嘭嘭”地响了起来，并有人喊着：“开门！开门！快开门！”这劲儿好像能有几个人了。
　　发顺“噔噔噔”地下来“吱哇”一声开了门，四五个人涌了进来。发顺吵了起来：“你等老兔子似的窜，快黑了来干什么的？”
　　门头上的灯亮了起来。卫东、白如梅、孙敏都跑了下来。卫东挥手指着那几个人道：“哪里的人？来这里无事生非不想过年了？”
　　为首的那个人左臂断了半截，去了棉帽子道：“难道都不认识我了？”卫东、发顺惊讶道：“啊！袁保中大叔呀，多年不见身板还壮实的。大冷里这么晚了来肯定有紧要的事儿，快到客厅里，启善伯伯都在的。胳膊怎么弄断半截了？好艺术啊！”“保中”苦笑一声没话儿了。
　　有个楞高的、牌面端庄的货子叫黄道虹，三十来岁，沙哑着嗓子道：“都是曹青松祸害的，特来追查凶犯讨说法的！”
　　发顺一听道：“你这说话的脸道挺仁义，说话怎的野野道道的样子，好扎耳朵！人家是犯人？我们这里没有这个人，都走吧！”
　　“保中”道：“虹子猪脑子吐不出个人话！什么追查？是拜见，拜见朋友的！知道不知道？”黄道虹“是是是”着贼似往里东张西望。
　　孙敏一阵风到了客厅里急急道：“青松叔叔，有个自称袁保中的人带着几个汉子找你的！”
　　曹青松就是曹紫燕的父亲，岁至不惑，衣着朴素，六尺身高，真应着了汉大心直，就爱结交朋友因此被朋友下套欺骗，上了没边沿的当。
　　听到“袁保中”的名字，暴跳如雷，说：“他哪是张营的袁保中？是袁楼的袁大，坏得出奇，到处害人，无孔不入！”启善问道：“究竟怎么回事儿的？”青松便道出朋友之间设套加害的事儿了。
　　原来曹青松本是大路庄遐迩闻名的富户，仗义疏财，每每周济甚为贫苦之人。不少的青年登门拜访结交朋友。无不热情诚厚酒肉相待。友人黄道虹言行似笃随烧香磕头结拜，海誓山盟一回成为了知己。岂知姓黄的贼性已甚，对朋友的富庶家资嫉妒、嗔恨，计谋着祸害了方快。遂到袁楼拜见袁大，将朋友的财富消息添枝加叶出卖了。袁大闻得大喜过望，告于几个无赖去大路庄设个陷阱坑害曹青松去了。
　　一日，黄道虹兴冲冲来到曹家，青松复酒肉款待。酒至数巡，道虹佯些酣意，坦胸露腹道：“哥哥，弟弟我告诉一桩好事儿，袁楼的袁大，家财殷富，胜过哥之财富千百倍了。膝下无儿无女，郁郁不乐，接二连三娶过几房，仍然无有希望，请了老中医诊脉一回，便晓自己的问题了，万念俱灰了。又见金银发霉了，钱库长毛，就日日家寻乐子的。因来咱大路庄设赌变着法儿散财的，哥哥可去乐一乐如何？”
　　青松道：“世上还有这等好事儿？”
　　道虹道：“千真万确！不敢有丝儿虚头。‘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哥哥试试便知了。”
　　这个曹青松说什么也不去，说：“散财当散穷苦之人。我岂是爱捡便宜的人了？弟弟若有乐，我与你本钱耍，赢者归你，输者本钱就不提了。”就取了白银供友赌博去了。
　　始，连连告捷，竟得百银，佯乐不知所措，付于青松。松道：“暂与你保存着。富了可置田造房娶妻生子，过正常的人生。”赢过几日，就直转急下连输不止了。
　　袁大便借了金银于道虹继续豪赌，每输一笔都记在青松的头上。这青松却被蒙在鼓里而不自知大祸悄悄来临了。真应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了。
　　输到金银过万之时，道虹便告于所输赌资皆赖青松负担，并说：“磕头结拜的弟兄有难，当为朋友两肋插刀了！”青松闻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问几声，才晓得事情的真相。
　　晴天霹雷，脑袋好似炸了一般，一阵眩晕差点儿跌倒了。趔趔趄趄扶着墙壁，气得发抖，怒目而视，右手指着道虹道：“磕头结拜的朋友，你怎好如此闷着良心设下陷阱祸害朋友呢？！一定犯咒神的！”
　　结拜的朋友你怎么可以这样？何以背信弃义置我于死地的？越想越气，一阵怒火直冲脑门，气得两眼血红，抓起菜刀没了理智。吓得道虹边逃边喊：“救命啊，救命啊……”
　　袁大带着几个荷枪实弹的打手箭似的冲了过来，吼叫：“曹青松，持刀杀友，丧德失义！可恶可恨！欠我的赌资分文不少快快还我！”
　　青松大骂：“畜生，一群畜生，钻窟窿打洞地祸害无辜！”一刀砍向袁大。
　　袁大手下“呯”的一枪，因枪法不准一颗子弹擦着青松的右下肢皮肤打到石头上冒股白烟。青松跑到屋里用杠顶着门，吓得捂着胸口喘气儿。
　　门很快被枪托砸开了，有的还要开枪，袁大喝道：“留他一个小命。搜！”打手就翻箱倒柜折腾起来。弄了许久，没有得到有价值的东西。又道：“粮仓里搜查！”
　　粮仓里的粮食能有好几吨。袁大大喜，硬是套着马车将粮食拾掇个净光。在粮囤找着了两大罐大洋、一大罐子金条一并抢走了。
　　青松大骂：“袁大，你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我与你素不相识，无冤无仇，为个什么祸害我们？”
　　袁大哈哈大笑，指着黄道虹对青松道：“多亏你结拜朋友的功劳！曹家财富休想压过袁家！”
　　青松听得此言，抓起桌上一柄剔骨尖刀，呜棱棱地朝着结拜的朋友甩了过去。袁大急忙用枪托一挡，那刀插在杌子上。
　　此时，镇子里的人们都站在一旁瞧事情。
　　突然有个汉子怒吼：“乡亲们都别狗舔球各顾各了！抄家伙，打死这群狗日的祸人魔鬼！”一声呼唤，人们纷纷持着铁锹、桑杈、铡刀毫不畏惧冲了上去。
　　此时，青松的妻子桥豆儿领着紫燕回来了，见到祸从天降，冷静地把女儿交给邻居焦妈藏了去，揣着菜刀，靠近袁大。
　　袁大见到桥豆儿容颜出众，就着阵仗萌生了欲念的。就把盒子炮腰里一插，伸开双臂欲抱“美人”。豆儿乘其不备，“嗖”地拽出操刀砍向袁大的左臂。
　　袁大猛然转身，左手被“咔嚓”一声齐齐整整地砍断了，血流如注。那手掉在地上还在抖动，好不瘆人。袁大狼似的吼叫：“开枪开枪，统统打死！！”
　　一阵火力打死了三四条汉子，豆儿也倒进了血泊中。其余的见死了好几条命，扔了家伙逃活去了。
　　黄道虹撕开了自己的布衫给老袁扎着伤处，凯旋而归。
　　村里掩埋了尸体，劝青松最好躲一躲。青松以为，粮食抢完了钱财也没了，家人也死了，袁大还能怎的？
　　眼见两个月的光景，风平浪静，真的以为无事了。在老年人的“防人之心不可无”的劝说里，青松谨慎个昼伏夜出了好久。
　　但自己清楚，自己的深仇大恨无能为力，只有启祥村寨才能给以平削，就嘱咐女儿大街里万一遇到启祥的青年来赶集定要无比倾心的。加之启善老人为了发顺、卫东、云深来寻姻缘，因之十分顺利成全了好事儿。
　　袁大的半截胳臂伤处完全愈合了，仍然不放过曹青松。还赖人家欠他许多银两，便亲自带家丁暗暗来大路庄藏在道虹家里寻事儿的。
　　瞬间腊月大雪纷飞，岁杪将近，启祥村寨办置年货几家父女一齐来到了英雄的村寨。
　　袁大的手下却发现了曹青松的踪迹，又想到自己曾给启祥有着“深情厚谊”，美滋滋地就一路暗里跟了来的。
　　启善得知事情的真相，道：“松儿，千万别声张，看他怎的再说。一定叫他们有来有回！”
　　青松泣道：“伯伯，袁大杀死我的弟兄几条命，我媳妇他也祸害了。难道罪恶累累、死有余辜的恶魔你放他们走！”
　　启善说：“娃子我怎能饶这些禽兽？是叫他们回到雪下的冰凌中喂狗鱼的！”说着喊莫生去了。
　　袁大和着自己的爪牙来到了客厅，恶毒的目光射击着青松，挥着半截胳臂，咬牙切齿道：“曹青松，你这个无赖皮子！欠我的钱至今不还，还跑到这里指望遮风避雨的？你就别白日做梦了！我与启祥有着亲切的‘朋友关系’，来这里你真的打错了算盘了！快把欠我的钱还了，不然当着众人的面叫你死个明白，到阎王爷那里你也没屁放的！”
　　曹青松这会子毫不惧怕这几个魔鬼，想想当时被他们祸害死的妻子和弟兄，疯了似的扑了上去，抓着袁大的前胸，张开了嘴巴，硬生生咬掉了左脸颊一块肉，整个半边面皮也扯掉了，样子血呼啦的好吓人的。
　　袁大撕心裂肺地惨叫，二人扭打一团，倒地乱滚。
　　打手拔枪射击，“呯呯”正好击中了袁大的背心，鲜血飚得老高。
　　听到枪声，启刚、莫生、启善箭似的冲到了客厅。既然明白了真相，毫不犹豫制服了这几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青松掀翻袁大的尸体跳起身，抡开耳巴子照着黄道虹的脸子不分路数噼里啪啦猛扇，声泪俱下道：“你当初给我结拜朋友一场，海誓山盟，若有异心天打雷劈的！你却暗里勾结袁大阴谋设下陷阱，害得我家破人亡，打死了我的几个弟兄！我要査查你的心到底黑到了何等程度？！”说着拔出云深腰里斜插尖刀朝着“结拜朋友”胸膛上刺去。
　　女婿云深劝阻道：“岳父大人，息怒息怒！这几个渣人我们决不轻饶！”
　　此时满村寨的人们把个客厅围个水泄不通，齐声吼叫：“杀坏人！刮坏人！削皮点天灯！”
　　李婶子道：“启善大哥，干脆把这几个豆渣脱个赤裸，塞到河中冰窟里喂狗鱼完事儿！”启善瞧瞧莫生。
　　莫生怒火燃烧对这些伤天害理、毒似虺蝎的家伙恨之入骨，说：“启刚，到库房掂桶洋油去！”启善没说什么。启刚分开围观的人们往库房了。
　　莫生、曹青松、白良义、孙立正、启善，拧着这几个货子，往大门外河边走去。人们骂声不绝跟着瞧。曹紫燕挥着刺条子往黄道虹脸上抽着解恨。欲知后来，往下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