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集 叔侄关系僵了⑶

　　10、金泉钢铁公司制氧厂
　　（画外音）毛春花，今年50多岁，制氧厂水泵工。她长得个头不高，皮肤黝黑，虽染着发，但从两鬓和头顶看去，头发全是白的。老毛身体粗壮有劲，是个不惜力气的主儿。早些年，老毛就和丈夫离了婚，儿子一直跟随她生活。现在儿子已经结婚生子，孙子都4岁多了。
　　老毛家住县城，平日都是骑着电动车来回上下班。在车间里，数她年龄最大。老毛和高婶都是同龄人，所以俩人说话很投机。没事的时候，俩人常在一起拉呱。今天俩人又聚在一块闲扯。
　　毛春花：老高，你说，咱们在这里混天熬日的有啥意思，两个多月都不发工资了。厂子这就垮台，今后怎么办？我正发愁呢。
　　高婶：现在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至于以后咋办，我也没想那么多，到时候再说吧。老毛，放心，这年头饿不死人。
　　毛春花：唉，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家儿子还小，还有时间慢慢挣钱。我就没你这福气，我是上有老下有小，花钱的地儿多着呢。
　　高婶：我家儿子也不算小，今年都22岁啦。这孩子很争气，这些年一直跟着他舅舅在县城干水电暖生意，收入还不错；也知道过日子，不随便乱花钱，平时也不抽烟喝酒，没什么不良嗜好。儿子挣的钱每个月都交给我，我一分也不舍得花，都给他攒着，留着以后给他在县城买房娶媳妇的。我家姑娘也争气，她今年25岁了，常年在外打工，收入也还行，就是还没有婆家，姑娘挣的钱也归我管。我挣的钱也尽量攒着。总起来说，我们一家四口除了老高以外，都挣钱。
　　毛春花：你们一家四口全都挣钱，你老公也有本事，他在家又种地又蒙蔬菜大棚，挣的钱也不少，你们一家没有吃闲饭的。我和你不一样，我家儿子每月那房贷还得靠我帮着还，要不他们一家三口得喝西北风去。
　　高婶：老毛，如果厂子真垮了台，你准备去哪？
　　毛春花：还能去哪儿，体面的活不好找也挣不着钱。我在想，要是厂子真不行了，当月嫂最好，我等瞅个时间报名参加培训去。唉，这培训费又得好几千块钱，愁死了。
　　高婶：你别说还真行。姐，为什么叹气，遇到不顺心的事了？
　　毛春花：别提了。这段时间我家事儿太多了，花钱的事都赶上堆了。你说，孙子上幼儿园刚交了小万子（一万块钱），儿媳妇又快生二胎了，你不得积攒点钱等着坐月子？
　　高婶：是呀。
　　毛春花：你说巧吧，前两天我那老娘又摔断了腿，现在还在医院住着。我是家里的老大，我那俩弟弟日子过得也很紧巴，钱的事还不得我操心？我不得管这事？这些天，我好歹取取借借、七凑八凑地把药费凑足了。下一步还不知咋办呐！
　　高婶：这事你咋的不早说呢？我手里还有点余钱，可以借给你先用着。
　　毛春花：不能花你的，你不是也计划着去县城给儿子买房嘛。
　　高婶：那怎么办，你这到处都需要钱。（高婶一拍脑门）要不，我和你去财务科要工资去，让财务上先发给你钱？
　　毛春花：没用，谁理我这老婆子。听说高炉上的好多人昨天都去要工资了，也白搭。
　　高婶：这事你怎么知道的？
　　毛春花：这样爆炸性新闻谁不知道？
　　高婶：别说，我还真不知道。你看看现在，厂子里到处都有政府的人，你看这封条贴的，到处都是，我看了真的感觉怪瘆人的。进不来料，高炉很快就得关门，说不定明天就关门了。
　　毛春花：要是能把工资要回来，咱们该干嘛干嘛算了，要不真是有可能白干。
　　高婶：要不咱俩一块去问问？
　　毛春花：上哪去问？人家领着一大帮子人去要都没要来，咱俩老娘门顶什么屁用，除非你豁出去。
　　高婶：豁出去？那怎么样才叫豁出去？
　　毛春花：跳楼啊。（毛笑道）你要是豁上跳楼，那还真有可能给你工资。
　　高婶：哎，好主意，有了，老毛，咱们俩人爬到楼顶上去要工资怎么样？
　　毛春花：啊，我开玩笑的，你还真敢？
　　高婶：（一拍胸脯）当然敢！
　　毛春花：你准备爬哪个楼顶？
　　高婶：咱们就去爬综合办公楼那个楼顶，咱们站在那儿吆呼，当官的肯定害怕，说不定就把工资给了咱们。
　　毛春花：咱们俩都是五十多岁的人了，都是老娘们了，怕谁呀，咱们什么事儿没遇到过，对吧，豁上这张老脸也行。要不咱们真去？
　　高婶：等等。
　　毛春花：（微笑着）咋的，我说真去，害怕了变卦了？
　　高婶：咱们这样去不行。咱们得想办法搞得隆重点，这样好引起当官的注意。
　　毛春花：（笑嘻嘻地）噢，隆重点好办呢，找张纸壳子，用毛笔写上字，然后挂在脖子上，这样就很有效果。
　　高婶：好主意，关键时候，你心眼就是比我多。那上哪找纸壳子呢？
　　毛春花：你快看，墙旯旮里就有一个红纸盒子，咱们过去看看行不行。
　　高婶：噢，这个纸盒子还是我前些日子拿来的，是我喝喜酒的时候挣的。那天中午，本来是想下班的时候去伙房买点饭菜，用它盛着拿回家的，结果没用上，我就放这里了。
　　俩人走到纸盒子跟，毛春花拿起纸壳子端详起来。
　　毛春花：好，很好。你看，正好能裁成二块，你一块我一块。字写在反面上。我试试，这盒子上的绳子能挂到脖子上吧。（毛说着，就往脖子上套。）
　　高婶：太好了，能套上头。
　　毛春花：好。我这里有剪刀，就是缺少毛笔，实在没有的话，签字笔也行。
　　高婶：那还不简单，我去拿。
　　毛春花：好的，你去拿笔，我裁剪纸壳子。记住，千万别和他人说，要是让厂长知道了，咱们就去不成了。
　　高婶：我知道，你放心。
　　高婶走了，毛春花蹲在地上，拿着剪刀正用心地剪着纸盒……
　　一会儿，高婶拿着签字笔来了。
　　毛春花：咱们在上面写什么字呢？
　　高婶：我要工资！
　　毛春花：嗯，好。这个纸壳子也只能写五六个字，这样正好。你写字怎么样？要不你来。
　　高婶：天呐，打煞我也不写，我写字太难看了，你来吧。
　　毛春花：我来就我来，反正又不是搞书法比赛，只要别人认识就行。走，咱们找个没人的地方写去。
　　俩人一块小声嘀咕着又到处踅摸着。
　　高婶：走，咱们去那地方，那里没人。
　　毛春花：好的。
　　
　　11、综合办公楼大门口值班室
　　金泉钢铁公司督查中心日常组乙班班长徐伟文正在值班，丙班班长大刘过来玩耍。
　　徐伟文：刘哥，厂子快要停产关门了，你什么打算？
　　大刘：不要乱说，扰乱军心。
　　徐伟文：这不就咱哥俩嘛，当着他人的面，我是不会乱说的。
　　大刘：这段时间，时局有些不稳，林主任多次强调要保持高度警惕，要是有不三不四的人过来闹事，一律拒之门外，一定要严防死守，否则哪个班上出的事就由班长负责。所以咱们俩责任大着呢，不敢有半点闪失。他们那几个去哪了？
　　徐伟文：去办公室了。
　　大刘：那怎么行，值班时间谁让他们去办公室的？你赶紧打电话让他们回来。坏了，又有来闹事的了。
　　大刘赶紧拿起对讲机。
　　林见武（画外音）：喂。
　　大刘：林主任，不好了，又有来闹事的了，你过来看看吧。
　　林见武：知道了，一定要严防死守，一定不要让他们过来。
　　大刘：好的，我知道了。
　　大刘给林见武打完电话，和徐伟文走出值班室。
　　
　　12、综合办公楼大门口
　　（画外音）魏大愣是仙居庄村民，今年50多岁，前几年，厂子刚开始建的时候，村民的土地就被政府流转给金泉了，可是村民的青苗补偿款等至今尚未结清，大愣听说厂子要关门，担心自己的土地赔偿款要不回来，就纠集了村里的40多名村民，拿着铁锨、镢头、镐把等家什过来了。
　　魏大愣带头，领着这一大帮子人从小门往里进。大刘和徐伟文出来阻止，怎奈对方人多势众，根本劝阻不住，大伙鱼贯而入。大刘急中生智，箭一般地冲向办公大楼……
　　大刘眼疾手快，把楼宇大门锁住了。这时，魏大愣他们刚刚到。
　　魏大愣：（大声吆喝着）小子，赶紧开门，我要找你们领导。
　　大刘：各位，不好意思，今天领导都不在，你们还是回去吧。
　　魏大愣：小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赶紧把大门打开。
　　大刘：各位兄弟爷们，领导真的不在，对不住了。
　　魏大愣：不在是吗？冲，把门给刨开，我倒要看看，这当官的长什么三头六臂的这么嚣张，占着人家的地铺还欠钱不还。
　　魏大愣一声令下，大伙纷纷向前举起镐头就砸。大门玻璃被砸碎了一块，哗啦掉到了地上。
　　大刘：（大喝一声）住手，我报警了，谁敢乱来？
　　大刘这一声喊叫还真管用，大伙还真就住了手。
　　大刘：大伙冷静，大伙都冷静，各位请稍等，一会儿我们领导就下来和大伙见面。
　　大刘话音刚落，林见武带着一大帮子人下来了。大刘见状，赶紧打开门，林见武走了出来。林见武带过来的人都一字儿侍立在楼宇门口，以防这帮人闯入。
　　林见武：大家好，你们有什么想法和我说，我保证传达到位并帮助你们解决。请问你们从哪里来，来干什么？
　　魏大愣：我们都是仙居庄的，你们厂子欠村里的土地补偿款为什么拖到现在还不给？
　　林见武：大哥，你跑到这里来是要赔偿款的？
　　魏大愣：对呀。
　　林见武：各位，各位，这事我还真知道些。这事你们找我们要还真要不着。我们是和政府签的合同，我们一手交钱，政府一手交地。我们的钱都给政府了呀，你们得问政府要去。
　　魏大愣：瞎说。我们早就去问政府了。政府说，政府该给的全都给了。
　　林见武：那这事我就不清楚了。是不是赔偿款到村里了，现在村里还没补给你们？这事村里应该知道，你们最好回村里问问。
　　魏大愣：说什么呢，村里要是有钱我们还来这里找？厂了这就关门了，必须先把欠我们的钱全部给我们，否则和你们没完，我们天天来闹。
　　松庄镇派出所的警察闻讯赶到，警察开始做劝离工作。就在这时，高婶和毛春花来了。
　　高婶：天呢，里面这么多人，还有警察。（高婶定睛一看）呵，原来都是我们村的。走，咱们过去看看，什么情况。
　　高婶和毛春花俩人东瞅西瞧的往里走。
　　高婶：大愣，你们这是干什么？（她走到大愣跟里，用手拍了拍大愣的胳膊。）
　　魏大愣：嫂子，你也来了，我们是来要占地赔偿款的。
　　高婶：噢。（高婶附在他耳边小声说）这钱该要。
　　魏大愣：嫂子，你们怎么过来了？
　　高婶：我们过来有点事。
　　魏大愣：你拿这破纸壳子干吗？
　　高婶：有用，我上楼了。走，老毛。
　　高婶约呼着毛春花继续往里走。警察还在做劝离工作……
　　好说歹说，魏大愣他们走了。警察刚刚撤离，忽然楼顶上有呼喊声，大家出来一看，发现有二个妇女站在楼顶上，乱喊乱叫，脖子上还挂着牌子，写着：我要工资。
　　
　　13、金泉公司胡爱国办公室
　　林见武三步并两步地闯进来。
　　林见武：胡总，大事不好了，有人要跳楼了。
　　胡爱国：在哪？
　　林见武：就在楼顶上，是两个娘们，正在楼顶上乱喊乱叫，脖子上还挂着牌子，上面写着我要工资。
　　胡爱国：岂有此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呀。通知文主任，抓紧安排人过来拍视频存档。记住，把视频统统发给叶友群，让她觉觉味儿。
　　林见武：噢。
　　胡爱国：你也不要惊慌，要稳住阵脚。这俩娘们爬楼顶上要工资肯定是吓唬人的，我估计她们也没这个胆量跳楼，你赶紧派人把他们弄下来。
　　胡爱国：好的。
　　林见武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