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集 胡爱国无望了⑶

　　11、金泉钢铁公司综合办公区财务部
　　炼铁厂厂长杨江强过来了。他看到好多工人正在围着财务部主任胡教主，妻子小梁也被围困在里面。
　　（画外音）胡教主是绰号，他的真名叫胡泽如，50来岁，财务部负责人，胡教主是福如长流人，和胡爱国是同村，论辈份，胡爱国得管胡泽如叫叔叔。胡泽如是虔诚的天主教徒，每日除了工作就是颂经朝拜，乐此不疲。
　　杨江强：（厉声喝道）你们这是干什么？还无法无天了？
　　赵建：杨厂长，我们也是被逼无奈。你看，厂子这就关门，我们还有二个多月的工资没拿到呢。我们只想拿到我们应该得到的。
　　杨江强：谁说快关门了？谁说的？
　　赵建：厂长，还用问吗？外边公路上公安上的，交警队的，交通局的，行政执法大队的全部都站在路上，大门口都站着警察。现在环保局在厂子里到处贴了封条。还有刚才好几十口子供货商听到厂子要关门，围在大门口催要货款，我们来的时候看到肖总他们还在那里做这些人的工作。
　　杨江强：目前我们公司是遇到了一些麻烦，但县里说了，这是停产整顿，我们的环评手续正在报批中，估计很快就行，只要手续下来，工厂马上就恢复生产。
　　赵建：不可能的，我听内部消息说，县里这回是玩真的。杨厂长，把工资给我们吧，这是我们的血汗钱。
　　杨江强：要发工资是吗？各位，先不要担心工资的事，俗话说得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使有一天厂子开不起来，你们这点工资对于厂子来说也是算不上什么，是九牛一毛。关键是你们在厂子最困难的时候，不好好干活，跑到这里来胡闹，能有什么好果子啃？各位，我把丑话放在前头，谁挑头闹事，谁的工资就甭想得到。
　　胡教主听了杨江强的一番话后，马上接话道。
　　胡教主：各位兄弟爷们，杨厂长说得对，大家都回去吧。你们都跑到这里来闹也没用。我只是个具体办事的，找我也没用啊。发工资这事我说了也不算。我只是执行领导的命令，领导让我啥时发我就啥时发。你们赶紧回去吧，该干嘛干嘛，不要在这里再闹下去了。你们看，小梁被你们围在这里都快一个小时了，她身子不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赵建：对呀，我们也是担心这个事呀。你看，厂长，你家属是干会计的，她马上就要坐月子，要是厂里以这个为借口拖着就是不发工资，那我们怎么办？趁着家属还上班，赶紧把工资发了吧，省得夜长梦多。
　　杨江强：老赵，你咋的能这样想？简直是不可思议！你以为金泉公司是我家属开的，她一坐月子公司就得关门？我告诉你，公司里会计出身的有的是，一抓一大把，不说远的，就说在场的，你们有没有学会计出身的？真是瞎担心，告诉你们，我家属今天生孩子，明天就有一大帮子人想干这差事。赵建，你赶紧领着大家回去，以后不许再胡闹，要是再敢，拿你拭问。
　　赵建：厂长，那我们先回去了，请你们抓紧和领导说说这事，我们上有老下有小太不容易了。（赵建把手一招）走，咱们先回去吧。
　　赵建领着大家走了。杨江强担心妻子小梁吃不消，赶紧过来嘘寒问暖。
　　杨江强：小梁，你没事吧？
　　小梁：放心，没事，你看，我这小身体结实着呢。（说着小梁站了起来，开始在屋里走了几步。）
　　杨江强：吓死我了，被他们聒噪了大半天，我还真担心你吃不消呢。
　　小梁：呵呵，还是老公好。
　　胡教主：我刚才也很担心，这下好了。
　　
　　12、金泉钢铁公司胡爱国办公室
　　五常钢铁公司法务部主任刘小青过来了。
　　胡爱国：小青来了，快请坐。陆兵呢，他没有来？
　　刘小青：他在外边正和熟人说话，一会儿就过来了。胡总，把我叫过来，有什么事吗？
　　胡爱国：你来的路上也看到了对吧？现在县里滥用职权，对咱们公司又是堵门又是堵路还在厂区机器上贴满了封条恶心人。
　　刘小青：环保局来乱贴封条于法无据，谁给他们的这个权利，根据法律规定，不说别的，起码程序是不对的。这是行政乱作为。
　　胡爱国：好，你和法律顾问商量一下，看看这事怎么办好。
　　刘小青：胡总，不瞒你说，像这种情况，公司的法律顾问我都一一咨询过了，在路上的时候，我还打电话让公司的两个法律顾问过来一趟，商量这事，可是。（刘小青欲言又止。）
　　胡爱国：可是什么？
　　刘小青：律师知道来公司是商量这事的，都吓得不敢来，怕惹上麻烦，这俩人以各种理由推脱掉了。那个小矮个子律师还说：这个嘛，我第一次遇到还拿不很准。等我回去查查相关法律规定再说。我现在正在法院开庭，抽不出身来。说完就把电话给我挂了，你说气人不。
　　胡爱国：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平日里好吃好喝地供着你们，给你们开着高工资，没想到关键时刻却指望不上。（胡又叨叨一遍）这些草包，窝囊废，整天吃我的喝我的，关键时候指望不上，我要这样的人干吗？不如马上辞掉。（胡缓缓口气）小青，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得想办法打赢这场官司，以摆脱目前的困境。你觉得我们打官司有多少胜算把握？
　　刘小青：胡总，单纯从法律角度来考虑这事，那这场官司打下来肯定能赢。因为我们的合同还在生效期，县政府这种行为是属于违约，但是……
　　胡爱国：但是什么？
　　刘小青：合同法中还有一条弹性条款，那就是如果你的合同违反国家法律法规和现行政策的，该合同同样属于无效的。所以法官判案，是会把国家政策也会考虑进去然后综合考量的。现在这个大环境，就不好说了。要不你找个明白人咨询咨询。
　　胡爱国沉吟起来。
　　胡爱国（独白）：我们爷俩出资3亿多，接近公司股份的一半，其他能称得上大股东的也就是明月风、华雄还有上海的梅姐他们。明月风投了4000多万，华雄投了1000多万，还有梅姐，也投了近千万。这几个人中，数明月风资格最老股份最多，可他现在已经告老还乡，而且他这个人从来不过问政事，整天就知道和一帮子狐朋狗友混在一块钓鱼呀打太极呀什么的，所以你即使去找他也没用。梅姐呢，人家在上海是大商场经理,平时自己的事都操心不过来，肯定也是无暇过问这边的事，剩下的也就只有华雄了。华雄是福如长流人，也是老乡，虽然平时他不参与公司管理，不过他在北京大机关工作，人脉广，能量大，说不定找他能帮上忙。（想到这里，胡爱国慢慢地拿起电话），我把这边情况告诉他，让他给出出主意，说不定能峰回路转。
　　（同屏画面）华雄：喂，胡总，你好。
　　胡爱国：华兄。多日未联系了，一向可好？
　　华雄：好，好，好着呢。你呢？
　　胡爱国：还行吧，承蒙老兄挂念。华兄，今天打电话呢，就是想告诉你一个事情，就是公司这边出了点状况。
　　华雄：哦，什么状况？莫非县里又要停产整顿？
　　胡爱国：是，金泉这边已经被停产了，厂子恐怕是开不起来了。华兄，你给我支支招吧。我现在考虑要不要打这场官司，我想把县政府告上法庭，告县政府违约，你看这官司能不能打赢？
　　华雄：你要和县里打官司？
　　胡爱国：对，我正在准备证据。
　　华雄：法律方面的事我也不太懂，那这样吧，我有个朋友是干律师的，我咨询咨询他，然后再给你回个电话，怎么样？
　　胡爱国：好的，我等你电话。
　　胡爱国放下电话，和刘小青说着话。没过多会，电话响起，胡爱国拿起电话。
　　（同屏画面）胡爱国：喂，华兄。
　　华雄：胡总，你刚才问的那个事，我怕电话里说不清，我就专门去了趟律师事务所找了我那位律师朋友。我把这边的情况和我朋友说了，让他给分析一下。他说，单纯就合同来说，在合同期内，县政府单方撕毁合同显然违约，就目前政府行为来说，县政府下令堵门堵路强制让公司停产，也属于乱作为，政府没有权利干这个，打官司应该能赢，不过这也有些难度。
　　胡爱国：他说有什么难度？
　　华雄：他说，现在新环保法已经实施一年多了，新的环保法下来之后，对环保的要求更严格了，如果企业因为环保不达标被企业强行关停，虽然程序上县政府做得有些瑕疵，但这是大势所趋，最终你还是赢不了这场官司。南山铁腕治污这事大家都知道，我也略有所闻，被称为“南山样本”，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不适应，舆论对此有诸多诟病，但目前来看好像支持的人多了，大家都知道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所以考虑到目前这个政治大环境，这个官司胜负还两说着。
　　胡爱国：华兄，我也是担心这个才不敢确定要不要打官司。你说我该怎么办呢？总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吧？实在不行，逼极了我就领着人去上访。
　　华雄：上访？
　　胡爱国：对。现在上边不是一个劲地吆呼什么保就业保民生，大力促进民营企业的健康发展吗？可是下边的人可不是这么干的，经是好经，让歪嘴和尚给念歪了。
　　华雄：嗯，也行，上访也不失是一条路子。我觉得上访应该比打官司强，上访能引起领导的注意。不过你可别乱来，要按规矩办事，要合理合法地逐级上访。
　　胡爱国：好，华兄，这事我再考虑考虑，等考虑成熟了，我再打电话和你说。
　　华雄：好的。
　　胡爱国放下电话，这时肖学文也过来了。
　　胡爱国：咱们企业聘请的常年法律顾问一个个的都怕政府怕得要命，关键时候全都用不上，咱们要不要都给解聘掉？小青，你的意见呢？
　　刘小青：胡总，现在是非常时期，要不等过过这段时间再说。从以往经验来看，如果真要打官司，都要聘请二名律师，一名外地的，一名本地的。外地律师名气大层次高顾虑少敢说话，他说的话能影响到法官，但外地律师来回不方便，一般都是开庭的时候才过来参加庭审活动。这样以来就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开庭时的证据材料由谁来收集调取？所以必须还得有一名知根知底的本地律师代为完成这些工作。
　　胡爱国：哦。
　　刘小青：本地律师虽然名气不行，做事前怕狼后怕虎的，但是他熟悉企业的情况，也熟悉法律，他知道收集什么样的证据对公司有利，也知道找什么人调取材料对公司有利，这样相得益彰。还有，像董事长目前这种情况，现在已经是半年多了，按法律流程走的话，也应该快到法院了吧？如果案子到了法院，那开庭前的好多工作，都是委托当地律师来代为完成的。
　　胡爱国：那就先这样吧，以后再说。小青，你先做好打官司的准备。咱们要以目前签订的律师事务所为中心，做顶层设计，以假设没有人脉为主题的一场官司，你回去以后马上着手准备工作，其他的事情先放一放。其他所有人以这个为中心，本地律师和外地律师联手打官司。
　　刘小青听了点点头。
　　胡爱国：陆兵，你人脉广路子多，这段时间就靠上。明天你就去趟北京，找找你那个在最高法院的亲戚，让他给分析分析这场官司的胜算把握。
　　陆兵：好。
　　胡爱国：肖总，你来做顾问，小青和陆兵有什么事情直接由你来解决。
　　肖学文：（点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