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全面收网之杀手末路

　　舒欣别苑小区门口，罗晓西和保安队长王章伟告别后，便上了那辆黑色的帕萨特汽车，和便衣警察一道押解幕曼荷直奔龙门区公安分局而去。
　　一路沉默。唯有呼呼的风声从帕萨特汽车的车身上刮过。一左一右的两名便衣警察将犯罪嫌疑人幕曼荷夹在中间，防止她跳车逃跑，甚或自杀。
　　回到龙门区公安分局刑警大队审讯室，等候的两名女警官将幕曼荷带到辨认室里，对她进行了仔细地搜查，从她的睡衣口袋里搜出一部红色的诺基亚手机。
　　随后，两名女警把幕曼荷带到一号审讯室里的铁凳上坐下后，把她的随身物品交给等候的罗晓西，便转身离开了。
　　阴暗的审讯室里，幕曼荷始终垂着头，默然无语，和地面平行的那张脸上显得心事重重。
　　罗晓西一眼便认出了这款手机，诺基亚手机的镶金的纪念版，绝对的价值不菲，据说管一万多块大洋。他翻开手机查看通话记录，发现那位被烧死的水电工尧里瓦斯在凌晨的时候给幕曼荷来过电话，通话二十八分钟。幕曼荷的最近的短信聊天记录里，有一条未读短信，那是吉美酒店经理宋世雄在早晨六时十五分发给幕曼荷的，短信里提到了吉美酒店的火灾，以及水电工尧里瓦斯被烧死在杂物间的情况报告。
　　罗晓西眉头紧锁，心想：“一个已经被烧死的水电工居然在午夜和拥有亿万家财的董事长长谈达近半小时之久，真有人鬼对话这档子事情？这是他妈的什么混账逻辑啊！”
　　正当罗晓西愁眉苦脸，绞尽脑汁思考的时候，由晓哥和波师率领的抓捕该案的头号杀手朱不问的这拨人马却是遭遇的另外一番光景。
　　同是五月三日清晨，滴水岩市郊区的龙潭寺的仙家村一片绿意盎然的景象：
　　朵朵白云镶嵌着耀眼的金色，太阳正欲喷薄而出。
　　微风轻送，像慈母的安抚。
　　远处蜿蜒曲折的潜龙山，像一道铁的兽脊。
　　村前一方池塘，荷叶碧碧，密密叠叠在一起，仿佛逛街的优雅的苏州少妇手中的油纸伞。粉红色的荷花含苞待放，像羞涩的姑娘遇见陌生男子时脸上突然升腾的一抹红晕。村后一个水库，碧水悠悠。成群结队的红鱼在水中撺掇，更多小鱼儿追随左右。
　　村中的老人们围坐在柳树下的石凳上，轻摇蒲扇，展望丰年的美好憧憬。儿童们迈着轻快的步伐上学去，小肩膀上背着的书包沉甸甸的。村旁的空地上，堆积的草垛，好似埃及的金子塔。水田里，绿油油的秧苗长势喜人。地里的农作物也是你追我赶地蹭蹭蹭地生长：二荆条辣椒一串串地挂在枝条上，辣椒尖开始由绿转红。绿色的玉米叶仿佛利剑，直指青天，挂在玉米杆上的玉米破壳而出。绿色空心菜匍匐在地上，紫色的茄子躲在叶下疯长，碧绿的四季豆翻覆在荆竹架子上节节攀高。
　　小村里，鸡啼、犬吠、牛嗷、蝉鸣、人语，汇成了一首温馨的清晨奏鸣曲。
　　可是，就在清晨的七时四十五分，紧邻仙家村小学校的一家农户的四合院，却被晓哥和波师以及六名头戴钢盔，身披着甲胄的荷枪实弹的特警团团围住。晓哥和波师则是一身便服，外面套了一件深蓝色的防弹衣，两人手里各提着一把沉甸甸的五四式手枪。
　　距离四合院后院一百余米处耸立着一个直径约十米的圆锥形的大型草垛。距离草垛不足百米有一处山坡上，玉米葱茏。紧邻玉米地的是长满杂树一片密林。
　　顺着四合院门前的一条水泥路面的村道，距离四合院四百余米外的村委会的露天广场旁边，停放着一辆1200CC本田摩托车，银色的车身上一个双眼喷火的红色骷颅头，显得十分狰狞可怖。
　　一个身穿橄榄绿的苗条身影出现在斜坡上，肩上扛着的一个长竹竿似的物体，一缕朝阳射在它上面的一个部件上，发出耀眼的光芒。橄榄绿的身影动作敏捷地钻进玉米地里，消失在重重叠叠的玉米叶的世界里。
　　四合院是四四方方的红砖黑瓦房，外面有一道两米一、二高的红砖围墙，围墙上有一道双开门的大门，木门上了木栓。
　　“确定朱不问在屋里吗？”晓哥低低地问道。
　　“百分百在屋里，市局行动技术处刚刚确认过了。”波师也是低低的回答，“我们现在是破门，还是？”
　　“破门动静太大，我考虑先是一个人从围墙上进去，然后拨开门栓，悄悄放我们进去即可，来一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晓哥伸手指指红砖围墙。
　　“好。那我上，我把防弹衣脱掉，身上轻巧点。”
　　就在晓哥和波师低声商量时，晓哥的手机一阵急促地振动，他低头打开手机，是一条短信，“我已就位，一切准备就绪。你们可以行动了。”
　　“波师，支援人员也就位了，你去吧。”晓哥拍拍波师的肩膀，“注意安全，别大意。”
　　波师听了点点头顺手把五四式手枪插入腰间的快枪套，随后脱掉防弹衣扔给晓哥。紧接着，他退后十余步，随即，拔腿往前冲，临近围墙，右脚发力蹬在围墙上，身体借势飞身而起，双手抓住围墙顶部，用力后翻上围墙，轻轻地一跃而下，悄无声息地落在围墙内的地上。紧接着，波师来到围墙的大门前，轻轻地拉开门栓，推开门。晓哥带领特警鱼贯而入。波师穿上晓哥递来的防弹衣，合上大门，轻轻地插上门栓，然后从快枪套里拔出五四式手枪提在手上，跟上众人猫腰前进。
　　围墙里的院子里中间是灰白色的三合土，落满冬日的枯枝和枯叶，几只灰色的鸽子正在低头啄食。三合土的两旁栽满了果树，左面几株高大的核桃树，右面一株手臂粗的柑橘树，一株大腿粗的缀满柚子的柚子树，还有一株葡萄，爬满竹架，结满了翡翠似的一串串山葡萄。
　　三合土的尽头是一道双开门的实木大门。大门虚掩，没有上锁，一对门神威风凛凛的贴门而立，忠心耿耿地守卫着这片颓败不堪的家园。
　　一名特警的大头靴踩在三合土地面上的枯枝，发出咔嚓的一声脆响。晓哥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做了一个左手掌掌心迎向右手掌指尖成九十度角的手势，示意大家停止前进。他侧耳倾听了一下前方，见没有动静，又挥动右手，让队伍小心翼翼地继续前进。
　　来到虚掩的大门旁，波师带领三名特警位绕行到屋后的木窗外，晓哥带领余下的三名特警守在大门的两侧。
　　“我们就位。”晓哥收到波师发出一条短信。
　　“收到。”
　　随后，晓哥冲特警点点头，示意开始行动。
　　位于左侧大门的特警轻轻地伸手推那扇虚掩的大门，左侧大门纹丝不动。随后，大门右侧的另外一名特警伸手推门，门比预期的重了许多，几乎纹丝不动，随即，又上来一名特警帮忙，两人合力推门，右侧大门缓缓地向内打开，室外的光线侵入一片漆黑的室内。
　　随着大门的移动，室外的光线不断地灌入室内。
　　“嘣！”
　　随着一声绳子断掉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呼”的一声，室内一个巨大的黑影像一道闪电涌向门口，直接砸在推门的一名特警胸口上，发出“嘭！”的巨响声，撞击物是一跟悬在空中的大腿粗的原木。
　　被木头砸中的特警像断了线的风筝，直直地飞了出去，落在五、六米外的三合土地面上，“噗”地激飞地上的枯枝败叶，啄食的鸽子惊得振翅飞走。
　　“砰、砰”的闷响声骤起，位于客厅左侧的卧室内传出两声枪响。
　　“砰、砰、砰、砰！”守在门口的两名特警狙枪还击，黑洞洞的枪口射出愤怒的子弹。
　　晓哥不顾危险，奔向摔倒在地的特警。
　　幸好有防弹衣的保护，身体并无大碍，否则这位特警的心脏真的会像年轻人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心碎了。
　　守在木窗外的波师和三名特警也是子弹上膛，不过，却并没有朝室内射击，他们无法通过木窗的玻璃看到室内的情况，因为紧闭的木窗前方是厚厚的蓝色窗帘。
　　就在大门外的特警疯狂射击，打完一个弹夹，换上装满子弹的弹夹之际，室内却是一片寂静。
　　木窗里，也不见有人窗帘掀开，推开窗户逃跑的人影。
　　周遭顿时陷入死寂。
　　就在这时，卧室后窗外的那个圆锥形的大草垛有了动静，一个小圆锥形的草垛脱离“母体”，仿佛被施了妖法，突然生出了双脚，开始朝不远处的那片山坡的密林移动过去。
　　“砰！”
　　山坡的玉米地里飞出一枚子弹，不偏不倚地击中移动的草垛前方一米的草地，溅起无数的绿色野草。
　　草垛在原地停止了数秒后继续移动。
　　“砰！”
　　又一枚子弹从玉米地里飞来，贴着草垛尖顶呼啸而过，落在草垛后方几米远的草地，旋转着钻进地底。
　　“朱不问，不许动。我们是特警队的狙击手，再动，直接击毙！”玉米地里传出严厉的喝问声。
　　“砰！”
　　第三枚子弹旋即飞来，擦着草垛左侧飞过，激起地上的青草无数。
　　移动的草垛像被倒上了502胶水，杵在原地，停止了前进。
　　“慢慢站起来！不许耍花招，否则格杀勿论。”
　　杵在地上的草垛慢慢向上升了起来，先是露出一个人的壮硕的腰部，随后，出现垂在腰间的双手，一只蒲扇般的大手握着一把六四式手枪。
　　“把枪放下，重复，把枪放下！否则我们立即开枪。”
　　草垛人听话地丢掉手上的枪，随后，他双手扯掉头上的草垛，整个人暴露在朝阳下的天空里——那是朱不问，样子非常滑稽，他的头上、脸上布满了碎草屑。
　　随即，赶来的晓哥、波师两组人马呈扇形将朱不问团团围住，不费吹灰之力便抓获了呆若木鸡的朱不问。
　　“朱不问，你以为偷偷摸摸地挖条地道，就自以为可以如此堂而皇之的溜掉，骑上停在村委会的那辆1200CC的本田摩托车逃之夭夭吗？”波师剑眉向上一扬，“自家的摩托车不停在家门口，你不觉得这十分可疑吗？即使你从地道里溜掉，我们在村委会四周埋伏的同志，依旧会毫不费劲地揪到你。我们可是四面埋伏。别妄想你能把摩托车骑在胯下！嗯，你他妈的也太小瞧我们了吧？”
　　朱不问抬起头，朝玉米地张望，又看看威风凛凛的波师，想张嘴说点什么，却又无奈的低下头去，欲言又止。
　　这时，一个身橄榄绿的姑娘从翠绿的利刃般的玉米叶丛里钻出来，背上的一支狙击步枪上的红外线瞄准器在朝阳照射下闪闪发光。她弯腰摘下一朵白色蒲公英，樱桃般的小嘴凑近它，将白色的茸毛吹散开来。蒲公英坐上降落伞，迎着风，快乐的飞向大地之母。
　　随后，身着橄榄绿衣服的姑娘起身朝晓哥、波师他们走来。她向他们挥挥手，粲然一笑。她不是别人，正是龙门区公安分局刑警大队的警官冯粒粒，曾经的一名特警狙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