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集 金泉迂回停产⑸

　　05、金泉钢铁公司肖学文办公室
　　办公室主任文琛一改往日风格，急火火地闯了进来。
　　文琛：肖总，大事不好了，你说怎么办。
　　肖学文：什么事？坐下慢慢说。
　　文琛：现在镇里又在厂子西大门的路南和路北都派了值班的。我刚才出去办事的时候正好看到，我很好奇，我就过去问他们是怎么回事，他们说在长流西路的北头和南头都设置了检查点，都派人在这里值勤。我问他们设置检查点干什么，他们回答，设置这些检查点就是针对钢厂的，主要任务是阻止钢厂进料的大货车进入厂区。
　　肖学文：（颇感意外）哦，有这回事？他们就在外面的公路上？
　　文琛：嗯，要不您过去看看。
　　肖学文：好。
　　
　　06、生产厂区西大门外金泉西路
　　文琛陪着肖学文一块从办公室出来，来到了金泉西路。
　　文琛：肖总，您看看，在北边这个点上执勤的有4个人，穿制服的是交通局的，边上还有一辆交通局的执法车停在那儿，（文琛遥指着站在北边检查点的值勤人员说完，又把头转向南边），肖总，您看，南边这十字路口处也有4个人在那里。这4个人好像都是公安上的，他们都穿着警服。我刚才看了看他们的袖子上的牌牌，也有写着交警俩字的，也有写着警察俩字的，反正都是公安上的。你看，南边也停着一辆执法车，是交警队的。
　　肖学文：哦，我知道了。我打电话向胡总汇报一下这个情况。
　　肖学文立即拨通了胡爱国的电话。
　　（同屏画面）胡爱国：喂，老肖。
　　肖学文：胡总，是我，你在哪？
　　胡爱国：我正在五常这边。有事？
　　肖学文：嗯，胡总，有一个情况我必须向你汇报。我现在正在金泉西路上。胡总，县里又加大执法力度了，交通局的交警队的还有公安上的都来了。我看见在南边和北边的十字路口处都派了这些人把守着，他们说主要任务是阻止厂子进料的大货车进入厂区。
　　胡爱国：什么？还有这等事？（胡爱国沉默片刻）这样吧，老肖，你先去问问镇里，你就去找镇里的宋书记，你问问宋书记到底什么情况，然后抓紧把情况汇报给我。
　　肖学文：好。
　　
　　07、（镜头切至）烧结厂二楼停产工作组办公室，日，内
　　何弦今天一上班又过来了，她一进屋就开始打扫卫生，又是拖地又是擦桌子。正忙活着，雷副局长带着人走进来。
　　何弦：雷局长好。（小何忙着打招呼。）
　　雷副局：小何，你早来了？小何，这点卫生，我们自己来就可以了，以后就不用麻烦你了，你就不用过来了。
　　何弦：那怎么行？这是领导安排我的任务，我必须好好地干。领导说了，你们这些领导也不容易，这大老远地每天都往这跑，多辛苦。我们领导说让我们几个好好地为您服务，多体谅体谅你们的难处。
　　雷副局：呵呵，是吗？你们领导真这么说的？
　　何弦：真这么说的，要是我撒谎，我就是条小狗。
　　雷副局：呵呵，我和你开玩笑的，我相信你说的话是真的。我代表工作组谢谢你们啦。小何，你家是哪儿的？
　　何弦：雷局长，我家是仙居住的，就是前边这个庄。我每天上班来回都是步行。步行着几分钟就过来了，挺方便的。
　　雷副局：你今年多大岁数？
　　何弦：俺23岁了。
　　雷副局：你什么时候过来上班的？
　　何弦：我来上班的时候正好是18岁，那一年我刚刚高中毕业，我学习不好，毕业后也没考上大学，正好这边招人，我就来了。这几年我一直在能源厂上班。
　　雷副局：18岁就过来上班？那你已经干了好几年了，算是公司里的老员工了。能在这里呆这么长时间，说明你很喜欢这份工作，对不对？
　　何弦：对。我觉着吧这份工作还不错。
　　雷副局：说说看，你为什么喜欢这份工作？
　　何弦：我家就是仙居庄的，在这里上班离家近。（何弦打开了话匣子）我在这里上班，比在家里种地强多了，我妈在家里种蔬菜大棚，整天一身汗一身泥的，累死了。还有一个最吸引人的地儿，就是活不沉。活不沉，工资还高，所以我就一直在这里干，哪里也不想去了。
　　雷副局：让你这一说，我都想来这里上班了，呵呵。（雷副局长一说这话，大家都笑了。）
　　老许：小何，找婆家没？（这时工作组老许笑着插话道。）
　　何弦：领导，我已经有了。我们是一个村的，都是仙居庄的，他和我一样，也在厂子里上班。
　　老许：哦，对象就是这个厂子的？你们都在一个厂子呀，那他是干什么工作的？
　　何弦：他是干采购的，是厂里的采购员。他和我来的时间差不多，也是刚高中毕业就过来了。
　　雷副局：你和你对象都在厂子里上班，那你对我们工作组有什么看法？实话实说，不要有什么顾虑。
　　何弦：说实话，雷局长，您问这话我还真不好回答，还真让我左右为难，（何弦停顿了一会儿）其实我心里是很矛盾的，说实话，在这里干活，待遇确实不错，能在家门口找着这样一份工作，真是太幸福了，还有我们两个都在这里，他是采购员，平时除了工资还有提成，挣的钱比我多多了。这些年，我们除了吃喝拉撒睡以外，还攒了部分钱，我们早就计划好了去县城买房子。这厂子干活的，大多是周围村的，他们也都喜欢在这里干。我们能有今天，多亏这个厂子，我们得好好地谢谢厂子。有了这个厂子，我们手头才宽裕起来。
　　说到这里，小何很警觉，她怕有人听见，站起来走到门口看了看，确定没人偷听，才转过头回来。她压低声音又开始说道。
　　何弦：但话又说回来，这污染也太厉害了，真让人受不了，我对象曾经开玩笑地和我说，他说咱这钱吧确实是挣了不少，可是这代价也太大了，你看我眼睛里流出来的眼泪是黑的，我这鼻孔里擤出来的鼻涕也是黑的，还有嘴里吐出来的唾沫全都是黑的。（大家笑了，何继续说），我妈说过，这吃的喝的全都污染了，要是长年这样，她得少活十年。所以雷局长，你们来这里，我打心里还是不反对的。其实我还是希望厂子关了好，我有手有脚，去哪还挣不出吃的来？现在这社会多好，还饿死了？对不？
　　
　　08、松庄镇宋数书记办公室
　　肖学文过来了。
　　肖学文：宋书记，玩真的？怎么警察都派过去了？
　　宋数：肖总，快坐。肖总，请您也体谅一下我们的难处，我也是完成上级领导安排的任务才派人过去的。肖总，你也不要有情绪，这堵门堵路只做形式，或许过两天就解除了。（宋数担心节外生枝，也碍于情面，没有直接把事挑明。）
　　肖学文：如果真能像你说的那样，我们也不难为你，千万别像有的地方，到处贴封条。
　　宋数：肖总，你放心，我们不贴封条，不搞太大的执法力度，这样做也是怕影响职工情绪，维稳是当前的头等大事。
　　肖学文：那我就放心了。那你们什么时候准备撤走？
　　宋数：听县里说，好像是等环保部督查中心的督查完后就开机。
　　肖学文：宋书记，现在原料在下跌，我们计划等把原料用完再停。
　　宋数：好。（宋数安慰说）肖总，我听说县里对补办环评手续这事非常重视，手续协调工作组正在与市环保局对接，如果顺利的话，这两天应该就有结果。您先委屈这几天，等手续补办下来，咱们就能名正言顺了。
　　肖学文：（气得把手一扬）别提这事，一提我就糟心。
　　
　　09、回公司路上
　　肖学文在回来的路上打电话向胡爱国汇报情况。
　　胡爱国（画外音）：嗯，确实他们也是被逼无奈，那就这样，小不忍则乱大谋，咱们先暂时忍一下，继续配合他们的工作。
　　肖学文：好，我知道了。
　　
　　10、（镜头切至）金泉钢铁公司内外
　　何弦领着肖倩倩、张玉玉和孙萌萌从办公室出来，她们手里都没有闲着，有的提着水壶，有的拿着烟还有茶叶什么的，何弦手里还提了一袋子玻璃水杯。
　　姑娘们有说有笑地穿过厂区走出西大门。
　　何弦：咱们四个人就在这里分分工吧。倩倩，你和玉玉去南边执勤点，我和萌萌去北边执勤点。咱们分头行动。
　　肖倩倩：何姐，我有点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去南边的执勤点？我感觉你好像故意不去的。
　　何弦：让你猜对了。你不知道，这南头十字路口，这人来人往的人都是俺庄的，我不想让他们看见我去给这些人献殷勤。
　　肖倩倩：姐，这有什么？
　　何弦：你不知道，这些年，俺庄里除了在厂子里干活的以外，大多数人都对这个厂子不满，嫌厂子污染得太厉害了，连喝水从都得从外边拉水喝。从去年开始，也不知是谁挑头组织的，他们到处集体上访。
　　张玉玉：上访，他们上访什么呀？
　　何弦：还用问吗，上访这个厂子呗。他们要求县里把这个厂子快点搬走。他们还去省里找来了记者，让记者给曝光。
　　肖倩倩：妈呀，那记者真来了？
　　何弦：真的来了，还来了好几拨呢。其中还有一个女记者也来过我们村。那个女记者长得真漂亮，长发飘飘，大眼睛，皮肤煞白煞白,长得真馋人，我根本就没见过这么俊的，真是羡煞我了。这些记者来后，还写了好多文章发在报纸上。
　　孙萌萌：你们村里都盼着厂子停产？
　　何弦：嗯，大多数。他们对厂子里的事情很关心，比我们知道的都多。他们听说县里让厂子停产，很高兴，他们巴不得有这么一天呢。工作组的来这里执勤，他们早就知道了，知道这些人是工作组派过来执行停产的，是不让进料的大货车过来的。所以我要是去了南边，要是让村里这些上访的看见了，我怎么和他们说呢？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人从来就不会撒谎。
　　张玉玉：姐，没什么，呵呵，姐，这是你知我知的事，你不说谁知道？他们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是厂子派过来让你搞服务的。
　　何弦：这不是做贼心虚嘛。还不等他们问，我这心里就发慌。我怕他们知道了咱们的意思，会骂我是白眼狼，吃里扒外。
　　肖倩倩：好好，姐，不难为你了，我和玉玉去南边。反正他们都不认识我们，去哪都一样。
　　何弦：谢谢你的理解。好的，倩倩，你和玉玉去南边吧。你们过去后有什么事情打电话联系我就可以。萌萌，咱们走。
　　就这样，肖倩倩和张玉玉一起往南走，何弦和孙萌萌一起往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