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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大发展

作品名称:      作者:双双喜      发布时间:2022-01-10 13:39:21      字数:5168

  那天夜里我睡了一个三年来难得的舒坦觉,一直睡到公鸡打了三遍鸣。公鸡每打一遍鸣我就睡得越浓。我喜欢听这种声音,这种声音很具魔力,比世界上任何一种闹钟的声音都好听。昨天夜里春桃对我说,说康习在槐安园给我家预留了一套三室两厅的单元楼。我对这个并不感兴趣,这么多年我一直坚持住在农村,是喜欢农村的这种环境,夜里睡觉能听到狗吠声,早晨起床能听到公鸡打鸣声。
  虽然康习说过让我在家里好好休息几天,但是吃了早饭,我还是去了北城的小平房。小平房空空如也,院子里长满了茅草,看上去似乎好久没有人气了。看门的大爷说:“康乾公司早就搬了,搬到西环路去了。”我又去了西环路,远远地,两栋气派庄严的高楼大厦映入我的视野。
  负责看门的两个小年轻不让我进门,我说:“我是钱龙啊!”他说:“钱龙是谁啊?我不认识,没有我们保卫科长的批准,谁都不能进入公司。”多亏遇到一个老职员,他认出了我,才把我领进了公司大门。我不过是在监狱里待了三年的时间,就仿如隔了一个世纪,康乾公司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大变化。这三年的时间,公司到底经历了什么?后来我知道,这段时间正是公司大力发展的阶段,公司在东城、北城、南城都置办了地皮,都开发起了高档居住小区。
  中午时分,我接到了舜伊的电话,她约我到城南的一家咖啡厅见面。我正想见她呢!便匆匆赶了过去。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我觉得她还是那么漂亮,那么优雅,却比以前多了几分妖娆,只是眼泡儿有些肿胀。落座之后,她点了两杯咖啡,开始给我讲三年前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儿。
  我刚进去不久,康习就向舜伊摊牌,说要和他的妻子复婚。康习的语气很硬,看来这次他是下了莫大的决心。实际上,康习和他的妻子感情一直很好,当年离婚也是迫不得已,只是为了躲避银行的追债,办的假离婚而已。说是假离婚,两人可是真正领了离婚证的,开始预想的“离婚不离门”现实中却出现了困难。那段日子,银行的人经常在他家的门口蹲守,康习有家不能回,只能到舜伊家里留宿。一来二去,康习跑顺了腿,也不想回那个家了,便天天与舜伊住在一起。
  舜伊打着她的如意算盘,只要能给康习生个孩子,他就有可能和自己结婚。算盘打得很妙,无奈天不遂人愿,这么多年过去了,舜伊的肚子就是不争气,始终没生出个什么来。这个时候,康习的老婆已经看出了危机,她觉得自己再不出手怕是要假戏真唱,失去丈夫了,便天天追着康习要求复婚,她求不动就让儿子求;儿子一给康习打电话,康习的心立马就软了。这个时候,康习也看明白了一件事儿,他必须要有一个稳定的家庭,正所谓有家才能立业。家是男人创业的基础,也是男人混世的智慧,一个男人,连家庭都不能稳定,他还有什么人格魅力,有什么责任担当。
  康习答应了与妻子复婚的要求之后,妻子还是不依不饶,非得要康习解雇舜伊,彻底与她划清界限。她觉得只要那个狐狸精在康习身边一天,他们的日子就一天不得安宁。起初康习不答应,骂妻子得寸进尺,康妻就以儿子为要挟。康妻很明白,他们的儿子是康习的软肋。后来,舜伊主动退出了,她主动递了辞职报告,离开了康乾公司。实际上,舜伊旁听了我的庭审之后,第二天就离开了公司。
  我盯着舜伊问道:“你现在做什么呢?”她犹豫了一下:“不瞒你说,我已经去五通公司上班了。”我很惊讶:“五通公司?”她轻描淡写地回道:“是啊,我总得找口饭吃。”我说:“你怎么能去五通公司上班呢?你知道梁越和康习的关系,现在闹得很僵。”她淡然一笑:“这个关我什么事啊!”
  翌日,我正式上班。我去康乾公司人事处报道,人事处的人告诉我说:“你不在的这段日子,你的事务一直是陶副总替你处理着。康总说了,对你另有安排,你的办公室在八楼,八零六。”我问:“哪个陶副总?”他说:“陶达啊!”他这么一说,我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我直接坐着电梯上了大厦八楼,在八楼东西走廊里走了一个来回,发现门牌上写着的都是“副总办公室”;而属于我的“八零六”却在走廊的最西侧,对面是一个卫生间。我掏钥匙开房门的时候,还是闻到了卫生间里散发出来的一股子奇怪的味道。
  我打开门进了房间,举目打量,房间很宽敞,也很气派,一张硕大的办公桌摆在正中央;办公桌后面的墙上挂着一面鲜艳的五星红旗,办公桌的旁侧摆了一溜儿黑色的会客沙发;地面上铺了一层大红色的地毯。我刚在办公椅上坐下来,就听到“咚咚咚”的敲门声,随即进来了一个小年轻。他长得很帅气,看上去不会超过二十五岁。小年轻要我上一趟九楼,说康总要见我。我便跟着他出了房间。
  一踏上九楼走廊,我感觉我都有些眩晕了,我觉得整个楼层都是为总裁办公室而设计的。秘书室,接见室,会议室,用餐室,应有尽有。总裁办公室在楼层的最东侧,踏进办公室的门口,看着眼前的这间豪华气派的大房间,我的眼睛都直了。正对着房间门口是一个雕龙刻凤的红木办公桌,办公桌右侧摆了一套同样花纹造型的红木家具,后面墙上挂着一块硕大的匾额,匾额上镶嵌着四个镀金大字——口碑载道。
  我进了房间之后有些不知所以,正懵懵然的时候,小年轻指着靠近门口的一套黑色真皮沙发对我说:“钱总,请坐。”说完,他随即转身出了。
  小年轻刚出去,康习就从办公桌后面站起身子,朝着我走过来,边走边说:“你过来了!”我刚刚坐下,忙又站了起来,笑着打了声招呼:“康总!”他突然笑了:“怎么了?兄弟,生分了?”他说着,摁开了茶几上摆放着的一个电壶,忙着烧水泡茶。他说,“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让陶达顶上去了,不过,如果你还想坐原来的位子,我可以把他换下来。”
  我忙说:“不用,不用,我就负责工程监理这一块吧,挺适合我的。”我知道公司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副总也分三六九等,负责财务的副总是一等,负责房产开发的副总是二等,负责工程总指挥的副总是三等,负责审计的副总是四等,以此类推,像我这样负责工程质量的副总应该排在最后一位。
  我很明白,我的办公室安排在八楼最西侧是有讲究的,而陶达的办公室就在八楼东边第二个房间,第一个房间是财务副总办公室。财务副总办公室是董静的办公室,自从舜伊辞职以后,董静就接替她做了财务副总,挂职法务部部长。
  康习已经烧开了一壶水并泡好了茶,他倒了一杯递到我的手里。我说:“康总,我这次受难多亏了你了,要不是你,我这辈子都别想出来了。”
  “兄弟,你这次进去,不该说的都没说,能熬过这一关,我佩服你。”他说着,从沙发上抬起身子,微微往前欠了欠,随后坐在了一个沙发与茶几之间的小皮凳上,单肘支着茶几面,微笑着看着我。他这个无意间看似微不足道的举动,突然打消了我先前的那种拘谨感,那一刻,我突然觉得眼前的他亲切随和,还是以前的那个大哥。我说:“春桃说,你特意在槐安园给我们留了一套单元楼,何必这么浪费呢!你还是收回来吧,你也知道,这些年我在农村已经住习惯了。”
  他说:“那套楼你可得住啊!我专门给你挑了套大户型,够你一家人住的了;再说我这也是为公司着想,你每天上班下班,还得跑几十公里,安全不但不能保证,而且还会耽搁公司的工作。”听他这么说,我便不再说话。他抬起胳膊看了看腕表,看着我说,“一会儿我要开个会,你也参加吧!”
  会议室就在九楼最西边,会议室里坐满了人,都是公司中层以上的领导。会议上,康习先是分析了当下的形势。他分析得很透彻。那时候,全国房产经济已经严重低迷,康乾公司在金城开发了五个小区,一个月加起来也卖不了十套房子。而这十套房子所卖得的钱,还不够支付公司的日常生活开支。
  康乾在这个时候开会,大多数人以为他也像别的公司那样,准备大量裁员了。然而,事实上截然相反。他提出了四条出人预料的提议:一,公司更名,由“康乾建筑有限公司”更名为“盛世建设集团”;二,购置车辆,由财务部取出六百万,一次性购置八辆宝马轿车,奖励给有业绩的副总;三,挖掘人才,从今天开始,所有的科室改成部室,成立开发部、审计部、预算部、法务部,每个部门大量吸纳人才,必须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把这些部门成立起来;四,多种经营,即刻成立园林公司、市政公司、塑钢门窗厂、制砖厂、园林苗木厂、双混站,让这些厂子也尽快运作起来。
  在房产行业最低迷时期,康习却反其道而行之,做出了一系列出人预料的决策。他这种永不服输的精神,如一泓清流注入到每个员工的心里,把每个人都激励得热血澎湃。
  也许,公司里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康习为什么要更改公司名称。前几年我和康习到黄书记家里拜访他的时候,黄书记无意间曾经说过一句话:你们要把你们的公司做成“盛世公司”啊!康习是个心细如发的人,我想他之所以把公司改成“盛世建设集团”,多少有些迎合黄书记的意思。另一个意思就不得而知了,反正他一改名称,我的字也就没了,至今,我仍然记得康习成立公司时对我说过的那句话:公司名称我已经注册好了,取了咱俩名字的各一个字——康乾。
  公司更名的同时,八辆宝马车也已经买来了,刚刚成立的各个部门也在忙着广纳人才,而这所做的一切,都离不开强大的经济支撑,可喜的是,盛世集团就是不缺钱,那几年,康习的确是赚了不少钱。
  盛世集团公司想要完善这些部门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这得需要时间。那时候,园林公司、市政公司这样的单位已经初具雏形,并且已经开始承揽工程。奇怪的是,公司自从更名“盛世集团公司”这个名称之后,生意却出奇地好了起来。
  讲到这里,我似乎忘记了一个人,一个很重要的人,他就是何沈。这么多年,何沈一直吃着盛世集团公司的空响,那天,他终于送来了两年来的第一个情报。
  他对康习说:“康哥,舜伊已经加入五通公司了。”
  康习眼皮都没抬一下:“这个我知道。”
  何沈说:“舜伊在五通公司做得风生水起,现在已经是他们公司财务科的科长了。”
  康习仍然没抬眼皮:“这个我知道。”
  何沈眨巴眨巴眼儿,他得琢磨一件康习不知道的事儿,不然,真对不起这些年他白拿的这些钱。他说:“康哥,我听说舜伊和梁越好上了,而且他俩还有了一个私生子……”
  康习猛地抬起了眼皮,瞪着何沈:“你说啥?”
  康习有这种反应我很理解,舜伊和他好了十几年,两人也没制造出半点儿骨血,而舜伊只和梁越住了一年,却生出了孩子,这无异于甩着大耳光抽他的脸。何沈走了之后,康习瞅着我说:“你去打探一下,看看何沈刚才说的事情是否属实。”我应喏下来,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蛮子老头。
  我知道蛮子老头还在五通开发公司做着门窗工程,而且这个家伙经常接触五通公司的高层,消息特别灵通。我约蛮子老头吃了个饭就套出了实情,何沈所言句句是实,并无半点儿诳语。我把这个情况向康习汇报,康习当时就搓着脑袋,蜷缩进了沙发深处,许久,才说了一句话:“告诉财务部,停了何沈的薪水。”
  我有些疑惑。问道:“他的情报很准确啊!怎么反而停他的薪水?”康习喃喃回道:“因为他很快就不再被需要了。”
  两个星期后,我听到了一个消息——五通开发公司出事了。警察已经逮捕了梁越,就连何沈、蛮子老头这样和梁越有瓜葛的人也被传唤到刑警队审讯。五通公司出的事儿还不是小事儿,金城市地税局、国税局、规划局、招商局、审批局,甚至市委里的领导干部,拔出萝卜带出泥,被牵扯在内的政府人员多达二十几人。法院随即查封了公司财务,冻结了五通公司账面上的所有资金。看来,五通公司这次是在劫难逃了。社会上还有一种传言——引起五通公司大地震的是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就是公司财务科的科长,听说,她还跟公司总裁有一个私生子。我听到这个消息以后,第一时间给舜伊打电话,然而,她的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打不通舜伊的电话,我开始胡思乱想了。这个时候,我发现顺城河边围了一大群人,我想那里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儿,或许是有人溺水了。这个时节经常有人下河游泳,也经常发生这样的事儿。我这么想着,驱车继续往前行走,下了顺河大桥,我离着出事地点儿已经很近了,不超过五十米,我不经意间又扭头看了那里一眼。
  警察已经在现场拉起了警戒线,场子中间躺着一个人,看她的服装,貌似个女人,而且那人的背上还有一个鼓鼓囊囊的东西,看上去像个大包裹,又像是她脊背上的一个大罗锅。我本来已经走出老远了,却神使鬼差地扭转了方向盘,向着出事地点儿赶去。我把车停在桥底的一处空闲位置,向着那里走去。我站在警察拉起的警戒线外仔细打量,突然间脸色大变,直觉得眼前一阵黑,躺在地上的那个女人正是舜伊,而她背上的那个看似罗锅的东西却是一个襁褓,襁褓中还包裹着一个婴儿。停放尸体的那一块儿被水浸湿了一大片,很显然,他们是溺亡,而且是刚刚被打捞上来。我问身旁站着的警察:“同志,他们还有救吗?”警察看了看我:“救什么啊,在水里都泡了一晚上了。”他说着,又问我,“你认识她?”我说:“认识,她叫舜伊,是五通公司的财务科长。”警察回道:“说不定是畏罪自杀啊!”看来,这个警察也知道五通公司被查封的事儿。警察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又说,“可惜了这个孩子了,看上去不到两个月大。”我问:“你们通知她的家人了吗?”警察说:“已经联系上了,她还有一个在农村生活的父亲,听说得了唐氏综合征,行动不便,我们已经派车去接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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