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罪孽荒唐风尘怨 5

　　话说李婶把两只老母鸡煮得酥酥烂烂完了事儿，清水刷干净了带襻儿瓦罐儿，鸡块鸡汤装个满荡。莫生提着鸡汤，相连拿着碗筷往门岗走去。
　　岗楼里发顺正在摆弄枪支，弹夹压满了子弹，好像随时有不测事情发生似的。卫东说：“顺哥，别没事儿忙了，快快烤火喝酒壮壮阳气不冷的。”发顺说：“你没听说枕戈待旦吗？兵荒马乱的怎敢掉以轻心。”卫东考热了汗津津的，从瞭望孔往外瞧了一会儿，忽然道：“顺哥你瞧你瞧！”发顺对外仔细看过见好多绿色的眼睛向寨子飞来。卫东要开枪，发顺阻止道：“那是狼！对村寨没有任何影响，不要随便浪费子弹！”说着，开开窗子，夹根炭火甩了出去正巧打中狼的首领。冬天狼的皮毛特别厚，瞬间那狼通身燃起火来，余狼见状急救。后腿对着首领弹着泥土一心扑灭火焰，但无济于事。风里的火焰异常凶猛，燃烧了另一只狼。两只着火的狼上蹿下跳，就地打滚。余狼急得嗷嗷叫，有的发出哭声。狼智慧蛮高的，大家不怕火烧了用嘴咬着着火的狼一齐窜到了河水里熄灭了火烟往山里逃生去了。
　　二人被眼前的一幕震撼了，闲话了一大堆狼的内容。卫东忽然道：“顺哥你闻闻，什么味道这样香？”发顺说：“不就是狼被烧的焦味吗？”卫东深深吸了一气道：“那才不是的，好像是鸡汤味！”发顺笑道：“再有一个月到年关了，你就馋嘴吃哩。李婶家有老母鸡，明日买她一只给你熬鸡汤，解解馋。”言犹未了，莫生、相连来到了岗楼里。
　　卫东听见敲门声，问：“谁！”莫生说：“开门，送好吃好喝的来了。”发顺急忙开了门，二人来到屋里。卫东说：“恁俩咋来了？罐里装的啥？”相连说：“鸡汤。怕恁俩夜深了冷，抗寒的！”卫东喜道：“菩萨感应，正想馋着鸡汤的。有愿必成啊！”相连在凳子上摆上碗，莫生往里倒。卫东急忙说：“别慌别慌，瓦罐靠近火热热再享用。恁俩坐会儿，好一起吃。”莫生说：“时间不早了，我俩不沉屁股了。”说着二人离了岗楼走了。
　　风雪渐猛。窗户给风吹得吱吱叫，雪霰打得沙沙的响。发顺要喝鸡汤，卫东双手罩着瓦罐说：“不能喝！”发顺笑道：“神经病，馋鸡汤馋得不行，来了又不喝，演的哪出戏啊？”卫东说：“咱年轻力壮，阳气雄壮，喝鸡汤要变骚公鸡呀？能的你！”发顺笑说：“这咋弄，倒掉？”卫东说：“倒啥？难道不知箭竿冲来的那些人里有两位上年纪的老人吗？眼下天冷得不得了，棉衣又没到，怎受得了？鸡汤应该送给老人用，才是咱们的心德。”发顺闻听喜欣欣道：“你咋不早说呀？”就提着鸡汤往东院给老人送去了。卫东说：“仔细着路滑，别跌了。”发顺一路“放心放心”地走着。不多时发顺回来了，说：“老人非常感动，推着也不用，说咱为了村寨的平安看大门夜深冷得很，叫咱俩喝。我说咱俩火力壮，喝鸡汤会疯的。我就放下回来了。”卫东说：“这就好。睡吧睡吧，前半夜你睡，后半夜我睡。”安排得挺使劲儿的。
　　再表莫生因李婶家还剩有鸡汤鸡块装了一瓷钵叫莫生端回家给李妮吃。莫生不从，说：“姑姑年纪高您补身子吧。李妮身子好着哩。”李婶说：“侄女身子怎样另一回事儿。这是姑姑的心意。”莫生了解李婶的脾气，就无话说了，再说就会挨骂的。就感慨着端着瓷钵回家了。李妮早就哄睡孩子做好了晚饭等丈夫回来一起吃。一阵脚步声，莫生到屋了。李妮见丈夫手里的东西，问：“端的啥？”莫生说：“鸡汤！”李妮心里有数道：“姑姑做的鸡汤对吧？”莫生说：“是姑姑叫咱补身子的。”李妮笑道：“你咋不补呢，端回来干啥呀？”莫生说：“早补完了，给你留的，趁热吃吧。”
　　李妮不再犹豫，揭开盖子闻闻说：“真香！”就拍醒孩子，孩子揉揉眼看着大人笑。李妮拿着调羹喂孩子鸡汤，小嘴儿啪唧啪唧下得欢。小孩子也是馋得不行，小牙齿没满口，鸡肉吃得好快。五个鸡块吃了四块，小孩真能吃，肚子鼓鼓地拍着小手儿乐得更欢。残汤碎肉李妮细细下了，咂着嘴回味好美。
　　晚饭时葱花竹笋面条子，味道还是原来的好味道，是十几个月就没吃到了，吃着还是那么儿的鲜美。莫生一连下了几碗说：“媳妇的手艺依然老到，还是爽口的。”就接过孩子，屋里悠着玩儿。孩子似乎没睡足，不大会儿又闭着眼睛睡了。他把孩子放到床，被褥盖了个严实，在屋里踱。
　　见蜡烛结了花儿拿剪刀铰过，屋里更亮了。李妮的美丽面容映照着莫生的眸子，显得更加水灵了。莫生注视着那滚圆的臀部与肥大的乳房高挑的身材当初对自己并没有诱惑，因太多的可怜从而产生莫名其妙的念头付诸了实际步入了婚姻殿堂。现在看来自己至今仍然没有弄明白李妮天然雕琢的美。她如一朵上天赐予的玫瑰，郁郁琼香着自己的人生命运。命，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好好珍惜爱护，才有资格享受快活她！
　　他好像没有接触过女性的处男，驰骋的春思激荡着涟漪的爱波，热潮涌动显得有些羞涩，慢慢挪动脚步往苦命的李妮靠去。李妮瞧着莫生的动作，嘻嘻笑道：“你咋了？出去一回到家就傻得不行了，不认识自己的媳妇了？”李妮一下子扑到莫生的怀里。
　　好久，李妮理理乱发说：“咱自己的土地，应该有自己真正的庄稼才对。你说呢莫生？”莫生微微喘气儿，道：“什么人家的庄稼自己的庄稼，从你肠子里跑出来的，都是我的儿！不要有分别心了。”李妮说：“你的心虽好，可这孩子骨子里没有你的血。要是将来不往好处长做害人的事儿，丢咱莫家的人不？”说着搂着丈夫乞求，“今晚不给我好好劳动不行！”二人嘻嘻笑着又是一阵鼓捣。鼓捣完了，刚刚穿整衣服，小孩子醒了，醒了就哭，哭得响亮。李妮抱起来，见孩子肚子鼓鼓的，拿手一敲嘣嘣响，大惊道：“瓤食了，胀得不行，怎么办？”莫生说：“不妨，我到菜园里胡子绺爷爷那找些莱菔子、地枯罗熬水喝喝就好了。”说着扣严衣服往西边去了。
　　短墙以外，寨墙以里是个几亩大的菜园子，管种菜的叫启胡子，个子傻高，心眼儿不全焕，脸面胡子连扯个一模糊，不叫人们喊真名，叫喊他“胡子绺”；辈分挺高，多数得称爷爷的。莫生侧身越过来到菜园子。园子的上边四间青砖青瓦的房子便是胡子绺的栖身之所。莫生来到门前犹豫着人家正睡舒服的惊了觉不合适的，就听见里边咳嗽起来，料到醒了，才嘣嘣敲得门响。胡子绺问：“黑更夜半的谁呀？”莫生回：“胡爷爷，莫生啊！”胡子绺说：“莫生，你说你不搂着自家媳妇受活找我弄啥呀？”
　　莫生说：“爷爷，娃儿瓤食了，肚子嘣嘣胀光嚎，求您方儿的！”这个胡子绺就爱听有人求自己，高兴道：“小事儿，莱菔子、地枯萝煮水一喝，立即消散。”说着隔着窗户递给两个干萝卜种一包莱菔子，说：“快回救孩子吧。”莫生说个“谢谢”回了。到家煮了水，灌了孩子。偏方效果也不错，须臾几个屁响，来了一泡稀屎，肚胀马上瘪了，止着了哭闹。时间不早了，两口儿哄着孩子一并进入了梦乡，是夜不提。次日，担心孩子肚胀复发，又煮了药水灌了一回，方放了心。
　　过了两天，地上积雪溜脚深，灰蒙蒙的天空依稀飘着雪花，不大很亮，大门外响起了阵阵的驴马的嘶鸣打破了村寨的寂静。卫东发顺，开门一瞧，高兴地跳了起来，绕着寨子扯着嗓子喊得热闹：“兄弟姐妹大伯大娘爷爷奶奶们，好事儿来了，好事儿来了！快快起床迎接好事儿！”吱吱哇哇的开门声响成一片。启善、启刚、莫生、云深、相连等身强体壮的青壮年争先恐后奔出大门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白花花的路上停靠着六七辆高大的木轮车——三辆驴拉车、四辆马拉车，车上装着崭新的棉衣棉被透明的塑料单蒙得严实。车把式一身黄棉衣，头戴棉帽，背挎长枪，捋着长柄扎鞭，不住地大声说：“吁吁吁”着牲口在寨墙边听话儿的。
　　头里车把式见到来了许多人，跳下车，去了帽子。启善一瞧不是别人，正是你个倪老大！大叫：“卫东、发顺看看这是谁？”二人急忙过来，一左一右抱着了老倪道：“倪兄‘言必信行必果’，大丈夫也！”启善道：“快、快！只顾说的，快快上院里上院里，院里暖和。”倪老大招呼后面的车把式：“弟兄们都把车赶到院里去。”吱吱扭扭的车轮声依次来到了院里。
　　启善说：“倪兄快把弟兄们上屋，炭火旺着的。”倪老大说：“弟兄们你们冷不冷？”车把式齐道：“汗津津的谁也不冷。老大叫他们快卸车吧，咱们还有任务的！”
　　卫东敲着铜盆子大声喊叫：“哎——寨子里都听准了，男女老幼，叔叔婶婶，爷爷奶奶都快来领取棉衣棉被啦！”一连喊了几遍。全村的人们喜气洋洋欢声笑语，年轻的搀着年老的，有的妇女抱着小孩子前来领取所需之物。卫东、发顺满怀感恩之情溢至于表，按着衣被的标号给大家一一发放。
　　启善、启刚、莫生硬把倪老大几个车把式请到客厅里取下枪支排个整齐，置了酒菜给大家接风洗尘并表示衷心的敬意。启善毕恭毕敬斟过一圈酒，站起身，举起酒杯说：“我首先代表启祥村寨的父老乡亲对倪大诸位兄弟，冒着严寒送来大批棉衣棉被解决了过冬之用，表示感谢，先干为敬！”“吱喽”下了一杯。又满了敬大家。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启善便询起倪大事情的缘由。倪大道：“这都是焦阁佬第十代重孙焦庭芳的功劳。”闻得此言，启善等人瞪大眼睛瞧着倪大，欲明其因。倪大不慌不忙道出了曲曲折折的经过。要知如何，往下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