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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收粮抵债(上)

作品名称:      作者:双双喜      发布时间:2022-01-05 12:32:00      字数:2974

  某一天,我给何沈打电话,跟他提起了康习,我把康习的现状向他详细描述了一遍。又说道:“康习有意成立一个股份制建筑公司,要咱们两个入股,一起把公司做起来。”何沈犹豫了一下,回道:“容我考虑一下吧!”
  孰料,何沈这一考虑就是七八天。一个星期我也没接到他的电话,我实在等不下去了,便给他打了个电话,问他的意思。他回道:“康习有多少钱往里投?”我说:“我也不知道,不过他现在应该没钱吧。”何沈冷冰冰地说:“没钱开什么公司啊!再说了,成立公司,他凭什么担任公司老总啊!应该是谁投资大谁做老总。”我问:“你啥意思?”他说:“没啥意思!你俩干吧!我就不掺和了。我现在干着二手车生意挺稳当的,现在钱难赚,我也不想再折腾了。”
  我把何沈和我的这番对话向康习描述了一遍。康习笑了笑说:“他不干,咱们不勉强。”
  我点点头。
  他沉思了一阵子,又问我:“当初何沈是因为什么被判的刑?”
  我说:“是交通肇事。”
  他“喔”了一声,沉思了一阵子,随即转移了话题:“公司我已经注册好了,明天营业执照就能批下来了,叫‘康乾建筑安装有限公司’,取了咱俩名字的各一个字,公司法人是你。”说着,将营业执照递到我手里。我很惊讶,问道:“为什么是我啊?”
  他笑了笑:“你知道我现在的境况,银行正在查封我的资产,公司必须用你的名字登记。”
  我说:“这样似乎不妥吧?”他说:“怎么,你害怕了?”
  我说:“我并不是怕,只是我没投一分钱,把我注册成法人,心里觉得过意不去。”
  他说:“这又怎么了,咱俩谁跟谁啊!”
  我问:“公司注册资金五百万,这是实挂吗?”他点点头。
  我问他从哪里淘置的这些钱。
  他回道:“过桥啊!亏你还在社会上混,连这个都不知道。”
  事后我才知道,这五百万是他从社会上借的高利贷。五百万只用了五天,他就支付给了别人五十万的利息。不得不说,这家伙胆大包天。我怀疑,这五十万的利息也是他从别人那里借来的,因为我知道,那时的他,已经是穷困潦倒,东跑西颠四处借钱,到处躲账。他的绿色庄园项目已经破产,银行查封了他的所有固定资产,以资抵债,他尚且欠了银行将近一千万。
  果然不出我所料,五十万的利息他也是借的,借的是高利贷,不过利息相对便宜,五分的利息。给他借钱的是一个叫舜伊的女人。说起这件事儿,他的眼圈儿模糊了:“患难见真情啊!人到了这个时候最识人心,我这辈子只感激两个人,一个是舜伊,另一个就是你。”
  康习这么说,我很感动。须知成立公司我是分文未投。我也没钱可投。一切全靠着他搞起来的,他能把公司法人注册成我的名字,说明他对我是充分的信任。
  康习伤感了一阵子,抹了抹眼泪,看着我说:“钱龙,想赚钱吗?”我说当然想了。他表情无比严肃地说,“你是个有能力的人,只需要做到两点,就能大有发展。”
  我说:“哪两点儿?你说。”
  他说:“那我就直说了,说多了,你也别生气。第一,你志向太小,目标太低;第二,你脾气太横,从今天开始,要学会夹起尾巴做人。”
  听了他的话,我不得不点头。的确如此,他把我的性格剖析得很透彻,对我的评价可以说是一针见血。
  那几天,我和康习一直在跑公司的事儿,先在外城租了一套平房,置办了办公桌椅,买了两台二手电脑,又买了一辆二手普桑。把这些物件置办全了以后,公司账务上仅有的一点儿钱也差不多花光了。
  他拿着财务支出表,感慨地说:“咱们得请一个会计了。”
  我说:“请什么会计啊!账面上这点儿钱,还不够给会计发一个月的工资的。”
  他说:“你呀!又开始犯小肚鸡肠的错误了。钱没了咱们再想办法,况且,我请的这个会计,临时不用支付工资。”
  他这么一说,我就知道他请的会计是谁了。
  翌日,“康乾建筑有限公司”正式挂牌开张,公司就我们三个人:董事长钱龙,副董事康习,会计舜伊。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舜伊,发觉这个女人的确是非同一般,长相自然没得说,称得上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气质更是超脱非凡,举手投足之间都流露着一种温文尔雅。怪不得康习对她钟情中意,这个女人绝对是鲜有的尤物。
  公司开张的那一天,我们没请任何亲戚朋友,甚至连鞭炮都没放,即使如此,银行的人还是闻讯上门了。他们的鼻子特别灵。
  我正坐在办公椅上起草一份公司章程表,两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突然闯进了我的办公室,他们连门都没敲。我听到房门“啪啦”一声响,他俩已经已经站在了我对面。还没容得我说话,其中一个小伙子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牌牌朝着我一晃:“我是农商行的王星,你叫什么名字?”我说:“我叫钱龙。”他问:“康习呢?”我说:“我不知道啊!”他又问:“这个公司是谁成立的?”我指指墙上挂着的营业执照:“自己去看。”王星走到墙根处,盯着营业执照仔细地看了一遍,回头看着我说:“注册资金五百万,看来是真有钱啊!”我苦笑了一下:“借的。”王星挥挥手:“甭跟我耍这个‘金蝉脱壳’的伎俩,我知道这家公司是康习开的,我们一直盯着他,你马上给他打电话,通知他到银行还贷。”
  我对眼前这个态度恶劣的人没有任何好感,早就对他失去了耐心。我拿起桌面上放着的手机,慢腾腾地把弄着,却没给康习打电话。过了一阵子,我才抬起头盯着他,用鄙夷的口气问道:“你知道啥叫‘金蝉脱壳’吗?”他支支吾吾。我说:“不懂就不要出来瞎叨叨,叫别人笑话。”他瞪了瞪眼:“你这是啥态度?”我突然提高了嗓门儿:“你是什么态度?一进门你就横眉怒目的,问什么康习。我是乾隆,不叫康熙,外面坐着的那个叫顺懿,公司是我开的,怎么,我欠你们钱了吗?”
  王星刚想张嘴,站在他旁侧的小伙子扯了扯他的衣襟,低声说:“王科长,别吵,注意工作态度。”我一指那个小伙子,大声说道:“哎!还是这个同志懂礼貌。”随即朝着门外喊了一嗓子,“舜伊,烧水,给他们沏茶。”
  舜伊应了一声,起身拿起桌子上的电壶。电壶里的水还没灌满,那个小伙子已经拉着王星向着门口走去。在他们临出门的时候,我又高喊了一声:“王科长,你工作态度恶劣,小心我告你啊!”我想他肯定听到我这句喊话了,站在门外隔着玻璃回头瞅了我一眼,随即上车走了。
  银行工作人员刚走,康习就从内房走了出来,他往椅子上一坐,朝着舜伊摆摆手:“烧水,给我泡壶茶。”他又扭头盯着我,“兄弟,多亏你了。”既而又轻叹了口气,“没想到公司开业第一天,就遇到这么不痛快的事儿。”
  当天夜里,我们去了一家大排档喝酒。我是不胜酒力的,只喝了一杯啤酒,脸已经红得跟猴屁股一般。康习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指着我笑着说:“钱总,你这酒量可不行,以后得好好锻炼锻炼,将来咱们的公司做大了,你可得独当一面的。”我说我不是装出来的,是真不能喝酒。他说:“我知道你不是装出来的,但是一定要提高自己酒量,不能喝酒,将来办事儿可是寸步难行。”说着,朝着舜伊一举杯,“来,咱俩走一个。”舜伊毫不含糊,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这个女人的酒量真不是盖的。
  那天夜里我们直喝到夜半时分才散场,我打出租回了家,而舜伊开车拉着康习走了。我知道,康习和舜伊一直住在一起。康习其实是有家室的,而且还有一个儿子,只不过前些日子为了逃避银行催款,两人办了一个假离婚手续。说是假离婚,实际上是真离婚,离了婚康习就没再回家住过,而是住在舜伊的单元楼上。康习的老婆给他打过好几次电话,要他回家去住。康习说他不能回去,回去就会被银行的人摁住。其实康习分析得很有道理,这段时间,他家里经常有银行安排的暗哨。
  康习和舜伊的感情不是一年两年了,从康习没进看守所的时候两个人就在一起。这么多年,舜伊一直单身,这也是最重要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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