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集 五常安全事故⑶

　　16、五常钢铁公司胡海航办公室
　　胡爱国急火火地闯进来。
　　胡爱国：爸，您在外躲得好好的，怎么回来了？
　　胡海航：躲？上哪儿躲？躲得了初一，能躲得了十五吗？
　　胡爱国：我听说调查组的安全事故报告出来了，听说调查组建议司法机关要对您采取刑事措施！
　　胡海航：嗯，这事我今天上午就已经知道了。
　　胡海航：啊，爸，你既然知道了，你还回来，你这不是往枪口上撞吗！爸，您赶紧出去躲一躲吧，小弟说得对，等过过这一阵风头再说。爸，您放心，这里有我呢。爸，您不能就这么束手就擒。您这么大年纪了，如果进了监狱，你会吃不消的。
　　胡海航：我从小什么苦没吃过？这一路走来，摸爬滚打，都挺过来了。还怕这点苦？
　　胡爱国：我不是这个意思，爸，这场事故就是个意外，整个事故的直接责任人不是您，您是无辜，逮捕您，这对您来说是不公平的。再说了直接责任人不是已经逮了吗，怎么调查组还没完没了了，又要到处抓人？
　　胡海航：不是没完没了，这叫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说得对，这场事故的直接责任不是我。如果事故发生后，现场应急处置能及时跟上，也不会这样。可是事故车间的工人出现铁水外溢后，惊慌失措，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任由事态的发展，没有按规定对铁水外溢启动应急预案，没有人来开启气动应急装置，更没有人来操作机械装置应急手柄，导致铁水持续外溢，进而发生爆炸。刚开始的时候，我很生气，嫌他们都是窝囊废，净给我惹麻烦。不过现在我想明白了，这事还得怪我，因为当时即使有人启动应急装置，恐怕也白搭。因为这些设备我们平时疏于维护和管理，基本就是聋汉耳朵——摆设。
　　胡爱国：爸，这事我也知道，咱们的气动应急装置、机械装置应急手柄等应急装置和控制继电器自投入运行后，从来没有进行经常性维护、保养和定期检测。
　　胡海航：对，正是因为这样，当电动控制混铁炉无法复位时，如果有人来启动应急装置、机械装置应急手柄，恐怕也无济于事，不具备应急处置作用。这些年，现场安全管理一直是个问题，一直以来我们并没有重视它。我们对现场隐患的排查以及治理，既不细致也不到位更谈不上及时了。我们没能及时发现安全隐患，没能及时发现混铁炉配电柜内控制继电器碳化失效；没能及时发现违规在混铁炉平台设置水管；没能及时发现受铁坑内有积水问题。大家都对这些安全隐患视而不见，都认为是小事，都不去管它，结果呢，出了这么大的安全事故。
　　胡爱国：爸，这事您不能往自己身上揽责任，不管怎么说是因为他们操作不当，这怎么能怪您？事故发生后，咱们也在全力采取措施，配合医院救治伤员，对死亡者也作了积极地赔偿。咱们问心无愧呀。
　　胡海航：唉，怎么就问心无愧？这些年来，咱们整天想的是如何让利润最大化，整天想的就是钱钱。如何赚钱，成了我们惟一的目标！我们从建厂到投产一直漠视安全问题。想想看，我们的安全隐患还真不少，厂子的安全设施设计没有履行设计审查，未经审批就开工建设；还有安全设施竣工后没有经过验收就投入生产，这是先天不足呀，不出事才怪呢！还有，咱们厂区的吊运区域附近平台、厂房立柱未采取防铁水喷溅措施，这些不都是安全隐患吗？
　　爱国呀，你凭良心说，这三条鲜活的生命在我眼皮子底下转瞬就没了，难道我能脱干系？这些日子以来，我整天为这事担惊受怕的，调查组打电话让我去接受调查，可是我实在没有那个胆量去，我怕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现在调查组已经打过多次电话，我至今都没敢露面，我不敢担责。爱国，老爸从小就教育你，男子汉要勇于担责，特别是当你犯了错误的时候，更能看出你的人品来。可是这些天我是怎么做的？真是有愧呀！我不想再当缩头乌龟了，我要勇敢地站出来，该承担什么责任就承担什么责任。
　　胡爱国：爸，你真的要去自首？
　　胡海航：是的。
　　胡爱国：不行。你不能去，绝对不能去。我说服不了你，我让冯冬过来。
　　胡爱国拨通了冯冬的电话。
　　胡爱国：小弟，我是爱国，你抓紧到董事长办公室一趟。
　　一会，冯冬过来了。
　　冯冬：董事长，您咋的回来了？（冯冬看到胡海航，吃了一惊。）
　　胡爱国：我爸想去自首，我劝他不要去，他不同意。你来劝劝他。
　　冯冬：董事长，您为什么非要去自首呢。俗话说，家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您要是去自首，那公司这么大一摊子，谁来管？董事长，我们确实离不开您呀。（冯冬苦苦相劝，声泪俱下。）
　　胡海航：冯冬，你也别再劝我了，吾意已决！你该干嘛干嘛去吧。
　　突然冯冬像想起来什么，顾不得满脸是泪，跑了出去。
　　胡海航：这小子，慌慌张张地，干吗？（他摇摇头，接着说），爱国，这一大摊子就交给你了。我今天叫你来，就是和你办理一下交接，今后这个公司就由你来管。爸不在的这段时间，希望你把公司管理好。
　　胡爱国：爸。（爱国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胡海航：爱国，今后你一定要重视安全生产教育培训。这些年，咱们公司的安全教育培训几乎就没怎么开展，从业人员的安全素质和安全操作技能都上不去，特别是对危险作业的安全风险认知不足。你比如这次事故发生以后，如果那位空调维修工叫什么名字的我也忘记了，如果这个人平时有点安全意识，不在起重机运行期间违规登上天车巡检，就不会死。
　　胡爱国：可这位维修工的敬业精神，这种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大无畏的革命精神，值得我们所有员工学习。
　　胡海航：唉，别提了，缺心眼子，白白送命，这是添乱呐。现在提倡的是智为不是勇为。好了，我也不多说了，我要走了。（胡海航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17、办公室楼下
　　胡海航走到楼下，惊住了。这时，他看见院子里有好几百名工人站在这里，冯冬站在前面。冯看见胡海航下来了，走上前阻拦。
　　冯冬：董事长，您不能去呀，您这一去肯定凶多吉少，您快走吧，我用生命来给您担保。（冯冬长跪不起。）
　　胡海航：冯冬，你快起来。谢谢，谢谢各位，这些年来，谢谢各位的支持，没有你们的支持，也就没有公司的今天，谢谢，谢谢！可是前几天厂子出了安全事故，三条人命没了，我这个董事长应该承担责任呐。各位工友，公司今后就交给胡爱国管理，请大家像支持我一样地支持他。我相信，他会经营的比我更好。
　　胡海航继续往前走，他走到轿车前，站住了，然后回过头来，他看到爱国站在自己身后红着眼圈。
　　胡海航：爱国，记住，人命关天，安全生产无小事，今后你一定要重视，至于公司如何整改，听事故调查组的。要算好政治账、经济账和安全账。好好干，老爸相信你！（说完，胡海航向涌来的人群挥挥手，然后转身迈步上了车。）
　　车子缓缓离去。
　　胡爱国站在这儿，似呆若木鸡。好久，他才一步一步地缓慢地向楼上董事长办公室走去。
　　这时，背景音乐响起歌曲《父子》——
　　子：如果你是一棵参天大树，我就是一粒种子，你宽大的树荫把我守护，我每天眺望着你的高度。
　　父：等到有一天你慢慢长大，也许我的枝干早已干枯，无论你的繁华蔓延何处，不要忘了脚下那片泥土。
　　子：我知道你的辛苦，明白你的付出，却忘了如何跟你相处。
　　（合）我们都不善表露，可心里全都清楚，这就是血脉相传的定数。
　　父：我心里有满满的爱，可是说不出，只能望着你远去的脚步，给你我的祝福。
　　子：我心里有满满的爱，可是说不出，你是世间惟一的男人，让我牵肠挂肚。
　　
　　18、胡海航办公室
　　胡爱国返回到办公室，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快闪（胡氏家族春节联欢晚会）—
　　父子俩坐在沙发上，拿着麦……
　　子：我知道你对我默默关注，无论我光荣或屈辱。
　　父：无论成功失败都别太在乎，要懂得忍让学会知足。我心里有满满的爱，可是说不出，只能望着你远去的脚步，给你我的祝福。
　　子：我心里有满满的爱，可是说不出，你是世间惟一的男人，让我牵肠挂肚。
　　父：我害怕自己苍老，会成为你的包袱。
　　子：我会在你身旁把你搀扶，就像当初你带着我走出人生第一步。
　　闪出—
　　
　　想着，想着，胡爱国双手掩面而泣。
　　
　　19、五常钢铁公司会议室，日，内
　　胡爱国主持召开公司维稳会议。
　　胡爱国：现在公司由我来接手，希望大家稳下情绪，继续好好工作。我再强调一下，咱们的安全标语是：一生只做一件事——安全保卫战：人命关天——我们要算政治账、经济账、安全账……
　　
　　20、南山别墅区胡爱国家中，凌晨1点
　　深夜，胡爱国正在睡梦中手机响了，是肖学文打来的。
　　（同屏画面）胡爱国：喂，什么事，这深更半夜地打电话，不会等到明天嘛。
　　肖学文：胡总，不好了，金泉的一名工人在班上不幸被轨道小火车头挤死了。
　　胡爱国：啊，你说什么？死了？
　　肖学文：是的，死了1个，伤了2个。
　　胡爱国：马上封锁消息，记住，不要向外透露任何消息。（胡爱国听了腾地坐了起来。）
　　肖学文：哦。
　　胡爱国：赶紧把他们送医院去，我这就过去。
　　肖学文：好。
　　胡爱国：临时先不要通知家属。
　　肖学文：好的。
　　
　　21、金泉钢铁公司胡爱国办公室，凌晨
　　胡爱国前脚刚到，肖学文过来了。
　　胡爱国：情况怎么样？
　　肖学文：都已送到医院了，死的人家医院不收，直接送殡仪馆了。
　　胡爱国：马上成立事故缮后小组。
　　胡爱国话音刚落，金泉钢铁公司督查中心主任林见武过来了。
　　胡爱国：见武，这事由你负责摆平，你马上组织人员开展工作。要不惜一切代价把这事摆平。非常时期，我们不能再出乱子了。
　　林见武：好的，胡总，我知道了。胡总，那他们如果狮子大开口呢？
　　胡爱国：用钱能够解决的问题难道是问题吗？现在不是谈钱的时候。
　　林见武：好的，胡总，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