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集（3）

　　25、滨海仙源制药厂，日内
　　秦众森、吴建国先后走进副厂长办公室。
　　牛宏站起来：今天把你们俩叫来，有新的任务要布置。你们在车间呆了有半个多月吧？
　　吴建国：牛厂长，到今天正好两星期。
　　牛宏点头：差不多了，达到了锻炼的目的，再呆下去就是对资源的浪费。还记得我送你们过去那天说的我很快就会来接你们的话吗？（不等两人回答，牛宏转向吴建国）从今天开始，小吴你到生产科上班，你去找贺科长，他会安排你具体的工作。
　　吴建国喜出望外：现在吗？
　　牛宏点点头：你去吧。
　　吴建国高兴走了。
　　看着吴建国的背影消失，秦众森着急问道：牛厂长，那我呢。
　　牛宏笑着拍了拍秦众森的肩膀：急了，年轻人。其实我比你更急，你的任务更重要，你跟我来。
　　
　　26、南溪朱平家，日内
　　秦从林、朱平、罗燕几个人在打牌。
　　罗燕把手中的牌一扔：天天打牌，没意思，我们找点别的事做吧。
　　秦从林也把牌扔了：除了打牌，咱还能找到更有意义的活动吗？
　　罗燕：大家想想，总不能整天在屋里吧。
　　秦从林：咱可以去野外。
　　朱平摇头：这么热的天，去外面烤猪吗。
　　秦从林：烤猪挺好的，把你烤了，当下酒菜。
　　罗燕：要不我们去汤山水库钓鱼去。
　　秦从林：这个主意甚好，钓鱼可以陶冶情操，又可以加餐，汤山水库的大头鱼拿来红烧，一等一的下酒菜。
　　朱平：你这个酒鬼，又馋了。
　　罗燕：只是这天太热了，我们要傍晚去，怕是一天赶不回来。
　　秦从林：那就住一天，夜外露宿，太好了。
　　罗燕：男生野外宿营当然没问题，我们女生就不方便了。
　　朱平：要不我们找水库住一宿，我听说水库主任是小红她爸爸的老部下，我们叫上小红一起，不就什么都解决了。
　　罗燕拍巴掌：太好了。
　　朱平：从林，你说呢，不会一听小红你又反对吧。
　　秦从林：我怎么觉得你们这对狗男女事先商量好了，给我下套。我有什么反对的。只是我觉得小红细皮嫩肉的，能吃得下这个苦？
　　罗燕：从林说的也是，小红就是温室里的花儿，这种野外活动估计她也没兴趣。
　　朱平：看你们说的，乌烟瘴气她受不了，野外炊烟也不行，她好像就不食人间烟火一样。
　　秦从林：哈哈，这是你下的定义。
　　罗燕：我们上当了，从林又在误导我们，他就是怕见小红，才找各种理由忽悠我们。
　　秦从林作揖：燕子，感谢你的成人之美，应了那句话，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缘分是天注定的，我们奈何不得。
　　朱平：从林道理一大堆，燕子，我们就不要庸人自扰了。
　　
　　27、滨海仙源制药厂，日内
　　一间挂着化验室牌子的办公室，牛宏领着秦众森走进去。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对靠着的两张办公桌和几把椅子。
　　牛宏转了一圈，然后口气有些急迫对秦众森说：厂里已经决定安排你到技术科上班，你的任务是尽快把化验室筹建起来，武装起来。需要采购什么，你赶紧列出一个清单来，然后加紧买过来。
　　秦众森：很急吗？
　　牛宏：对，一定要快。我给你一星期时间，够不够。
　　秦众森：光是把实验设备和器材买回来搭建好是够的，但是化验室要马上能运转没那么快。
　　牛宏：能建起来就好，先搭台子，以后唱戏。今天你就把清单列出来，明天交给我。
　　秦众森：好的，我今天加班赶出来。
　　
　　28、滨海仙源制药厂，夜内
　　宿舍的门敞开着，秦众森坐在办公桌前，翻阅着一本厚厚的书。
　　吴建国走进来：干什么呢，众森。
　　秦众森低着头：我在列清单。牛厂长给我派任务，要我筹建新的化验室，我在看要买哪些东西。
　　吴建国：去旧的化验室看看不就清楚了。
　　秦众森抬起头：我去看了，东西都很破旧。牛厂长说都不要了，全部采购新的。再说那里的设备器材也不完全，要增加不少新的。以前，没有独立做过这些事，今天把我忙晕了。牛厂长催得紧，要我明天就交出清单。
　　吴建国：听说过十天有个全省的医药协会会议，牛大炮这么急匆匆把我们俩叫上来，可能就跟这事有关。
　　秦众森：叫我们两个刚毕业的学生有啥用？
　　吴建国耸了耸肩：我在生产科还看不出了，这么着急叫你建好化验室，用意很明显。全省会议在咱们滨海开，我们厂现在效益不错，自然会有人慕名来我们这里参观学习，到时我们连一个像样的化验室都没有，那不是要大跌眼镜？
　　秦众森：这么说，我责任重大。
　　
　　28、滨海市医药公司，日外
　　危险品库外面停着一辆货车，几个搬运工在进进出出装卸货物。舒大堆则在不远处迈着方步，不时抬头朝货车那么望去。
　　秦众森走过来，远远地就喊：大堆。
　　舒大堆几个健步迎上来：众森，你怎么来了，今天不上班吗？
　　秦众森擦了擦脸上的汗：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已经结束下车间见习了。
　　舒大堆：不会吧，这才上班几天。
　　秦众森：半个来月吧，工厂筹建化验室，我被叫去负责采购仪器设备。
　　舒大堆上下左右仔细打量一番：这等好事轮上你了。
　　秦众森摇头：这是好事吗，厂长催得很急，我都忙得晕头转向了。我听说你们很多东西在你们公司买得到，就来找你帮忙了。
　　舒大堆咧嘴笑了：你算找对了，你都要采购什么东西，我帮你去打听打听。
　　秦众森从口袋掏出清单，递过去：都在这上面，你问问看。
　　舒大堆看了看：应该大部分都有，这样吧，我去找销售科长，帮你落实清楚。
　　秦众森很急迫：我跟你一起去。
　　舒大堆眨了眨眼：你还是回去等，你把这份功劳给我，让我在领导面前表现一下。
　　秦众森：没问题，看在老同学的情分上，给你一次立功表现的机会，你可得尽快帮我办好，我们厂长催得半死。
　　舒大堆晃了晃手中的清单：小菜一碟。你放心好了，一定按你的要求迅速办好。你回去吧，有什么情况给你电话。
　　看着秦众森走远，舒大堆开心地说：办好了请你喝酒。
　　
　　29、滨海市医药公司，日内
　　销售科科长办公室，一中年女子正在专注看着报纸。
　　舒大堆急匆匆走进来：请问，您是岳科长吗？
　　中年女子放下报纸，毫无表情：你是谁？
　　舒大堆满脸堆笑：我是今年新分配来的大学生，我叫舒大堆。
　　岳科长：哦，找我什么事？
　　舒大堆从口袋里掏出清单，递了过去：是这样，我接到一份订单，要采购这些器械，您看咱们公司有没有这些东西，可不可以接这单业务？
　　中年女子半信半疑接过清单，看着看着，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换成一张笑脸：这里列的东西，咱们公司全部都有，这个单子可以做。
　　舒大堆双手紧握拳头：太好了。
　　岳科长：你刚才说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分配来的，现在在哪个部门？
　　舒大堆：我叫舒大堆，现在在公司金榜山仓库实习锻炼。
　　岳科长：哦。
　　舒大堆：岳科长，您看什么时候可以给我报价单，那边急着等我回复。
　　岳科长：你下班之前来一趟，我让底下做好报价单给你。
　　舒大堆：谢谢岳科长。
　　
　　30、仙源制药厂，夜内
　　秦众森一个人坐在屋里。
　　舒大堆推门进来，手里拿着报价单：老大，搞定，这是我们列出的价目表。
　　秦众森接过价目表看起来。
　　舒大堆探过头来，指着价目表：这个色谱仪仓库里没货，要从上海调货，要半个月才能到货。
　　秦众森放下价目表：那不行，我们厂长说了，这周必须都到位，而且这个还是大件，很重要的仪器。
　　舒大堆：销售科长说了，也可以从附近的城市调货，价格会高一些。
　　秦众森：价格高点没问题，我们厂长说了必须这两天到。
　　舒大堆抓起桌上一支笔在价目表上写字：既然价格不是问题，那你就跟厂长说明一下，我们马上调货来。如果你们同意，就叫财务赶紧带支票来付款提货。
　　秦众森：好的，太谢谢你了。
　　舒大堆：应该我要谢谢你，接了这个大单，一下五万多的销售，销售科长可开心了，对我印象超好。你知道我的志向就是转正后去干销售，你帮我大忙了。这样吧，晚上我请你吃饭，答谢你一下。
　　秦众森：吃饭就免了，你知道我不喜欢在外面吃饭的。我本来是想请你帮忙，没想到反而帮了你忙。
　　舒大堆：一定要请。要不，改天等老二回来，请你们哥俩狂喝一通。
　　秦众森笑：我又不好酒，那还不是成全你们两酒鬼了。
　　
　　31、滨海医药公司，日内
　　销售科长办公室，舒大堆兴奋走进来，将手中的报价单递给岳科长。
　　岳科长仔细看了一遍，指着其中一处满脸疑问：这台色谱仪怎么还加价了两千块？
　　舒大堆狡黠一笑：我看他们很着急，就推说我们这里没有现货，要从其它地方调拨，所以价格要高一些。
　　岳科长：年轻人，干得不错。我看你是一块做生意的好材料，见习期间就能接这么大的单子；再看看销售科里那些老同志，整天混吃混合，拿他们一点办法没有。小舒，等你转正了，想不想来我们销售科。
　　舒大堆：能进销售科当然好，不过今年分来不少大学生，这等好事不一定轮得到我吧。
　　岳科长：如果你想来，我肯定就有办法。
　　舒大堆：那太感谢岳科长大力相助、大力栽培了。
　　
　　32、滨海仙源制药厂，日内
　　副厂长办公室，牛宏正在打电话。
　　秦众森手里拿着报价单走进来，静静等着厂长放下电话，才走上前递上单子说：牛厂长，您交待的事情已经办好了，这是报价单，请您过目。
　　牛宏接过报价单，煞有其事看起来，嘴里念念有词：五万多。
　　秦众森惴惴不安看着领导，手指在报价单上：这些都是医药公司的报价，其中有台色谱仪缺货，要从其它地方调货，所以贵了点。
　　牛宏抬起头，突然露出笑脸：小秦，这事办的不错，这么快就搞定，辛苦你了。（说着，将报价单还给秦众森）一会，你就去财务科去拿转账支票，赶紧让他们把货送过来。
　　秦众森长出一口气：好的，我以最快速度让他们发货。
　　
　　33、仙源制药厂，日内
　　化验室，实验台上排满了仪器设备。秦众森在水池边上哼着小曲，刷洗玻璃器皿。
　　牛宏推门进来：大变样了，这才是实验室的样子。
　　秦众森放下手中的量杯，甩甩手上的水珠：牛厂长，基本上都买齐了，还有一台色谱仪，医药公司说明天送来。
　　牛宏走进实验台，打开一台仪器瞅了瞅，回头说：明天周三不上班。
　　秦众森：明天我在办公室等，反正我住厂里，也没啥事情。
　　牛宏沿着实验台边走边说：年轻人，有热情，以厂为家，好好干。
　　秦众森：应该的。
　　牛宏走近来拍了拍秦众森肩膀：交给你的任务完成得很好，值得表扬。小吴在生产科表现也很出色，相信刘厂长回来，也会肯定你们的工作的。
　　
　　34、仙源制药厂，日内
　　化验室，秦众森坐在办公桌前看一份说明书。
　　吴建国轻手轻脚走进来，站在旁边看了一会：看什么，这么专注。
　　秦众森吓了一跳，放下书：你怎么像个幽灵一样飘进来？
　　吴建国：是吗，是你看书太认真。今天咋不休息。
　　秦众森指着实验台一个空着的角落：今天医药公司要送一台色谱仪来，我在这等。你怎么也不出去玩？
　　吴建国：牛大炮昨天下班把我叫去，要我把各部门管理规章制度制定一下，今天要赶出来，明天每个科室都要挂上去。
　　秦众森：彼此彼此，都是加班。
　　吴建国：我这简单，我一药有个师姐，我让她把他们厂的管理制度拿过来抄一下，中午请她吃个饭就算了事了。
　　秦众森：还是你脑袋瓜灵活。
　　吴建国摆摆手，就要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回头：要不中午一起吃吧，加你一双筷子。
　　秦众森：这不好吧，让我当电灯泡。
　　吴建国：你想哪去了，师姐的主意是不能打的。
　　秦众森：只要没有男朋友，管她师姐还是师妹。
　　吴建国又走回来：哈哈，这倒也是，对上眼就不差这几岁了。
　　秦众森：昨天牛厂长说我们表现不错，等刘厂长回来，要好好表扬一下。我觉得有点奇怪，我们来工厂都二十天了，怎么都没有看见老太太呢？
　　吴建国：她病了，在养病呢。
　　秦众森：是吗。那次在海边看见她，一个又瘦又小的老太婆，一副病怏怏的模样，怎么也想不到她还是叱咤风云的企业家。
　　吴建国：我听说她从小就体弱多病，心脏不好，有医生曾断言她活不过三十。
　　秦众森：是吗？
　　吴建国压低嗓音：她一直没嫁人，怕害了人家，听说还是个老处女。
　　秦众森：呵呵，这样呀。不过，我看刘厂长至少五十了。
　　吴建国伸手比划道：58了。
　　秦众森：那医生也太误人了。
　　吴建国露出一脸坏笑：也不能怪医生，可能她那个身子确实不能承受剧烈的床上运动。
　　秦众森跟着笑起来。
　　吴建国：不过，如果仅从外表看刘厂长，那就大错特错。刘是一个特别要强的女人，不是这一点，她可能真的活不过三十；不是这一点，她也坐不到厂长位置。
　　秦众森：我也想过，一个看似普通的老太是凭什么把一个厂效益搞得这么好。
　　吴建国：我听一药师姐说，其实刘厂长以前也是一药的，十八岁开始工作，到52岁离开，在一药干了34年，从车间工人一直做到副厂长。
　　秦众森：那她为什么要离开一药来仙源呢？
　　吴建国：说到师姐，我跟她约了，我得先给她去个电话，回来再说刘厂长。（说完，走出办公室。）
　　
　　35、滨海仙源制药厂，日内
　　吴建国走进化验室：继续说刘厂长。很简单，她有能力，但是没有文凭，加上又是女同志快到退休年龄，所以一药这种大厂根本不可能让她当厂长。
　　秦众森：这样呀。
　　吴建国：这种情况下，刘厂长负气出走，来到了这个当时连工资都发不出去、濒临倒闭的仙源制药厂。没想到短短六年，奇迹发生了，仙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刘厂长在那些看扁她的人面前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秦众森：六年让一个工厂起死回生，不简单。
　　吴建国：所以在仙源刘厂长说一不二，牛大炮在她面前连屁都不敢放。
　　秦众森：那次在海边，我看她听和蔼可亲的。
　　吴建国：她一般不动怒，动怒了大家就都不敢吭声。
　　秦众森：哦。
　　吴建国：她是个怪人，工作起来啥病都没有，一闲下来就这不舒服那不舒服，所以她就拼命地工作。
　　秦众森：那这么久不来上班，她不是更不舒服吗？
　　吴建国：她说是生病了，你就真的以为她在医院或是家里养病？她是个闲不住不能闲的人。
　　秦众森：那她干嘛去了。
　　吴建国：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猜想她抱病不来上班，是有更深层次的意思的。
　　秦众森：抱病？
　　吴建国：刘厂长不会病也不能病这么久，不来上班的。
　　秦众森：几个意思，你这绕口令呀。
　　吴建国：你想想，她今年58，女同志按理55岁就要退休。
　　秦众森：你的意思是她该退休了？
　　吴建国：按理是早该退了。但是仙源厂现在效益这么好，这些都是刘厂长的功劳，离了她工厂还能继续好吗？所以局里在退休的问题上一直很谨慎。
　　秦众森：那就继续让刘厂长干。
　　吴建国：你想法简单了，工厂现在效益好，想接手的人多了去，还不希望老太婆赶紧滚。
　　秦众森：这倒也是。
　　吴建国：现在是关键时刻，各方都在使力。刘厂长抱病，我看有点以退为进的意思。她自然是想接着干，即使退也要让她选中的接班人牛大炮上，这样她还能幕后指挥。
　　秦众森：呵呵，垂帘听政。
　　吴建国：形象，老太太是想学慈禧太后。只是这牛大炮上面很不满意，只会夸夸其谈，没啥真本事。
　　秦众森：刘厂长为什么不培养一个有本事的来接班呢。
　　吴建国：你想法简单了。仙源是个街道小厂，工人一大半小学都没学完，这牛大炮已经算是矮子里的将军了。
　　秦众森：这样呀。
　　吴建国：这不，马上有个全省的医药会议，刘厂长在这个时候抱病把牛大炮推到前台，一是锻炼一下牛大炮，二是试探一下这么重要的会议她缺席会有什么反响。
　　秦众森：这么复杂？
　　就在这时化验室虚掩的门推开了，送仪器的来了。
　　吴建国见状离开了化验室。
　　秦众森开始指挥起仪器的安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