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扁舟一叶 4小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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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船队继续前行，五天后，他们到达了洞头群岛。大家见这座岛屿郁郁葱葱，胡老板说这岛上有很多新鲜果子，泉水甘冽，还有一些珍贵药材，想去采摘一些，大家欣然愿往。胡老板带了几名船工，和赵青山、莫斯一行上了岛。
　　一阵海风吹来，空气中传来树木和泥土的气味，一群海鸥在沙滩上鸣叫着纷飞而起，各类海鸟在丛林中啁啾不停。
　　石洪金望着丛林，对胡老板说：“这林子深，可有野兽？”
　　胡老板招呼大家说：“前几年我来过这个岛，只有些野兔、海鸟。大家跟着我走，我们去采些药材、果子、泉水。”说着叫几名船工拔刀开路。
　　石洪金和陈风听说有野兔，就向船工借了两把弓，毛氏兄弟也拿着刀叉，准备打野味。真菲紧跟着毛氏兄弟，既紧张又兴奋。萨诺搀着他爹，和青山紧排。
　　丛林渐渐深了，光线也黯淡下来，许多鸟儿吱吱喳喳好不热闹。
　　胡老板背着一个竹篓，拄着棍子领着大家上了一个小坡，远远就传来哗啦啦的流水声。胡老板告诉大家，前面有一股清泉，十分甘冽，饮之可以强身健体，还是沏茶煎药的上好泉水，前些年每年都来这里取水。
　　大家又拐了小山包，一股山泉挂在一堆白石间，石上溅起朵朵雪白的水花。胡老板用竹筒舀起山泉喝了一口，经不住哇的一声，赞道：“好水！”大家也喝了几口，直觉神清气爽。几个船工拿出器皿装水。
　　大家喝了泉水，精神抖擞，陈风和石洪金要去打野兔；胡老板和青山采药；毛氏兄弟带着真菲捕鸟；剩下莫斯、萨诺和几个船工原地休息。大家约好半个时辰后在此回合。
　　真菲跟着毛氏兄弟向东边的丛林走去。
　　毛大对真菲说：“想不到大商人的千金还喜欢跟我们这些大老粗玩。”
　　真菲笑说：“我就是喜欢你们的魔术杂技。”
　　毛三瞅着树梢上的鸟说：“你就不怕我们把你丢在这荒岛上？”
　　毛二朝真菲做了个鬼脸说：“你不怕鬼么？”
　　真菲揪住毛二的后襟说：“毛二哥，你们怎么欺负一个小姑娘？”
　　三兄弟笑了，毛大说：“好好，不欺负你了，你可要跟紧我们，可不要被大野狼叼了。”
　　正说着，一阵风吹过，传来一股腐臭的气味。
　　真菲经不住捏住鼻子，毛二问她：“怎么样，真菲，你还愿意跟我们去捕鸟吗？”
　　真菲点点头。毛大说：“大家留点神走路。”
　　又走了一小段路，众人见一棵树上挂着一只麂子头，树下躺着两只死狼，上面爬满了蚂蚁，许多飞虫围着纷飞，腐臭的气味正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胡老板不是说这岛上没野兽的吗？怎么还有野狼的尸体？”真菲躲在毛二身后皱着鼻子说。
　　毛大说：“我看我们还是回去了，这荒岛丛林的不是耍处。”
　　毛三说：“大哥，你怕啥？咱们兄弟三个还怕什么野兽！要是遇着，正好逮它几只回去，跟石大哥表姐他们比比，看谁打的猎物多。”
　　毛二说：“既然来也来了，怎么好空手回去？”
　　毛大说：“好吧，咱们再走一段路，要是没有猎物就回去了。这里地形又不熟，万一碰到厉害点的野兽我们兴许可以对付，可真菲姑娘就不好照顾了。”
　　大家又走了一段路，丛林越来越茂密了，阳光被树枝筛成千万碎点铺满了路途。真菲刚才吵着要跟毛氏兄弟去捕鸟，现在见林子幽深，又见那些野兽的尸体，心就怦怦地跳起来，她紧紧跟着毛二，一步踩在毛二的脚后跟上，毛二回头向他傻笑一下，真菲就对他说：“你拉着我嘛。”毛二伸出大手握住真菲白嫩的纤手，心头又痒又温和。
　　正在这时，只听唰唰的几声，树枝摇响着窜出四个长发披肩穿着兽皮的一脸狰狞的野人来，他们挥舞着长矛，呲牙咧嘴地包抄过来，嘴中发出吱吱喳喳的怪叫。毛氏兄弟慌忙把真菲护在当中，拿起猎刀对峙着。真菲吓得豆气不敢出。
　　“你们要干什么？”毛大盯着一个野人问。
　　那些野人怪叫了几声，一个长胡子的野人忽然吼道：“你们是宋朝人？你们来我们岛上干什么？”
　　毛大说：“我们来打几只鸟。”
　　那个长胡子的野人沙哑一笑，说：“你们好大胆，敢来爷爷的岛上打鸟，真是找死！”
　　另一个野人望见娇俏白皙的真菲，顿时垂涎欲滴，对长胡子野人说：“老子四五年都没碰过女人了，那个小妞儿长得真不赖，咬一嘴肯定能咬出油来。”说着向前逼进了一步。真菲吓得脚软筋麻。
　　毛二挺着刀挡住道：“不要乱来！”
　　毛三向毛大交换了眼色，见机逃跑。
　　那个长胡子的野人又说：“爷爷们从牢营里逃出来到这里，想不到今天有活口送上门来了！”说着带头向毛大刺去。
　　毛大举刀格开，其余三个野人开始进攻了。毛大、毛三上前抵挡，毛大对毛二说：“快带真菲先走！”
　　毛二忙拉着真菲转身就逃，毛大、毛三且战且退。
　　“想逃！”那个长胡子野人捏嘴吹起一个口哨，四下顿时传来嗷嗷的吠声。
　　毛氏兄弟拔腿就跑，四个野人紧紧追赶，边跑边从嘴里发出啸声。
　　“不好！”毛二见前面挡着三匹野狼，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嘴巴翕张着哈着寒气。
　　“这鬼东西会吆喝狼？”众人大吃一惊。
　　那长胡子野人又嘬了一个口哨，那三只野狼就嚎叫着凶猛地朝毛氏兄弟扑了过来。
　　毛二拉着真菲往侧边逃去。一只恶狼扑向毛大，毛大侧身闪过，挥刀剁去，砍了个空。赶上来两个野人杀向毛三，毛三奋力抵挡。而三只野狼和在长胡子野人带领下向毛二追去。毛大隔开一个野人的长矛，将其一脚踢翻，正要追去拖住长胡子野人，又被另一个野人截杀住。
　　真菲一脚踩空扑倒在地，两只野狼嚎叫着凌空扑来，毛二挥刀上前抵挡将狼击退，刚去抚起真菲，那个长胡子野人就嗖的一声将长矛投了过来，毛二忙抱着真菲向侧边一让，长矛划过毛二的手臂，擦出一道血痕，噗的一声插在大树上。
　　那长胡子野人见没刺中毛二，恼怒地又嘬了一个口哨，远处就传来数只野狼的嚎叫声。毛二和真菲大惊失色。一只狼嗥叫着又向真菲扑去，毛二眼疾手快一刀就砍中这只狼的脑袋，血光一溅，狼就哀叫一声跌在地上，翻了几个滚就不动了。另外两头狼见同伴死了，大受震动，忙后退几步，嗷嗷地怪叫。
　　“我要狼子啃光你的肚肠！”那个长胡子野人恼羞成怒，连连吹哨，野兽的嚎叫声渐渐从西面包抄过来。
　　正在这时，毛大和毛三跑了过来，后面跟着八只野狼，三个野人在后面挥舞着长矛吆喝着。看样子，他们是被这些畜生给追赶来的。
　　毛氏兄弟和真菲又被恶狼们团团围住，四个野人在外围吆喝着，长胡子野人又吹一个哨，从北边林子里又来五头野狼，它们嚎叫着加入了包围圈。
　　“乖乖！我们这是捅到狼窝了！”毛大望着这些呵着气瞪着蓝眼睛的恶狼们倒吸一口气。
　　“怎么办，我们被这些畜生包围了！”毛二又惊又怒。
　　真菲吓得包着头。那些恶狼在长胡子野人的口哨招呼下呲着牙缩小包围圈了。
　　“老二，你学那个野鬼头吹口哨！老三，你和我学他们吆喝！”毛大叫道。
　　毛二也跟着那个长胡子野人吹起口哨，毛大和毛二学着其他三个野人吆喝。
　　那些野狼一听，顿时哼哼吱吱起来，停止了步伐，扭头纷纷望着长胡子野人，它们似乎很茫然，不知要听那个的指令。
　　野人们一怔，想不到毛氏兄弟竟然会学他们的口哨和吆喝，而且简直一模一样。
　　“吃了他们！”长胡子野人模仿着狼吼叫着，拼命吹口哨。狼群们得了指令，一个个暴怒着缩小包围。
　　毛二也学着狼叫了起来，比长胡子野人的还像，毛大和毛三背靠背握紧猎刀吼叫着：“滚开，滚开，你们这些畜生！”
　　那些狼又受了震慑，停止了步伐，嗷嗷地叫着。
　　双方就这样僵持了一刻钟，长胡子野人失去了耐心，哇哇地叫起来，声音凄厉尖锐，看样子是向他的狼们下达了最后的进攻命令。众人被啸声震得蒙着耳朵。那些恶狼呼啦一声仰天也叫了起来，众人直觉头晕目眩。
　　“吃了他们！”那个野人尖叫起来，话音未落两头恶狼就呼啸着飞窜而起，一头扑向毛二身后的真菲，一头扑向毛大。后面的众狼也步步紧逼过来。
　　就在这时，只听“嗖嗖”两声，率先进攻的两头狼哀嗥一声，扑地倒地，它们的脖子上插着两只箭。众狼吓得后退了几步。
　　“是石大哥和表姐！”毛三指着十丈开外树梢上的两个人说。
　　石洪金和陈风站在树上，手搭弓箭描着众狼。毛氏兄弟见了他们，精神振奋起来。
　　长胡子野人嗷嗷怪叫，指令众狼再次进攻。
　　“嗖！”陈二凤一箭射出，正中长胡子野人。其余三个野人吃了一惊。
　　石洪金也发出一箭，又将一个蠢蠢欲动的野狼击毙了。
　　“好箭！”毛二喝彩。
　　这时，石洪金两人所在树丛中冲出十多个人，他们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拿着猎刀，毛氏兄弟见是胡老板、赵青山、莫斯和船工们。
　　“射箭！”那些船工纷纷搭箭，雨点般射向众狼和野人们。众狼一则怕火把，二则被众人的箭矢一射，纷纷逃跑。三个野人也慌忙拔腿就跑。
　　毛二用手一嘬，吹起驱狼的口哨，几只狼就嚎叫着追向三个野人。
　　危险解除，石洪金和陈二凤、毛氏兄弟在后面断后，胡老板和众船工护着真菲和莫斯返回。
　　“幸亏石大哥和表姐的箭，要不然咱兄弟就吃亏了。”毛大对石洪金说。
　　石洪金说：“幸亏你们没跑远，俺们及时赶到！”
　　陈风埋怨三兄弟做事草率，险些让莫斯急死。
　　赵青山说：“这岛上还有野人野狼，连胡老板都不知道。”
　　所幸那些野狼和野人没有追来，大家安然上了船。
　　胡老板向众人致歉，怪自己一时糊涂领众人犯险。他拿出好酒给莫斯父女三人压惊。
　　经此一险，真菲对毛氏兄弟奋力保护自己的行为很感激，尤其对毛二用口技震慑群狼的事赞不绝口，朦胧之情悠然而生。毛二有点受宠若惊。
　　真菲的活泼可爱让三兄弟几乎同时喜欢上了真菲。毛大要教真菲练杂技，教她先练轻身功夫，还带着她压腿、弹跳锻炼身体；毛二教她口技，要她练嗓练气；毛三抵不过真菲的一再请求，还是答应先教她一些很简单的魔术，不过先让她练身体的灵活性。真菲和他们兄弟三个一天有得玩了，常常从真菲的船舱里发出他们的笑声和打闹声。
　　而陈风和石洪金这次上岛打猎射杀恶狼的事情让两个人产生了默契。两人经常在一起探讨武功。陈二凤要石洪金教她武功，石洪金推搪不过，只好和她在甲板上对练。别看石洪金豪气干云，他还没跟一个女子单独相处过，有时他碰到陈二凤的手和身子都不由自主地拉开距离，嘴上笑呵呵的，心里却腼腆得紧。而陈二凤偏偏要他手把手地教。这个学生很用心。她常会对他的招式举一反三，置身于实战中，尽可能地琢磨如何更有把握地对付对手。她还喜欢提问，对他的一招一式的来龙去脉都想了解，有些理论上的问题常问得石洪金挠头。石洪金有时也会向陈风请教一些轻身功夫，而陈风生性好奇，总是对石洪金天南地北地询问一通，大到国家大事小到石洪金做独行侠时每天喝多少酒吃几个菜，练武多长时间。他们两个渐渐活泛起来，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题。
　　而赵青山自从与李贺神交之后，渐渐变得沉默寡言起来。他喜欢一个人待着，对着广阔的海面发呆。他想到孔子的“乘桴浮于海”，想到李白的“直挂云帆济沧海”，想到庄子的一飞冲天的大鹏鸟，想到苏东坡的“空余鲁叟乘桴意，粗识轩辕奏乐声”，他感到一股浩大纯厚的力量迎面扑来，热血沸腾，很想仰天长啸，振翅飞向海天一色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