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京师囹圄 8小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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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循身望去，只见画舫旁边游来了一只小船，一个锦衣长发面遮黑纱像只灰鹤的人立在船头看着他们，黄少椿一见，登时欢喜道：“师傅云游回来了？！”那人正是黄少椿的古琴师父青木散人。
　　那青木散人沿着画舫投下的梯子爬了上来，众官员对这个怪人都很敬重，纷纷施礼，那青木散人只拱手还了一个礼，就坐在黄少椿旁边，望了望石洪金和余小媛，对黄少椿说道：“我到府上听说你和诸位大人去了西湖，才寻来这里。”
　　黄少椿给青木散人倒了一杯酒，笑说：“我和诸位大人连同几位乐师佳丽结伴游西湖，正在兴头，不想师父到了。”
　　青木散人一饮而尽，望着石洪金道：“这位剑法不错，可惜花哨太多。”又对余小媛说：“这位姑娘指法有功底，可惜过于刻板，未能飞扬。”又指着后面的西湖三丽对黄少椿说：“这三个只是花瓶而已。”
　　“呵呵，师父果然眼光犀利，入木三分。”黄少椿拱手笑道。
　　石洪金见这个阴阳怪气的人一上来就指指点点，心中不服，朗声对青木散人说：“这位高人为何说俺剑法花哨？俺余妹又如何刻板了？不知何方高人下得如此高论？！”
　　青木散人阴阴一笑，不答，问黄少椿：“这个壮汉是何许人？”
　　黄少椿指着李刚回说：“这汉子是这位李大人的侍从，这位姑娘是他的干女儿。”
　　李刚忙拱拱手，道：“我这侍从憨直，言语无状，还请老师海涵。”说着又对石洪金说：“这是黄大人的古琴师父青木散人，还不快行礼！”
　　石洪金唱了喏，挺直身躯一动不动。
　　黄少椿附在青木散人耳边小声说：“这两个都是赵青山的朋友，现在那个姓赵的已关在牢中了。这两个人我想用。”青木散人一听嘿的一笑。
　　“我师父对音律和武学都修为极深，他刚才对你俩的评价可谓中肯，断然不会偏差的。”黄少椿对石洪金道。
　　石洪金哈哈一笑，道：“既然这位老先生精通音律，何不展露一二，让我们开开眼界呢？”
　　青木散人微微一笑，对石洪金说：“好好，足下与这位弹琵琶的姑娘一起和老夫合奏一曲如何？”
　　石洪金昂然道：“愿奉陪！”
　　余小媛也点头应允。
　　青木散人让下人在酒席前抬来一张几，置上古琴，坐在琴前对石洪金和余小媛说：“尽管使出你俩的本事来。”众人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场音乐盛会。
　　石洪金看了一眼余小媛，小媛点点头，一阵清风吹浪般的琵琶声奏了起来，众人只觉船轻如飞，那西湖宛如一面玻璃。石洪金施展轻功，好似一只大鹏举翅高飞。青木散人瞑目片刻，忽然双手一按琴弦，几个撞、拨、勾、揉，一串充满着异族的音符便飞扬出来，那音符使人心旌摇荡，若熏风若梅雨若婀娜的舞姿若香醇的酒若几十条飘荡着的散发着麝香味的轻纱若一片片飞舞回旋的粉红的花瓣……
　　石洪金站在一片松木丛林上，忽然那个面遮黑纱的人从背后扑来，石洪金忙闪身而过，那黑纱人双手一甩，只见从他袖中飞出数丈黑纱，像一阵旋风似的向石洪金卷来，石洪金忙仗剑来砍，将那些黑纱砍成一段段的满空飞舞。
　　黑纱人嘿嘿怪笑，对石洪金说：“你是赵青山的朋友？我劝你归顺于黄大人，少跟他作对！”
　　“你问俺这把剑答不答应！”石洪金喝道。
　　“和我对抗，只会增加我的力量，你只会一步步失去功力！”黑纱人尖啸着，石洪金只觉两耳如针刺，疼痛难忍，纵身跳起，一招大鹏展翅挥剑砍向黑纱人，黑纱人双手一拍，那些黑纱段便腾的燃烧起来，变成一个个火团将石洪金团团包围越聚越多并逐渐缩小包围圈，石洪金衣服被燃着了，他大喝一声挥剑突围，那些火球纷纷打向他的剑和手腕，石洪金眼见不知，突然一阵急促的狂风暴雨般的琵琶声冲了进来，将包围圈冲出一个缺口，石洪金忙一跃而出，只见剑光一闪，那黑纱人也擎着一把长剑飞也似的弹射过来，那长剑兀自带着狂风飞砂，一下就把石洪金罩在剑光里，石洪金使出绝技奋力与黑纱人搏杀……
　　余小媛却发现自己站在一棵巨树下，眼前是一望无际的绿草地，草地上有一条小河，河上有一座石桥，石桥上走下一个风度翩翩的男子，那男子有点像是赵青山，余小媛高兴地招呼他过来，等那男子走到近前才看清是黄少椿，只见他手拿着一把扇子，笑吟吟地看着余小媛。
　　“余姑娘，想不到我们在此相会。”黄少椿悠然地搧着扇子。
　　“我怎么会在这里？”余小媛问。
　　“哎——只要黄某看中的女人，都会到这里来的。”黄少椿抬头看了看天。
　　“什么？”
　　“余姑娘，多少美女都上不了黄某的眼，我却对你一见钟情。黄某现在要势力有势力，要钱有钱，你跟了我，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就不用起早摸黑地四处卖艺，做下等流民了。”黄少椿微微一笑，捡起一片叶子，迎风晃一晃就变成一把金钗，递给余小媛。
　　余小媛吃了一惊后退两步不接，只说：“请黄大人自重，你虽然高官厚禄，我却有意中人了。”
　　“是谁？嘿嘿，谁这么有能耐能得小余姑娘的芳心？”黄少椿诡异地笑问。
　　余小媛不答，背转身就跑。
　　“哪里去啊，小美人！”黄少椿骑着一匹好马快步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想做什么？”余小媛生气地问。
　　“你告诉本大人，那个能得你芳心的人是谁？嘿嘿，是他么——？”黄少椿用鞭子向右边一指，只见远处一伙凶恶的衙役正在用皮鞭抽打赵青山。
　　余小媛大惊，想跑过去，却被黄少椿挡住了，黄少椿叫那些衙役加倍抽打青山，只打得他倒在地上一声不哼，血流满地。余小媛无奈，含泪跪在黄少椿的马前，说：“求大人不要再打他了！”
　　“怎么，心疼啦？只要你嫁给我，我就饶他！”黄少椿嘿嘿奸笑。
　　余小媛满面流泪，想夺路而逃。
　　“哪里去？”黄少椿拦腰就抱起余小媛，得意地扬鞭疾驰。余小媛无力挣扎，伤心地喊着赵青山的名字，一阵黑云涌来，就失去视觉了……
　　石洪金和余小媛睁开眼睛，恍然如梦，感觉头脑迷糊糊地，手中的琵琶和剑早已掉在船上，而那个青木散人弹完最后一个音，众人拍手喝彩，黄少椿得意而贪婪地看了一眼茫然的余小媛，连声对青木散人说：“师父琴艺又上一层，又开新境界，可喜可贺！”连连拍掌。
　　好厉害的魔琴！石洪金心中狂跳，浑身只觉酸疼灼热，好似真被火燎了一般，暗吃一惊，方才和黑纱人大战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没想到自己的武艺在迷境中如此苍白无力。
　　余小媛也是心魂迷离，方才被黄少椿掠上马背的伤心之情还郁郁未散，青山被众衙役毒打之画面还揪心难平，看来这个青木散人的魔琴厉害非常，自己的琵琶实在难于抵挡，心想要是赵青山在就好了，他的古琴或许可以抵抗这邪人的魔琴。
　　他两个对望了一眼，黯然失魂，怔怔无语。
　　“你们二人以为本散人的琴艺如何啊？”青木散人阴笑着问。
　　石洪金不言语，气鼓鼓地坐着，只抱了抱拳。
　　黄少椿见酒宴已酣，便令画舫靠岸，请李文、郭桐等先行离去，留下他师父和李刚闲谈。李刚让石洪金和余小媛先回府，并叫他们派轿子来湖边候着。
　　众人一走，黄少椿三人进了画舫的雅舱，下人摆上点心香茶。
　　黄少椿对李刚说：“李大人，方才我师父用琴音已探出这余姑娘并不给本官面子，而那个姓石的只想跟我们对抗，看来你收养的这两个人养不家呀。”
　　“惶恐，惶恐，下官之罪也。”李刚拱拱手，绿着脸说：“那余小媛下官再假以时日开释——”
　　“难道你还真当她是你的干女儿不成？”黄少椿问。
　　“下官是看她可怜才收养在府上的。”李刚无奈地说。
　　“李大人，我们黄大人可一向看重阁下啊，难道一点点女人的事情你都替黄大人办不好？”青木散人冷冷地问。
　　黄少椿笑笑，摆摆手，对李刚不疼不痒地说：“我想听这妮子唱歌，嗓子简直就像黄莺似的婉转——”
　　“——大人，下官三天后就把她送到府上。”李刚拱手道。
　　“这可是李大人说的。”黄少椿皮笑肉不笑地说，“不要说本官夺人所爱呀。”
　　“哪里哪里，大人瞧得起她，这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那个舞剑的汉子跟头牛似的倔得紧，阁下看看能用与否——他又是赵青山的好友——他武功高强，小心养虎为患啊。”
　　“是，是，大人提醒的是。”李刚点头奉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