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抖擞从君出尘埃

　　小圣手惊呼道：“我说怎么帮派和党国都找这小子，原来这小子也有钥匙！”
　　大美人狂叫道：“拿枪！快拿枪！”
　　没等小圣手反应过来，蓝色的漩涡已经越转越大，一下子吞没了三人和一张床。
　　他们凭空消失了。
　　眩晕，眩晕，伴随着左腿和右臂的疼痛，让王士勇意识到，情况十分危急，这是个什么玩意，将要去向哪里？一切未知。耳畔都是掌声，怎么会有掌声呢？一个男人的声音说道：“雍正四年，船齐下水，开始运粮，翁、钱、潘三祖因人类不齐，殊难约束……”
　　王士勇脑子飞速的转着，这说的是清朝的事儿，正琢磨着，又听一把苍老的声音说道：“时临否极泰当来抖擞从君出暗埃若欲卯寅佳信至管教立志事和谐”这是个上上签啊！
　　王士勇心想怎么这里还有算命的事儿？
　　正想着，噗通一声，竹床落地散架子了。
　　王士勇浑身疼痛难忍，刚要起身，一堆肉乎乎香喷喷的东西又砸了下来，正好砸在王士勇的肚子上。
　　王士勇眼前一黑，都喊不出来了，屁股上可以用一首古诗来形容一番“小荷才露尖尖角。”当然直白的理解就是王士勇的屎都给砸出来了。
　　紧接着是小圣手落在了他的身旁。
　　王士勇在刚才一刻，领悟了什么叫做灵魂出窍，什么叫做祸从天降。他想推开大美人儿，不想却摸到了两团肉乎乎，圆滚滚，他马上一缩手，想不到大美人儿却不依不饶的喊叫起来。
　　这奇怪的一幕，马上引起了一阵骚乱。
　　马蹄声声响起马铃声声幽怨，一队人骑着马过来了。
　　骑马的人还没说话，就已经挥舞马鞭狠狠地抽在了大美人儿身上，一鞭子下去才慢条斯理的说道：“都他妈哪人啊？乱党吧！给我绑了！”
　　话音一落，就有两三个人下马拿绳子走过来。但是他们捆人的事情不是很顺利，刚走到近前，小圣手，就从怀里掏出来一把德国毛瑟二十响匣子炮来。甩手就是三个点射。
　　三人应声倒地。
　　枪响后马惊了，擦着三人的身子一路狂奔而走。
　　马上刚才抽人的那位转身策马就跑。
　　王士勇在他转身的一瞬间看清了，这小子穿的是清代的官服，还有一根辫子，垂在后脑，绝尘而去。
　　这他妈的又到清朝了？但他知道，这个地方不可久留，要马上离开，于是他忍着疼，摸索着去抠大美人儿的大腿，摸了半天，才摸到了那块金属，一扭之下，左腿剧痛，浑身颤抖，女人后方再次出现蓝色漩涡，小圣手害怕自己被丢下，连忙伸手抓住了王士勇的胳膊。
　　小圣手抓的时候没留神，正抓在王士勇的伤口上。
　　在王士勇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中，三个人带着三具尸体一起卷入蓝色漩涡当中。
　　耳畔依旧回荡嘈杂人声，侧耳聆听却又听不清。
　　王士勇对小圣手说道：“我说怎么让你带枪呢！幸亏有这玩意儿，不然咱们脱不了身啊！”
　　小圣手说道：“行走江湖，我这么个体格，要不是会点儿医术，当混混儿都不要我，我这要不是早年救过辛亥革命的元老，给我这么个家伙护身，我多少次都已经是个死人了。”
　　王士勇说道：“这枪好使吗？”
　　小圣手说道：“这玩意儿别看三十多年了，我天天擦，保养的还不错，这把枪算是元老，这是北洋政府陆军部在民国元年采购的那两百把自来得毛瑟手枪其中的一把，很珍贵的，这个和民国二十七年量产的不一样的，这漆都不一样，这是烤蓝的。”
　　小圣手说完还把枪递过去给王士勇显摆。
　　王士勇没等接过来，被大美人儿一把抢了过去。
　　王士勇心里咯噔一下子，心下一凉。
　　大美人儿拿到了枪，满腔愤怒的将枪口对准了王士勇。
　　小圣手连忙出手夺枪，然而已经来不及了，枪响了，就在枪响的瞬间，蓝色漩涡消失了，子弹壳清脆地弹跳在青石地板上，三个活人，三具尸体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大美人儿拿枪的手摔在地上的同时，又抠了第二次扳机。
　　万幸，两枪都没有射中人。
　　三人呻吟成一片。连续两次的重摔让三个人痛苦不已，这时候王士勇的头脑也渐渐清醒起来，这种情形应该是外国一个白毛老头所描述的一种情形发生了。
　　那个老头叫艾滋病，不对，埃尔顿？不对！爱迪生？不对！爱因斯坦！对就是爱因斯坦！那是一本儿讲时空和引力的基本理论，作为四年级的学生，王士勇是看不懂的，他只记得里面讲的故事，而故事里面提到的有限无边宇宙，四维弯曲时空，引力波、引力透镜，欧几里得几何，王士勇一概记不住，他只能记得“一对双”的故事，当然书上写的是双胞胎，而东北话就叫“一对双”，说是有这么一对儿双胞胎哥俩，一个在地上生活，一个坐飞船在天上飞。多年以后二人相遇，哥哥十五岁，弟弟四十五岁，当然类似的故事《志林》里面的《洞仙传》，《水经注》里面的《东阳记》说的都是这个类型的故事，不过描述的时间却又有不同，外国人说的那个不过是几十年的差别，而中国人讲的这个事儿是天上一日，地下千年，说一个叫王质的人上山砍柴，进了个山洞，看见两个小孩下棋，他就看他们下棋，不知不觉等起身的时候，斧子都烂掉了。
　　王士勇此时又觉得“王”这个姓氏有些神奇，自己也姓王，怎么这么巧，也遇到这样莫名其妙又狗屎的事情。还好自己博览群书，当然看的都是没用的杂书。当然不看这些杂书，作为一个孩子来说，怎么撑得下去？父母都不见了，下落不明，同学还天天欺负他，他该如何活下去？只能看书。
　　王士勇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周遭响起了靴子踩踏青石地板的声音。
　　小圣手喊道：“刘大美人儿，快把枪给我！”
　　远处传来了哨声和脚部嘈杂之声以及狗吠的声音。越来越近了，他们穿的是黄色的军装。前面跑的是德国黑背狼狗。什么部队穿黄军装呢？
　　王士勇十分机智地轻声喊道：“咱仨跑吧！日本鬼子！”
　　小圣手苦笑一声说道：“若为劫数，在劫而难逃，我就是怕狗，咱们跑不了了。”说完话，小圣手把枪扔到了巷子里。
　　“真他妈怂！”大美人儿一边儿揉着大腿，一边儿骂道。
　　小圣手灵光一现，喊道：“快过来摸两把！”
　　王士勇也打算起身过去摸大美人儿左腿，脱离险境，然而一切都已经晚了。
　　因为那群日本人已经到了近前，用黑洞洞的枪口指住了众人。
　　一个日本兵快速地翻检三个人的身体，一个日本兵快速地检查地上躺着的三具尸体。还有一个日本兵跑到巷子里捡回小圣手刚才丢掉的东西，跑步将捡回来的毛瑟枪递给了一个军曹模样的日本人。
　　这个军曹模样的人翻看了下手枪说道：“どこに来ましたか？銃はどこですか？通りを出さないように夕方に注文がありますか？良い人はどうですか？”
　　（大意：你们哪里来的？枪是哪里来的？有命令不让上街不知道吗[A1] ？你们的良民证呢？）
　　三人一脸蒙。
　　军曹把腰下挎着的长刀抽出来了，继续喊道：“愚かな中国の豚、あなたは理解していませんか？それから私はこのロングナイフをあなたに言うようにしましょう！”
　　（大意：愚蠢的中国猪，听不懂吗？那我让这把长刀说给你们听！）
　　三人继续一连茫然，但是日本鬼子要杀人这是傻子都能看出来的。
　　于是王士勇就哭了。真想不到，今天还把命搭上了。
　　日本军曹朗声笑着，一步步逼近，正当三人堪堪废命之时，从日本人堆里，走出来一个穿黑色绸缎裤褂的人挡住了军曹，严厉的问道：“太君问你们哪儿来的？枪哪儿来的？宵禁不知道吗？宵禁！良民证呢？拿出来看看！”
　　小圣手说道：“都他妈光复了，还敢耀武扬威的是吧？汪兆明都死日本了，你狂妄什么？”
　　绸缎黑裤褂问道：“汪兆明？你认识汪主席？”
　　小圣手说道：“何止认识？他妈的！我二叔和他是法国留学的同学，他民国十年当广东省教育会长的时候，我二叔是副会长，汪兆明创刊《建设》杂志的时候，我二叔是副总编。怎么着？我不认识吗？那枪是我二叔另一个好哥们儿送我的，也是辛亥革命元老，你们张扬什么？民国三十四年你们不就投降了吗？有什么好张扬的？”
　　日本军曹咆哮着问道：“彼は誓うのですか？彼が何を言ったの？ローリング、私は彼の頭を切った！”
　　（大意：他在骂人吗？他说什么？滚开，我把他的头砍下来！）
　　绸缎黑裤褂转过身来毕恭毕敬说道：“この人は王Zhaogimingの世界です。彼の銃は1911年の革命によって彼に送られます。この人は非常に疑わしいです。私は裁判が遅れていないことを提案します。”
　　（大意：太君，这个人是汪兆明先生的世交，他的枪是辛亥革命元老送给他的，这个人来历十分可疑，我建议先审讯再处置不迟。）
　　军曹点了点头，撤刀入刀鞘，随后命令道：“小さなチームが生計と死んだ。2番目のチームは私を巡回し続けました。”
　　（大意：一小队把活人和死人一起带回去。二小队继续跟我巡逻。）
　　几名日本兵答应一声分成两队，一队跟着军曹继续巡逻，一队在黑衣裤褂的指挥下绑人、抬尸体。
　　不知道走了多久，王士勇一行人被带到了一座年久失修的老宅子里。
　　一进宅子一股腥臊混杂的臭气就往王士勇鼻子里灌，这味道，太难闻了。王士勇凭借多年的阅读经验判断，接下来等待他们的将是惨绝人寰的酷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