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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集 李恩铭深入虎穴 秋凤鸣智杀鬼子

作品名称:神女河畔      作者:秋鹏飞      发布时间:2021-12-22 21:24:16      字数:4044

  这次粮草被截,给了王振山以致命一击。
  “拉出去!毙了!”在指挥部会议室,王振山怒不可遏,大声吼道。
  “师长!师长!听我把话说完!不然死不瞑目啊!”被两名士兵架着双臂的李复厚满头大汗,“扑嗵”跪下,大声哀嚎。
  “还有什么好说的?咹?丢了几万斤大米,死了十几个弟兄,还有脸狡辩?”
  “还是听听吧,毕竟脑袋掉了没法再长出一个来。”赵虎看着王振山说。
  “好吧,有屁快放!”
  “师长,您一直跟我们讲,我们师是正义之师,要关心老百姓疾苦,不得骚扰他们;我们运粮途中,遇到一群被游击队抢粮逼逃的难民,他们的马车坏了,坏在路中间,我只好派弟兄们帮他们修车,谁知道山上的游击队真就来袭击我们,我们只好还击。”李复厚擦下额头上的汗继续说,“不过,说实话师长,我觉得这次截粮不像是游击队干的,倒像是我们内部人干的。”李复厚看看刘自军,又看看王振山,把话打住了。
  “说,继续说,说理由。”
  “第一,游击队没有那么好的武器装备,美式冲锋枪,哪来的?第二,穿的军服全是我国军的军服,哪弄的?第三,更重要的是,我们运粮的时间和路线,游击队怎么可能计算得那么精准?好了,师长,我的话说完了,要杀要剐你随便吧。”李复厚说完站了起来,转身往外走。
  “等等!请你把话说清楚!谁是内鬼?”刘自军拍案而起。
  “报告!游击队来人,要面见师长!”一个卫兵进来敬个军礼。
  “带上来!”
  “师长好!各位好!”身着便衣的李恩铭抱拳施礼。
  “叫什么名字?有何贵干?”王振山眯缝着眼看李恩铭。
  “在下李恩铭,游击队一支队队长,受工委书记、游击队大队长秋敬民之托,前来拜访师座,有私事相求;呃……”
  “说吧,这里都是我的弟兄,但说无防。”
  “哦,那好。秋队长让我给你送封家书来,请过目。”李恩铭从口袋里掏出信,双手呈上。
  王振山接过信,撕开封口,掏出信来展开,把目光投向字面:
  振山兄:
  自南方一别,转眼数载,甚念!
  惊闻兄率师围剿我八路军、游击队,弟不甚惶恐,然,非为己而为兄忧也;何也?昔国共两党高层自西安事变后,已达成共识:为民族计,两党携手共同抗日。此宣言已见之报端,公之于众。今兄率师攻我,岂不畏破坏和谈成果之罪名乎?岂不畏留骂名于后世乎?再,吴大帅招安民团,名曰剿共,实为扩充实力,坐大坐强,欲称霸一方,对抗贵党中央耳!此等野心,路人皆知,兄岂不明乎?既明之,又顺之,何来民族大义之说也?再再次,云山寨民团,原本为地主阶级之武装,现已演变为土匪,其欺男霸女、巧取豪夺于五县三区,其罪恶行径,天怒人怨,人神共愤,兄其未知乎?更险恶者,其佯受吴大帅之宠,而阴怀鬼胎,欲吞兄所部,图谋不轨,意已明矣!实告吾兄,前神女河截粮,实乃弟之所为。然,山贼疑兄者再。贼欲除兄之心早已有之。何以见得?派一师一团随军,名曰应援,实为监视是也;再三督兄出兵而不发粮草是也。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以此推之,其若非假吴大帅之手除兄,必阴使刺客害兄也。此乃弟为兄之忧耳!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望兄三思而后行。切记!
  弟敬民
  某年、月、日
  “信中说了什么?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师座有何难处?不妨说出来,我们帮着出出主意。”刘自军微带冷笑说。
  “来人!把这个共匪拉出去毙了!”王振山大声吼道,同时把手中的信撕得粉碎。
  “慢!”两个卫兵刚进来,被赵虎拦住,“自古以来,两军交战不杀使者,师座何苦留下骂名?”
  “那好吧,看在赵团长的面子上,留你一条活命;回去告诉秋敬民,放下劝降念头,我们战场上见!”
  “多谢师座刀下留情!请师座记住,日寇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来日方长,战场见!”李恩铭抱拳拱手,回身昂首离去。
  望城岗的粮仓已经建成,与碉堡相距不足半里,处在碉堡火力网的掩护之下。
  冈田近来心情有点烦躁。再次让刘翻译带人去县政府借粮后,他在指挥所里来回踱着步,觉得老这么拖着也不是个办法;幸亏华北大军一时脱不开身,一旦南下,这里的粮仓还是空的,说不定这脖子上的脑袋就长不稳了。他觉得还是山本说得有理,中国人就是欺软怕硬,给点颜色他看看,他马上就变老实了。“来呀!”想到这里,他对门外喊道。
  “少尉。”小野进来,双臂贴腿,躬身低首,等候指令。
  “上次你跟刘翻译去买粮,说好了很快送来,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没送来?去,带上邓化忠,再去催一下,就说我说的,再不送来,我可要降价了!”
  “嗨!”小野回身离去,与邓化忠一起,策马扬鞭,直奔大刘湾。
  “天朝,天朝!”在前客厅,刘庆天放下水烟袋,对外喊。
  “哎!老爷。”刘天朝进门等候分咐。
  “派往县城米行去的人去了吗?”
  “去了,昨天就去了;一个班,配一支重机枪。”
  “啊,好,小心不要钱买。近来共匪活动猖狂,还有小鬼子,他们都惦记着我那点粮食,不得不防。啊,还有件事你去办一下,三姨太说在乡下住久了,闷得慌,想到城里去住几天,散散心。你派个人和凤鸣一起,去把米行后边那两间空屋清扫一下,过几天再让她过去。”
  “哎,我这就去安排。”
  自从进刘府当了丫环,秋凤鸣还从没出过远门,今天让她和大龙一块儿去县城,心里就跟小猫舔着一样,痒酥酥的,甜丝丝的。她连蹦带跳,喜行于色,“大龙哥,大龙哥”一直叫个不停。然而,出了弄道,拐上山路,但见野菊遍野,人烟稀少,喜悦的情绪不禁一落千丈,于是,她轻轻地唱起了刚从三姨那里学来的民间小调: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消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纱厨,半夜凉初透。 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妹妹唱的什么歌呀,这么伤心动情?”贺大龙没听懂歌词的意思,听着听着,就觉得心里酸酸的。
  “哦,这是宋朝女词人李清照写的《醉花阴》,刚从三姨那里学的。三姨比我唱得好多了,她差点把我唱哭了。”
  两个人正说着话,突然,两匹战马迎面而来,从身边疾驰而过。跑了没多远,战马又折回头,在两人身边停了下来,从马背上跳下两个人:一个是身挎腰刀的日本人,一个是头戴瓜皮帽的中国人。
  “哟希!花姑娘的有!噻咕噻咕!”小野一手牵着马缰绳,一手去摸秋凤鸣的脸。
  “晒谷?今年荒年,哪有谷晒呀?”秋凤鸣后退一步。
  “不是晒谷,太君是说,这个这个……太君是说睡觉。”邓化忠用手比划着说。
  “睡觉?这大白天睡啥觉呀?去去,俺还有事。”秋凤鸣欲走。
  “不是……是……太君说要和你抱一起睡觉。”邓化忠拦住秋凤鸣。
  “放你娘的屁!狗汉奸!”贺大龙猛推一下邓化忠。
  “八格!死了死了的有!”小野“哗”一下抽出战刀。
  “哦,俺明白了。你看,这么多人看着俺们睡觉,多难为情呀;再说,这大路上怎么睡?也不舒坦呀。”秋凤鸣说着向大龙使个眼色。
  “嗯?”小野听不懂秋凤鸣说的话,拿目光询问邓化忠。
  “啊,小姑娘说,这里睡觉不方便,得找个没人的地方。”邓化忠说完推一下贺大龙,“我们走吧!”
  小野非常高兴,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拉着秋凤鸣,咕咕哝哝说些什么,秋凤鸣一句也没听懂。翻过一个斜坡,穿过两条地埂,前面是一口破塘。尽管下了几场小雨,但塘里积水并不多,塘底上沿斜坡上长满了杂草。小野觉得这里挺合适,一边比划着让秋凤鸣脱衣服,一边自己解佩刀,解了一半,觉得不合适,就又挂了回去;见秋凤鸣没动,他再次用手比划着让她脱衣服,然后把马缰绳拴在自己的脚脖颈上,才解裤带。由于太激动,裤带扣哗啦哗啦半天才脱钩,内裤还没完全褪去,他就像饿狼扑向羔羊一样扑向秋凤鸣。
  “去你娘的!”秋凤鸣收起笑脸,圆睁怒目,一闪身,一拳击在战马的眼睛上。
  “呜——”战马一声悲鸣,撒腿就跑,就像离弦之箭,冲出塘坡,奔向山岗。秋凤鸣紧随其后,穷追不舍。尽管小野像屠宰场被宰的肥猪一样哀嚎,秋凤鸣还是不时地拾起地上的鹅卵石或碎石块向战马击去。就这样,战马拖着小野,凤鸣追打着战马,一路狂奔。也不知跑了多远,直到在一片丛林里,小野的身体被一簇藤蔓缠住,战马才停下来,喘着粗气,摇摇头,回望着它的主子。
  秋凤鸣也停了下来。她双手掐腰,大口出着粗气,过了好一会儿,才来查看鬼子死没死。只见拴缰绳的这只脚脖颈,皮肤全部脱落,微微露出白骨;内裤被撕成布条,裆部外露,血迹斑斑;手指甲有的塞满泥土,有的已翻了过来;眼球上翻,看不见眼仁。她断定,这家伙肯定是死了。就抽出被小野压在身下的战刀,看了看,感觉太显眼不好拿,就又扔在地上;在他身上摸了摸,摸出一把手枪,翻来复去看了看,觉得这玩艺儿有用,就收了起来。这时,她忽然想起大龙来,不知他现在怎么样,大龙虽然跟自己练了几回武功,但那连皮毛都算不上。她担心大龙对付不了那个汉奸,就一路小跑起来。
  贺大龙被邓化忠挟持到路南的一个小山上。山上树木稀疏,山那边就是神女河。到了半山腰,邓化忠把马拴在一棵小树上,然后拉贺大龙与自己并排坐下,阴阳怪气地说:“他们正在做好事,你小子别去打扰,不然,我这手枪可不是吃素的。”说着,拿手枪玩了个花样,然后拉一下枪栓,枪口对着一棵小树,手指扣着扳机,嘴里喊着“砰”!
  贺大龙心里本来就火烧火燎的,担心凤鸣对付不了小鬼子。他知道她会点武功,但小鬼子有刀有枪,万一被欺负时不慎中刀中枪,那还得了?想着想着,一咬牙,右手猛然伸过去,抓住邓化忠拿枪的手,然后一转身,把他压在下面,拽下他的手枪扔掉,双腿跪压住他的下身,用拳头猛击他的太阳穴。要知道,贺大龙十一岁起,就跟父亲打铁当下手,双臂肌肉发达,拳头力大无比,打一拳喊一声:“叫你当汉奸!叫你当汉奸!”邓化忠在贺大龙身下,就像羔羊处在虎爪之下,一开始还嗷嗷叫着挣扎几下,慢慢的,腿也不弹了,手也不抓了,眼也闭了,脸也歪一边了。贺大龙一看,差不多了,才翻身起来,解开马缰绳,把马牵过来,又用马缰绳将邓化忠的双手打个死结,在腿上也打个死结。贺大龙站起来,看看四周没人,捡起手枪别在裤腰带上,匆匆往路北跑。
  “大龙哥!”秋凤鸣老远就看见大龙,冲上去一下扑到他怀里。
  “凤鸣!”贺大龙一把搂住秋凤鸣。
  “吓死我了。”直到这时,秋凤鸣才本能地流下所有遇到这种事后的女孩都会流下的泪,惊吓、恐惧和对大龙的担心,复杂的感情顺着泪水溢满眼眶。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贺大龙拍拍秋凤鸣的后背安慰道。
  “走吧,耽误好久了。”秋凤鸣松开手说。
  一路上,俩人各自讲述着各自遇到的惊险故事,比较着各自缴获的战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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