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魔鬼临世祸百姓 5

　　话说甲三因其为人尖刻，功于心机，人们暗地送他绰号袁扒皮。扒皮闻之有了被放的希望，便一连叠地“好好好，但要放我，一定把启祥寨子修得比原来更好！”启善斜他一眼冷冷道：“你这没人味儿的货子，牙和舌头一碰有个屁用！拿什么担保？”扒皮好是运了一番计谋说：“可以百头骡马压为担保如何？”莫生笑道：“你这死不悔改的贼匪恶性，还耍滑头！”启善道：“除非将你媳妇孙子压在我方，等你兑现承诺方可归还。不然就别想做梦了。”保庆道：“这便好，我也压在你处罢了。君子协议，不可有违！”
　　便回与家人相商，始，皆不相从。保庆反复表明要义，并道：“启祥皆是善人，家父鬼迷心窍，将个古老的村寨炮击毁于一旦，祸害百姓无家可归，是以赔礼道歉，修复村寨，理所当然，以人质担保，方使人家放心，有何不可？”一席明理言语，通达心地，媳妇孙子便顺利甘做人质。袁扒皮因之得以回还。
　　家有老母知子不肖，手持拐杖，逮着次子生揍一顿。扒皮躺床养息数日，保中前来劝道：“重修寨子并非难事，此事哥哥自当办理，切莫为难了。”次日，保中私自以皇上圣旨而为之，令百里之内富豪绅士出资百两黄金，修缮军事工程为名，横征暴敛一回，又征得劳工数千。
　　索得启善所绘启祥村寨图纸，即日动工。工程浩大，历时两年之久。取远山之石以为寨墙之基，煮糯米之浆和以石灰泥土而筑高墙。青砖青瓦，建广厦千座有余。大门皆仿古建造，琉璃碧瓦，飞檐斗拱，庄严无比，又有耳房以供兵勇站岗放哨。按着启善旨意寨墙留有瞭望孔，以便观察敌情。村中道路井然有序更植花木繁艳，村寨胜前数倍。又添置家家户户桌椅板凳床位，锅碗瓢勺一切器具圆满竣工。
　　启祥村杀猪宰羊，致谢劳工。袁保中也算慷慨，送来一车菜蔬还有鸡鸭鱼鹅，十多件项城老烧以表东家诚意。发顺、云深、启善皆悉烹饪煎炒炸馏，拿手行家。方圆五尺乌木桌子在寨子当中摆了两三排，每排十桌每桌能坐二十多人，宴席丰盛，都是劳工里较为有头脸的。下余人们的就是大盆装满罗汉菜，大块的肉，大碗的酒开怀畅饮。保中、保庆还有袁家族兄纷纷前来给劳工们敬酒，说客敬话。就在众人见证之中，办了人质交接。保中、保庆，抱拳打躬欲辞而去。
　　工头袁世龙起身拦道：“两位长辈，劳工们的饷银也该开了吧！”保中哈哈大笑道：“笑话，还说饷银的？我为修建村寨耗资千两黄金了，你能出点力流点汗好吃好喝的还讲报酬吗？”保庆惊讶道：“咱不是说给劳工每月按三块大洋吗？怎好不信守承诺呢？”莫生也站了起来，面带怒容道：“舅舅如若不把工钱如数付清，人质休想带走！”说着凌空飞起落到了舅舅跟前，一把夺过黑骡的缰绳，“啪”的一掌拍在骡子后胯。黑骡嘶鸣一阵，拉着轿车风快山坡处蹽去。吓得媳妇孙子大叫不已。
　　保中大喊：“外甥，回来回来，你咋如此莽撞？我也没说一定不开工钱啊！”莫生闻此就折了回来。保中说：“我早就把大家的工钱合计完了，几万块大洋三个皮箱满满当当，快快给大伙儿发放吧。”启刚、卫东、发顺、世龙很快抬下皮箱。保中驱车欲去。莫生又拦道：“舅舅别慌走，等工钱发完再走不迟！”保中笑道：“你这孩子，小时候腼腼腆腆女孩子似的，一晃二十多年不见，就变得武马长枪的，舅舅我快年过半百了，难道不讲诚信吗？”
　　莫生闻此，怒火心里燃烧，当年的一幕立马跳到眼前，仰天大笑道：“舅舅若讲诚信，太阳早就消失了，山河大地无影无踪了！”保中不悦道：“你说啥个疯话的？”莫生说：“我父母怎么死的？当年母亲求你打援解清兵之围，不解也就算了，却暗中增援清匪……”保中怒道：“胡扯八道！不着边际的事你也编得出？”正嚷嚷，世龙来到跟前，说：“中伯伯，工钱不多不少。劳工都赞你好。回吧，那过去的事儿不说也罢，当时我也是您的援清兵勇。俗话，‘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不往下提了。”保中脸子一紫一红火烧的一般，驱车匆匆离去了。
　　大家回到席间，开怀畅饮。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袁世龙摆摆手对莫生和启家兄弟悄然说道：“我家族叔袁世凯从朝鲜回国深得清皇的器重，委以重任操练清兵，镇压反动势力。”
　　莫生惊讶道：“啥是反动势力？新鲜，没听说过！”
　　世龙说：“光局限于村寨里没听说的多了。所谓反动势力，就是要推翻腐朽清政府的行侠仗义的革命军。自从虎门销烟，大清割地赔偿，八国联军进中国，清兵不加抵抗，圆明园毁于一旦，清朝就如‘疾似下坡车’的落日了，懦弱腐败得不可收拾了。老袁是个狡猾的投机分子，心里看见大清气数将尽，表面佯装虚晃一枪，一边对革命军推翻清政表示赞成，另一方面佯着极力拥护清政，左右逢源，两下讨好。一个皇帝不以廉洁政治治国，不以子民利益为重，独图享乐，对外懦弱甘愿受欺，对内苛如虎狼，这就是今天分崩离析的大清。袁世凯手握兵勇数万，无有实际作为，观望时机。直到辛亥革命爆发，袁世凯摇身一变，不再维护清政从而成为推翻大清的急先锋，加入了辛亥革命。‘辛亥革命彻底推翻了腐朽衰败的清王朝，结束了封建君主专制，开创了中国共和宪政的先河。然而辛亥革命成果终因帝国主义的干涉和中国民族资产阶级的软弱性而落入了袁世凯的手，窃取了辛亥革命的成果，成了中华民国的大总统。不久，全面复辟帝制充当专制的君主……（网络）’这贱货的狼子野心何其毒也！举国声讨窃国大盗袁贼！我等不可以袖手旁观，应尽快地投入轰轰烈烈的救国的大革命中去！”
　　众多劳工、莫生、启家兄妹等闻得世龙高言，好似阳光洒满心地，萌发了救国的革命信念，无不点头翘赞。日落西山，月出东海，山里的杜鹃开始了阵阵啼叫。人们在袁世龙的引导里，人们的世界观彻底刷新了“革命救国”的绚丽色彩，启祥村寨有了伟大的意义。互道珍重，表心告辞。
　　人们复居胜过了以前的村寨，高兴得什么似的。远来父老兄妹也都有了漂亮的住处，地道里囤积的粮食，两年也富富有余，搬运了出来。原来的稻田重新耕种恢复了往昔的气象。白天劳动晚天习武，尤其加强对于飞檐走壁飞镖的练习以达功夫过硬。通过世龙秘密关系，购置枪支弹药，夜里松燃高照，打靶射击，苦学苦练，弹不虚发，准确无误。
　　一天，莫生忽然见到，亲妹子已经跟自己一样的高了，更加漂亮了，就想到了她独身下去终究不是办法，为其终身大事颇觉踌躇，只好找启善大伯透露此事。启善闻此笑道：“大侄子，我不知道你是咋想的，你是小倩的救命恩人，姑娘心里恐怕容不得别人了，她是有心的孩子。我看随弯就弯算了。”莫生顿时不悦，道：“伯伯您在我的心目里如同我的父亲，有了事儿就同自己的老人商量，您岂可如此发话？小倩是我的亲妹妹，已经结拜多时了。您说的万万使不得的。以为之见，当与启刚牵线搭桥，或许有彩，一个孤零零苦命女子太可怜了。但愿启刚莫要嫌弃我的妹妹。”
　　启善虽然上年纪了，性格不减当年，办事仍然嘁哩喀喳。见启刚担水从旁边走过，急喊：“启刚放下水担，过来，说个好事儿！”启刚水担在肩忽闪着来到跟前说：“莫弟您俩说啥好事儿的，咱寨子天天都是好事儿，还用说？”莫生道：“放下水桶，坐过来，伯伯有话给你说！”启刚这才卸水担，坐在老人一旁，道：“叔叔，啥好事儿您说吧，晚辈洗耳恭听。”启善清清嗓子，就把小倩的事儿从头到脚述说一遍。满以为启刚欢天喜地接受的，不料启刚听后，顿然满脸乌云，毫无兴致。因他心中有个膈应，以为小倩曾遭歹徒蹂躏已经残花败柳，怎可事家？欲辞有碍莫生的面子，你莫生装的不像，既然救下了她如何不纳之，耸白与我？真的下看我了，难道我是破烂王怎的？说：“多谢莫弟和叔叔一片好意，终身大事，岂可轻率，容我考虑考虑再做决定！”莫生已经知道启刚的脏腑了，说道：“哥子，知你怎样的芥蒂，以为人家有污不能般配与你是不是的？因我当初和小倩结亲兄妹了，若非断然不会给你提及此事儿的。人要有善良同情可怜别人的心，才是天地的胸怀仁义君子之士了。不然怎可当人的？这是我的亲妹妹，孤苦单单，我为妹妹时而潸然泪下。我们不可怜她，谁可怜她？你可拍着自己的良心口三思再做决定。”
　　启刚闻此，不觉赧颜，满面愁云如风飘散，自己与莫生比起来渺小得像个老鼠。慈惠恻隐人之本也，今儿个险些儿丧失了德性，多亏莫生兄弟提个醒。小倩漂亮的模样儿没有说的，她的出身经历，除了“悲惨”还是“悲惨！”莫生的菩萨心肠结束了小倩的悲惨命运，又主动给自己撮合着这桩好事儿，喜欢还来不及的。事情就是这样，换个视角，就是不一样的风景。满面喜悦道：“我想开了，同意这等好事儿，若成为一家了，我一定用自己的生命呵护小倩，快乐一生。叔叔你就精心运转吧。等候佳音。”说罢担起水担走了。不知小倩如若得知，又有怎样的想法呢？往下观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