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开业

　　建材店就在建材城入口右手，一进建材城，抬头就能看见门头，位置很好。原来的老板实力雄厚，比我们看得远行动快，各地还没有开始灾后重建，他注册了建筑公司，请了技术人员组建了建筑队，专门到各个县市区承揽灾后重建工程。还花了几百万现金，盘下一个快要倒闭的老砖厂，请了一帮工人师傅，天天忙着恢复生产，赶着出第一批红砖，好及时打开红砖市场。实在无暇打理这个收入不高，却需要人时刻守着的小店。双方一拍即合，顺顺利利签了转让合同。转让时，将库存的建材，按照进价，也一并盘了过来。
　　店子里以前除了卖钢筋水泥，还兼营线条铝扣板地板砖，也卖各种涂料油漆。店面开间三米五，进深十五米。进门就是货架，上面摆满各式各样的钢筯木条扣板地砖，门前地上垒叠着各种各样的油漆涂料桶。后半间码着成批成批的建材。转让手续一办完，就同以前的供货商签订了合作协议，确定了供货的条条款款。又同原老板商议好，红砖就从他的砖厂进货，相互也签了合作协议。
　　店子没有大的改动，请人将原来的店招换成益达建材，再做了一块益达建材有限责任公司吊牌，整个门头重新喷了漆，显得崭新漂亮。将货架往里缩了三米，用茶色玻璃隔出一间大约十个平方的小屋作为办公室，放一张办公桌一把椅子，桌上摆一台手提电脑，对面是黑色长皮沙发，右侧是一个落地柜式热水器，左边放一盆绿色植物，墙上挂了两张建筑设计图，整个房间就满满当当。后面余下的空间，作了样品间。所有样品都上了架，旁边按照规定放置了各种参数的产品说明书，标着产品价格。多余的建材全部搬到汽修厂，汽修厂原有的空地上堆满了钢筋砖块，旁边搭建了一处三百多平方的彩钢棚，成堆的建材按类别堆放起来。汽修厂的师傅问我：“梁总，要转行了，汽修厂不搞了？”我笑着回答：“不转行不转行，汽修厂是本行。这个是副业，钱不够用，趁机找点钱。”师傅便说：“老板儿，你那样有钱了还不够用，我们这种人就莫法活了。”于是大家就嘻嘻哈哈上来帮忙。
　　也没有搞专门的开业庆典，以供货商的名言拉了几块庆贺横幅，公司吊牌上方扎了朵大红花，用红布蒙好，让汽修厂的师傅送来十二个花篮，在店面一摆，放了八万响的鞭炮，我和勤宝将吊牌上的红布一拉，就算开了张。为了开门大吉，讨个彩头，在盘下店面前，就请敦周帮忙介绍了一单生意，在开业当天，为苏保镇供十万匹红砖。当时的红砖价格是四毛六一匹，哪知道红砖涨得太快，等到开张已经是十天过后，居然涨到了五毛。好在当时谈好价格，就及时给砖厂汇了款，开了出货单。开张这天，苏保乡来了八辆六桥大货车，全部装得满满当当，车头前披了红，在建材城外一字排开，很有气势。
　　“今天开业，谢谢你们捧场。图个吉利，给个优惠价。四毛八给你们。”勤宝对带车的同志说：“敦周是我们老辈子，打了招呼，我们表示表示。”
　　“搞反了搞反了，谢谢你们哦！”带车的是位村上干部，边说边打恭作揖：“这十万是为四户老百姓拉的。他们是镇上重建试点，书记镇长分管副镇长驻村干部，天天催我，把人急得哦。到处都没货，就等着红砖走墙。梁主任安排，给我们帮了大忙解了扣扣。哪用得着优惠，有货就谢天谢地！”
　　“必须的必须的。”勤宝答道：“一回生二回熟，以后要啥尽管说。老辈子安排的事，无论如何要办好。”勤宝边说边将五万元成捆现金打开，数出二十张交给村领导。他无论如何不肯接，我上前去和勤宝一起将钱塞进怀里才算了事。
　　“梁主任联系我们村，他忙得很，你们晓得，现在重建事情多。他那个位置又重要，领导离不得。回去给书记镇长和分管领导报告，如果行，就同你们签个协议。”村领导无可奈何道：“农房重建，上面催得急，我们当村干部的，天天操心组织货源，把人焦虑得不行。如果把全村的建材委托给你们，要少操好多心。”
　　“就是就是！大家多合作，打伙求财，共同发展。”我拿出勤宝的名片和开好的五万元发票递过去：“委托给我们，领导们尽管放心，要什么我们就搞什么，坚决完成任务。在同等情况下，还可以再优惠。今天开业，这个只是表明我们的态度，意思意思。过两天，这边理顺了，我和梁总亲自去镇上拜访，这是梁总的名片，到时多联系。”
　　勤宝和我很高兴，第一笔生意就赚了两千，关键还有了进一步合作的机会。苏保镇是石泉的大镇，总人口超过四万，家庭过万户，场镇街道在地震中被夷为平地，重建的体量巨大，花费资金应当过十亿。如果真的可以同镇上形成合作协议，专门为他们提供建材。能够拿下十分之一的建材供应，对我们就是天文数字。拿下百分之一，就可以发一笔大财。我和勤宝沉浸在想像中，觉得这一步真的走对了。当然，一个村干部只能代表一个村，一个村的需求毕竟有限，如果能同镇上约定为供货商，那才是一笔大生意。
　　开门第一周，各供货商配合开业搞了些优惠。从钢筋水泥红砖到涂料油漆地砖，全部都有不大不小的力度。勤宝和我商量，为了与供货商建立良好的关系，显示公司实力，开业就分别向供货商预定了五百吨钢筯，一千吨水泥，一百万匹红砖。并按照定货量的百分之三十支付了定金，供货商全部出具了提货单，约定按实际提货量据实支付货款，定货提完结清后，再议定下一次供货价格和方式。这一下就用了将近两百万，实际支付了七十多万现金。两人直呼钱不经用。
　　两个请来的小伙子，都是行业老手。对进门的顾客，招呼得十分在行。好多人看见开业庆典的横幅广告，进来随意走走看看，真的下单购买的很少，问的都是天上地下的闲事。不可能把希望寄托在这些来来往往的顾客身上，生意得固定在建筑工地和建筑队伍上。让两个小伙子轮流跑外业和守店子，我和勤宝干脆到茶庄，仔细合计怎样才能同苏保镇签定供货协议。
　　
　　55、成交
　　
　　自茶庄重新开业，就交由张月去张罗打理。依着地震前的惯例，我只在每周末有通宵客人的时候去值守夜班，平常也就隔三差五去看看。凡是张月提出该收该支，我总是答应，并不详细过问细枝末节。茶庄的生意竟然比地震前还兴隆，收入慢慢增长。
　　连续几天，我和勤宝午饭后就到茶庄，半躺在椅子上，守着两杯茶，讨论如何前往苏保签下供货协议。此时茶庄没有客人，整座楼安安静静，正好说事。可总是统一不了意见。我想请敦周做个中间人，把苏保乡的主要领导请出来，边吃饭喝酒就把事情定下来。勤宝觉得这样做有些唐突，敦周是亲房，不能这样把他架在火上烤，毕竟没有先通气，还不知道他支不支持。我说要不然，先选个时间去安州，找到敦周说清楚，让他给苏保镇的领导打个招呼，然后自己去苏保，找到管事的，直接就把事情办了。勤宝又提出，要不要带点儿礼信，又不知道是准备酒好还是烟好，当然也可以送茶。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几天，还是没有结论。惹得坐在茶台后面的张月笑出了声。
　　“张女子，笑啥子？”勤宝问：“说出来听听，让我们也高兴高兴。”
　　“没笑啥。”张月笑得更厉害：“莫管，你们说你们的，我笑我的。”
　　“啥子好笑？”勤宝更加好奇：“这儿又没得外人，我们有啥好笑的？”
　　“这个事都说了几天了还在说，想起就笑人！”
　　“啥事？我们说的这个事？”我也觉得奇怪：“说正经事情，有啥好笑的？”
　　“你们不觉得，我听着吧，想想就好笑。”
　　“说来听听，好笑在哪里？”
　　“安州离涪城又不远，敦周又是你们的学生，还救过他的命，有在这儿说的时间，开车去早就回来了，啥事就明白了。用得着你们两个在这儿争个你输我赢。”张月说完，又是一阵笑。我和勤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忍不住也笑起来。真的老了，做事情想问题顾虑太多，浪费了大好时光，还不如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有见识！
　　一切的思考和担忧，均不如行动，行动能验证一切思想。事情比想象的简单。我和勤宝到安州找到敦周说明来意，敦周非常高兴。原来重建开工以来，最缺的就是建材，好多工地总是停工待料。苏保镇是县政府办公室联系的重建乡镇，要想走在前做表率，首要解决的就是组织建材。当然，作为全县的核心枢纽，政府办公室比其他部门方便许多，能够为镇上协调到物资，可需求量巨大，还是显得有些紧张。听说我们可以搞到钢筋水泥红砖，敦周连声说：
　　“好好好，早晓得，就用不着打着领导的旗号去找发改局联系厂家。你们有好大的量？最好是越大越好，现在抢建材都快抢疯了，有建材的就是香饽饽，到处有人请！”
　　“只晓得建材涨价，没想到这样吃紧。”勤宝说。
　　“前几天你们说给苏保乡供红砖，我以为才开张，还没理顺，没供货能力。哪晓得两位老师这样厉害，好好好！根本用不着操心，现在是有货为王。只要你有货，生意自然就上门，利润也非常可观。”敦周转念道：“看来，工作还是不到位，市场需求和供应商对接不够，中间还有盲区。重建已经开始了。全省的农村重建会议刚刚开了，全省的农房重建马上全面铺开，市场可能有个时间差，但大方向不会错。这个时候有建材，才能保证工作走在前。各市州各县区，可能第一件事情就是抓建材供应，保证重建顺利进行。你们抓住这个机会，一定会发大财。”
　　“还是要信息灵通，今天不来一趟，咋晓得会是这样。”我和勤宝连连感谢，也就把想法说了出来。
　　敦周笑着说：“估计书记听了脸都要笑烂，哪有这样好的事！不过，帮扶苏保镇的具体工作我在负责，这样的好事要做好。”
　　敦周拿起桌上的电话，就拔通了苏保镇书记，说是为了加快建设进度，考虑到建材供应紧张，特色了一个建材公司，希望镇上与他们签订合作协议，双方共谋发展。书记是个直性人，电话上决定马上签供货协议，让我们在安州等着，立即安排分管副镇长带着镇政府印章到安州来签字画押。合同一签，立马就计划供货。
　　镇上分管农房重建的领导听说我们有几百吨钢筋、上千吨水泥、几百万红砖，马上表态全部要，还一再叮嘱：“你们可不能答应了别人，这些我们镇上全部要，马上安排运输，价格随行就市，一定不会亏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