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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人生百态>神女河畔>第四集 凤鸣冒险救小宝 来旺深夜见二爷

第四集 凤鸣冒险救小宝 来旺深夜见二爷

作品名称:神女河畔      作者:秋鹏飞      发布时间:2021-12-11 23:08:19      字数:4210

  刘庆天带三姨太走后,秋凤鸣的心跳才慢慢平静下来。她万分感激三姨太,如果不是三姨太打掩护,她的身子怕是就不完整了。到三姨太的房间里,放下蚊帐,用大蒲扇在里面扇几下,然后找来湿手巾在凉席上抹一回,又找出驱蚊香粉撒在一个小瓷盘里,将小瓷盘放在梳妆台上,环顾一下,觉得再没什么可做了,这才掩门退到外间。她不知道他们洗鸳鸯澡得多长时间,觉得还早,就掩上外门,准备出来走走。这时,她忽然想起了爹娘,不知他们现在怎么样了;不如趁这会儿空闲去看看他们。刚走几步,怕沿途受阻,就又折回来拿起三姨太的令牌,朝后角门走去。
  “到哪去?!”秋凤鸣刚到西角门口,守门人突然大喝一声,出来拦住她。
  “有事要办。”秋凤鸣掏出令牌。
  “三姨太,您请便。”守门人看一下令牌,忙点头哈腰地抬下手。
  蓝天朗朗,没有一丝云彩;月光灿灿,没有半点含糊,四周出奇地寂静。从前,一旦有什么动静,就会有狗叫声不断,而现在,那些人类的忠诚卫士,不是被主人忍痛吃掉就是被别人偷去打死吃了。只有夜游的虫子还在有气无力地呻吟着,这给原本寂静的夜增添了几分凄凉般的冷默。
  大刘湾后边,是东西贯长、高低不一的山坡,山坡下沿是一条蜿蜒曲折的人行小道,小道与房子之间,是一条东西贯通的排水沟。秋凤鸣由东往西匆匆地走着,忽然,一阵阵微弱的哭声随风飘来,随着脚步加快,哭声越来越清晰;绕过几棵扁柏,进入弄道,秋凤鸣终于弄清了哭声是从王婶家传出来的;穿过两重草房,拐进东西相通的门前路,进入王婶家,一幅惨不忍睹的画面呈现在秋凤鸣眼前:
  “小宝,小宝,你忍着点。”小宝裸露下体趴在妈妈的腿上,王婶一边用筷子从小宝肛门里往外掏着粪便,一边抽泣着哄着。
  “娘,小宝这是怎么了?”秋凤鸣拉着妈妈的手不解地问。
  “唉!这孩子也是饿急了,吃了家里的糠,几天了,大便解不出来,肚子撑起老高,快要胀死了。”冯素贞抚摸着女儿的头说。
  “这可咋办呢?俺去请后山简岗的简先生来看看。”秋凤鸣说着就往外走。
  “不用去,简先生全家都逃走了,讨饭去了。”何叶香的话拦住了秋凤鸣。
  “妈,肚子好……好疼……”小宝说着,无力地抽泣起来。
  “忍着点,啊,忍着点。”王婶把小宝翻过来,从他凸显的肋骨上轻轻地揉到鼓鼓的肚子。
  “这要是有猪油就好了,用筷子蘸上猪油再掏,肯定管用。”冯素贞说。
  “这年头,饭都没得吃的,谁还有猪油啊?”熊明凤说。
  “我去找。”秋凤鸣说着飞快地跑了出去。
  到了厨房,见陈光礼正在刷锅洗碗,秋凤鸣忙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陈师傅,给俺弄半斤猪油二升米,快!快!”
  “哟,我这都是有数的,上头问起来,我可不好交差呀。”陈光礼边洗碗边说。
  “三姨太等急要用!别啰嗦!”秋凤鸣把令牌伸到陈光礼眼前说。
  “三姨太!我这就去办。”陈光礼向令牌鞠躬后,匆匆跑到内室,很快,一手拿着小油罐,一手提着小米袋跑到秋凤鸣跟前说,“没称,只多不少。”
  秋凤鸣说声“麻烦你了”,回身向原路匆匆走去。
  “来了来了!猪油来了!”秋凤鸣还没进屋就大声喊道。
  “快,快!把小宝还翻过身来!”冯素贞说着忙蹲下来,拿起筷子在油罐里搅几下,在再次趴在妈妈腿上的小宝肛门里轻轻地搅几下,又在油罐里搅几下,再在肛门里拨几下。就这样反复地搅着,拨着,挑着。果然,地下出现了一滴滴糠渣,慢慢地糠渣变成一小堆,随着糠渣堆得增大,糠渣上出现丝丝血迹。
  “娃!”几乎出不动气的小宝终于大声哭了出来。
  “谁家有开水吗?等会儿让小宝喝点水,把肠子洗洗。”冯素贞说。
  “俺去拿。”秋凤鸣说。
  “不用,我有。”李大娘说着,匆匆出门而去。
  “小宝,快谢谢凤鸣姐,是她救了你的命啦!”王婶放下小宝,抚摸着他瘪下去的肚子说。
  “说这些话干什么?都是湾邻,谁不指望谁帮点忙?”冯素贞说着站了起来,问女儿,“见到你大龙哥了吗?”
  “没有。”秋凤鸣摇头说。
  “你大妈不知听谁说的,说你大龙哥叫东头儿来旺当共党交县里去了,也不晓得是真是假。”
  “是真的!我们都瞧到了,就从这后岗子上去的。肯定是那刘胖头搞的事!”熊明凤说。
  “这个出门挨枪子儿的胖头,赶明儿生儿不长屁眼儿!”何叶香愤愤然。
  “谁说的?人家的儿子在给日本人干事呢。”熊明凤说。
  “不行,我得回去问问。”秋凤鸣把小米袋提到王婶身边,“王婶儿,这是一点米,留着熬点稀饭小宝吃。”说完匆忙离去。
  贺大龙出了县政府大门,心里一片茫然,不知去哪里好。回去吧,又怕刘庆天真把自己当共党抓起来,不回吧,又怕刘庆天把爹娘抓去拷打审问;想来想去,最后决定还是回去好。他觉得来旺说的是个活款儿,并没有把话说死。于是,就放着胆子往回走。
  “大龙哥!”秋凤鸣从王婶屋里出来,正想回去打听打听大龙的情况,没想到在朗月下老远就看见他的身影,真是又惊又喜,忙迎上去问,“不是说来旺把你当共党交县里了吗?他们怎么会放你回来?打你了吗?”说着拉起他的手,上下左右仔细找看有没有伤着。
  “没事,那些当官的好着呢,态度也好,说话也和气。”大龙笑着说。
  “刚听俺娘说,大妈说来旺把你当共党交县里去了,把人吓死了。”
  “来旺也没把话说死,他说的是两来子话。那个当官儿的说我不像共党,就把我放了。”接着,大龙把自己在办公室的经过说了一遍。
  “那就好,俺们快回去,马上老爷洗完澡找不着人,就麻烦了。”
  这个时候,来旺刚到云山寨吊桥对面。这是一座独体山,当地人叫它神女山,方圆两里,高耸入云,与云山对视,山上灌木丛生;人们从山下绕行时遇荆棘的盘山小道两圈,才能到山腰间的断崖处看见高悬的吊桥。吊桥长约七丈,由钢丝和缆绳拧上木板所构成。“喂!我是来旺!兄弟放我过去!有急事要见二爷!”来旺大声呼叫。
  “啊!二管家呀!别急!就好!”随着站岗人的声音,吊桥缓缓落下。
  “哦,家富兄弟值勤呀,知道二爷在哪里吗?”过了吊桥,来旺迫不及待地问。
  “他呀,正在地下室审逃兵吧。”家富说。
  来旺离开哨所,独自一人走了约半里山路,稍停片刻就直接往山洞进。
  “站住!干什么的?”从洞口岗楼里走出一个团丁拦住他。
  “哦,你是新来的吧?我叫胡来旺,是老爷家的二管家,有急事找二爷,这是我的腰牌。”来旺停下脚步,掏出腰牌。
  “进去吧。”
  山洞宽约四丈,高约三丈,洞顶每隔几丈远吊一个瓦壶式的吊灯。来旺来过两次,对这里的环境比较熟悉:走过五六个吊灯的样子,脚下出现一块很大的木板,看似平坦,其实暗藏机关,不小心掉下去那就没命了。绕过木板前面,两侧都是民团士兵的大卧室:木板右侧,是一条笔直的通道,沿通道走八丈远,是一个向下延伸不太陡的台阶,沿台阶下到底层,向左拐,是一条宽约两丈的微型通道,走约十几丈,就是议事厅;向右拐,也是一条微型通道,洞口有一扇铁门,进入铁门不远处,两边是刘应天妻妾们的卧室。木板左侧,也是一条笔直的通道,来旺知道,这条通道下面,是地下室和高层首领的卧室。来旺刚下到底层,就听见审讯的吼声和鞭子抽打的声音。
  “说!谁叫你私自下山的?”一个壮汉手持皮鞭对被绑在石柱十字架上的男子大声吼道。
  被打的男子披头散发,皮开肉绽。他抬起头,微微睁开双眼,动了动嘴唇:“我儿子快……饿死了……”说完头一摆,又低了下去。
  “放屁!为什么不报告?”刘应天手持牛角雕成的烟斗,厉声道,“是不是想投奔共党?”
  “说!”壮汉吼着对男子又啪啪抽打起来。
  “二爷,二爷,二爷!”来旺先喊几声,没能引起刘应天的注意,最后只好提高音量。
  “嗯?你怎么来了?”刘应天回头看一下。
  “二爷,有重要的事想单独跟你说,请借一步说话。”来旺毕恭毕敬地说。
  “那好吧,到议事厅。”刘应天说着转身往外走,来旺尾随而去。
  议事厅灯火辉煌。刘应天走到紫檀木雕成的太师椅前,猛转身坐了下去:“好,这里没人,说吧。”
  “二爷,奉老爷命我到县里去过,那个陈继堂说,他要亲自带领保安团来荡平云山寨那帮土……”
  “想找死呀!他娘的!”来旺的“匪”字还没出口,刘应天就大吼起来。
  “他说,那个刘应天,在云山一带霸占千亩茶园,又在县城欺行霸市,把个清山县搞得乌烟瘴气;他还恶狠狠地说,什么民团?就是一帮土匪,一帮强盗,不消灭……”
  “够了!老子明天誓与他陈继堂决一雌雄!”刘应天用烟斗啪啪敲几下椅帮,忽地站了起来。
  “二爷别急,听我把话说完;好在,老爷让我带了二十两银子和几斤毛尖,我又说了一些好话儿,他才改口说,‘让他们准备二百两银子十条枪,三天后来取’。二爷你看……”
  “银子好商量,枪,没门儿!来人!”刘应天对门外大声喊道。
  “二爷。”一个门卫进来等候吩咐。
  “叫刘自贵到议事厅。”
  “二爷还没睡?都大半夜了,有何吩咐?”刘自贵向来旺点下头,说着走到刘应天身旁。
  “那个陈继堂,处处跟老子作对!他让老子准备二百两银子十条枪,他三天后来拿,你看这事他娘的咋搞?”
  “这个……”刘自贵想了想说,“他要钱要枪,怕不是目的,他的意图是要粮;今年灾情严重,上头催他筹粮,日本人逼他交粮,他知道我们大刘湾有粮仓,山上有库存,想迫使我们妥协主动交粮。我估计等不到三天,说不定明天他就会动手。”
  “哎哟!那咋搞?”刘应天紧张起来。
  “打!湾里粮仓一旦失守,仅靠山上这点库存,我几百号人今后怎么过?”
  “是呀是呀,咋打?”
  “我们山寨易守难攻,他不会贸然攻山,肯定是偷袭大刘湾,迫使老爷松口;为了防止我们下山,他会在沿途设下埋伏,我们必须赶在他们前头,马上部署;另外,派人去地区行署找吴大帅,请他出面;二管家马上回去,告诉老爷一定要坚持住不能松口,等我救援。”
  “来人!”刘应天大声喊。
  “二爷。”门卫等候指令。
  “叫队长都来议事厅!”
  随着刘应天的话音落下,山洞里的噪音顿时打破了宁静:“起来起来!到议事厅!”“他奶奶的!半夜三更的!嚎什么嚎?!”
  太阳像火球一样从山顶上升起,整个大地再次被炎热笼罩着。躺在陈秀琴身旁的刘庆天伸一下懒腰,侧身在陈秀琴脸上抚摸一下,然后掀开身上的床单坐起来。坐在刘庆天旁边正在摇蒲扇的桃子,从似睡非睡中猛然惊醒,说了句“老爷醒了呀”,忙翻身下床,把蚊帐挂在帐钩上,才去外间端水。脚盆的水是秋凤鸣准备好了的,桃子接过来放床沿前,从盆里拿起手巾拧了几下,在刘庆天身上轻轻地擦几下,然后把盆端到房门口放地下,又去端漱口水。漱口水也是秋凤鸣准备好放小桌上的。秋凤鸣朝桃子笑一下,什么也没说端起痰盂跟在桃子后面,在房门口才把痰盂递给桃子。等刘庆天漱完口,从桃子手中接过杯子和痰盂才走开。桃子从衣柜里找出一条白色内裤、一条黑色丝绸长裤、一件乳白色对襟丝绸上褂,帮着刘庆天穿好后,才来侍候三姨太起床。
  “嘣!嘣嘣!”刘天朝连敲几下房门,大声说,“老爷不好了!孔令达带人把院子包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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