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集

　　209、院南县委家属院邢小歪家中，日，内
　　老邢接到法院打来的电话，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邢妈：老邢，怎么啦？脸色这么难看？
　　老邢：丢死人啦，你养的好闺女，正开着庭晕过去了，被送到妇幼保健院生孩子去了。我有好几个熟人都在法院上班，还有一个很要好的高中同学也在法院，俗话说好事不出门，丑事传千里，这下丢人可是丢大发了。
　　邢妈：啊？你说说这孩子糊涂到什么地步，连自己什么时候怀的孕什么时候生都不知道！今天早晨她去法院开庭的时候我还问过她，她说没事，还早呢。
　　老邢：你说这不明不白地就生了孩子，让我这张老脸往哪搁？可怜我一生清清白白，没想到到了晚年却名声扫地，输得一塌糊涂。
　　邢妈：都到这个时候了，说这些话还有什么用？生孩子不是小事，是女人最难的时候，得有人在身边，这事再怎么丢人，我也得赶过去看看。
　　老邢：你不怕别人往你脸上吐唾沫星子你就去，反正我是不去，我丢不起这个人。
　　邢妈：丢人也得去，管不了那么多了。
　　邢妈开始收拾东西，她从衣柜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小包被、奶瓶等婴儿用品，匆匆用包袱包好，挎着包就往外走。
　　老邢：原来这些东西你背着我早就偷偷地准备好了？
　　邢妈：嗯。孩子再怎么犯错，也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地亲自拉扯大的，这份亲情是抹不去的。唉，没办法呀，生气归生气，该管的还得管，总不能让孩子一出生就光着屁股躺在那里吧？那样的话更让人笑话。
　　老邢：你什么时候弄的，我咋不知道？
　　邢妈：我如果让你知道了，这事能办成吗？就凭你这脾气，还不给我扔了？
　　老邢：赶紧给我拿走，别给我添堵，否则的话我现在就给扔楼下去。
　　邢妈：好好，我这就走。
　　老邢：你去也行，但必须传达我的一条命令，坚决不能让她回家做月子。
　　邢妈：老邢，你糊涂啊，你不让她回家，那让她去哪？小歪已经去过她婆家好几趟了，现在她婆家根本就不承认这个孩子，那个小私孩也翻脸不认账了，听说又去复习班复读去了，再过些日子就要参加高考。你说像这个情况怎么办呢？
　　老邢：别嘟嘟了，我是绝对不同意，她爱上哪上哪。
　　邢妈：婆家人不要，娘家又不让进门，那她拖着这么弱的身体去哪里？总不能一直待在医院吧？那样的话更让人笑话。（邢妈小声嘟嘟着，挎着包袱出门了。）
　　
　　210、院南县妇幼保健院二楼产科，日，内
　　邢小歪被120送进妇幼保健院后，顺利剖宫产下一男婴。邢妈过来了，她来到小歪床前，看到婴儿躺在那里，掀开被单一看，肉嘟嘟、赤条条地，心疼地抹了把眼泪，开始给婴儿穿衣服。
　　小歪：妈，对不起。（小歪安静地躺在那里，看到老妈抹眼泪，也跟着抹泪。）
　　邢妈：孩子，不许哭，你现在身体很虚弱，养身子要紧，不要想这想那的，记住了，月子里不管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都得想开些，不要生气，否则会落下病根的，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落下病根，你这一辈子净受罪了。
　　邢妈给婴儿穿完衣服，坐在小歪床前，娘儿俩说着话。
　　邢妈：孩子爸爸没来？
　　小歪：没有。
　　邢妈：那他的家人呢，也没来？
　　小歪：也没来。
　　邢妈：人要脸树要皮，还没结婚就生了孩子太丢人了。反正你爸是坚决不允许你带着孩子进家门的。你赶紧联系你婆家人，好自为之吧，我得走了。唉，你爸那个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日子他老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老是冲我发火。
　　邢妈一步一回头地走了，小歪躺在床上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211、董莲家，早，内
　　董莲起床后发现明明卧室的门敞着，就走了过来。她看到明明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空调还开着，就找到摇控器把空调关掉了。
　　董莲：这孩子，一点也不知道节省，这天实在是不用开空调。（她顺手拍了明明屁股一下，突然她的眼睛落到了明明的肚子上），天呐，整天在家就知道吃了睡睡了吃，你看你都胖成什么样子？你看看你，像个孕妇似的，还不快起床锻炼身体减肥去。
　　明明正在睡梦中，被妈妈的一番话惊醒，听到妈说她是孕妇，脸腾地红了，也不反驳。
　　董莲：明明，起来，赶紧给我起来，给我站起来。（董莲看到女儿躲躲闪闪的目光，突然有一丝不详之感。）
　　明明（独白）：站就站呗，反正这事早晚也瞒不住。（想到这里，她乖乖地站在了妈妈面前。）
　　董莲仔细地打量着女儿，越看心头越紧。
　　董莲：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快说，这是谁的孽种？（董莲气得咬牙切齿地破口大骂。）
　　明明低下头，说了实情……
　　董莲：一个姑娘家，不明不白地和人同居，真是贱货，你还要不要脸？明天赶紧把孩子打掉。
　　明明：打什么打，医生说我要是打掉孩子以后就很难怀孕了。不就是生个孩子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又不是头一回！（明明急不择言自知说秃噜了嘴，吓得赶紧捂着嘴不再咋声。）
　　董莲：什么又不是头一回？难道你以前还生过孩子？（董莲头上直冒汗，追问。）
　　明明：嗯，是个男孩，已经送人了。妈，我实话告诉你吧，我根本就没去北京打工，退学后就一直和他在一起。前年过年的时候，我给你的那一万元，根本不是什么打工挣的钱，是我卖孩子的钱。
　　董莲气得晕倒在地。
　　
　　212、院南城区司法所薛所长办公室，日，内
　　薛所长正在办公室，她今年四十多岁，长得朴实干练。这时，小梅拿着一沓材料走进来。
　　小梅：所长，法院又移送过来一名社区服刑人员。你看，这是她的判决书和执行材料。
　　薛所长接过材料，材料共有两份，其中一份是罪犯邢小歪的《刑事判决书》，判决书中写道：被告人邢小歪犯贩卖毒品罪，判处其有期徒刑三年六个月，并处罚金45000元。另一份是邢小歪的《暂予监外执行决定书》，决定书中写道：经医院组织会诊，罪犯邢小歪分娩后伴有中度贫血，不宜收监执行。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第二百五十四条第一款第（二）项之规定，决定将罪犯邢小歪暂予监外执行。罪犯邢小歪在社区矫正的执行期限是一年零一个月五天。
　　薛所长：小梅，这名罪犯现在什么情况？（薛所长看完材料，抬起头来问。）
　　小梅：她正在酒店里坐月子。这个罪犯也挺苦的，据说她是抱养的，自打她知道这个事后就一直很叛逆，就学坏了。参加开庭的时候，还没开完庭就晕过去了，在妇幼保健院生的孩子，在医院里只待了三天就出了院。
　　薛所长：那这事就奇怪了，还在坐月子呢，她咋的住在酒店？
　　小梅：因为她未婚先孕她妈嫌弃不让她进家门，嫌丢人，她婆家不认这个孩子，也不让她进家门，就只好这样啦。
　　薛所长：这怎么行？走，咱们去看看。
　　
　　213、大都市时尚酒店206房间，日，内
　　这些日子，小歪带着孩子一直住在这里，小歪正躺在床上哄孩子，听到有人敲门，小歪打开门一看，有点意外。
　　小歪：你找谁？
　　小梅：你好，我们是院南司法所的，我们是过来找你的。
　　小歪：哦，进来吧。
　　薛所长和小梅进了房间。
　　小梅：你好。我们是城区司法所社区矫正人员（出示工作证），你被法院判决后，因不适合执行又被法院判决暂予监外执行，你现在是我们所的服刑人员，在我们所执行社区矫正。你知道吗？
　　小歪：知道，法院给我送达判决书的时候都已经和我说了。
　　薛所长：住在这儿坐月子吗？
　　小歪：是的。我9号在妇幼保健院生的孩子，3天后就出院了，一直住在这里。
　　薛所长：你为什么不回家住？
　　小歪：我妈把我撵出来了，生我气，嫌我没结婚就生孩子。我与家中父母的关系不好，未婚生子家人不让我带孩子回家住，嫌丢人。（小歪双手一摊，耸耸肩，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架式。）
　　薛所长：你在这里谁照顾你？
　　小歪：我一个朋友，她叫小白，这些日子一直都是她在这里照顾我。
　　（画外音）小白是毛蛋的女友，毛蛋前年因贩毒被院北法院判刑一年，出狱后恶习不改，去年又被院南法院判处有期徒刑三年，现正在监狱服刑。小歪和小白年龄相仿，小白也吸毒，俩人经常在一块吸毒，所以成了好朋友。
　　小梅：你的那个朋友小白她人呢？
　　小歪：她刚才出去了，出去给孩子买奶粉。
　　薛所长：你这样不行啊，房间冷气开这么大，光着脚，孩子又哭闹，不是长久之计，你联系孩子父亲了吗？
　　小歪：没有，生孩子的时候俺就没告诉他。（小歪撒谎道。）
　　薛所长：你这以后怎么弄，孩子没出生证怎么办，你一定要抓紧时间想办法，生下来就要对孩子负责任。
　　小歪：不知道，没想过。
　　薛所长：你好好坐月子吧，有什么困难及时和我们联系。
　　小歪：嗯。
　　
　　214、院南县计生委家属院薛哥家中，日，内
　　薛哥去年选择重新复读，转眼现在又到了高考时间。中午，娘儿俩坐在一起吃饭。
　　社妈：儿子，你看，妈给你做了好几道菜，都是你喜欢吃的。高考快到了，这段时间老妈要给你当好后勤，保障你的后勤供给，我要全心全意地为你服务，让你的高考顺利过关。
　　薛哥：谢谢妈，您老辛苦了。妈，这复读了一年，考成什么样，我心里也没底，我现在担心我这次又考不好，让老妈失望。
　　社妈：儿子，高考在即，不要胡思乱想，要对自己有信心。儿子，前年高考失利，关键原因是高考那几天你感冒了，头脑不清醒，发挥失常。今年咱们好好注意点，只要别感冒了就行。
　　薛哥：嗯。
　　社妈：儿子，你可能还不知道吧，昨天，我专门去找过你们班主任老师，我这次找你老师的主要目的就是想问问你的学习情况。你老师告诉我说，你的学习还可以，这段时间学习成绩也比较稳定，两次模拟考试的成绩都差不多，起伏不大，排名在班里是中游偏上点。老师说了，照这个成绩的话，今年考个二本问题应该不大。
　　薛哥：（惊喜地）妈，老师真这么说的？
　　社妈：嗯。
　　薛哥：哦，但愿吧。妈，等我考上大学，我就不让你这么辛苦了，我想办法勤工俭学，学费生活费什么的都不用你操心了，都自己解决。
　　社妈：呵呵，那太好了，不过你现在还是个孩子，还小，还要以学业为重，上大学的费用，妈早就提前为你攒足了，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你只要好好学习，将来能找份好工作，有出息，比什么都强。这才是妈最大的心愿。
　　薛哥：妈，您这一生太不容易了，从小，我就没了爸爸，是您又当爹又当妈，含辛茹苦地把我拉扯大，特别是那段时间，我高考失利之后，跟着社会上的小痞子染上了吸毒，您为这事操了多少心，妈，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妈，我将来一定好好报答你，让你不再这么辛苦，让你过上好日子。
　　社妈：嗯，我看得出来，儿子从小就孝顺，好，咱们现在加把劲，好好努力，相信好日子马上就要到来。
　　娘儿俩正说着话，听到有人敲门。
　　薛哥：妈，我去开门。
　　薛哥站起身走出餐厅，他打开门一看，原来是小歪站在门外，还抱着一个婴儿，惊得怔在那儿。
　　薛哥：你，你，你来干吗？咱们不是已经分手了吗？
　　小歪：我来干吗？我来给你送孩子！这是你的孩子，你得认他。
　　薛哥：这，这，这孩子是我的？什么时候的事，这孩子是几时生的？
　　小歪：孩子出生已经俩多月了。前几天，我就来过了，你妈不让我进门，她还侮辱我。
　　薛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