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灯谜

　　华灯初上，广场里已是人山人海，人声鼎沸了。
　　覃小七站在艺术中心大门旁，放眼望去，映入眼帘的便是各式各样，大小不一、五颜六色的灯笼，那些若雾般的彩灯笼之光照映在人的脸上，平添了许多迷离兴奋的神情。看到此他禁不住感叹地问：“真是热闹啊，每年八月十五都这样子的吗？”
　　“是啊！元宵节那晚也是这样的热闹！”甘问问拉着他向前面挤，“我们猜灯谜去！”
　　“灯谜？”
　　“是啊，我最喜欢猜那些有益智力的灯谜了！”
　　“我跟你正好相反，我对那些动脑子的题目没兴趣！”
　　“我教你，很快你就会觉得有意思了！”甘问问在一个火红色大灯笼前停住脚。
　　大灯笼上挂着一竖红色纸联，上面是黑色的楷字体：没有水的太阳，打一灾情。
　　“太阳本来就没有水啊！还猜什么！”一个女声在旁边奇怪地说。
　　甘问问转过脸看去，微笑着打招呼：“阿红，你们也来啊！”
　　“这样热闹的场面怎么会不来看看么？问问姐，你们不是也来凑热闹吗？”上官红笑着，正钩着欧阳绿的手臂，满脸洋溢着快乐。
　　甘问问又向欧阳绿微笑，“阿绿，今晚怎么不去我家吃团圆饭？我妈直向我唠叨你呢？”
　　“是啊！阿绿，甘阿姨总怪我不叫你去呢？”覃小七也笑着说。
　　“不好意思了！”欧阳绿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抿着嘴望住他们几秒钟，对上官红说：“猜这种有什么好玩，我们去玩‘骑摩托’比赛，那有奖金呢？”说完就转身向右边挤去。
　　“小七，问问姐，下次聊啊！”上官红被欧阳绿拖着离开，她的声音混进了人群杂乱的笑语声。
　　覃小七有些忧心地告诉甘问问：“阿绿还是对你有偏见啊！问问！”
　　甘问问微微叹息道：“他还没有理智地想问题，过一阵子再找时间跟他好好谈谈吧！”
　　“嗯！说的也是！”
　　“我们猜字吧！”甘问问向他说，“这个是彩虹灯谜的第一个谜语！”
　　覃小七闷声问：“为什叫彩虹灯谜啊！”
　　他身边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女孩回答：“大哥哥，你看到这一排灯笼的颜色了吗？它们是按彩虹的七种颜色顺序排列下去的！每个灯笼上都有一个谜语的！”
　　甘问问接上话：“而且是一道题比一题难猜，如果你全部通过！”她向右边指着，“你看，奖品就是它了！”
　　覃小七往右边望去，果然看见这一排灯笼的与众不同。
　　它们相隔五米左右，依次是红，橙，黄，绿，蓝，靛，紫七种颜色的大灯笼，最后的那个紫色大灯笼下面的桌子上，有着一对超极可爱的“金童玉女”布娃娃。
　　甘问问在逗着那小女孩说：“小妹妹，你是不是很想要那对布娃娃啊！”
　　小女孩眼睛痴望着那对“金童玉女”，有些羞涩地说：“那当然了！可是我们没有人会猜得出谜底的！”
　　甘问问向她身边望，只见到几个和她年龄相仿的小孩，便问：“你是和你同学一起来的吗？你们爸妈不担心你们啊？”
　　小女孩点点头说：“我们家离广场很近，我爸妈还在上班呢，我们只好自己来了！不会有事的！”
　　甘问问微笑道：“姐姐帮你试试！看能不能全不通过！”
　　“真的！”小女孩满面欢心地笑了，抬头看了看覃小七一眼说，“大姐姐，你真漂亮，大哥哥也很帅气，让我们一起努力吧！”
　　覃小七和甘问问对视着笑了。
　　甘问问又笑着问：“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小女孩也甜甜地笑着：“我叫小兰！”又指着身边的两个小女孩介绍，“她叫小青，她叫小香！”
　　“嗯！我们一起来想谜底吧！”
　　甘问问看着大红灯笼上的字想了想，随时向小兰提示道：“没有水可以用一个来表示，是什么字？”
　　小兰歪着脑袋在想，她右边的小青开口回答：“是干净的干字！”
　　甘问问冲她表扬：“你真聪明，答对了！”
　　小香问：“那谜底是干字吗？”
　　小兰说：“有这个容易猜得出来吗！”
　　甘问问向她们问：“那太阳也可以用一个字来表示，应该是哪个字？”
　　她们三马上异口同声地回答：“是日字！”
　　“那这两个字和在一起应该是哪个字！”
　　“是旱字！”甘问问笑了，“你们都很聪明，这个谜底就是旱灾了！”
　　她们又向橙色大灯笼走去，它上面的题目是：怎么东西早晨时用四只腿走路，中午用两只腿走路，傍晚时用三只腿走路，打一动物。
　　小香首先埋怨道：“什么动物啊？会这样子走路的？这怎么猜啊？”
　　小青也一头雾水地直摇头：“给我猜到明年也猜不出来！”
　　小兰望住甘问问求助说：“大姐姐！你说是什么动物啊？”
　　甘问问微笑道：“这谜底很简单的！是人！”
　　覃小七惊讶地瞪着她：“怎么可能呢？”
　　甘问问振振有词地解释：“你们想想看，这个题目是比喻谜语，是把早晨比作婴儿，中午比作青年，傍晚比作老年！”
　　“那是怎么说？”
　　“人在婴儿时期是爬着走路，那当然是用四只腿走路了，而青年时用两只腿走路就不必说了，到了老年是拄着拐杖走路，那当然是用三只腿走路了！”
　　覃小七想想直点头说：“确实说得过去啊！”
　　小兰又欢呼道：“大姐姐真聪明，快去下一题，别给人抢先了！”
　　小香大声提醒道：“大姐姐，下去几个你就别把答案当众说出来，等到最后猜完了就一起告诉主持人，那奖品就归我们了！”
　　甘问问会心地笑着点头。
　　接下来她们看着黄色大灯笼上面的题目：小时一根草，大点一根麦，先开花后结果，结果之后又生胡须毛，打一庄稼。
　　她们看完题目就你看看我，你看看你的，都垂头丧气了。
　　甘问问笑着问：“怎么了！有这么难吗？”
　　小兰哀声叹气道：“唉，大姐姐啊，我们从小就在城里长大，又没去过农村，怎么猜啊！”
　　“说得也是！”甘问问转向覃小七询求答案，“你想想啊！”
　　覃小七想了几分钟，没想出来，看到她们一直在满脸期盼地看着自己，又努力地想了想，突然笑了：“我想应该是玉米吧！”
　　“对啊，肯定是玉米！”他身边也有人附和着说。
　　“想不到你挺聪明啊！”甘问问冲他扬眉笑着，“看下一个题目吧！”
　　覃小七有些得意地笑了，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进入他的视线里。
　　“是刘芳！”他心里一动，使劲用眼瞪去，正好那个身影也往他这边望过来，果然是刘芳。
　　刘芳正挤站在人群里，看着紫色大灯笼下的那对“金童玉女”发呆。她此时见到覃小七，正高兴地想冲他叫喊，忽然看见了紧紧挨在他身边的甘问问，心里一怔；又见到她对他一副亲昵模样，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立即转身向远处快步走去。
　　覃小七看到刘芳离去的身影，只觉得她的背影显露出那么的孤单落寞。
　　为什么她一个人在这里？她今天不是去林厨师儿子家了吗？那这时他和她应该呆在一起啊？她看上去有些不开心的，一定有什么心事了！覃小七心里不自觉的泛起一阵怜悯的柔情，就有了想追过去问问她心事的冲动，便对甘问问说：“我去趟则所，你们在这等啊！”
　　甘问问笑嗔道：“谁叫你吃饭时喝那么多啤酒！快去快回啊！”
　　“还不是你老爸要我喝，对岳父我当然是恭敬不如从命了！”覃小七也笑着，随后向刘芳所去的方向赶去。
　　刘芳此刻的心情，如同是在弹棉花时飘扬乱飞的棉絮一样地飘忽不定。
　　“做我后妈的女人应该是个知书达理，高贵文雅的女人，你是这样的女人吗？我看不是！你只是看重我爸的钱，是吧？如果你们结婚，我就和你们断绝父子关系，永不来往！”林厨师儿子斩钉截铁的无情的话又在她耳边响起。
　　她当时就悲愤地冲出了他家，整个下午，就在柳州市里毫无目的地地游荡，傍晚时走到了广场，见到一片热闹非凡的场面，一时兴起就忍不住挤进人堆里观赏花灯。当她看到了紫色大灯笼下面的那对“金童玉女”，不禁触景生情的想到了自己死去的男友，还有覃小七。
　　当她望见覃小七身边的甘问问时，她的直觉告诉自己：甘问问是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而且爱着他的，而自己只是一个残花败柳的贱女人而已，是不配得到他的爱的。
　　不要因为我而影响他幸福快乐的生活！我以后再也不要和他碰面了！刘芳立即有了要远离他们的念头，也立即离开广场。
　　刘芳走到广场路的一家烧烤店前，鼻子里闻到一股股浓浓的熟食香味，突然肚子里传来“咕噜”声，同时胃里涌上一阵饥饿感。她这才发觉自己还没有吃晚饭，便进到店里，要了两根大香肠和一杯豆浆，坐到外面桌子旁低着头慢慢吃起来。
　　她刚开始吃第二根香肠时，就听见面前传来覃小七柔和的声音：“阿芳！你还没吃饭吗？”
　　刘芳心头猛然一跳，抬起了头，见到覃小七正关怀地看着自己微笑，心里头又突然涌上一阵酸楚的感动，机械地点点头。
　　覃小七在她前面坐下，并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吃东西。
　　此刻，店里店外热闹一片，两人眼里的柔情却平静地把对方包围。
　　刘芳一时感到心里湿湿的，也不知说些什么，只好在他的注视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啃着香肠。
　　她终于有些吃不下了，抬起头向覃小七微笑问：“你不是在那里猜谜吗？”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覃小七把纸巾递给她，柔声反问。
　　刘芳接过纸巾抹着嘴巴，黯然伤神说：“自从我男友死后，我都习惯了一个人游荡！”
　　“你今天去林厨师儿子家了吗？”
　　“我和他们家再也没有任何联系了！”
　　覃小七听后心里一惊，急切地问：“那现在你怎么过？以后怎么过？”
　　刘芳望着他一脸焦虑地关爱，眼眶里不由自主地湿润了，轻声问：“小七，你为什么那么的关心我？”
　　覃小七一怔，微笑着随口道：“我就是喜欢关心你啊！”
　　刘芳轻轻叹口气，幽幽说道：“你知不知道，你这么的关心我，我，我很难受啊！我在这里没有一个亲人朋友，只有你来关心我，我，我难受啊！”
　　覃小七愣愣问：“为什么难受啊？”
　　刘芳深深注视着他的面部，眼中流露阵阵热潮爱意，动情地说：“小七，我一直以为，我男友死后我的生命中就不会有真爱出现了，可是老天竟又让我遇到了你。你知不知道，我是……
　　“小七，你怎么会在这儿，问问姐呢？她不是跟你在一起吗？”突然从右边传来一个女声，打断了她的话。
　　覃小七和刘芳都是微微一惊，同时转头朝右边望去。
　　上官红正一脸诧异地向他们走近，她身旁的欧阳绿却是有些恼恨地盯着覃小七看。
　　覃小七冲他们尴尬地笑笑，解释说：“我，我是来上则所，碰巧遇上她的，随便聊几句的！”
　　上官红在刘芳前边坐下，直直盯着她的脸说：“哗噻！这位小姐在哪儿做的？长的真是貌若天仙啊！叫什么名啊？是不是来诱惑小七啊？”
　　刘芳神情有些不自然地看了看覃小七，嘴唇动了动，却不做声，抿着嘴低下了头。
　　覃小七又解释道：“我们真的是碰巧遇上的，我们刚认识的！”
　　上官红讥笑道：“刚认识，那你们真是有缘啊，第一次见面就两情相悦的默默彼此对视啊！”
　　覃小七强调：“我们真的是碰巧相遇而已！”
　　上官红依然讥笑道：“和这样一个美女有缘相遇，小七你真是艳福不浅啊！”
　　欧阳绿冷不防地冲覃小七冷笑道：“恐怕你们早就认识了吧！”
　　覃小七心里一怔，望着他心虚得哑口无言了。
　　刘芳忽然抬起头，用标准的普通话向他们大声说：“是啊，我和小七早就认识了，我们是好朋友，这样见面聊聊天，难道就不行了吗？”
　　覃小七他们俱都被她有些情绪高昂的神情吓住了，一时间愣怔地望住她，沉默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