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王晓花的挑衅

　　下午，骄阳似火，伴随着阵阵潮气，学校像一个大花园，香气四溢。
　　铁红梅看到王晓花正在投篮，把她拉到松树底下，“你别逃历史课了，逃课是要给处分的！”
　　王晓花：“知道，那个老太爷照本宣科，干脆让他回去，领孙子算了，在这儿见了都心烦！”
　　铁红梅：“儒子不可教也！”
　　王晓花：“朽木不可雕也！”两个人直笑。
　　铁红梅：“郭海在三班，人缘也好，和姨父一个生产队。”
　　王晓花：“你是不是看上他了？”
　　铁红梅：“扯蛋，明知故问，要不我给你引见一下。”
　　王晓花：“别胡咧咧，本姑娘看都不看，撒也不撒，要看个外面的，好见个识面，不像你，见了王杰像丢了魂似的。”
　　铁红梅：“你就一天儿儿嬉嬉，眼力骨儿挺高的，到时候可别让人失望，期望越高，失望越大，你实际一点，别一天漂来漂去了，一天到晚不着边儿！”
　　王晓花：“你不懂算了，那是我有魄力。”
　　铁红梅：“劳动时省省力气，得过且过，对谁都好！”
　　王晓花：“你想缩蜡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真要那样，以后别跟我混了，大眼怎么不见了？”
　　铁红梅：“她现在忙，正在拨高，你说话能不能不带刺，谁说我缩蜡了，要是那样，姑奶奶我才不会来，浪费感情。”
　　王晓花欲站起身，铁红梅拉住：“疯丫头，能不能消停一会儿，等我把话说完。”
　　王晓花：“有屁快放！”
　　铁红梅：“过会儿你把他稳住，让他道歉就行了。”
　　王晓花有点狐疑：“那你们几个？”
　　铁红梅：“我们为你打气，你能说会道，也挺能撑个门面，放心好了。”
　　王晓花：“到时候看我的，保证让那些家伙鬼哭狼嚎，见识一下姑奶奶的厉害。”
　　铁红梅：“那我走了！”
　　王晓花：“别得瑟，多学学理科，不要挂科了，到时候可别找我来诉苦！”红梅笑着走开。王晓花和男生们打了一场球，把衣服挂在肩上，朝树林走来。
　　微风习习，茂盛的松树下面，三五成群的学生打闹着。白杨树哗哗直响，奏响了生命的序曲；沙枣树真实还原着沧桑的岁月，那都是多少年的大树了，又送走了多少莘莘学子；红柳不知是何时来做客，没有半点儿矫揉造作，鬼斧神工一般。这儿是学习的乐园，也是一个天然的庇护所，泾渭分明，规规矩矩。那时候，天然的纯真的初恋，不是欲望的蠢动，而是一种朦胧的守望。杏子挂满枝头，早已被他们瓜分了，尝一尝苦涩，尝一尝酸甜的豪爽，都会让人味蕾大开，欲罢不能。太阳调皮地眨了下眼睛，从中间散射到树荫，温情漫漫。
　　郭佳、郭海正在涝池边上的一棵沙枣树下做功课，树显得那么单薄。王晓花窜上前去，扔了一块大石头，水花四溅，飞了起来。她的弯弯眉显得玩世不恭，智慧而顽皮，眼神如玉皎润，晗首而笑。马尾辫带着火焰红的两个草莓装饰，神气十足，发卡把留海绾结，明亮地闪着光芒。
　　郭佳大怒：“鬼丫头，你到底想干什么，有话好说，也用不着这样子。”
　　王晓花：“小气鬼，逗你玩一下，放松心情，本姑娘压抑一天了，这个也不懂。”
　　郭佳：“放松心情，用不着把作业本打湿。”
　　王晓花：“怎么，不舒服了，心疼了！早干嘛去了，你看看，你把本姑娘的衣服弄成花脸猫，这笔帐怎么算，告诉你，就是说了，你小子也赔不起！”
　　他把作业撇下，蒙受了一丝耻辱，反驳道：“收回你的话，向我道歉，老子就算赔得起，也不赔你这样自私、刁蛮、寡情薄义的人！”
　　王晓花：“变态狂，我的字典里没有那个词，别痴心妄想了，我警告你，就算你想赔，也没种！”
　　郭佳：“我也郑重提醒你，小心驶得万年船，谁输谁羸还不一定，我劝你不要太过分了，给自己留个后路。”二人势成水火。
　　王晓花霸气道：“你敢挑战我耐心，从来没有人敢跟我这么讲话！”
　　郭佳：“那是你见得少了，你太自以为是了，坐井观天，没发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多跟我学学！”
　　王晓花：“我呸！王八蛋，你再说一遍！”她把衣服扔在地上，一幅打架的阵势。
　　郭佳苦笑道：“黄毛丫头，我就说你孤陋寡闻，在这世界上，有输有羸，你已经输了，别丢人了，不然你又哭天喊地了。”
　　王晓花：“你听好了，羸了不会羸，输了未必输，输了也未必很惨，看谁能笑到最后，我不会对一个龟孙子废话，我今天心情很不好。”
　　郭佳故意激她：“我今天心情很不错，你金口玉言，真不错，能讲个有理的话，也是对我的肯定，你就是废话太多了，要不看你是一个黄毛丫头，老子早就动手了。”
　　王晓花：“王八蛋，不出一回合，你的头早被我踩到泥坑了，有种你试试！”
　　郭佳：“试就试，谁怕谁！”两人势成水火。
　　王晓花捧腹大笑：“瞧你那点出息，太好笑了！”
　　铁红梅把她拉住：“都乡里乡亲的，你少说两句。”
　　郭佳：“看在梅梅的面子上，暂且饶你！”
　　王晓花：“王八蛋、龟孙子，谁饶谁，还不一定。”
　　郭佳：“梅梅，你别劝那只疯狗，她简直不可理喻！”又劝，“以后姑娘家小心嘴上挨鞋子，说话客气些，小心嫁不出去！”
　　王晓花：“王八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郭海劝郭佳：“你别一般见识了！”他又说，“晓花，我向你道歉，刚才有点唐突，让大家不愉快，凡事该讲个理，是不是，心平气和把事讲清道明，解决也就是了，何必刀光剑影，我们是穷了些，你也不能出口伤人，都乡里乡亲的，又是同学，又是朋友，你那么一说，事关者大，应该坦诚相待才是。”
　　王晓花清冷道：“要不是你们几个王八蛋，一天的好处都让你们搅黄了，要不是你们的冒失，有错在先，我也不会故生事端，挑起战火，你以为我闲得没事干了，你们有错了，应该有个认错的态度，让我们找你们二个缩头乌龟，你们也不羞，谁跟你们是朋友了，你也不掂量一下。”
　　王霞劝：“晓花，人家既然有诚意，你也该宽容一些才是，别咄咄逼人，得理不饶人，又不是别的事。”又微笑道：“晓花尽管有些儿犟，不着调，但在气头上，没啥坏心眼，心地耿直，言语无状，对事不对人，不要往心里去。”
　　郭海：“我也没在意，其实我们主动些更好，可是我们也没注意到，也不是故意的，望你谅解！”
　　她微笑说：“既然误会消除了，我们先走一步。”三人大方地走了。
　　红梅笑：“你明明输理了，还得理不饶人，这下丢人了吧！霸王花被人骂，奇事一件，那滋味比乌药如何？”
　　王晓花有点儿气恼，怪怨道：“你们二个死鬼，丢人丢的是我们的脸，打了我，你们不疼也就算了，竟看我高儿，这回名声扫地，我非要挽回面子，摆平他不可，此仇不报非君子！”
　　红梅笑：“他是你同桌，早就被你摆平了吧，该采取下一步行动了，要喊‘情哥哥，我阿妹’喽！”
　　王晓花：“鬼丫头，看我不收拾你！”她脸色绯红，三个人踢起毽子。
　　王霞顺势接过拉起花，“你哪有那么多仇恨，小小一件事，也说得云里雾里的，也学起浑小子了。”
　　王晓花：“我也是牛人一个了！”大伙直笑。
　　郭海：“兄弟，你玩得过火了，对待女孩子客气一些，就算是无理取闹也要给个台阶下，你那么较真干什么？”
　　郭佳：“我也累，用不着和一个黄毛丫头死缠不休。”
　　郭海：“翻过去就好，别误了大事，为村里争光才是！”
　　郭佳：“你别自悲了，凭你考个二中，绰绰有余。”
　　郭海：“家里情况你也知道，父亲生病，不见好转，将来娶个媳妇算了。”
　　郭佳：“要不，我给你物色一个。”
　　郭海：“别卖关子了！”
　　郭佳：“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要不是我姐干扰，早去追了，霞儿可是百里挑一的好女孩子。”
　　郭海：“我还是死了那个心，这沾亲带故的，也不成相，有悖伦理，不是君子所为！”
　　郭佳：“别想了，在过去，有姑表亲、母舅亲、联姻亲、拜把亲、拟换亲，喜事多了，她的奶奶是明家的女子，到现在，已经是三代了，符合生物学规律。”郭海一直沉默。
　　郭佳：“别灰心，事在人为，有个好的初恋，会很幸福，经历了风雨坎坷，当你回过头来，也会温馨美满，即使人家远离了，总会有相遇的一天，把甜蜜收藏起来，怀念青春岁月，也是人生的一种眷恋，一秒，一生，足矣！”二人相视而笑。
　　王霞几个径直往家赶，王俊打趣：“晓花，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见了那二个就龟孙滴漏了！”
　　王晓花：“我是运气不好，别提了，哪壶不开提哪壶，人都丢到姥姥家去了，三十六计，走为上！”
　　王俊打趣：“我看你是被傻女婿吓傻了吧！”
　　王晓花：“哎，定森，你最好给我闭嘴，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拳头！”
　　王俊打趣：“算了吧！你去教一下小朋友还可以，我陪你练一练！”
　　王晓花：“就你，像个麻杆似的，我还看不上。”
　　王岳：“大姑娘家家的，少咧咧，你稍微矜持一下好不好，我看你是嫁不出去了！”
　　王晓花：“闭上你的乌鸦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王霞笑：“她要是矜持了，她就不是霸王花了，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王杰笑：“疯丫头，我和你比划一下。”
　　王晓花：“谁怕谁，看我不收拾你！”大家直闹。
　　红梅笑了笑：“我看她是邪门了，整天那幅德性，高中是没指望了，纯粹一个挨骂皮。”
　　王霞：“那可不一定，她鬼精着呢！她要是轴心要赶，早就上去了，就是太贪玩了，只要用点儿功，狠一下心，准是个拨尖的人。”
　　红梅笑：“你看问题还是很透彻，比谁都准！”
　　王霞：“不用我说，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了，她有理科天赋，你是不识庐山真面目了。”
　　红梅笑：“我作我的逍遥仙，管得多余了，说实在的，文科好赶，可是理科就不一样了。”二人直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