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分局的重大调整；第四十三章：可疑的骚扰短信

　　第四十二章：分局的重大调整
　　送别
　　煞星坠凡尘，途遇凄凉多。
　　郁郁不得志，锋芒素衣藏。
　　平生不曾识，临别还赠书。
　　目送长官去，萧萧风长鸣。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累计成天，累计成周，累计成月，累计成季度，天气逐渐炎热，又逐渐转凉。
　　炎热的夏季，人心变得狂躁不安，暴力犯罪频频发生，不断升级，龙门区又连续发生了几起激情杀人案。冯粒粒的归来似乎没有止住坏运气。她和命案中队的其他成员仿佛成了拳击台上的拳手，被不断从暗处涌出来的拳手恣意地攻击，被动挨打，应接不暇地去应付一件又一件命案。虽然案件侦破并不复杂，但是她们却被累成狗，连躲在旁边喘气的时间都没有。
　　李不韦失踪案依然没有新的线索，案件毫无进展，像讨厌的磐石般杵在那里，纹丝不动。
　　转眼，时间的轮盘旋转到了二OO七年的十月，一个像姑娘似的多变的月份。
　　俗话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
　　分局重大的人事变动的消息像雪片似地纷至沓来，让人眼花缭乱。分局人事变动落下的第一枚炮弹砸在了刑警大队，分局党委委员、刑警大队大队长邓一民辞去职务，卸下肩上的重担，成了分局一名年轻的闲云野鹤。大伙儿还没有从老大的离职中喘过气来，紧接着，分管刑侦的副局长吴英杰也是另谋高就，到滴水岩市的南羊区任副局长。滴水岩市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五城区的领导比其他区县高半级。一周后，就在大伙儿还议论纷纷，完全没有适应眼前的变化之际，一枚洲际导弹落了下来，把整个分局炸开了花——年轻有为的周维刚局长即将卸任，已经提拔为滴水岩市公安局副局长。
　　冯粒粒在分局没有几个朋友，平时也不善于交际，并不是十分关心分局的人事变化。因此，她几乎是最后一个得到周维刚局长即将调走的消息。而此时此刻，周维刚正在主持他在龙门区公安分局的最后一次党委会。周维刚简单回顾了他在任期间和分局党委一道共同经历的风风雨雨。最后，他对未来的分局党委提出了两个坚持、一个挂念。他希望下一届党委班子坚持每周警情一研判的警研会继续召开，坚持集便衣捕现、情报研判、网上作战、天网寻踪为一体的“飞虎小子”这支队伍继续存在并壮大，他唯一挂念的是“李不韦失踪案”的案侦进展，希望刑警大队能够为分局分忧，希望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这起异乎寻常的案件能够早日被攻破，而不是成为一件可能被媒体炒作得沸沸扬扬的信访案件。
　　冯粒粒从同事那里听说了周维刚在党委会上的讲话后，内心像澎湃的大海，久久不能平息。她的内心充满愧疚，她感觉辜负了周局长对她的关怀、帮助和培养。她接手李不韦失踪案的时间已经不短了，虽然不能说完全没有进展，但是客观地讲，的确进展不大。到了今天，这起失踪案像鱼骨卡在喉咙里似的停滞不前，既难以下咽，又是吐之不出，叫人分外地难受。
　　可是除了硬着头皮继续前行，还能有其他办法吗？放弃？NO。这可不是冯粒粒的一向风格，也不是报答周维刚局长知遇之恩的方式。
　　周末的清晨，天高云淡。
　　冯粒粒无心休假，而是主动到单位加班，希望能够通过重新整理李不韦失踪案的材料，能够整理出忽略掉的线索，重新点燃希望的星星之火。一上午，她关上办公室的门，把自己囚禁在里面。她翻翻找找，时而眉头紧锁，时而又抿嘴一笑，像一个精神即将崩溃的傻姑娘。
　　临近中午，冯粒粒直感觉头晕脑胀。她合上卷宗，卷宗壳被她翻得像咸菜般已经皱皱巴巴了。她把卷宗锁进柜里。旋即，推门出去。她必须呼吸新鲜空气，否则她会窒息而死。站在办公室门口，她看见从三楼过道上不断地有同事下来，抱着这样、那样的东西。她觉得很奇怪，不过她不想多问，毕竟长时间地沉迷于手头工作，她极少参与分局同事的社交圈子，眼前的同事只觉得面熟，却叫不出对方的名字。
　　冯粒粒正发愣间，忽然传来“啪”的一声轻响。她抬起头来，看见地上躺着一样东西。掉东西的同事浑然不觉，抱着一大堆的东西继续往前走。她赶紧跑过去看，是一本书。她捡起来，红色的书面上出现一位西装革履，面带微笑的老头，他的右侧写着“人性管理”四个大字。
　　“喂……”
　　她手举着那本书，正在呼唤那位粗心大意的同事时，有人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她吓了一条。当她急急地她扭过头来看时，却是愣住了。
　　“小鬼，别喊了。它的主人就在眼前呢。”分局长周维刚，不对，应该是滴水岩市公安局副局长，正和蔼可亲地瞅着她，他头上的短发根根直立，“嘿，这是曾仕强教授去年的力作《人性管理》，它可是我形影不离的好朋友。看来，它和你有缘，我把它送给你吧。希望你在未来的工作中继续努力。记住，我可是一直看好你的，未来也会继续关注你的成长。”
　　“周……”冯粒粒想说什么，可是喉咙里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让她难以继续，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
　　“有事情可以随时到市局来找我。再见啰，小鬼。”
　　“谢谢周局长，再见。”
　　她愣愣地望着周维刚逐渐远去的背影，手里紧紧握着领导临别赠送的《人性管理》，内心翻江倒海，久久不能平息。
　　
第四十三章：可疑的骚扰短信
　　时间渐渐地进入炎热的夏季，滴水岩市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好像孙猴子打倒太上老君的炼丹炉，倾泻的烈焰落在了龙门区似的，日日袭来的热浪可以和中国的火炉重庆媲美。
　　也许是太久没有到庙里烧香的缘故，也许是随着天气炎热的程度不断飙升，龙门区的街头暴力也是不断地升级，激情杀人不时发生。此类命案，虽然案情简单明了，但是却让命案中队几名侦查员应接不暇，忙得一塌糊涂。
　　李不韦失踪案不得不暂时搁置一旁，因为没有人手了，因为手头的所有线索断了，线索陷入枯竭。
　　疲惫不堪的冯粒粒此刻才深刻地体会到老侦查员说的“忙得披头散发”（疲于奔命，四川话）的真正的含义。
　　随后漫长的几个月里，冯粒粒都在匆忙中度过，特别是在白天的时间，偶尔的通宵达旦的加班也是有的。到了夜晚，黑暗恣意蔓延。她时常会从噩梦中惊醒。她从床上坐起来，保持一贯的姿势——额头搁在弯曲成三角形的尖角上，也就是膝盖上，头埋下去，紧闭着双眼，全身都在颤栗。潜龙山的深处，有东西在召唤她，时而咆哮，时而幽怨，时而啜泣，时而咿咿呀呀叫着。它仿佛一条无形的铁链，拖拽她进入潜龙山的黑暗中。这浓浓的黑暗像潮水般不断地向她涌来，无休无止。
　　即使黑暗褪去，到了白天，即使四周人群涌动，冯粒粒偶尔也会走神，变得神情恍惚。
　　冯粒粒心里明白，这一切都来源于李不韦的失踪案。也许不是因为冤魂在作祟，而是因为案件没有取得突破，她挂念它。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和这起失踪案较上劲了，她希望尽快地解决掉它。她怀念作为一名狙击手的感觉，经常都不用去费尽心机地寻找目标，而是守株待兔地守在点位上，目标自己会跳出来，她只需要伸伸小手指头扣动扳机，旋即，子弹“咻”地从枪头飞出，射向目标。眨眼睛，目标被命中。OK，任务结束。干得漂亮！可是，寻找有价值的线索去侦破一起扑朔迷离的案件则是另外一回事。
　　冯粒粒直到现在才深刻体会到卸任的大队长邓一民的良苦用心。为什么邓一民拒绝重启李不韦失踪案，他担心她由于经验不足，既是搞砸了案子，也彻底断送了自己可能有的大好前程。
　　“嘀！”
　　“嘀！”
　　“嘀！”
　　那是熟悉的短信声音。妈的，做梦还有收到短信的提醒，搞得和现实一样了，冯粒粒心里咒骂道。她在床上翻了个伸，继续蒙头睡觉。不对，短信不是来至梦里，而是来至我的手机，妈的！这么晚了，难道又要出任务，真的好烦、好烦、好烦！
　　“别任性，别耽误了任务！”冯粒粒大叫一声，猛地睁开眼睛，涌入她视线的是一片漆黑。她在黑暗中四处张望，好真实的梦境，简直和现实一模一样嘛，她不由得惊叹。她发现枕头位置有绿色的亮点，她伸手过去，手指触摸到一块冷冰冰的物体——那是她心爱的手机。不对，这不是梦境！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她伸手使劲地拧了一下自己的脸蛋，好痛。她在床头柜上摸索片刻，找到电灯开关，随即摁下。
　　床头柜上的台灯亮起来。
　　“我知道杀人凶手，哈哈！”
　　“信不信由你！”
　　“警察都是笨蛋！”
　　冯粒粒打开手机时收到了以上的三条短信。这也是手机发出绿色光点的原因，提示手机的主人有短信来了。令人奇怪的是，三条短信都是李娜发过来的。她看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凌晨三点半。她皱起眉头，正打算咒骂李娜神经病时，手机又传来“嘀”的一声。
　　冯粒粒厌恶地朝地上啐了口口水。虽然她有洁癖，但是她实在是想发泄一下自己的不满。
　　“这是我三天以来收到的同样的三条短信，都是同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发来的。虽然感到莫名其妙，但是我却是有种感觉，这可不像骚扰短信。我想，这个也许很重要，因为怕我第二天又忘记了，于是深夜转发给你，希望没有打扰你的休息。李娜”
　　“娜姐，你够狠！”冯粒粒随即给李娜回了条短信，“这简直就是‘午夜凶铃’！”
　　“嗯哼，冯姐，你也睡不着啊？”
　　随着“嘀”的一声，李娜又发来一条短信。
　　“我就是给你闹人的短信叫醒的。你还好意思说我没睡？我睡你过头！我亲爱的娜姐，为什么觉得这几条垃圾短信很重要，尤其是这条‘警察都是笨蛋’，是这条重要吗？”
　　“哇喔，你也会生气？不会吧，我的女神才不会这么小气呢。我想说的重点是，这说不定和我表哥的失踪案有关呢，虽然无凭无据。难不成有帅哥故意骚扰我这样嫁不出去的老女人？不过，哈哈，这只是我的感觉。”
　　“你联系过对方吗？”冯粒粒一听到李不韦的失踪案，仿佛吞下一粒醒脑丸，一下子就来劲了。她睡意全无：“比如，回他（她）的短信或者直接打过去？”
　　“我给对方发了短信，问是谁。对方不回答。电话打过去，对方要么不接听，要么关机，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
　　“有点意思，继续和对方联系。我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有需要任何时候都可以联系我。把陌生号码发给我，现在就要！”
　　冯粒粒急急的声音在卧室里回荡。时间尚早，四周寂静无声，人们还在做着酣梦。
　　窗外，依旧是漆黑一片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