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双屿港的密谋

　　在双屿港港务司大楼餐馆，一群人正围着八仙桌聚餐。聚餐的人包括日本高级武士大内义隆、松浦弘定、松浦丸、大友义长、织田信义和日本浪人辛五郎、稽天新四郎、武藤源六郎等；葡萄牙人何亚八、平托、西蒙、奥托、雷戈等；大明非法商人许栋、汪直、徐海、沈门林、朱苏、李光头、林剪、彭享、叶宗满、谢和、方武等。
　　日本高级武士大内义隆作为主席首先发言：“各位，今天请大家来，是有些事情跟大家谈谈。各位都知道，自从去年那姓朱的来到浙江，闽浙局势对我们不利了。一年来那姓朱的虽然没有大动作，但是有迹象表明，姓朱的很可能要对我们不利。下面大家谈谈我们的应对之策。”
　　以走私起家的大明非法商人许栋曾经在前几年与倭国高级武士大内义隆一起到日本做生意，跟大内义隆交往颇深，现在大内义隆说出了对时局的担忧，于是说：“是这样的啊，我对大明的官场很了解，虽然大明从朝廷大员到地方上的芝麻小官都喜欢标榜自己的清廉，但其实真正的清官没有几个。各位也都知道，前面几年朝廷对我们在双屿港的作为也议论纷纷，但是结果怎么样了？要知道，我们双屿港周围还有许多地方官都靠着我们双屿港发财啊。所以大内兄弟不要担心，就算那姓朱的想做点真的，我相信他姓朱的也一个巴掌拍不响，闽浙两省的地方官不会支持他的。”
　　葡萄牙人何亚八一字一顿地说：“你们，大明的官员，也很爱钱的，他姓朱的不也爱钱吗？想办法给他送点，让他不跟我们为难，我们做生意就顺手了。”
　　“何老板，你还不知道吧？我在去年就试图把那姓朱的拉过来，派了几第人找那姓朱的，想不到那姓朱的不吃那一套，看来那姓朱的确实是四方脑子，不会转。好吧，你死脑子不转，我想办法要你转，于是我又派陈老带着他的孙女儿陈思盼去找姓朱的，目的是将陈思盼送给那姓朱的做小老婆。你们都知道，那陈思盼生得犹如仙女，非常非常的漂亮，所有男人看见了都要想入非非的。我想，如果陈思盼做了姓朱的小老婆，在姓朱的面前替我们说话，我们双屿港肯定没事了。想不到那姓朱的……”王直说到这里直摇头。
　　“怎么？那姓朱的看不上陈思思？”日本浪人辛五郎问。
　　“不是看不上，那姓朱的根本就不愿看。陈老带着孙女儿在衙署大门口请求与姓朱的见面，守门人去衙署报告姓朱的，说有一位老者带着孙女儿要面见朱大人，那姓朱的到了衙门口，看到陈老带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要与朱大人有话说，姓朱的当即大声斥责道：‘老人家要自重，不要把孙女儿用来做交易，我朱纨不是那种人！’于是守门人就把陈老爷孙俩赶出了衙门。”
　　“那姓朱的真的是死脑子，得想想办法制服他才是。”稽天新四郎愤愤然说。
　　武藤源六郎为人处事比较冷静，看到稽天新四郎愤愤然的样子，说：“四郎兄弟，姓朱的是掌握兵权的人，如果此人不跟我们合作，我们得认真想想办法了。据我们各地的密探报告，从去年夏天以来，闽浙各地的卫所都在紧张地进行军事训练，今年年初以来，闽浙一些地方似乎都有部队调动迹象，我担心姓朱的可能有军事行动，我们要有准备啊。”
　　葡萄牙人平托笑笑说：“我的亲爱的日本朋友武藤，我劝你还是放宽心喝美酒。要我平托说，如果他姓朱的要开打，我们也不怕。你们都知道，大明帝国虽然有许多种类的火药武器，如拐子铳、迅雷铳、五雷神机、虎蹲炮、将军炮，但是他大明帝国的各种火器，不论轻型的火铳或者重型的‘将军炮’，都有两个共同的缺点：第一，前装式，火药、弹子从筒口装入；第二，不能连续发射，一发发射后要等待炮筒冷却才能继续装入火药和弹子，连续发射的次数多了还会引起铳管爆炸，使得火器在实战中的应用局限性很大。再说，这种火器一旦遇到风雨或敌人突然来到面前，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这样就会耽误战机。相比之下，我们葡萄牙的‘佛郎机’就显得优越得多，它的最大优点就是采用母铳衔扣子铳的结构，较好地解决了管内闭气问题。将装有火药和弹子的子铳放入母铳膛内发射，这就避免了铳膛与火药、弹子直接接触而发生爆炸，母铳的管壁加厚，能够承受较大膛压，也保证了发射安全。由于子铳是单个的，便可以发射一个子铳后换上另一个。几个子铳迅速更换，就可以连续发射，这就具有巨大的杀伤力。佛郎机炮的母铳炮身两侧还安设炮耳，便于在炮架上的安放、转动，而且还配备有准星、照门，使射击的准确性大为提高。因此，如果他姓朱的敢于开打，我们双屿港凭着五十多座佛郎机炮，一定叫他姓朱的有来无回！”葡萄牙人平托信心十足信心十足地说。
　　武藤源六郎虽然对葡萄牙人不服，但是他知道自己日本几乎还没有火炮。虽然近两年已经有少量火绳枪，但是那还得感谢大明的王直，是王直在倭国的时候，由于一次偶然机会，王直向葡萄牙人购买了一批火绳枪交给倭国人，才使得倭国有了火绳枪的仿制。武藤源六郎想到这里也不作声了。
　　“喝酒，喝酒，来来来，把这一杯干了！”许栋邀约着，脖子一仰，一杯酒干了。许栋倒端着酒杯说，“大家都干啊，酒席上不喜欢懦夫。”
　　日本浪人都有敢打敢拼的武士的精神，看到许栋一口干，松浦隆信男、辛五郎、稽天新四郎、武藤源六郎、织田信义五人也一齐仰着脖子来了个一口干。葡萄牙人何亚八和平托可不像倭国人那样习惯于争强好胜，看到在座的倭国人都一口干了，何亚八和平托并不急于把酒喝干，而是看着倭国人笑。
　　“笑什么？为什么不喝酒？”松浦隆信男问。
　　“笑什么？笑你们，日本人，大明人，喝酒大大的厉害，四五十度的烈酒要喝几大碗，吓死人了！我们葡萄牙人可没有那样傻，喝点葡萄酒，又甜又香又补身体。”何亚八说完，要平托举起酒杯，二人碰杯后喝了一小口葡萄酒。
　　辛五郎突然大声问：“葡萄牙老鬼，你说我们日本人傻？”
　　何亚八正要说话，平托向何亚八使眼色，于是何亚八看着辛五郎微笑着说：“我佩服你们日本人都是英雄好汉，杀人越货还得你们出力。怎么样？”
　　“这还差不多。亚巴叔，下一次去东边发财，你就看我们日本的。”
　　武藤源六郎听到辛五郎说到下一次去东边发财，想到最近一年因为闽浙来了一位姓朱的海防提督，形势有点不利，于是双屿港没有大的动作，我们日本的兄弟们早就手痒痒了，于是大声建议说：“在座各位，自从去年那姓朱的来到温州，我们处于小心，一年中几乎没有大的动作。如果我们这样在这双屿港干等，只怕会坐吃山空啊。以我之见，与其在这双屿港准备那姓朱的来攻打，不如主动出击，打乱那姓朱的的计划，造成一种姓朱的无可奈何的声势，我们乘乱再大搞几次，鼓动我们一边的朝野官员加几把火，我想那姓朱的就站不住脚了，各位看怎么样？”
　　“好计策，正如武藤先生所说，与其在这双屿港准备那姓朱的来攻打，不如主动出击，打乱那姓朱的的计划，造成一种姓朱的无可奈何的声势，我们乘乱再大搞几次，鼓动我们一边的朝野官员加几把火，把那姓朱的赶出温州，最好是要了他的命。”
　　王直有些担心地说：“如果现在就去干发大财的事情，只怕……”
　　“怕什么？怎么你五峰船主今日也胆小了？”许栋问。
　　“我不是胆小。各位想啊，据各方传来的消息，姓朱的正在四处调兵遣将，估计很可能是冲着我们双屿港来的。如果我们这时候去干大的，万一姓朱的突然来到，双屿港危矣！”
　　许栋在王直面前可以说是长者，此时听到王直对姓朱的的担心，于是以长者的口气说：“五峰呀，你刚才说的当然有一定的道理，但是我们不能因为存在着官军攻击的可能性就自己把手脚捆绑起来无动于衷，我同意武藤先生的意见，乘着姓朱的还没有动作，我们可以主动出击，捞他一把。然后看情况，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走。大明帝国东南沿海可以安家的地方很多，我们不必要永远守在一个地方。”
　　许栋的意见得到大家一致的赞同，于是大家开始商量一些具体问题。
　　第一个要解决的问题是到那个地方去。大家讨论，由于姓朱的在温州坐镇，又加上温州防务严密，在最容易打入的鳄头已经在去年修筑了鳄渚堡，在瑞安县的樟台也正在修筑张岭堡，看来从温州打进不容易。
　　有人提到去南麂岛女儿礁、洞门礁、青岙等地，寻找机会上岛上捞一把。南麂岛位于浙江省平阳县鳌江口外近百里的海面上，是南麂列岛五十二个岛屿中最大的岛屿，岛屿上有头屿、二屿、三屿，称头盘、二盘、三盘，一直延伸到南麂岛东南尾部。其中大三盘岛、霓屿岛、黄大岙岛是南麂列岛最富裕的地区，到那里去捞一把恐怕不会令人失望。但是有人担心那里有军队驻守，有领哨官统领兵船巡逻，并有旗牌官领兵船随参将屯守。
　　又有人提出去永宁卫城捞一把。永宁卫城在永宁近海处，距离泉州东南七十多里。但是永宁卫城设有指挥使司、架阁库、经历司、镇武所、监房、教场、演武亭等官厅衙署及军事设施都很齐全。据双屿港哨探探知，永宁卫所是福建兵员配备最多的卫所，驻兵六千九百三十五名，是福州卫所的五倍。如果去那里打劫，只怕遇到激烈抵抗。
　　日本人稽天新四郎大声说：“你们这也怕那也怕，既然你们怕死，你们就留在双屿港享清福吧，我们日本兄弟单独干了。大内君、松浦君、辛五郎、武藤兄弟和织田兄弟，把我们日本八百多名英雄召集起来，我有话对他们说。”
　　王直听稽天新四郎这一番话，担心日本人要搞分裂，于是劝说道：“稽天兄弟，话不能这样说。既然我们都是为发财来到双屿港，大家就应该团结一致。你想想啊，如果没有我们中国人，没有葡萄牙弟兄，你们日本人单独搞得起来吗？啊？是这样啊，既然稽天兄弟一定要去永宁，我五峰也必须去。今天晚上大家都做好准备，最好明天能够出发。大家看怎么样？”
　　所有的人都表示赞同。于是去永宁捞一把的事情就决定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