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集（2）

　　36-09：小院门口日、外
　　吉普车停在小院门口树荫下。驾驶员吃完面包，扒在方向盘上午睡。
　　杜良拎一个包，送岳米出门。
　　两人情依依，甜蜜蜜。杜良看看手表，停下。
　　岳米：你上北京前，星期一、二晚上，都回我们厂里住。星期三晚上，我一个人回来。星期四、五，你再回去。星期六下午，我带妈妈和孩子都回来打鬼，星期天下午全家回厂里，不躭误星期一上班、入托。
　　杜良：全听你的，作好最坏准备，再离别！
　　驾驶员醒了，打开副驾驶座车门。
　　杜良再看手表，送岳米到车上，把包放在她脚下。
　　杜良：驾驶员同志，我们军人守时吧？说两点开车，分秒不差。
　　
　　36-10：办公室日、内
　　杜良走进社长办公室。林社长欠欠身，指着他对面椅子，请坐。
　　杜良不入座，站在桌端。
　　林社长：你的报告，我送干部部了。调令是总政干部部发的，同一批20多名，都是从各个部队选调的。你不想去，必须跟总政治部联系。我估计，短时间推一下，还可以，想完全推掉，不去，那不可能。
　　杜良：如果再上前线援越抗关，我决不犹豫。
　　林社长：这么好的事，你不去，有人难理解。说心里话，我巴不得你留下来。我们办小报，小也有好处，在家是编辑，下部队是记者，直到下印刷厂排版、付印、发行，很能锻练人。
　　杜良：请社长多跟干部部说说，我不去。把一家老小丢下，太困难。
　　林社长：你最好多作服从调令的思想准备。从你个人的发展前途考虑，你去最好，千万不要因小失大。
　　
　　36-11：门诊部日、内
　　王医生送走一位就诊者，回身坐下出神。她憔悴，双目无神。
　　杜良进来，见王医生，转身要往外走。
　　王医生敏捷地起身，拉住他，把他压在就诊者坐的方凳上坐下。
　　王医生：怎么见了我就躲？
　　杜良：不是躲，我要点药。我要出一趟远差，备一些常用药。
　　王医生：怎么了？那先看病。
　　杜良：没病，只要几片安定片，睡不好觉。
　　王医生：你还睡不好觉？跟岳米到一起了，住上了团职干部的房子，我都羡慕死了。你还乱想什么？想当报社社长？
　　杜良：我有个毛病，持续写作，想得太多。最近，赶写一本书，太兴奋，总是刹不住车，给我时间睡也睡不着。
　　王医生：按规定，我只能给你开三天，一天一次，一次一片。睡觉前，用温水吞服，防止药片积在喉管里。最好吸药半小时后睡。
　　王医生开了药，把处方笺拿在手里。
　　王医生：先告诉我，王靖到底去哪里了？
　　杜良：你问过我三次了，我只听说他援藏去了，也弄不准。
　　王医生：你帮他骗我！我看你的眼睛就知道你说假话！
　　杜良为难，伸手拿处方笺，王医生手拿处方笺藏在背后。
　　进来一位家属就诊，王医生请她在门外等一下，关上门，站在门后。
　　王医生：我冷静下来想，如果他真去西藏了，一定能锻练好。我等他回来，也可以去西藏看他，破镜重圆，我不怕缺氧。
　　杜良：你们早就不该闹！
　　王医生：是他作怪！你知道他在哪里，不好说，不想说！
　　就诊家属又推门，王医生开门，让她进屋，请她等一下。
　　她把杜良带出门，送到对面一间没人的屋里。关了门，又推开。
　　王医生：杜良，你今天不告诉我王靖在哪里，别想走！
　　门关了。她把挂锁锁了。
　　安眠药不要了，杜良打开一扇窗，跳出去。
　　
　　36-12：书房夜、内
　　杜良在“鬼屋”书房里，把台灯挪开一些，细看一份内部资料，兴奋地摘录，附入《战将甄抗日》一书篇末一页內，细细审对。
　　甄真敲门，进屋。
　　杜良：你来得正好！我看到一份最新内部通报，权威的！美国总统约翰逊正式宣布，完全停止对北越的轰炸、炮击和海上袭击后，越美和谈一直未停。我国不断轮换的援越抗美部队，先后达32万多兵力，最高同时在越兵员17万多。从1968年10月起，至今（1970年7月），己全部撤离回国。
　　甄真：看你！还沉在燕子洞那个“书房”里！
　　杜良：有最新统计数字，我都加在书里了。看这，中国援越高炮部队和各工程支队在越南共对敌作战2153次，击落敌机1707架，击伤1603架，俘虏美军飞行员42名。了不得吧？
　　甄真：这些数字，能用吗？
　　杜良：这只是阶段性统计，但有权威性。中国工程保障部队修筑坑道25600余米，各种工事300余个。新建、改建公路7条，长1230余公里。新建铁路117公里，改建铁路363公里，抢建便线便桥98公里。修建机场1个，飞机洞库2个。架设陆地通信线路560余公里，铺设海底通信电缆90余公里。这些，都有内部文件依据，你瞧！
　　杜良把一份文件给甄真，甄真翻阅。
　　杜良将《战将甄抗日》书稿一叠一叠地合到一起，查查顺序，码齐，查对目录。甄真无心细看文件，抬头盯住杜良。
　　甄真：先不说书稿吧，听说上面调你去北京，你不去？
　　杜良：没这回事！
　　甄真：瞒我干什么？问题是家属不能同去！你不放心，怕岳米守不住活寡，后院失火！
　　杜良：胡说！我们老夫老妻，经过炸弹考验。我主要考虑，不能再要岳米为我吃苦、牺牲，轮到我为她作贡献、作牺牲了。
　　甄真：好好了解女人吧。岳米生儿育女任务完成了，转业到工厂受器重，还不到30岁，秀价正茂，更需要你在身边。可是，你又远走高飞，把寂寞、孤独留给她。她还会像过去那样熬着吗？
　　杜良心一震，低头不敢看甄真。
　　
　　36-13：楼下，夜、外
　　吉普车停在楼下。甄真走出楼门，走到驾驶员旁边说话。
　　
　　36-14：书房夜、内
　　杜良把整理好的书稿送到书架上，回到桌边拿起《殷契粹编》翻着。
　　甄真回来，抢了他的书，放在一边。
　　甄真：你怎么还有心思看这老古董？
　　杜良：调剂一下脑子嘛，这是我新买的。
　　甄真：刚认识你时，就看见你弄甲骨文字，也没钻出啥来。
　　杜良：大有收获！我想把甲骨文和现代汉字连接，编一本甲骨文新
　　字典，会汉语拼音的人就认识这些甲骨文字。
　　甄真：我对甲骨文不感兴趣，今晚乘专车过来征求你的意见。我老爸退下来，可以配一名秘书。王靖调走了，新安排了一位秘书，老爸不满意。他特喜欢你，想你。听说你不愿去北京高就，我就来问你，愿意给我老爸当秘书吗？愿意，老爸马上打报告，调你。
　　（杜良猛地嘣出个想法，如果当上甄副司令员的秘书，有可能顶住不去北京，还在常春市，让家庭不再离离散散，值！）
　　甄真：你当不成记者了，可以当“坐家”，不还是耍笔杆吗？还可以兼顾好家庭。
　　杜良：让我好好想一下行吗？
　　甄真拿起《殷契粹编》，又扔在桌上，嘟着嘴要走。
　　杜良不好拦她，连连说：好，你讲，我听。
　　甄真：我老爸最近心情不好。久病床前无贤妻！继母老对他发脾气。老爸总想甩开轮椅，多走走，喜欢她搀扶一下，她不扶，全交给警卫员，还说：她下半辈子只有推轮椅的命！老爸想叫岳妈妈去帮他，她，无聊啊，还吃醋。
　　甄真眼含热泪。
　　杜良：（皱眉）阿姨怎么能这样呢？
　　甄真：她只忙着安排双胞胎女儿后路，趁老爸还活着，选女婿，不知她咋讲究，要选一对双胞胎女婿。还想当厅长，也要趁老爸这棵大树还没倒，到处跑官。从早到晚在老爸身边唠叨，没有关心她……
　　杜良：这些不说了，我去当秘书，也管不了家务事。
　　甄真：老爸喜欢你，相信你。至少，你去干一段时间，对老爸康复也有好处，咱俩配合，帮他早日站起来。不要你当老女婿，总行吧？
　　杜良：你越说越离谱，我不干，只好对不住你老爸。
　　甄真：我离什么谱了？（越来越认真）噢，明白了，你怕到我家以后，岳米不放心。你们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杜良：（坦率地）我就是考虑这个问题，我去当秘书，整天在你家里，你体谅体谅岳米的心情吧，该回避就得回避。我只希望，今后，能多给岳米清静、安全感！我欠她太多太多情份，只想让她宽心过日子。
　　
　　36-15：客厅夜、内
　　杜良逃到客厅，甄真追出来。
　　杜良：你别劝我了，让我再想想，我必须听听岳米的意见。
　　甄真：听我说完！为了给老爸选个满意的秘书，我马上把自己嫁出去。
　　甄真突然倒在沙发上，趴着痛哭。
　　杜良没管她，躱进卧室，关上门。
　　甄真拍门，踢门，他才开门，堵在门口，转移她的注意力。
　　杜良：杨之荣调到军区警卫营当营长了，还没结婚，你知道吗？
　　甄真：你去请他来这里，我立即跟他谈婚论嫁。
　　杜良：我马上请他过来聊一聊。
　　甄真：请他来！只要你答应当秘书，我就跟他走，今晚就做他的新娘！
　　甄真朝门上踢一脚，转身又倒在沙发上，掩面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