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 5 集（5）

　　35-27：病室日、内
　　杜良和岳米都军装整齐，带着妈妈、孩子，由甄真引领，走进温泉疗养院甄抗日病室。病室宽敞，有家居过日子的气氛。
　　甄抗日躺在病床上，王靖和一位警卫战士在床边陪护。甄夫人带双胞胎女儿从里屋出来。
　　杜良第一个上前，握住了甄抗日胖乎乎的一只手，挺温暖，没有放下。他半身肢体不太灵活，面部表情仍旧丰富，说话略有困难。
　　岳黄莲进门就呆了，走近床边，转过身揩了眼泪，同情地直面他。
　　岳米抱着儿子，教安安喊爷爷，安安叫得甜，甄抗日点头微笑。伸手要摸未安，岳米把未安小手送到甄抗日手边。
　　甄抗日：（握住小手）跟爷爷握手。
　　岳黄莲：我外孙有福，还吃奶就跟老将军握手了。
　　满屋欢笑声。
　　甄真连忙拉过轮椅，示意杜良帮她，两人配合把甄抗日扶到轮椅上坐好，推着轮椅在宽敞的房间里走动。
　　岳黄莲好奇，疼惜，争着推轮椅。甄抗日微笑不停，好像早已盼望这一刻。甄真教她怎么推，怎么停，怎么转弯，一下就会了。
　　见面的热烈气氛消退，兴喜的甄夫人也平静下来，把甄真拉到—边，悄悄地讲什么，甄真诧异地盯着继母。
　　甄夫人：（不再低声回避客人）：我有事要带两个女儿回家一趟。是前天就预定了的。
　　甄抗日听明白了，脸上肌肉更显僵硬，说：去吧！
　　甄夫人顿觉轻松，拉着岳黄莲的手，说：大姐，对不起，您多呆一会儿。（又转向杜良、岳米）你们也……照顾好妈妈呀！
　　甄夫人回里屋拿上包，拉着两个女儿走了。
　　甄抗日有些呆滞的目光射向门口，费了劲才收回目光。
　　甄真懂老爸的意思，推轮椅去室外，两家人都一起出门，下楼。
　　
　　35-28：前花园日、外
　　岳黄莲熟练地推着轮椅，警卫战士、女护士在两旁保护，王靖紧随。
　　杜良、岳米、甄真带孩子追随，在人行道上转悠。
　　和煦的阳光，微微的清风，蝶舞花飞，给聚会增添了一份自然生气。
　　转了几圈，甄真拉杜良停下。
　　甄真：我爸爸请求军委尽快下令免他职。他说，亲自参予援越抗美斗争，看到十七度线不破，争来了世界一方和平，没人敢在中国大门口杀人放火，也算善终。自己不能再搞现代化了，一辈子跟小米加步枪打交道，下一辈人能现代化，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他写了离职报告，被继母撕了！
　　甄真眼睛湿润，转过脸去，看看轮椅上的爸爸。岳米倚近她。
　　杜良：大有希望恢复，别悲观。
　　岳米：有个当医生的女儿，怎能让爸爸失去信心？
　　甄真：难得好妹妹夸我。过—会儿，有气功师来治疗，爸爸也有话跟杜良说。差不多就回病房，岳米，你带孩子和妈妈去泡温泉。
　　
　　35-29：阳台上日、外
　　甄抗日不愿躺着，坐在轮椅上。杜良和王靖把他推到宽阔的阳台上。
　　王靖：首长高兴回答你的任何问题。
　　杜良：首长，我己经动笔了，开头进展顺利。
　　甄抗日：你把写好了的章节拿来给我看。
　　杜良：是！我修饰一遍，陆续送来，请首长阅后，再修改定稿。正好，请王秘书或阿姨、甄真念给首长听。
　　王靖：我请阿姨到省话剧团请一位演员来朗诵，还配乐，效果更好。
　　甄抗日连连点头，对王靖露出微笑。
　　杜良：我会加快写作进度，可以提前完稿。
　　甄抗日高兴了—会，陷入沉闷。过—会，他吃力地撇一下嘴，王靖和警卫战士都明白了，转身退回屋里，王靖轻轻地把阳台门关好。
　　
　　35-30：温泉日、外
　　岳米双手托着光溜溜的儿子泡在一个热气腾腾的小池里，安安坐在鸭子型游泳圈里，玩得痛快。岳黄莲坐在池边椅子上看着。
　　岳米：妈妈，您也泡一泡吧，可以租游泳衣。
　　岳黄莲：你带孩子玩吧，我看。
　　
　　35-31：阳台日、外
　　甄抗日掩饰不住心情沉重，像吃了大败仗。
　　甄真敲敲阳台门，拉开：老爸，您休息一会，等气功师来。杜良，你也去温泉泡一会吧。
　　杜良：也好，首长休息休息，我再上来谈。
　　
　　35-32：温泉日、外
　　杜良换上泳裤，来到温泉。
　　杜良：首长要休息，我们泡一会上去，看气功师给首长治疗。
　　杜良换岳米两手托起未安，在水面上轻轻荡漾，未安傻笑着。
　　岳米把安安的“鸭子船”拉过来，坐在杜良身边，教安安两腿蹬水。
　　杜良手不闲，伸出脚，碰碰“鸭子船”。安安学会了蹬水，挣脱岳米控制，游开了。“鸭子船”转着圈儿，游到了小池对岸，又游回来。
　　杜良：安安真聪明，学会游泳了。
　　岳米：两条小腿多有劲！安安，小青蛙，加油！
　　甄真悄悄来到他们身后，看着，暗暗地羡慕。
　　甄真：你们怎么不带妈妈泡呢？
　　大家一惊。
　　岳黄莲：我不泡，看，看，你也泡吧。
　　甄真：气功师就要到了，你们再泡一会儿，回屋里去看吧。
　　甄真扶着岳黄莲回屋里去。
　　
　　35-33：病室日、内
　　疗养院请的气功师由一位医生、护士陪同进了病室。
　　他五十来岁，矮矮墩墩，留个平头，慈眉善目。
　　杜良和岳米带着孩子，都红光满面地回来看气功。
　　甄抗日按气功师要求，喝足了水，平静地仰卧在床上。他要看气功师怎样发功，希望头抬高一些。警卫员摇床，“狗妹”抢过摇把，轻轻巧巧地把床头抬高了，甄抗日改半躺半坐。
　　大家好奇地观看，等待如何发生奇迹。
　　气功师请护士亮出老将军的赤脚，用一块专用的竹片，在左脚脚板心
　　划了一下，老将军没有感觉。又划几下，还是没有感觉。
　　气功师：你们信不信，就是用针扎，首长也不会感觉痛。
　　王靖照气功师的做法，试了几下，甄抗日的脚确实没动。
　　气功师离床头约一米距离，作骑马蹲裆式，面朝老将军，两手掌心相对，五指做抓重物状，仿佛各抓一个十二磅重的铅球。只见他手上静脉扩张。旁人感觉他从指尖上吹气，一股热流沿着他手指、掌心、掌背、小臂、大臂向上爬，两只胳膊也要鼓胀起来了。皮肤都绷得发亮了。
　　大家屏声静气地看着。
　　气功师像一尊雕像凝固，满头大汗，两眼鼓突，嘴里呼出一股气流。
　　正当大家失望萌生时，杜良最先看到甄抗日的左脚轻轻动了一下。
　　杜良：（惊叫）动了，动了！
　　大家都看清了，甄抗日的左脚真的动了。
　　气功师改变了姿势，两掌心正对甄抗日的左脚，一会儿前推，仿佛在推动一个几吨的重物，一会儿作左右旋转状。
　　甄抗日的脚尖随他的动作，顺时钟方向缓慢旋转起来。
　　大家禁不住鼓掌欢笑。岳黄莲俯看甄抗日，流了泪。
　　气功师发功停止，面赤耳红，坐在椅子上，顾不上听大家惊喜赞叹。
　　气功师：有希望。虽然，气功是我们中华民族的瑰宝，但并非万能。需要综合治疗，药物，锻炼，按摩推拿，加上气功，慢慢来。
　　
　　35-34：办公室日、内
　　许八路藏身窗户边探看窗外，迅速退到座位上，挺胸坐着，又拿起电话筒，要拨号码，杜良推门而入。许八路没拨通电话，照样讲话。
　　许八路：我们俱乐部的转业人员名单马上就上报。放心，我保证个个是一块砖，东南西北任你搬，人人走得愉快。我这有事，等我当面报告吧！
　　许八路放下电话，指一个座位请杜良坐。
　　杜良没坐，把资料摆在许八路手边玻璃板上。
　　杜良：这是你要的军事技艺成果展览报告全部底稿，还有岳来刚拟定的征集实物展品和现场表演项目的申请报告，她请你审定后，呈请上级作为正式文件发到各部队，广为征集。
　　许八路把资料放进抽屜，关好。
　　许八路：岳米偏不来，跟我对抗呀！你来也行，向我认个错吧。
　　杜良：我认什么错？
　　许八路：你雇凶害我！
　　杜良：没有！你认为有，就报案吧，让保卫部门查！
　　许八路：你硬吧！你今天，必须从我胯下爬出去，咱们一了百了！
　　杜良：小衙内，你听好，老子憋了三年！这段时间，老子坚决响应毛主席、党中央号令，援越抗美，三赴越南，头顶美式炸弹，出生入死。我的战友长眠在异国他乡，有的丢了腿，有的瘫了！老子无怨无悔，骄傲自豪。只是看不顺你这伙军中败类。这三年里，你干了些什么？在我们背后打了多少黑枪？你再不悬崖勒马，小心有人收了你的小命！
　　许八路离开座位，把椅子推开，站到屋中，背朝门口，叉开双腿。
　　许八路：爬不爬？
　　杜良：你是什么军人，是人吗？
　　许八路：你替人当吹鼓手，当到头了。他瘫了，你还靠谁？老子就是恨你，没给你戴成绿帽子，老子就不甘心。
　　杜良红了眼，火在心里烧。他瞪着许八路眼睛，冲上前，两只铁拳痛捶许八路胸前、腹部，许八路揺揺晃晃，扶着桌子站稳，说不出话来。
　　杜良怒火难息，抬起右脚朝许八路下腹一踹，许八路倒在地上。
　　杜良：你多躺一会吧，该好好想了。
　　他用脚拨拨许八路身体，一步横跨过去，岀了门。
　　门关了，许八路没起来。电话铃响，一直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