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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草蛇灰线

作品名称:三生蝴蝶      作者:云青水澹      发布时间:2021-11-09 14:22:47      字数:3931

  自从几家大银行倒闭后,市面上的经济效益跌落谷底,玉石市场也转入地下进行秘密交易。宗政的玉店表面看是惨淡经营,但蛇有蛇路,蚁有蚁径,宗政在地下捣鼓,基本上也能正常营生。吃过一次大亏,平时店里的柜台里陈列的全是不起眼的玉器,不值几个钱。若是有中国顾客光顾,宗政就拿出实货开实价;若是日本人,尤其是不认识的,宗政就不客气了,开的价那是天高,凭着如簧巧舌,不起眼的玉器被说得是天花乱坠,把日本人骗得信以为真,心甘情愿掏钱把玉器买下;但是,对认识的日本人,而且是政界军界的,宗政小心行事,不敢造次,否则把性命搭进去就不好办了。
  一次,宗政从信宜进了一批货,这次全是山料。适逢凤蝶周末过来,宗政教凤蝶辨识。从石质和纹理,判断山料属什么种水。
  凤蝶拿着一块巴掌大的光滑的山料,给出的答案是冰糯种,蓝水。
  宗政摇头,说信宜那地方出不了那么好的玉,充其量是芙蓉种。
  父女俩争执不下时,龟田突然从门外步入店铺,跟宗政说要买玉送给东京的一位长官。宗政心里一阵忐忑,让凤蝶回避,他暗忖着怎么打发走龟田,他不想做龟田的生意,太危险。
  “鄙人店里暂时没货,龟田先生另寻他店。”宗政婉言推托。
  龟田却说:“前段时间,我听说宗政先生的店里有很多非常贵重的玉器,怎么到了我来,宗政先生就说没货了。”
  “不瞒龟田先生,我的店上次遭遇到了一个骗子,把我给骗得倾家荡产。现在没钱再进玉石,只好卖山料了。”
  “卖山料?这不是跟瞎子做蜡烛生意一样嘛。”
  对龟田这个中国通,宗政不想多做解释。他淡然地说:“就弄碗饭吃。”
  龟田脸上挂着一种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看得宗政心里很不舒服。
  “本市里,我就认识宗政先生一个做玉石生意的行家,其他人不认识。宗政先生今天无论如何都得给我一个准信,卖一件放得上台面的玉器给我,只要是货硬,多少钱都没关系。”
  对龟田的蛮横无理,宗政恨得牙齿发疼。
  “龟田先生,恕鄙人无能为力。”宗政横下心不做龟田的生意。
  “宗政先生是不给我面子咯。”龟田眼里浮上一道寒光。
  “龟田先生是贵客,宗政怎么可能不给龟田先生面子?本店没有拿得出的玉石,实在是情非得已,心有余而力不足。”宗政一脸的爱莫能助。
  既然宗政拿不出硬货,龟田也没办法,于是悻悻离开。
  龟田为玉石而来,却拿不到货,宗政担心龟田会耿耿于怀,亦或是来刺探消息,一想到这里,宗政不寒而栗。关上店门,让凤蝶先回去陪母亲,他则去棋社找凤阳,让凤阳分析此事。
  凤阳认同宗政的担忧,龟田来买玉是其次,最主要的是打探消息。凤阳叮嘱宗政先别进货,静观事态发展。
  
  又到了周末,凤蝶回来看娴蘅。近来烦心事挺多,娴蘅坐在花园里喝茶解闷。凤蝶轻轻走到母亲身旁,蹲下身,握着母亲的手,柔声询问她的近况。
  娴蘅让凤蝶坐在她身旁的藤椅上,拉着女儿的手,一脸慈爱地端详着女儿。
  “你在学院过得怎样?”
  “挺好的。妈,我听芾嫂说,你这两天睡得很不安稳,饭量极少。”
  娴蘅微微笑了笑:“没事的,就是人老了,觉也就少了。”
  “妈,有什么心事跟我说一说,我一定为你分忧。”
  娴蘅宽心地笑了,握着凤蝶的手,欣慰地说:“女儿果然是贴心呀。”
  凤蝶的善解人意深得娴蘅喜欢,她敞开心胸,把心中的烦忧全说出来。
  “你说,老奸巨滑的龟田会不会对我们下手?”娴蘅看着凤蝶的眼睛问。
  “应该不会,他想得到的东西还没得到手,是不会轻易动手的。”凤蝶若有所思地说,“他跟那骗子有可能
  是一伙的,那个骗子在骗到我们的玉器之后又把玉器给弄丢了,龟田肯定很恼火,他不相信他的同伙,所以来到店里打探消息。”
  娴蘅点着头说:“你父亲叫我们按兵不动,看来是有道理的。”
  宗政听从凤阳的话,静观事态,不露声色。他烧了壶开水,从茶罐里取出几片红茶叶,慢慢品茗。门外有报童在吆喝,宗政起身到门外,叫住报童,掏出一枚硬币,买了份报纸。然后又回到店里,坐在椅子上边喝茶边看报。
  宗政的目光顺着头版头条慢慢往下滑,突然,他的身体一僵,整个人顿住了,端茶的手一激灵,滚烫的茶水泼到身上,他神经质地弹跳起来。宗政喝茶的兴致顿时全无,他收拾起报纸,转头叫店里的师傅关上店门,他有事要回家。
  宗政匆忙赶回家,见到娴蘅,把报纸递给她。报纸上第二版的角落上刊登着一则警方讯息,在距离客运码头方向三百米处发现一具日本人的尸体,初步判断是他杀。日本大使馆要求警方迅速查明真相,对目击者有重赏。死者的相片也刊登在报上。看到死者的相片,娴蘅不看则已,一看就乱了方寸,吓得手一抖,报纸从手中掉落在地上。
  娴蘅忧心忡忡地看着宗政:“凤蝶说那个骗子跟龟田有可能是一伙的,可为什么这骗子这么快就被人杀死了?”
  宗政盯着娴蘅的眼睛问道:“凤蝶是这么认为的?”
  “没错的。我相信她说的话。”
  宗政思忖地说:“这是日本人惯用的伎俩,贼喊捉贼,欲盖弥彰。他娘的,我倒要看看龟田那家伙想搞什么动作。”
  不出宗政所料,龟田的动作很快就来了。警察连续上门找宗政,煞有其事地询问宗政与死者交易的经过。
  宗政耐着性子配合警察问询,可是警察最后的一句问话几乎激怒宗政,好在娴蘅在一旁轻轻拉了下宗政的袖子,提醒他。
  警察问:“据我们调查,宗政先生是最后见到炭灶的人,他与你在银行转账之后就消失不见了。宗政先生能复述一遍当时你们的对话吗?”
  宗政极力按捺住腾腾上升的怒火,但是语气无法克制住愤怒的气息:“沽局长,你是中国人,怎么帮日本人说话?你还是不是中国人?!这件事明显是日本人在下着绊子陷害我,你也配合着日本人,是不是要弄死我你才罢休?”
  沽沪京脸色一变,脸上挤着尴尬的笑容:“宗政先生,此话差矣……”
  “怎么差了?”宗政恼火地说道:“你三番五次上门问询,就好像认定我是凶手。沽局长,你应该知道我退休之前是做律师的,你脑瓜子里想什么道道我心里清楚得很。你就是想逼得我说错话,你好逮到我的小辫,回去向龟田交差。”
  沽沪京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一时答不上话来。
  宗政继续说:“那个炭灶根本就是个骗子,他骗去我的全部身家,害得我当场晕倒在银行,在医院住了大半个月。这是有足够的人证和物证,除非你利用手中的权力颠倒黑白,混淆是非。我现在是艰难维持生计,没有多余的钱去寻找骗子。俗话说得好,人在做,天在看。老天都不会放过恶人的。做个有血性的中国人才不枉华夏子孙。”
  沽沪京被宗政训得灰头土脸,悻悻然离开。
  宗政看着沽沪京的背影,恨恨地往地上啐了口唾沫,骂了一句:“狗奴才!”
  
  警察走后,娴蘅依旧不放心。她心烦意乱,叫上司机,去学院接凤蝶。只有和凤蝶在一起,她的心才定下来。
  下课铃声响过,娴蘅站在学院的铁门外不时地张望。不久,凤蝶和秋萍跟着放学的人流走过来,见到娴蘅,凤蝶又惊又喜,跑上前挽着母亲。
  “肚子饿了吗?去买斤酥皮红豆饼吃,怎么样?”娴蘅说。
  “好啊,好啊!”不等凤蝶出声,秋萍快言快语地应道。
  三人上了车,司机把车开到长安路的一家饼店,娴蘅给两个女孩子每人买了一斤红豆饼,外加两个栗子蛋糕。送秋萍回家后,凤蝶这才有机会问母亲。
  “妈,是不是遇到烦心事了?”
  娴蘅笑了,凤蝶真的是冰雪聪明,她握着凤蝶的手,把最近几天发生的事说给女儿听。
  “你说那个龟田达不到他的目的,我们怎么办?妈妈最怕这种阴险狡诈的日本人。”娴蘅心神烦躁地说。
  凤蝶凝视着母亲严重睡眠不足导致眼袋下垂,黑眼圈浓重的面容,她轻声说:“既然他那么想得到玉石,我们不如顺着他的意,让他如愿。”
  娴蘅吃惊地看着凤蝶,不无惊愕地说:“怎么顺他的意?”
  凤蝶的唇边浮上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意,她贴在娴蘅的耳朵边悄悄地说了两句话,娴蘅紧锁的眉头掠过一丝惊异,继而浮上舒缓的笑容,令她容颜大悦。
  
  玉店的柜条上很快摆上十几件新款,这些新款品种多,样式新颖。宗政站在柜条边,一手拿着放大镜,一手端着一只玉镯,看了又看,眼睛里露出震惊有加的笑容。
  门帘响动之后,传来一个声音:“宗政先生,进新货了吗?”
  听到那个声音,宗政头皮有短暂的发麻,但是这一天迟早要来临,他无论如何都得面对。他转过身,坦然地对来者说:“是龟田先生,失迎失迎。”
  龟田走到柜条前,低下头端详着那些通透晶莹的玉器。
  “宗政先生怎么肯下血本进新货了?”龟田问。
  宗政语气透着无奈:“没办法,有位老朋友要转行,不做玉石生意了。我就跟几位朋友借高利贷,买下他的一些货,想赚一点,有点钱去茶楼喝茶。”
  龟田指着玉器问:“这些玉器那些是最好的?”
  宗政取出一只玉镯说:“这是冰种飘翠,种水足,翠剔透,非常漂亮。开价八千。”说着又拿出一只玉镯,“这是天山和田碧玉,通体没有杂质,色泽饱满圆润。开价一万二。”
  不料龟田一口杀价,把宗政气得说不上话来。
  “五千。两个玉镯我都要。”
  “你到别处去买吧。”宗政没好气地说。
  龟田却说:“即是熟人老朋友,就不要漫天要价。”
  “你压的价太低,我连本钱都拿不回来。”
  “我今天就带那么多钱。下次我再跟你买。”龟田说完又向宗政索要两个玉器盒,气得宗政无可奈何。
  龟田从口袋里掏出一迭钞票,交给宗政,没等宗政点完,揣着玉器就走人。宗政发觉钞票不够,少了一千,追出店外,龟田已上了他的小车,绝尘而去,气得宗政连声骂娘。
  娴蘅得知了事情的经过,叹服地说道:“凤蝶果然聪颖过人,简直是料事如神。虽说是四千,但是我们也赚了。”
  宗政担忧地说:“如果日本人那边有人会看玉,那我们麻烦就大了。”
  娴蘅却说:“凤蝶已经说了,日本那边没人会看玉,就是会看玉,那也只是会看个皮毛而已,看玉的人只有中国的行家会看。而且这硝石做的玉也只有我们内行的师傅做得出来,外人根本看不出门道。”
  宗政问道:“凤蝶去哪儿了?”
  “和秋萍去买布料了,她说冬天要到了,要给我们做件棉背心,人老了,后背容易着凉生病。”娴蘅说。
  宗政欣慰地说:“这小妮子点子还真多。”
  娴蘅走到窗边,望着萧萧的落木,往年这个时候,她总是不自觉地暗自神伤,倍感寂寥落寞,而现在,她的心情却宁静一片,能给予她宁静的是身边有了个嘘寒问暖,知冷知热的宁馨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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