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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6章 袁柱子

作品名称:灰色的青春轨迹      作者:王子文      发布时间:2021-11-09 15:31:32      字数:3014

  1998年3月28日
  今天,宁国和新搬进牛棚里的霍邱与我合伙食了。本来宁国是在这边吃饭的,因为他觉得自己家中常年不来人接见,手里也没有什么头绪能换点儿油盐酱醋,常年在一块儿吃饭自己没有破费怪不好意思的,就从这边回到他的工具房里一个人每天从大伙房里打饭吃了。自打大哈和闫天离开场基之后,我和宁国两个又搭伙吃了一些日子之后他就不再过来和我一起吃饭了,我曾几次要他过来和我伙吃,他都拒绝了。不过,有时候他难却我的邀请,也会过来吃上一顿两顿的。昨天霍邱搬进了牛棚,就和宁国一道过来到我这儿说会儿话,我再次要宁国过来合伙儿,这样两个人在一起不觉得孤单。宁国提到了霍邱,说两个人以前在工棚里的时候就比较要好。我知道什么意思,就干脆决定我们三个人一个伙食。监规队纪上明文规定禁止伙吃伙喝,但是,我们还是这样把伙食合到一起了。宁国和霍邱提出来说他们两个都没有什么东西,以后就负责着烧炒刷洗,这样我也落个轻闲了。
  霍邱身材不高,整个人黑不溜秋的像个泥鳅,一双不大的滴溜溜地乱转眼睛很有神,据说他原本在社会上有个绰号叫“神偷儿”,具体他是怎样的神偷,我不想去了解,只是在这个地方聚到一个小灶上吃喝了,也就各尽其能把伙食安排得滋润一些。
  
  1998年4月10日
  春耕编组之后,闫天又来到了场基催芽房,大哈刑满了,中队的稻芽子就有他闫天负责了。对于闫天,虽然我们是同一批来这个中队的,又是半个老乡,但我没有什么好印象,我最反感的就是他吹起牛皮来自我感觉非常了不得,还有他烂酒。尽管如此,鉴于一批来的和半个老乡的关系,我也让他入了我的伙食,添人不添菜,多添碗和筷,这一季子稻芽子之后,估计他又要回工棚了,凑合着在一起吃这个季节吧。
  吃过早饭之后,随大组出工的汤干事过来通知我,要我整理整理铺盖卷儿,马上大队会有车子过来接我。我被搞得一头雾水,大队来车子接我干什么?尽管我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是,干部这样吩咐了,我不得不招办。
  我收拾好铺盖,心里没底儿地等着大队的车子。
  大队的车子很快就过来了,并且径直停到了我的门口,新上任大队教育股的朱股长从车上下来之后,向我的房间喊了一声我的名字,然后就踱步进了我的房间,看了我收拾好的铺盖,他笑了一下说:“这次大队管教股和教育股在一块儿研究决定了,让你去场部参加通讯员培训,考虑到你有这方面的爱好,又有这方面的特长。让你去参加这次培训,对你本人和你的改造都有好处。对你本人,可以提高你的写作水平。对你的改造,日后每有一篇文章见报,改造上就给你加两分,达到一定的积分之后,大队给予记功奖励,这就直接影响到你的减刑。”
  减刑?我不由得不屑地一笑。
  “怎么?你不相信?”朱股长怔了一下。
  “我相信大队干部,可我的减刑条件已经够了,为什么就不给我申报减刑呢?大队说的很好听,去年省服刑犯人法律常识竞赛拿奖就给记功,就可以申报减刑。时间过去一年了,我的记功在哪儿?减刑又在哪儿?”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然这样一下子把心里的怨气全在朱股长面前倒出来了。
  “去年你参加竞赛拿了奖,整个大队都知道,可是你们中队没有把它形成材料报上去,大队也没有办法给你记功啊。现在干部没有给你申报减刑,你有没有从自身去检查自己在哪些方面还做得不足。”朱股长审视了我一阵,皱着眉头说,“去场部接受培训,是大队给你的改造任务。就你现在这个态度,可以申报减刑吗?”
  是啊,我是有些地方做得不足,那就是我没有给干部送礼!
  写作,确实是我最大的一个爱好。但我喜欢纯文学,对于新闻、通讯类的东西,我没有什么兴趣,总觉得这些东西有点儿替人吹牛皮脸上贴金的意思。既然朱股长说让我去参加这样的培训是大队给我的改造任务,我也只好拎起铺盖卷儿跟着朱股长上车了。
  培训部设在了基建公司,这是我第二次来这个地方,就不怎么见得陌生了。进了基建公司安排的监舍之后,我发现来接受培训的犯人大多都去年来过,这样彼此间也就不显得陌生了,尽管彼此间叫不出姓名,但彼此间的脸孔还有些印象。
  “你是F大队的尧克吧?这次培训你的同卷卷毛没来。”二病区的一个犯人很熟络地和我打了招呼,笑着问我,“卷毛那个人到底怎么样啊?”
  我笑着向他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尽管我心里十分痛恨卷毛,但是我不能在这个二病区犯人面前说他的长短,不管怎么样,毕竟卷毛以前和我算得上是朋友,我不可能把他的长短说给他现在所在的改造单位的任何人。如果我说了,他卷毛在那儿就没法混了,谁还会愿意与一个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出卖朋友的人交往?
  “你们之间到底怎么了?去年我就看出来了,好像你们之间有很大的冤仇似的,几天没见你们说过什么话。到底你们是谁把谁供出来的呀?去年从这儿回去之后我问他你们之间的事儿,他说是你把他供出来的,我有些不大相信。因为我平时觉得卷毛这个人很虚伪,很虚荣。”二病区的犯人盯着我追问说。
  我一笑说:“他是在四月二十六号进来的,我是在四月二十七号被抓的。”
  本来我不想说卷毛什么,还想给他卷毛在他现在所在的改造单位留点儿形象。但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卷毛会在别人面前为了保存自己的脸面,会这样损伤一个已经被他惨痛伤害了的朋友。尽管如此,对于卷毛,我还是没有在二病区犯人面前说得太多。
  “你就是尧克?你一个同卷的在S大队,跟我一个中队,我曾经听他说到过你,说你很有才气。你的同卷判了五年,没有减刑,马上就该刑满了。”二病区犯人旁边的一个犯人与我打了招呼说,“我姓袁,现在仍在大组里。”
  我看了一眼这个自称姓袁的犯人,跟我在大组时的形象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他叫袁柱子,被捕前是一个名牌大学的在校学生。”二病区的犯人向我介绍说。
  在校读书的大学生?我不敢相信了。
  袁柱子独自解嘲似的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问我:“现在还在写东西吗?其实,我也比较爱好动动笔。”
  我摇了一下头,仔细地打量着这个曾经是在校大学生的袁柱子。
  “要坚持写,不能间断。”袁柱子很诚恳地盯着我说,“论条件你现在比我好多了,你也知道大组里是什么日子,每天收工回来,不管多晚我都坚持写上一阵儿。你现在不在大组,时间比我要充裕。”
  听着袁柱子的话,我一下子想到了自己在大组里的那些日子,那个时候,每天收工回来,不管受了怎样的委屈和凌辱,我也一样会在上床之后写上一段时间。现在我一样在坚持着写,只是没有在大组时那样能每天坚持着写了。
  “写出来的东西往外投稿吗?”袁柱子问。
  我又摇了摇头。
  “可以投出去试试,要不然,怎么能知道自己现在处在什么水平线上呢。”袁柱子鼓励着我说,“我写出来的东西都往外投。前不久一家音像公司用了我的几首歌词,给我寄来了一个笔记本电脑。现在电脑在我们干部那儿放着呢,我在大组没办法使用。你也可以往这个方向试一试。”
  原来我以为自己很坚强,没想到这个袁柱子比我更坚强。
  或许与袁柱子有着相同的爱好,也或许因为肚子里都有点儿墨水,尽管只是这么几句话,我发现我和袁柱子之间有了一种不言而喻的默契。
  我没有去问及袁柱子的案由,因为我知道对于还有良知的人来说,案由可能会是他一生都无法忘却而又无法直视的痛。我只是大致问了一下他给判了多久,问了与他同在一个中队的我的同卷宗的算不得朋友的朋友的情况。然后与他探讨了一点儿写作的心得和投稿的体会和方向。
  由于大多数人比较相熟,整个监舍里的气氛显得要比去年大家聚到一起融洽得多,相互间有说有笑地谈论些有关改造。有关社会的话题。
  袁柱子的床铺被安排得和我的床铺隔了些距离,尽管如此,似乎我们之间有些相见恨晚,可能是因为有着相同的爱好,彼此间竟然觉得心情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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