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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O二章 游方郎中

作品名称:老油坊      作者:老诌      发布时间:2021-11-08 15:59:46      字数:3565

  飞机来过一次后,一两个月再也没见到,就像伤口愈合,人们又恢复了平静,就连大先生、二先生也渐渐忘了这事。秋收开始了,家家户户忙着抢收抢种,哪里还有人会想起一个固永生呢。
  今年水稻增产,忙罢了收稻,种上小麦,二先生身上觉得轻松了许多,这几年没了油坊的收入,地的收成时好时坏,让二先生压力不小,眼见着今年的收成上来了,好歹能宽裕一点。
  心情一好,就想带着孙子们出去买点零食,虽说刘氏和大媳妇、四媳妇对孩子们不溺爱,俗话说隔辈亲,爷爷对孙子的疼爱过份一点不会让人生气的。
  这年头买点零食可不容易,早些年,小商小贩把东西挑到村里,孩子们花几文钱,买一块糖果、山楂球,够高兴几天的。现在老百姓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小商小贩也很少见了。
  听说爷爷要给买好吃的,方仁带着方义、方礼拉着爷爷的长袍再也不松手。大媳妇故作生气:“一个个馋猫,天天也没饿着,你们倒是看看,吃百家饭的狗剩,可怜得很,连顿饱饭也吃不上……”
  在大媳妇的埋怨声中,二先生已经被孙子们拖着出了大门,几个孩子一到了胡同里,便撒开了脚丫,几道巷子跑下来,失望写在脸上,街上根本就没一个卖零食的。
  “去村子外边看看,万一有路过的货郎。”二先生提议。
  到了村子外边,到处垛着半干的玉米秸、稻草,哪里有货郎的影子?
  方义舔着手指头,他一听说要买好吃的,肚子里的馋虫被吸引出来,手就不由得放到嘴里了。
  方仁打了弟弟一下:“别舔指头了,没有就是没有。”
  方义哇得哭了。
  二先生站到高处,手搭在额上,高兴地嚷嚷:“别哭,那边河沿上来了一个挑担的,莫不是货郎?”
  几个小孙子站在爷爷身后,顺着爷爷手指的方向,哪里能看得见?二先生把方义扛在肩上,方义已经不哭了,大声吆喝起来:“真的!爷爷,来了一个。”
  挑担的越走越近,小孩子们迫不及待跑了过去,很快又失望地回来了,哪里是货郎?是一个游方郎中,小担前边挂一幌子,上写一大大的“药”字。小挑两头各一个小木箱,木箱上贴着“药到病除”字样。
  这人戴副圆圆的眼镜,头发很长,明显是很久没有理了,一条半旧的毛巾搭在肩上,上身的褂子补丁很多,尤其是肩膀上,几块补丁挤在一起,颜色各一。深色的裤子,膝盖上补一块灰色补丁,脚着一双布鞋,沾满尘土。
  看到有小孩子凑过来,他乐哈着招呼:“吃糖块了——”
  这一声的效力比什么都强,几个孩子本来见不是货郎已经转身跑开,又折了回来,围着挑子打转转,这人变戏法一般,把毛巾一抖,手一伸,然后在孩子面前伸开巴掌:“来了。”果然三块糖放在手心。
  方仁手快,先拿了一块,想了一下,交给方义,又拿了一块,递给方礼,再也不好意思拿第三块了。
  那人大方得说:“拿走,不拿一会就被齐天大圣收回去了。这是我从东海龙宫请来的,龙宫里很热闹,龙王正在宴请孙大圣,我趁他们不注意,就拿了三块。”说得有板有眼,不由得不信。
  听说不吃白不吃,方仁放心了,小心把最后一块拿了过来。
  二先生见这人有趣,忙掏了一块钱。人家一个游方郎中,逗孩子玩的,糖块说是变戏法变来的,大人怎可当真?
  那人用毛巾拍打一下肩膀,笑笑:“老人家你见外了,我是游方郎中,不是货郎,糖块不要钱,就图一乐。”
  二先生本来对他印象不错,听他说只图一乐,心里嘀咕起来,莫不是骗子?现在年头不好,有很多人到乡下骗孩子,贩到外地卖了,挣黑心钱。脸上不高兴了,冷笑道:“你要是只图个乐,怕是要喝西北风了。你的糖也是凭钱买来的,不能占你的便宜。记着,这是固庄,你也不要在这里有什么其他想法。”
  那人知道误会了,脸上有点不好意思,想接钱,又推了回来:“老先生,莫生气。我这糖是花钱买的不假,我不是白给孩子们。我也不是到乡下骗人的骗子,我是一个郎中,想在此借住几日,房钱、饭钱另算,请老先生多帮忙,看看谁家有合适的地方,能让我安一桌子,为此处的村民治几天病,多少能卖一点药,这点糖块钱也就挣回来了。”
  这话说得中肯,听来不像是坏人,二先生有点不好意思,忙说:“想住几天容易,我家里房子宽裕。你要是不嫌弃,可以去我家。”
  那人忙谢了二先生,挑起担子,随着二先生进了村。
  此后的几天,这人在村子里走街串巷,一边给人瞧病,一边打听这里的风土人情,时不时还打听日本人的飞机前些日子把永生炸死的事情。
  这天,文适带着人突然到了二先生家,对这个游方郎中道:“你是哪里来的郎中?我怀疑你是共产党的探子。”
  看看来人,官不像官,民不像民,那人从怀里掏了半天,掏出一张本,上边盖着官印,对文适道:“长官,这是我的行医执照,徐州警察局开的,长官你看,‘兹有徐州邳县医师高之华,现年二十六岁,申请走医,经本局核准,符合中央内政部变通办法第二条之规定,本执照由高本人收执,特此证明。’本人走村串乡,也过了一些地方,倒没人说我是共产党的探子。”
  文适看了一会那张纸,纸上写得很明白,这人姓高,名之华,徐州邳县人氏,以游方看病为业。
  没看出什么毛病,文适带着人悻悻地走了。
  又过了一天,这位叫高之华人郎中有意无意地问二先生:“老先生,你们固村可是名声在外,听说这里有一个大先生,早年在上海很有名气,还有一个仁义的二先生,乐善好施,兄弟二人很得村人依赖。我虽一小小的游方郎中,也是仰慕得很。要是有机缘,能拜访二位一回,也不枉来贵处一次。”
  看热闹的长栓笑道:“你这人真有意思,在这里白吃白喝几天,竟然不知道,我们二爷就是二先生。大先生住在西边,和我们二爷亲如兄弟。”
  高之华忙起身向二先生致意:“抱歉,怪我眼拙,住在您家里,竟然还打听您,真是凡人不识真佛。”
  二先生并没有接他的话,也没有被他的抬举话迷惑,这些天,这个高医师看病的技术一般,二先生看他不过是把手里的几十张方子变来变去,试脉的样子也是装腔作势,两指一按,就询问起来,询问完毕,把方子找出来,开出几味药,现在见他打听村里情况,二先生把长栓支出去,冷冷地说:“现在,你也可说实话了,你怕不是真正的郎中吧?我也观察你有些日子了,你看病是假,打听事是真。虽说也能看几样病,我虽医道不精,多少也懂一点,你瞒不过我。”
  高之华小心从怀里又掏出一样东西,递给二先生:“老先生厉害,我就不瞒你了。鄙人是第五战区动委会委员,来此联络本地乡绅抗日,老先生可知道日本人吗?”
  “知道一点。”二先生记起了那天飞机在河边飞,永生被子弹打死的事。
  “老先生,我们的国家已经到了生死关头,日本人已经打到我们的家门了,先是侵占了东北,然后是华北,现在山东也要占了,济南很快要不保,我们的家园要被敌人的铁蹄践踏……”此人说起来有些激动,二先生听了大不以为然,是的,前些日子日本人的飞机是来过,但是现在不就风平浪静了吗?杞人忧天而已。不过,有一件事,倒是可以找这个人打听一下,他听到大先生提起过,现在国民党要和共产党合作,共同抵抗日本人,只要合作,文桐就可以回来了,这才是关键,他关切地问:“你是个明白人,说说国民政府与共产党能合作吗?”
  那人高兴了,身子一直,差点要给二先生敬礼了,兴奋地说:“你看看,老先生真是不显山不露水,你居然知道国共合作,那就好说了。现在国共已经合作,上个月,共产党的部队在陕西的已经改编为八路军,陕北的军队改编为三个师,马上,南方红军要改编,全部编入国民革命军序列,南京的蒋先生也同意共同抗日的主张。我们动委会,隶属于第五战区李宗仁将军麾下,目的是动员广大人民起来抗战,不当亡国奴。”
  听了这些,二先生放心了,他是徐州的人,听大先生说,张玉尧也属于第五战区,那他们就不是坏人了,最起码不是荣子桓、李世营那样的人。他对此人已经有了些亲近感,问道:“我还有一事不明,沂州县来了一个新县长,叫张士元,他还当着山东省第三区行政督察专员,前几天给我和大哥来了一封信,让我们去沂州,说是商讨大事,我也打听了,和你说的差不多,打日本人的事,我拿不定主意,大哥年龄大了,也不愿意与官场牵扯,所一直没动身,听你的意思,我们倒是可以相信这个姓张的专员了?”
  “这样吧,二先生,请您带我一起去拜访大先生,我们详谈此事,这事不是几句话能说清的。我只能简单地说,国共合作已经是大势所趋,但是,您也知道,凡事不能想得太简单,我们中国人就这样,喜欢窝里斗,想拧成一股绳,要下些力气。”
  二先生还是有些顾虑,试探性地提起文桐的事:“要是以前反对政府,暴动的人,也能被招安了?”
  “招安?你老先生怎么想到这个词?”那人笑了。“国共合作是平等的,为了国家统一管理,才改叫国民革命军,与招安是两码事,你说的暴动更不算个事,南方红军与国民政府对抗了许多年,蒋介……蒋先生五次围剿,红军一路长征到了陕北,又在西北与国民政府打了几仗,还是一样吗?不用担心。”
  话已经很明白了,二先生再不担心,他这几年一直被文桐的事压务抬不起头,要是能合作,就算是招安也行啊!他看过水浒,知道宋江造反,后来被招安了。
  “行,咱去我大哥那儿,他看事比我透彻。”二先生决定支持这个假郎中,似乎文桐的命运、一家子的命运全押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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