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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离家上学去

作品名称:星满天月满楼      作者:青艾      发布时间:2021-11-05 19:18:39      字数:3055

  通知书下来那天,粒淑的伯和妈正在坡上的地里,锄禾苗。地里种得小米,今年的苗出得很齐,到秋收的时候,一定会打很多谷子。然后,再用碾子把这些谷子碾成小米,就够一家人吃一年的了。
  “唧唧喳喳!这今天咱家是有啥好事了吧!喜鹊围着咱叫!”粒淑妈妈手握锄头看着电线杆上的一群喜鹊说道。
  “那能有啥好事?肯定是咱粒淑的学有指望了!”粒淑父亲停下来附和着说。
  粒淑在家里做早饭,不知道自己的通知书已经快要到家了。
  “粒淑儿,粒淑儿!你的师范通知书!”峰耀风一般地跑到粒淑跟前儿,像小时候那样激动地喊着。
  “真的?”粒淑接过通知书,仔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你看,粒淑儿!”
  峰耀指着通知书上的字,一句一句地念起来。
  “粒淑同学,你已经被浔阳师范录取,请于9月10日前到校报到。”
  这么久了,又一次离日思夜想的峰耀哥这么近,又一次听到峰耀哥像儿时那样喊她。粒淑只觉得一阵眩晕,不知所措,只敢拿眼睛使劲地盯着通知书不敢抬头。
  “粒淑儿,你真行!”
  峰耀握着粒淑的肩膀,让粒淑不得不抬头看他。
  峰耀哥依然高高瘦瘦的,皮肤又变黑了,可是眼神却更加地成熟和坚定了。
  四目相对,峰耀突然发现自己由于太过于激动,两手紧紧地握着粒淑的肩膀。两人离得这么近,可以听到彼此急促的呼吸声,胸脯剧烈地起伏。
  意识到这一点,峰耀赶忙松开手,向后退了一步。
  “粒淑儿,你怎么不笑,考上师范你不高兴吗?”
  峰耀拿眼睛紧盯着粒淑,想要看看这个从小到大一起,心里想了无数次的妹妹,不,这个美丽的少女,能对自己笑一笑。
  粒淑低着头,感受到峰耀哥急促的呼吸声,粒淑的心跳得更猛了。
  “峰耀哥,我能考上,也可高兴,就是以后就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了,心里有点儿难过。”
  “粒淑儿,你都大了,要去更远的地方,别老是在这个小山村,你应该去更大的城市去!”峰耀拍了拍粒淑的肩膀,
  “别怕,我会经常给你写信的!”说完,峰耀摆了摆手,
  “我走了,你上学的时候,我送你!”
  “峰耀哥,你一定要来送我!”
  “放心!”峰耀扭头向自己家里走去,心里五味杂陈,不是滋味。走在路上,峰耀盘算着,粒淑家近几年的光景实在是太糟糕了,回去要秤下自己积攒的草药,然后拿去卖了,这样在粒淑上学的时候,好给她一些零用钱。
  接下来的几天里,家里除了偶尔父母激烈的争吵声之外,一切都和以前一样。
  为了粒淑的学费,粒淑的父母亲吵了一架又一架。
  “要不是恁娘,我至于到现在连工作也没有,孩子该上学了,没钱交学费!”
  粒淑妈妈气得把手中的锅铲“啪”得一声扔到了锅台上。
  “又来了,又来了,你要说着,那我问你,要不是你听信别人的谣传,说我乱搞男女关系,让我丢了烟草局的工作,我至于拿不出钱吗?”粒淑父亲心中的怨气也被激了起来。
  “你就是个软蛋!恁姐恁妹子瞎掺和,恁妈挑唆着,没人给我带孩子,我上班,孩子不要了吧!”粒淑拿起案板上的菜刀狠劲得剁着菜。
  “简直是无理取闹!”粒淑父亲说着,起身把凳子往远处一踢,便走出了家门。
  剩下粒淑母亲无尽的哭闹声还有叫骂声混合在一起,把粒淑的脑袋都给搅浑了。无忧无虑的小妹在外面疯玩,哪里知道家中的一切,发疯似的母亲,还有无可奈何的父亲,以及沉默无语的姐姐。这哪里还像一个家?
  时间过得可真快,转眼间,粒淑就该去几百里外的浔阳师范上学去了。至于学费是怎么筹集起来的,粒淑也不敢问。怕到时候火爆脾气的妈妈再给数落一顿,惹得全家又鸡飞狗跳。后来粒淑才知道,是大姑和三姑集了点钱,父亲和母亲又把一园子的桐树又卖了,才把上学的学费凑齐。
  “粒淑儿,你跟我来!”峰耀叫住粒淑,然后转身向坡上走去。
  粒叔就这么跟在峰耀高高大大的身子后面,亦步亦趋地往前走。
  峰耀把粒淑带到他们小时候常去的那个窑洞里,窑洞外面被茂密的杂草覆盖着,不知名的小花儿,红色的,黄色的,紫色的,密密地散落在草丛里,煞是好看。
  “粒淑儿,快进来!”峰耀招呼着粒淑。
  刚到窑洞口,往里一探,粒淑立刻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是峰耀哥为她准备的花草垛,这些各种颜色的小花儿堆在一起,瞬间变成了一颗颗耀眼的星星,眨呀眨地闪了粒淑的眼。
  “开心吗?粒淑儿!来坐在这里。”峰耀哥牵着粒淑的手,和粒淑并肩坐在了草垛子上,可是粒淑却开心到觉得他们坐的是星星的宝座。
  “这是给你攒的零用钱,你拿着花,等过一阵子,我再给你寄。”峰耀从口袋里拿出一塌钱,塞到粒淑手里。
  粒淑拿着这些五块十块的零钞,抬头看向峰耀哥的眼睛。
  “峰耀哥!你哪来这么多钱?”
  “也就两百多块吧!快装起来!”峰耀拉着粒淑的手腕,让她把钱装在口袋里。
  看着粒淑探寻的眼神,
  “好吧,给你说了,还记得那些草药吗?我给卖了。这一段,我又赶了赶紧,挖了点儿,凑了凑,给你凑些钱。在学校里,你要是过星期日,给朋友们逛个街啥的,口袋里没钱咋行?”
  “峰耀哥,我不要,你留着这些钱,不是要准备明年上大学吗?”粒淑重新又把钱从口袋里拿出来,要把钱塞回给峰耀。
  峰耀一把抓住粒淑的手,
  “粒淑,你拿着,这是峰耀哥给你的。等以后你峰耀哥我有出息了,给你赚花不完的钱,让你一辈子享福!”
  一口气说完这些话,粒淑和峰耀两人都蒙了,就这么手握着手,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时间里的味道仿佛是甜的,但两个人却使劲屏住了呼吸,谁也不敢去品尝。
  粒淑羞红了脸,想要把手从峰耀紧握的手里抽出来。
  峰耀此刻完全忘了,要怎么办,眼睛里全是粒淑羞红的娇媚的容颜。从小到大,好像就在今天才敢用心地看看粒淑。这种全新的感觉让峰耀完全失态了。
  “峰耀哥,你弄疼我了!”
  “哦,哦,哦,你看我!”峰耀回过神来,赶紧松开了粒淑。
  “我们走吧,省得你妈担心!”峰耀说着,拉着粒淑站起来。
  粒淑就这么跟着峰耀往回走,一路上的风柔和而甜蜜,峰耀的心砰砰地胡乱跳动,平常走惯的路,此刻却显得坑洼不平,走起来深一脚浅一脚的让人难受。
  粒淑只顾低头跟着峰耀往前走,完全没有留意到已经到了岔路口。
  “粒淑,去哪儿了?赶紧回来!”粒淑妈在大声地叫喊。
  听到母亲的叫喊,粒淑一路小跑着往家里去。
  峰耀呆呆地立定在原地,这个羞羞地,急急离去的背影,把峰耀紧紧地钉在了原地。
  今天粒淑就要去师范报到了。学校里准备好有现成的被褥,还要发春秋两季的校服,自己只用随身带点衣服,洗漱用品就可以了。粒淑大姑专程从城里回来,让本村粒淑的一个表伯开车送粒淑去报到。
  大姑一路上都在给粒淑讲,出门在外要注意的情形。
  “出去上学,一定要注意吃食卫生,学校里有回民食堂,不挂牌子(清真牌)的东西,咱可不能吃。还要和同学和睦相处,有的人不好惹,就离他们远远的。大姑再给你掏点零用钱,你省着点儿花。”
  大姑说着,从兜里掏出来一百块钱,是两张五十的。
  粒淑不想接,
  大姑塞到粒淑手里,说,
  “拿着吧,傻孩子!姑给你的,拿着气势!”
  又拉着粒淑站在大门口合了影,才千叮咛万嘱咐的离开。
  粒淑报过到后,便领了脸盆,暖壶来到女生宿舍。
  “是108吗?我记得是108呀,随着话音,粒淑身后来了一个胖胖的女孩,邵月梅。
  “月梅呀,铺吧,把褥子先铺上,你要睡上铺还是下铺?”同来的一个中年妇女问。
  “我就睡这儿,靠窗,下铺。”粒淑本来也想睡那个铺位的,没办法,只好睡到了月梅的上铺。
  “你自己铺吧,我和你辉恩伯就走了。”粒淑大姑说着,就准备出去了。
  粒淑撵上来,说,
  “大姑,那你走吧!”
  “好,回去铺床吧!”
  看着粒淑大姑的背影,粒淑莫名的感觉到一阵心酸。唉,要是爸妈能来,该多好呀!
  新的生活,崭新的学校,美丽的校园,陌生的同学老师,粒淑就要开始一段为期三年的中师生活了!
  这个美丽的姑娘,即将要展开双臂拥抱新的生活,但是,在黑夜来临的时候,粒淑总会无比想念在家乡的日子。那些平常的日子里,每天都包含着对未来的期盼,好像星光之对大海的依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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