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集（1）

　　1.皇宫卧室，日，内。
　　严光坐在床沿上想心事。
　　刘秀帝走进严光卧宫。
　　刘秀帝：（意味深长地）“子陵兄，你看朕同过去相比，现在怎么样啊？”
　　严光：“说实话还是说假话？”
　　刘秀帝：“当然是说实话！”
　　严光：“说实话，比过去差多了！”
　　刘秀帝：“何以见得？”
　　2.太学府宿舍里，晨，内。（闪回）
　　严光和刘秀睡在一张床上。
　　严光坐起，扭脸一看，刘秀的被窝是空的。
　　掀开被窝一看，枕头边有一张纸条。
　　严光拿起纸条在看，上面写着“子陵兄，请原谅文叔不辞而别，我们后会有期。”
　　3.皇宫卧室，日，内。
　　严光：“读太学时，您为了拒绝我的帮助，竟然不辞而别。可如今，您为了得到我所谓的帮助，竟然不顾我的意愿和感受，硬是兴师动众，把我弄到您身边来。你也不问问，我愿意不愿意？这不是比过去自私了吗？”
　　刘秀帝：（笑笑）“朕这是为江山社稷求贤心切，何私之有？”
　　严光：“你这是冠冕堂皇之词！”
　　刘秀帝：“好了，好了。咱们不说这个了。你还是说说这些年，你都躲到哪里去了。让朕找的好苦哟！难道你一直都呆在成武吗？”
　　严光：“无可奉告！”
　　刘秀帝：“没有人帮忙，你不可能隐避这么久！”
　　严光的眼圈湿润了。
　　4.水泽岸边，日，外。（闪回）
　　严光在水泽边钓鱼。
　　牛翠平骑在驴背的行李上，牛旺胜牵着驴。
　　牛大成陪着严光离开水泽岸边。
　　5.牛大成家，日，内。（闪回）
　　严光坐在牛大成家里吃饭。
　　6.小树林里，日，外。（闪回）
　　牛大成带着村民在小树林里垒墙，给严光盖屋。
　　7.水边高台，日，外。（闪回）
　　牛大成、牛根、牛二娃等村民，在帮助严光打水井。
　　8.茅草屋前，日，外。（闪回）
　　周瑞把两根松木送到茅草屋前。
　　周瑞：（高兴地）“庄先生，这是干透的好松木，是造船最好的木材。”
　　严光：（激动地）“谢谢周先生！”
　　周瑞：“不用客气。如果不够用，言语声，我再给你送。”
　　9.茅草屋里，日，内。（闪回）
　　牛旺盛走进茅草屋，把热腾腾的馍放在锅里。
　　蓉花提着饭篮走进茅草屋送菜送馍。
　　10.皇宫卧室，日，内。
　　严光：（激动地）“是三岩村的父老乡亲们帮了我。”
　　刘秀帝：（深受感动）“子陵兄，你想怎么感谢三岩村的百姓呀？”
　　11.水泽边道路旁，夜，外。（闪回）
　　刘顺侯：（打开轿车门）“子陵兄，您就给乡亲们再见见面，说几句话吧！”
　　严光从轿车里走出来，站在拦道的村民面前，两眼含着泪花。
　　严光：（用颤抖的声音）“各位乡亲父老、兄弟姐妹们：刚才成武侯说的都是实情。我来咱三岩村五年有余，承蒙众乡亲厚爱，我才在这儿扎了根。我将终生难忘。事己至此，我只能随他们去见陛下。仅管这不是我愿意看到的，但成武侯也是受命于陛下才来到这里，请不要为难他们！”
　　李奶奶：（激动地）“庄先生一来俺村，我就看他不是凡人！”
　　牛二娃夫妇：（泣不成声）“哪里还会有像庄先生这样的好人、能人哪！”
　　村民们个个泪流满面，并不时发出抽泣声。
　　乡亲们显得难舍难分、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严光：（眼眶湿润，激动地）“乡亲们，我无可奉送。陛下赐我两箱礼品，现在我转赠给三岩村的父老乡亲，就算是个念想吧！”
　　牛根、牛二娃和乡亲们：（激动地）“我们不要礼品，我们只要庄先生！”
　　12.皇宫卧室，日，内。
　　严光：“陛下赠予我的两箱珍宝，我全部转赠给了三岩村百姓。我能办到的也就这了！”
　　刘秀帝：“这还很不够，还应该给点什么封赏才对。”
　　严光：“三岩村的百姓，愿意过平静的生活，不要什么封赏！”
　　刘秀帝：“传令下去，凡有寇匪入三岩村者，皆处以徒刑；若遇战事，汉军退避三舍摆战场。以保三岩村百姓安宁！”
　　黄门郎：“是，陛下！”
　　黄门郎说完退了出去。
　　严光：（激动地抱拳）“我代表三岩村百姓，谢谢陛下！”
　　刘秀帝：（高兴地）“不过，朕还真为你的这种行动感到高兴和自豪！”
　　严光：（疑惑地）“为什么？”
　　刘秀帝：“知朕者，子陵也！”
　　严光：（不解地）“什么意思？”
　　刘秀帝：“你为什么在朕登基之初遁家而去？这说明你知道朕一定会请你入朝共商国事的。至于你的那个想法暂且不说。”
　　严光：“我这样做，不仅只是为了陛下，也是为了我自己。”
　　刘秀帝：“你一定是瞒着家人私自出走的。家中年迈的父母和妻儿老小，该是多么担心啊！”
　　13.卧室，夜，内。（闪回）
　　月光照在床前。
　　严光眼含泪花，看了看熟睡的儿子，又看了看妻子。
　　严光走到门后，提起钓具，走出卧室。
　　14.院子里，夜，外。（闪回）
　　严光走到院子里，站在父母的房门前三鞠躬。
　　严光：（小声）“爹，娘。儿子不孝！我不能去洛阳找刘秀皇帝，你们要多保重。不要为我担心。儿子走了！”
　　严光走出院子的大门。
　　15.皇宫卧室，日，内。
　　严光的眼眶里含着泪花，慢慢低下头去。
　　刘秀帝：（眼眶湿润）“应该马上告知家中父母和妻儿知道这一切，以免他们挂怀！”
　　严光：“这么多年了，想必他们已经习惯了！”
　　刘秀帝：（难过地）“这种割心剜肉的事，永远都不会习惯。他们的心天天都在痛苦中煎熬，一天也不能拖了！”
　　刘秀帝：（对黄门郎）“速传朕令，快马甲级传递，告知子陵兄家中。说他平安无事，正在京城与老同学、老朋友聚会。切勿挂牵！”
　　黄门郎：“是，陛下！”
　　黄门郎退出卧室。
　　严光：（激动地）“知我者，陛下也！”
　　刘秀帝：“你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何苦离家出走呢？白白吃了这么多年的苦头。朕得天下才用了三年，可为了找你竟用了六年！如今找到了你，你竟然还非要离开朕。真是江山易得，人才难寻呀！”
　　严光：“陛下言重了！”
　　刘秀帝：“假如朕要是把你给忘记了呢？假如朕要是不下决心征召你呢？你不就成了自作多情了吗？”
　　16.坛场上，日，外。（闪回）
　　坛场布置的庄严肃穆。
　　礼仪官：（高声）“燔柴告天，烟六宗，祀群神。”
　　干柴被点着，在熊熊燃烧。
　　刘秀缓步登上坛场，面南而坐，接受文武百官朝贺。
　　文武百官分立两旁。
　　刘秀帝：（高声）“虞延听令！”
　　虞延：（出班揖手）“臣在！”
　　刘秀帝：“朕命你速赴会稽余姚，请严光入朝共商国事，不得有误！”
　　17.道路上，日，外。（闪回）
　　旭日东升。霞光普照大地。
　　虞延骑在马上奔驰。
　　（刘秀画外音）“速请子陵入朝共商国事，不得有误！”
　　18.皇宫卧室，日，内。
　　严光：（笑了笑）“陛下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明镜似的。根本就不会有‘假如’的。”
　　刘秀帝：“咱们在一起多开心呀！为什么非要离开朕呢？”
　　严光：“我又何尝不想与陛下朝夕相处呢？但是，留下我一人，会伤众人心。作为我自己，又必须格守无功不受禄的准则。只凭我与陛下深厚的交情，就受到封赏，我心里不安。这两条有一条，我都不会接受陛下的赏赐，也不会留在陛下身边。现在何况是两条俱在呢！”
　　刘秀帝：“朕倒觉得你留下来利大于弊。”
　　严光：“不，不。是百害而无一利。因陛下太厚爱我，就看不到我身上的毛病。到时候陛下就很难理智，问题也就出来了！”
　　刘秀帝：“这‘弊’在哪里，你说的具体点好吗？”
　　严光：“《尚书》上说，‘去邪无疑’，这首先要分清什么是‘邪’。只有分清什么是‘邪’，才能毫不犹豫地去清除它。若分不清什么是‘邪’，即便是‘邪’，也会把它当成宝贝保护起来，加以利用。”
　　刘秀帝：“朕还是能够分清什么是‘邪’什么是‘正’的。”
　　19.鄗城县大帐里，日，内。（闪回）
　　刘秀：“华兄，为何到此，难道是想找我谋个差事不成？”
　　强华慢慢从袖中取出一封函来，双手呈上。
　　刘秀接过函来看，封面上写着《赤伏符》三个字（《赤伏符》的特写镜头）。刘秀打开《赤伏符》来看，只见开头的三句话是：
　　（画外音）“刘秀发兵捕不道，四夷云集龙斗野，四七之际火为主。”
　　刘秀：（注视着强华）“本王愚钝，请老同学指点迷津！”
　　强华：“大汉本是火德，赤为火色，伏有藏意，故名为《赤伏符》。所谓‘四七之际’，即四七为二十八，意自从高祖至今，是二百二十八年。正好与四七相合。‘火为主’，乃是火德复兴，应该属于大王。请大王不要怀疑！”
　　刘秀：（喜笑颜开）“这果然可以深信不疑么？”
　　强华：“谶文相传，为王瑞应，强华怎敢臆造？”
　　刘秀：“既然诸将拥戴，又有天命，本公只好南面了。”
　　20.皇宫卧室，日，内。
　　严光：“也不尽然。‘赤伏符’是‘正’还是‘邪’？”
　　刘秀帝：“‘赤伏符’是上天的旨意，何‘邪’之有？”
　　严光：“陛下难道真的是凭‘赤伏符’才做的皇帝吗？”
　　刘秀帝：（语塞）“这……”
　　严光：“显然不是，而是靠陛下的神威和战功。神威和战功都不是上天赐予的，是陛下浴血奋战所得。这种形势是不可挡的。然而，一个‘赤伏符’，却使陛下落了个不仁不义的名声，授人以柄！”
　　刘秀帝：（疑惑）“此话怎讲？”
　　严光：“陛下凭‘赤伏符’登基之时，更始帝还在位，他是不是汉室？他是不是刘氏后裔？尽管他是平林军立的一个傀儡皇帝，也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但当时他象征着刘氏汉室的光复，天下人也是这么认为的。但陛下却以‘赤伏符’而行事，岂不招天下人非议。我若在，就不会答应。因陛下称帝，是迟早的事。宁愿水到渠成晚几天做皇帝，也决不能授人以柄！”
　　刘秀帝：“朕就没想那么多！”
　　严光：“陛下为什么没想那么多？一是因为‘赤伏符’符合陛下的心理；二是因为‘赤伏符’是您的同学献出的。所以您就不管它是不是‘邪’，更谈不上毫不犹豫地去拒绝它。符合自己心理的东西，并不一定都是对的。同样，自己的同学、知心朋友提出的意见，也不一定都是对的。如果我把去‘邪’说多了，陛下会怎么想？”
　　刘秀帝：“朕一定会纳谏如流！”
　　21.刘丽平卧室，日，内。
　　刘丽平坐在卧室里，注视着严光画像。
　　22.水井里，日，内。（闪回）
　　井里的小船上，刘丽平和严光在喝交杯酒。
　　刘丽平在和严光说笑。
　　23.蓉花卧室，日，内。
　　蓉花和刘凯坐在卧室里。
　　蓉花注视着窗外。
　　刘凯：（看着蓉花）“想什么呢？”
　　蓉花：“也不知道严先生现在怎么样了？”
　　刘凯：“我看他不会改变主意的！”
　　蓉花：“为什么？”
　　刘凯：“为了躲避陛下的封赏，他能从两千里外的余姚跑来成武，甚至挖井藏身，这说明他的决心有多大，他会轻易改变主意吗？”
　　蓉花：“这下可就苦了丽平姐了。”
　　刘凯：“这是命。”
　　蓉花：“让姐好好劝劝严先生不行吗？”
　　刘凯：（紧紧地抱着蓉花）“严先生，不，姐夫要是像我这么听话就好了！”
　　蓉花：“我们还是劝劝姐快去洛阳找姐夫吧，爹有我们照顾呢！”
　　刘凯：“你真好！”
　　24.皇宫卧室，日，内。
　　严光：（看着刘秀）“‘邪’有时是人故意制造出来的，有他明显的目的性。如果做不到‘去邪无疑’，受益的是‘邪’的制造者。受到伤害的是陛下。”
　　刘秀帝：“是这个理。朕定能做到‘去邪无疑’。”
　　严光：“‘邪’的制造者，就是无孔不入地投其所好。把他的‘邪’说成是最漂亮的东西，以求得当权者的推行和保护。”
　　25.成武侯国府餐厅里，拂晓，内。（闪回）
　　餐桌上众人都看着严光。
　　都尉从怀里掏出一对翡翠鱼。
　　一个呈蓝绿色，一个是白中带有绿色斑纹。
　　他一手拿着一个，递到严光面前。
　　都尉：“严先生，一点小意思。为的是留个念想，你一定要笑纳！”
　　相爷从怀里掏出一个装有钓具的精美丝绸小袋，递到严光面前。
　　相爷：“严先生，这是我的一点小意思，请你不要嫌弃。我也像你一样，酷爱垂钓。”
　　严光：（两手一摊）“只可惜我不能收，陛下不是有规定吗？”
　　都尉：“你现在不是还不是朝廷命官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