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集（1）

　　1.北军营地，日，外。
　　空镜头晨
　　旭日东升，霞光普照大地。
　　2.房舍里，日，内。
　　阳光从窗子上照射到房里的地上。
　　严光蹲在地上整理钓具。
　　强华悄悄走进来，从身后用双手捂住了严光的眼睛。
　　严光放下手中的钓具，去摸捂他脸的那双手。
　　严光：（笑笑）“肯定是一位老同学！”
　　强华只是笑，不说话。
　　强华把双手挪到鼻子处，使严光露出双眼。
　　两个大拇指在严光眼前不停地伸屈着，有时伸屈的快，有时伸屈的慢。
　　严光的眼睛随着拇指的伸屈在转动着。
　　3.太学府食堂，日，内。（回忆）
　　严光和强华二人坐在饭桌上吃饭。
　　强华趴在桌子上一手拿馍一手拿筷子在吃饭。
　　严光：（看着强华又黄又长的指甲）“指甲太长了可没好处。”
　　4.房舍里，日，内。
　　严光从那模糊不清的视线中，看到了一双又黄又长的指甲。
　　严光：（高兴地）“是小神仙强华！”
　　强华仍在伸屈着大拇指不放手。
　　严光：（高声）“是强华，装神弄鬼的小神仙！”
　　严光说着用力掰开强华的手。
　　强华从严光身后一下跳到他的面前。
　　强华：（高兴地）“眼力不错，记忆力也不错。我真感到幸福和自豪！”
　　严光：（羡慕地）“你还是那么精神、活泼！”
　　强华：“这都是托陛下的福！”
　　5.房舍里，日，内。（闪回）
　　严光任凭刘秀抚摸着肚子，就是闭着眼睛不说话。
　　在刘秀帝的抚摸中严光慢慢睁开了眼睛。
　　严光用目光紧紧盯住刘秀帝的脸。
　　刘秀帝：“原来是装睡。好厉害的子陵哟，难道你就不能帮朕治理天下吗？就像当年在太学府那样帮助朕。咱们的同学邓禹、强华他们，都能鼎力相助。难道你就不能……”
　　6.房舍里，日，内。
　　严光：“陛下对你和邓禹，可是赞誉有加哟。受责备的可是我严光！”
　　强华：（绘声绘色）“陛下责备你，说明他更赏识你，重视你。不是吗？画成画像在全国寻找的人，恐怕你是绝无仅有的了。也是史无前例的。就凭这一点，你不仅可以幸福一辈子，还可以留芳于后世。我真为有你这样的同学骄傲！”
　　7.驿道上，日，外。（闪回）
　　驿差骑在马上在飞奔。
　　（刘秀画外音）“寻访严光的画像和诏书，务必在三天内送达有关刺史部及各郡县。”
　　8.豫州刺史部，日，外。（闪回）
　　驿差跳下马，拿着严光画像匆匆走进豫州刺史部。
　　9.荆州刺史部，日，外。（闪回）
　　驿差跳下马，拿着严光画像匆匆走进荆州刺史部。
　　10.徐州刺史部，日，外。（闪回）
　　驿差跳下马，拿着严光画像匆匆走进徐州刺史部。
　　11.兖州刺史部，日，外。（闪回）
　　驿差跳下马，拿着严光画像匆匆走进兖州刺史部。
　　12.扬州刺史部，日，外。（闪回）
　　驿差跳下马，拿着严光画像匆匆走进扬州刺史部。
　　13.成武侯国府门外，日，外。（闪回）
　　官差在墙上张贴严光画像和寻访严光诏书。
　　14.山阳郡府衙，日，外。（闪回）
　　官差在墙上张贴严光画像和寻访严光诏书。
　　15.会稽郡府衙，日，外。（闪回）
　　官差在门外的墙上张贴严光画像和寻访严光的诏书。
　　16.余姚县衙，日，外。（闪回）
　　官差在门外的墙上张贴严光画像和寻访严光的诏书。
　　17.房舍里，日，内。
　　严光：“我看你不像是为我骄傲，倒像是在妒忌！”
　　强华：“能被人妒忌的人，才是最值得骄傲的人呢！不是这样吗？”
　　严光：“我觉得我留在陛下身边没有什么好处。”
　　强华：“你竟然说没有什么好处，真是太可笑了！就你个人而言，那好处多的可以说是无有穷尽。要不然，怎么会出现那么多假严光？那都是奔着好处来的！这说明很多人都渴望留在陛下身边干事。不，应该说就没有不愿意留在陛下身边的人。你却固执己见，这样不好！”
　　严光：“我对于这些看得很轻，也很淡。我也不像陛下想的那么完美。”
　　强华：“那是陛下的事，咱们不说他了。说点别的什么都行，最好是轻松愉快的话题。”
　　严光：“有时我还真羡慕当官的！”
　　强华：（感到莫名其妙）“这又是怎么回事？”
　　18.轿车里，拂晓，内。（闪回）
　　严光躺在轿车里装睡。
　　刘顺侯在给严光盖被子。
　　都尉在给严光盖被子。
　　相爷在给严光盖被子。
　　严光在擦头上的汗。
　　严光爬到被子上面躺下，拉一床被子盖在身上。
　　19.成武侯国府餐厅里，拂晓，内。（闪回）
　　餐桌上众人吃惊地看着严光。
　　都尉从怀里掏出一对翡翠鱼。
　　一个呈蓝绿色，一个是白中带有绿色斑纹。
　　他一手拿着一个，递到严光面前。
　　都尉：“严先生，一点小意思。为的是留个念想，你一定要笑纳！”
　　相爷从怀里掏出一个装有钓具的精美丝绸小袋，递到严光面前。
　　相爷：“严先生，这是我的一点小意思，请你不要嫌弃。我也像你一样，酷爱垂钓。”
　　严光：（两手一摊）“只可惜我不能收，陛下不是有规定吗？”
　　都尉：“你现在不是还不是朝廷命官嘛？”
　　20.房舍里，日，内。
　　严光：“我在成武侯国府假装躺在轿车里睡觉，结果刘侯和相、都尉每人偷偷给我盖上两床被子，把我压得喘不过气来。在餐桌上，相和都尉还给我送了价值不菲的钓具和翡翠鱼。我知道他们这是把我看作陛下身边的官员才这么做的。”
　　强华：（笑出了眼泪）“现在你知道了吧？这些人哪，什么时候都不会绝种的！”
　　严光：“这些人如果绝了种，你说当官还有没有意思？”
　　强华：“意思当然还是有的，不过那就是另一番意思了。”
　　严光：“我是说，恐怕就没那么多人羡慕当官的了。”
　　强华：“要不然，舜之前为什么会有帝王禅让的事呢？因为那个时候当个帝王，和老百姓也没有多大差别。大家吃的都是粗粮淡饭，穿的都是粗布衣，没什么特殊。要说有的话，那就是打仗冲锋在前，平时有好处让给百姓。自己一无所有，百姓想给你送点东西，手里也是空空如也。所以，当这个帝王还不如不当，那就让给别人去当吧！后人还一直把这种禅让行为，说成是帝王最高尚的美德。其实根本不是那回事。”
　　严光：“你讲的也太言过其实了吧？”
　　强华：“一点都不言过其实。为什么禹之后就再也没有禅让的事呢？不但不禅让，而且变成了争夺。还是用鲜血和生命去争夺，用阴谋诡计去争夺。为了帝王这个位置，可以说是不择手段。父子相残者有之，兄弟相残者更不乏见。楚成王的儿子商臣，以卫兵包围了王宫，逼成王自杀。成王要求让他吃完了熊掌再死，商臣都不许，说‘熊掌难熟’，成王被迫立即自杀。兄弟为了夺取王位相残的，要数秦二世。他为了能当上秦朝的皇帝，共杀害兄弟姐妹二十六人。用阴谋诡计窃取实权的要数吕不韦。他把怀孕的赵姬送给秦庄襄王，生了秦始皇，实际上是吕不韦的儿子。秦庄襄王死时，秦始皇还小，大权实际是掌握在吕不韦的手里。他们为什么如此的疯狂，因为夺得了权位，就有了一切，就可以主宰别人的命运。这样的位置谁还舍得让给别人？谁又能不羡慕他们呢？更多的是嫉恨！”
　　严光：（盯着强华）“听华兄一席话，真是胜读十年书！佩服，佩服！听说华兄当年就是千里迢迢到蓟，向陛下献了‘赤伏符’，陛下方才登上皇帝大位。敢问华兄，此举莫非也是为了一个让人羡慕的位置么？”
　　21.鄗城县大帐里，日，内。（闪回）
　　刘秀坐在大帐内沉思。
　　军吏：（突然走进大帐）“启禀大王，从关中来了一位儒生，自称是大王的故人，说是特来献祥符予您！”
　　刘秀：“那儒生叫什么名字？”
　　军吏：“禀大王，儒生说姓强名华。”
　　刘秀：（高兴地）“来者乃是我游学长安时的同学，我们还是同舍生呢，还不快快请他进来！”
　　强华走进大帐。
　　刘秀：（忙起身离座迎了上去，端详着强华的脸）“华兄，你虽无昔日的风华，但形态如旧，还是能认得出来的，现在做什么事？”
　　强华：（摇摇头）“那里有什么事可做。想做的事没有，不想做的事倒有，但又不想做，混呗！”
　　刘秀：“华兄，为何到此，难道是想找我谋个差事不成？”
　　强华慢慢从袖中取出一封函来，双手呈上。
　　刘秀接过函来看，封面上写着《赤伏符》三个字（《赤伏符》的特写镜头）。刘秀打开《赤伏符》来看，只见开头的三句话是：
　　（画外音）“刘秀发兵捕不道，四夷云集龙斗野，四七之际火为主。”
　　刘秀：（注视着强华）“本王愚钝，请老同学指点迷津！”
　　强华：“大汉本是火德，赤为火色，伏有藏意，故名为《赤伏符》。所谓‘四七之际’，即四七为二十八，意自从高祖至今，是二百二十八年。正好与四七相合。‘火为主’，乃是火德复兴，应该属于大王。请大王不要怀疑！”
　　刘秀：（喜笑颜开）“这果然可以深信不疑么？”
　　强华：“谶文相传，为王瑞应，强华怎敢臆造？”
　　刘秀：“既然诸将拥戴，又有天命，本公只好南面了。”
　　22.房舍里，日，内。
　　强华：（尴尬地）“位置是陛下赏赐的，不敢不受！”
　　严光：“‘刘秀发兵捕不道，四夷云集龙斗野，四七之际火为主’。这三句‘赤伏符’，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强华：“从巫师那里得到的。”
　　严光：“我看就是你自己编造的！”
　　强华：“我哪有那本事，谶文也是随便乱编的么？”
　　严光：“四七是多少？”
　　强华：（小声）“二十八呀。”
　　严光：“从高帝乙未年称帝，到刘秀帝乙酉年称帝，是二百三十年，这与二十八有何瓜葛？”
　　强华：“不能那样算，要从陛下起兵时算起。”
　　严光：“你可没那么说。就按从陛下起兵时算，也只有二百二十八年。可起兵时你并没有去送这‘赤伏符’，再说这二十八年，与高帝时还相差二百年哩，这又作何解释？”
　　强华：（面红耳赤）“这里不是有二十八了吗？谶文只能说个大概意思，哪会讲的那么详细具体。”
　　严光：“就按你说的是个意思吧，那‘火得复兴’是指的什么？”
　　强华：“刘氏汉室光复呗！”
　　严光：“你送‘赤伏符’劝刘秀帝登基时，正值更始帝刘玄在位，他与刘秀帝同宗，算不算是汉室光复？”
　　强华：（停了停，小声）“当然也算。”
　　严光：“‘当然也算’，那就是算了。既如此，你献‘赤伏符’，岂不是置陛下于不仁不义之地？”
　　强华：“陛下不是已经得了天下吗？”
　　严光：“这么说陛下要不是你献‘赤伏符’，还当不上皇帝了？”
　　（强华画外音）“若要说‘是’，就等于说刘秀的皇位是我强华送给的。若要说“不是”，就等于说我那个“赤伏符”没有应验。“赤伏符”没有应验，我强华还算个什么东西？我不能回答他这个问题。”
　　强华沉默不语。
　　23.刘庚府客厅，日，内。
　　刘丽平、蓉花和刘凯坐在客厅里。
　　蓉花：“严先生被陛下接到洛阳几天了，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姐，你还是快去看看吧？”
　　刘丽平：（难过地）“爹还病着，我咋能走呢！”
　　蓉花：“不是还有刘凯和我的吗？你就放心去吧！姐！”
　　刘丽平：“严先生在洛阳有不少同窗和故旧，放心吧，他不会孤单寂寞的。”
　　24.房舍里，日，内。
　　严光：“没你编造的那个‘赤伏符’，文叔照样登基做皇帝。但是，不会落个不仁不义的坏名声。实际受益的是你强华，受到伤害的是陛下。这就是你上面说的，为了夺得那个位置，而耍的阴谋诡计！”
　　强华：（扑通一声跪在严光面前央求）“看在老同学的份上，请子陵兄高抬贵手，饶小弟一回！”
　　严光：（气愤地）“你竟然敢在陛下面前耍弄巫术小技，欺蒙陛下，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看在同学的份上，你就起来吧。以后要好自为之！”
　　强华：（头如捣蒜）“谢谢子陵兄！谢谢子陵兄！”
　　严光：（意味深长）“以后要走正道，别走歪门邪道！”
　　强华：“是……是……”
　　（强华画外音）“啥时候变成这德性？神经病！”
　　强华：（从地上爬起来，低着头，躬着腰）“在下告辞，老同学再见！”
　　强华匆匆走出严光下榻的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