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1集（4）

　　杜良不慌不忙地问：一排长，掌子面上有多少人？
　　一排长：共28人，18名矿工，10名战士。
　　杜良冲在一排长前头走了。
　　一排长把杜良拽回来，往后一推，杜良倒地了，又迅速站起来。
　　杜良甩开排长：那18名矿工都是我动员复工的！
　　一排长拉不住杜良，只好冲在他前头，比他跑得快。
　　王矿长：快！
　　杜良和一排长一起跑来，排长喊：停工，快撤！
　　矿工们立刻停手，战士们愣着。
　　杜良喊：快撤！坚决执行！
　　战士们动作快，把工具全扔下，迅速撤到了杜良和排长面前。
　　杜良：矿工同志们，快，你们先撤！
　　矿工们也都扔下工具撤回来了。
　　杜良一个挨一个地拍拍矿工肩膀，摸摸安全帽，一、二、三、四地数着，数到第18，再核实。
　　杜良：你们这一批，包括矿长，共下井18位，对吗？
　　矿工齐声答：对！
　　王矿长：对！除了我，17位！
　　杜良：没有多来人吧？
　　王矿长：没有，加我，18个！部队快撤！
　　杜良：王矿长，你们先撤，升井！
　　王矿长：部队同志，17人，快走，进了罐笼再数一遍！
　　17名矿工先撤了。一排长也集合好战士，分两班同时报数。
　　一组长报告：一组全部撤出！
　　二组报告：二组到齐！
　　杜良：同志们，沉着！目标，升降机，跑步前进！
　　一战士出列，反向掌子面跑。杜良大跨一步，揪住战士往队伍里推。
　　战士：钱！我要寄回家的钱！
　　杜良：命！先保住你的命！
　　队伍撤到升降机口，巷道深处传来轰隆隆的爆炸声。
　　巷道被堵塞了。
　　
　　31-20：救护所日、外
　　杜良走到救护所帐篷前，甄真走出帐篷相迎。
　　甄真：活着出来了，表功吧？
　　杜良：是，应该给王矿长表功。10位战士以及17位矿工，加我和王矿长，都活着出了井，在井口再次点名报数，一个不少。我们刚出升降机，由于震动，升降井井口变形，升降机被卡死，不能再升降了。
　　甄真：避免一次重大安全事故，震动了全矿。矿工们及其家属赞扬：解放军和我们一起挖煤，放心！王政委并代表李师长打电话，表扬你为E师争脸了，30条命啊，保之不易！领导又要你总结抓安全生产的经验。你真走运，什么坏事都绕开你，好事都找你。
　　杜良：你这话不值一驳。什么好事找我了？
　　甄真：你不觉得，避免这次大事故，有点偶然性吗？
　　杜良：不偶然！我不是给自己涂脂抹粉，我们有足够的预防。我一直把下井战士、矿工的生命，当成岳米、安安和妈妈的生命，你的生命，这就够了，问心无愧了。这就是偶然背后的必然。我现在想想还心惊胆战。如果在下井前，我责任心差一点，私心多一点，和你多探讨一下回家看安安的机会，只要多耽误三分钟，我就要误一班下井，也误了井下大事！
　　甄真：牛皮吹大了吧？你不下井，井下就会出大事？
　　杜良：怎么只要我下井，井下就不会出大事，你不信？当然，主要靠王矿长的经验，提前预报瓦斯爆炸。我至少一脚救了那个战士。如果让他回去拿包，队伍就可能等他一下，迟疑撤退。你想想会有什么可怕后果？再说了，王矿长不下井，我也不下井，干部都不下井，会是什么样？你没看到我军光荣传统开花结果了吗？
　　甄真不再说了。
　　杜良：少啰嗦！我跑过来，是想问问，有什么机会让我回家一趟？你昨天不是逗我玩吧？
　　甄真：机会不等你，没了。抓不住机会的人，只能自讨苦吃。
　　
　　31-21：帐篷里日、内
　　甄真将一个消毒包放进药箱，调整药箱背带。
　　杜良走到她身后，笑着，直到她注意他。
　　杜良：其实，不靠别人，我的机会挺多。
　　甄真：什么机会？
　　杜良：王政委最关心干部生活，给我三天假，也是嘉奖。
　　甄真：这种奖励，远远赛过提职、晋级吧？
　　杜良：对！咱俩有共同语言。
　　甄真：那你快滚，回去跑跪搓衣板吧。
　　杜良：我家没有搓衣板，倒是要提醒你：挖煤，不比在炸弹下轻松。你跟班下井，要特别小心！
　　
　　31-22：岳米家日、外
　　岳米把一辆崭新的儿童三轮车送到门外。
　　岳米：妈妈，我带安安到广场上教她骑车。
　　岳黄莲：这么小骑车！
　　岳米：以后带她出门，少让她走路。
　　岳米让安安坐在车上，推车走。
　　杜良回来了，跑着。到岳米跟前，抱起安安，亲着。
　　安安反感，小手推开他脸，哭着要下地。
　　杜良：安安，叫！叫爸爸！
　　岳米：安安，快叫，爸爸！
　　安安哭闹着，不叫。岳米接过来。
　　岳米：傻家伙！到医院见一个男医生，乱叫爸爸！见了你自己的爸爸，倒不会叫了。
　　杜良：我回来教她。
　　岳黄莲：吃饭没有？
　　杜良：一会煮碗面条吃吧。
　　岳米：怎么有时间回来呢？总是突然袭击！
　　杜良：我想为打结多作贡献。
　　岳米挤眼睛，不让岳黄莲听见。
　　岳米：先去洗澡吧！一身煤。
　　杜良：我下山前，洗了澡才回来。
　　岳米：那还得洗！一夜，你就会把被子、床单染黑。
　　岳米回到屋里拿出日用品，洗脸盆。
　　岳米：安安，跟妈妈送爸爸洗澡去。
　　两人扶着小车走了。
　　
　　31-23：岳米家夜、内
　　岳黄莲走进岳米卧室，匆匆忙忙地换床单、枕巾、被套，把一堆旧的送到外室，又进来打扫卫生，归置物品。
　　杜良、岳米带安安回来了。
　　岳黄莲往开水锅里下面条，一边配汤。
　　杜良坐在餐桌前：妈，我不在家，又辛苦你老人家了。
　　岳黄莲：不辛苦，安安可乖了，不闹人。这下，老百姓不愁没煤烧了。杜良：我们要尽最大努力，保证常春市不缺煤！
　　岳黄莲：我家的煤还能烧过冬天。
　　杜良：季洪贵没有再来找麻烦吧？
　　岳黄莲：他找不到我们。杜良，可不准给我安安做手术！
　　杜良：还没定，我们会充分听你老人家的意见。
　　岳黄莲端上大碗面条：明天你还要起早，让孩子跟我睡。
　　杜良：不用，跟我们挤吧。
　　
　　31-24：卧室夜、内
　　岳米细看床上用品，惊喜。杜良走进卧室，也惊喜。
　　杜良：都换了！热烈欢迎杜良同志胜利归来。
　　岳米：妈妈换的，我才懒得为你换。
　　杜良：妈妈，谢谢您！床上东西都给我们换了。（人也出去了）
　　岳米哄孩子睡觉。
　　杜良进来，关了门。两人讲话压低了声音。
　　杜良：让孩子睡里边。
　　岳米：你睡里边！
　　杜良：我睡外边！
　　岳米：夜里，我要起来几次，爬出爬进不方便。
　　杜良：今晚，我值班，让你睡个安稳觉。
　　岳米：妈妈不换床上的东西才好，奶臭味、尿膻味，都让你闻闻。
　　杜良：你吃药了吗？临时吃，还管用吗？
　　岳米：不用吃药，早就不想吃药了。
　　两人像贼一样，从此讲话都小声。
　　岳米：我怕激素，怕发胖。你来去无常，早已扔掉了小药瓶。我担心安安终身残疾，想再生一个弥补遗憾，套也不用了。
　　杜良：不行吧？要不要第二胎，必须认真考虑，你要回文工团。
　　岳米：回文工团也不怕。劳政委说，我回去再跳舞不合适了，可能搞编导、培训。这个，像副团长那样，生孩子也没问题。
　　杜良：还是小心好。
　　岳米拿出一只套，磨磨蹭蹭，给了杜良。安安也睡着了。
　　杜良：真是懂事的孩子。
　　岳米把安安移动，靠床里边睡，没惊醒她。
　　
　　31-25：外屋夜、内
　　外屋，听到孩子哭闹声。
　　岳黄莲醒了，开灯。拿起马蹄表看看，时针指在2点。
　　岳黄莲起来，敲门：小米，安安不舒服吗？
　　岳米穿着睡衣走到门口：老哭！她认生了，被杜良吓着了。
　　岳黄莲：抱出来，我哄哄她吧。别吵得杜良睡不了觉。
　　岳米：您不要管了。
　　
　　31-26：卧室夜、内
　　杜良抱着安安在屋里走动，安安哭声不止。
　　岳米：她平常晚上不这么哭，你回来才闹。
　　杜良：唔，安安嫌煤爸爸回来太少是吧？好，爸爸以后天天回来。
　　安安哭声渐弱渐止。
　　杜良嘿嘿笑道：安安也喜欢爸爸天天回来！
　　岳米接过安安，放在床上睡着。杜良轻轻爬进床里边，刚躺下，安安又哭。岳米只好抱起安安下床，在屋里走着颠着。
　　岳米：宝贝，你吵得爸爸睡不好觉。爸爸真的不回家了，不要我们了。
　　杜良：乖女儿，别听妈妈胡说，爸爸以后天天回来。
　　安安止不住哭。
　　杜良：我明白了！你说要再生一个，安安都听懂了，抗议哩！
　　岳米：安安，宝贝儿，你放心。爸爸、妈妈不会抛弃你，妈妈再生个小弟弟小妹妹，好陪你玩儿。
　　安安不哭了。
　　杜良：我的妈呀，她真听懂了。
　　岳米：听懂什么呀？
　　杜良：她听懂了，怕我们给她生个小弟弟或小妹妹，夺了她的爱。那我们就安慰她还是不生第二个吧。
　　岳米：你到底来不来？
　　杜良：很危险！百发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