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红圈困住的女人

　　“出来坐坐吧，亲爱的粒粒？”
　　“静，今天我们不是上班吗？难道你想工作时开溜，不合适吧？你知道我是才来的新人，一个被大家盯着的对象，而且正在翻阅一起蹊跷的失踪案，所以……”
　　“气死你个仙人板板！你啥记性？今天周六好不好！失踪案？”
　　“什么失踪案？”
　　“失踪的叫做李不韦……”
　　那个失踪者叫李不韦！哦，我知道这件案子，现场还是我去勘查的呢。”
　　“哇喔！静姐，你知道这起失踪案？太好了。现在几点了？”
　　“看你都在忙么？都不知道天日了！嗯…现在是周六的早上8:00。”
　　冯粒粒脑海浮现出陈一静好整以暇地穿着睡衣，背靠在枕头上，捞起衣袖抬腕看表的情形时，自己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天啊！今天是难得的周末，瞧我居然忘记了是周末，看看我自己把日子搅得昏天黑地的，冯粒粒伸手拍拍脑袋，哭笑不得地想。
　　“好吧，静。我却是不记得今天是周末，我最近是有点晕了头。约，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约。你说时间，地点，我直接从单位过去，怎么样？”
　　“请让我大胆预测一下，嗯，——你真的是在单位吧？啊哈，你一定在单位！我猜得没错吧？你可真是无可救药的苦B！”
　　“恭喜你，静！你…中大奖了，我现在就在分局的中队办公室上班呢。这会儿正在给师傅们烧开水泡茶呢，嘿嘿…傻眼了吧？”
　　无线电波的两端连接的两位妙人儿，几乎是同时爆发出了一阵爽朗的笑声。心有灵犀一点通。
　　当天的晌午，老天爷似乎发了慈悲，清晨的斜风细雨被温暖的阳光取代，昏暗的天空逐渐的明亮起来。
　　龙门区的一条僻静小巷——金银花街88号，有一家颇有名气的咖啡馆，店面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枫叶红了。咖啡馆的木门、木窗都统一油漆成浅蓝色，金黄色的月牙形拉手上挂着一只大熊猫的吉祥物，顾客伸手拉门时，吉祥物立即会发出炙手可热的童星张一山尖着嗓门，像小女生搞怪地问候：“嗨，您好。欢迎光临小店！”
　　咖啡馆外的小街地面用白色的方形花岗石铺成，人行道中间是无数的小方形的花岗石铺成的盲道，小方形的花岗石上有凸起的“一”字形图案帮助盲人辨明方向。人行道旁间隔十米就有一株银杏树，枝丫上还有少许不忍离去的银杏叶，银杏叶曾经拥有的叶绿素被寒风摧残成金黄色。一片银杏叶缓缓飘落，仿佛一只金色的蝴蝶跳舞。从树上飘落下来银杏叶静静地铺在地面上，树叶上遗留的雨珠在阳光照射下闪闪发光，让人想起“满城尽带黄金甲”的诗句。路旁的斜方格的停车泊位上稀稀落落地停放了几辆汽车。一辆红色的桑塔纳汽车上盘踞着一只灰色的小猫。小猫长得虎头虎脑，身躯有点肥胖。小猫躺在汽车引擎盖上，一边享受温暖的阳光，一边用舌头悠闲舔着它的爪子和白色的肚皮。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缓缓地蹬着一辆黑色的老式的凤凰牌脚踏车，横杠上侧身坐着一个胖嘟嘟的小男孩。小男孩穿着一件红色的羽绒服背心，阳光洒下来，落在衣服上明晃晃的。小男孩伸出藕节般的胖手，摁着脚踏车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双胞胎兄弟头上戴着漂亮的头盔，一身蓝白相间的李宁牌运动衫显得人特别精神，肘部以及膝盖都套上了黑色的护膝，弯腰奋力地用脚蹬踏人行道上的花岗石地面，脚上的溜冰鞋犹如《西游记》里的哪吒的风火轮般给力，像两团蓝色火焰般飞速地从咖啡馆外溜过，伴随着黑色的塑料滑轮，从银杏叶上碾过时发出沙沙声。过往的行人不由得驻足喝彩。那只小猫咪也停止了舔爪子的动作，一双绿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发出“喵”的赞叹声。
　　咖啡屋里的环绕音响流淌出醉人的由理查德克莱德曼弹奏的日本动画片的歌曲《天空之城》，即使神经紧绷的神经客人们，一旦迈进店里一坐，紧张感也会慢慢地消失不见。
　　咖啡馆的靠窗的卡座，装点得异常精致。陈一静和冯粒粒相对而坐，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正端着象牙白的咖啡杯，在小口地啜饮咖啡。陈一静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无袖长裙，衬托出凹凸有致的身材，乌黑的秀发扎成马尾，垂在脑后，像钟摆似地轻轻摆动。冯粒粒穿了一件白色T恤衫，胸前有黑鸭子在水里游，修长的双腿在蓝色的牛仔短裙下轻盈挪动。
　　冯粒粒自从调至龙门区公安局分局刑警大队以来，两个昔日的好友还是第一次真正的小聚。
　　“静，现在能否给我聊聊李不韦失踪案现场勘查的过程，我好知道每一个细节，提取到的每一份物证，好么？”冯粒粒放下咖啡杯，双手手肘支撑在咖啡桌上，双掌十字交叉，形成一个三角形状，白皙的下巴枕在交叉的手腕上，一脸期待地注视着陈一静，长长的睫毛调皮地翘起，一双宝石般的眼睛射出兴奋的光芒，内心的迫不及待一览无余。
　　“看你猴急的样儿。我们今天来聚会，纯属私人聚会，不谈工作。谁告诉你说，我来这里是钻到一起开会，研究疑难案件？”
　　“静，你真是讨厌！给我讲讲，好吗，你也知道我是急性子。我大方一次，这次咖啡算我的，牛排随意点，怎么样？”
　　陈一静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见冯粒粒认真的样子，不忍心再逗她了，随即说道：“那么请冯神探稍安勿躁，让我为你开启一场奇异的冒险之旅，哈哈。那天勘查的经过是这样的：
　　那是依山傍水的一个别墅群，坐落在潜龙山的山脚下，小区叫做西苑别墅。这个别墅群的整个形状看起来很有意思，像一个巨大的金元宝，寓意招财进宝，大吉大利之意。可见，为了吸引高端客户，设计师是费了一番心思的。李不韦家的独栋别墅位于小区的别墅中央地带，门牌号是“带头大哥”的级别——1号，别墅的前后有超大花园。别墅共三层，李不韦的卧室位于别墅的二楼。我记得别墅的前花园那时候满是盛开的玫瑰花，花瓣的颜色是那种仿佛泼溅的血迹凝结成的暗红色。
　　我们去的时候，别墅大门的一道黑色的铁栅栏缓缓打开，发出“咯吱、咯吱”的怪响。铁栅栏用海豹皮的那种颜色的油漆刷得黝黑发亮。警犬支队的同事带来的一只黑毛警犬刚刚伸脚进入前院，突然从大门旁的一间三角狗舍里窜出一条长满黄色长毛的牧羊犬，它冲着警犬以及我们狂吠，套在脖子上的铁链发出“哗啦啦”的脆响声，它好像在向我们宣告这是它的地盘，非请莫入！狗眼看人低，果不其然啊！别墅的大门两旁各蹲着一头汉白玉的狮子，虎视眈眈地瞪着我们，好像我们入侵了它们的地盘似的。大门上贴着一对门神，左面的是左手持紫金鞭、右手拄大刀的尉迟敬德，右面的是左手拄长枪、右手持熟铜锏的秦琼，均是虎目圆睁，大义凛然，让人肃然起敬。
　　我们在一楼的玄关遇到慌慌张张来开门的保姆大嫂，她的马脸上爬满雀斑，像点点繁星。虽然开门之前通过可视电话已经先看到门口等待是穿着制服的警察，可是开门时看到一大波警察像潮水般涌进来，还是吓了一大跳。
　　我们进了大门后，要求这位一脸忧心忡忡的保姆大嫂，一是通知别墅的主人，二是留在楼下作为我们现场勘查的见证人。一楼没有什么多少勘查的价值，只是被花花绿绿的威尼斯瓷砖打造的漂亮厨房所震撼，当然啰，如同皇宫般宽敞的大厅更是别提了。我们手脚麻利，很快便把一楼勘查完毕，一行人准备上楼。一道红木的楼梯从下面宽敞的客厅盘旋而上，十分雅致。上了蜡的油光锃亮的红木地板隐隐约约的反射着亮光，一尘不染。
　　这时，别墅的女主人出现在二楼的旋转楼梯上。女主人一头黑发仿佛上好的中国绸缎，柳眉如烟，一双似水的眸子，妩媚非常，一袭低胸的黄色无袖连衣裙包裹着滑嫩的肌肤，挂在白皙细长的脖颈的一串红宝石项链,项链的心形红宝石坠子恰好抵达在喷薄欲出的双乳形成的乳沟中间，特别引人注目。她的脸上露出风情万种的微笑，修长而白皙大腿，随着脚下红色高跟鞋的踢踏声，女主人款款而下。她如雪细嫩的藕臂在红木楼梯扶手上慢慢滑下，更是增加了数分艳丽。令人龌蹉的是，我看到站在身旁，作为见证人的一名小区的保安小伙嘴角居然流下泛着泡泡的口水，打湿了紧贴在他身上的汗臭味的灰色制服。让我更为惊讶的是，提着勘查箱的田宇，我的队友，那个混蛋的喉结上下起伏，仿佛眼前的尤物一般的女主人是埃及艳后似的。这两个男人就像三年没见过女人似的，那猥琐的样子，脸丢大发了。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粒粒你知道么，更可恨的是市局警犬队的那条趾高气扬的黄毛的警犬，它正在呼哧呼哧哈气，当时也是愣在当场，长长的舌头掉在露出獠牙的狗嘴外一动不动，凶狠的眼珠子似乎被人倒上了万能胶水粘住了，停止了转动。”
　　冯粒粒被陈一静不断变化的夸张表情逗乐了，随着“哇喔”地一声笑了起来，仿佛陈一静告诉她的场景，是本世纪最荒诞不经的笑话。
　　陈一静恼怒的跺了一下脚，低跟鞋在红色的木地板上发出“噗”的声响。随后，她端起桌上的咖啡狠狠地咂了一大口。
　　“比武媚娘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果你是男人，也会被她魅惑的眼神打倒，不信，我们走着瞧！”
　　“是她吗？”冯粒粒平复下心情，好不容易止住笑，随即掏出红色的索尼爱立信K750i手机。这部手机是今年最炫的手机品牌，击败了诺基亚、摩托罗拉，跃居中国销售排行榜首位。她把手机递给陈一静，手机屏幕上出现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女人被人用红色的签字笔画了一个圈。
　　“嗯，就是这个害人精，当代的‘妲己’在世！”陈一静一眼便认出了照片上的女子，翻了一下眼白，桃花红的脸上露出不削一顾的表情，“我发誓，这位女主人能够勾走全世界任何男人的心，前提是如果她愿意。”
　　陈一静将手机递还给冯粒粒，脸上依旧停留着愤愤不平的表情。
　　冯粒粒接过手机，再次仔细地凝视照片上的女子。红圈困住的女子确实很美，一种蛊惑男人的妖艳之美，虽然这只是公安机关户口页上的黑白的一寸免冠照。她的眼前出现奇异的景象——那张黑白照片上的红圈开始褪去，逐渐添加色彩，开始有了生命，一个活脱脱的妩媚女子跳出手机屏幕，在冯粒粒的面前做了一个万福金安。旋即，她缓缓抬起头来，凤眼含笑，飘出的眼神足以征服世界上的最刚健的铁血战士。
　　冯粒粒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句特现实，但是似乎有点低俗的话来，“千金深情，不敌四两酥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