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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章 忙得忘了时间的六月

作品名称:灰色的青春轨迹      作者:王子文      发布时间:2021-10-27 10:36:00      字数:4718

  1997年6月30日
  这个月忙得晕头转向几乎连吃饭的时间也不多,我知道这样的忙还会延续到三夏结束。
  这个月的上旬几乎是天天在调稻子,整个场基上的稻仓调了个干净,就连早稻仓,也给调到大队米厂去了。每天调走的是杂交稻还是粳稻,或者是糯稻,调了多少,晚上收工前我都要清楚无误地合计出数字,然后把调货存根联和大队财务股受到的财务核算联进行核对,核对之后大队合计出一个当天的出货数据,我再把自己合计出的数据与大队财务股合计出的数据进行比对,如果大队财务股合计出的数据和我合计的数据没有错误,然后这个数据大队财务股出一个收据经中队干部核实签字交由我保存。如果财务股合计出的数据和我合计出的数据有偏差,自然我就要和大队财务股的干部一起重新对当天的数据再合计上几遍,然后大队财务股才会出一个收据。稻仓调完之后,我又用了一个夜晚的时间把调货存根联和大队给的收据核对了几遍,第二天把调货数据、调货存根和大队财务股留下的收据交给队长,有队长去大队财务股和大队财务股结算账目。
  场基上的稻仓刚调完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儿,中队的小麦又要进仓了。相对于稻子来说,同样容积装的小麦要比稻子重了不少,为了防止小麦仓大了会炸仓,干部要求每个小麦仓不能超过十万斤,这样,刚刚调走的几个稻仓底基上又起来了小麦仓。小麦仓进仓的数据倒不紧张,第一天进了几个仓,每个仓里进了多少麦子,我只要当晚把数字合计出来,第二天口头上报给生产干部就可以了,这个不需要我出什么文字凭证。尽管整个午收的产量在小麦进仓之后要报到大队生产股和财务股,那时中队干部也只是口头上报,只要与总产量没有很大的出入就行。至于中队的午收产量是多少,大队是根据调走的麦子为准确数字的,各个中队上报的产量也只能作为大队生产股和财务股的参考数据。几十万斤的麦子进仓之后,仓基上这一块算是稍微轻闲下来了,对于场基周围的外宿犯是轻闲了,但对于我来说,事儿还多着呢。紧接下来我要接收整车整车运进来的化肥,对于每一车化肥氮、磷、钾的数字也不能有丁点儿的差错,一千五百多亩大田里的肥料堆满了整个化肥仓库,但还有些肥料由于仓库容不下了就干脆码进了农药仓库,这样倒把农药仓库里的农药挤进了一个墙角,好在农药仓库里的农药并不多,大田里大批量需要农药的时候,这些化肥早已经被撒进大田了。
  忙过稻仓麦仓,忙过化肥之后,大田里已经开始大批量地需要农药和叶面喷施肥了。尽管这样的我不需要我像在大组时那样出大力气,但很多时候我会拉着板车在大队部和中队场基之间一天时间之内跑上好几趟,虽然更多的时候我会叫上烧鸡开着中队的小四轮拖拉机来回在大队和中队之间,可每次少量的去大队领取生产资料的时候喊上小四轮拖拉机会让干部觉得招摇和懒惰,也就只好拽上板车自己去大队部了。
  这个月真的已经忘记了时间,今天到了大队部才知道又一个星期开始了。
  生产股股长见是我在生产股办公室门口喊一声“报告”,招呼了我一声让我进了生产股,首先要我回中队之后通知我们队长到大队生产股一趟。我不知道生产股有什么通知要传达给我们队长,也没有资格和权利去问及这些,就应了生产股股长。我拿出领料单,让生产股股长在上面签字。
  他看了看我递过去的领料单,皱起眉头合计了一阵,自言自语似的说:“井岗霉素从稻子的起苗到抽穗期都有可能用得上,你们中队开了一百公斤少了。”然后修改了我们生产队副要我报领的井岗霉素数字,在领料单上签下了他的名字。
  我从生产股股长手里接过领料单,看了一下他修改后的数字,井岗霉素四百公斤,再加上其它的几样农药,这一板车怕是拉不完了。
  我出了生产股进了财务股,财务股的一个股长看了看我递过去的领料单,很快就龙飞凤舞地在上面分别签了字。
  从财务股出来之后,我琢磨了一下,干脆下午让烧鸡开着小四轮拖拉机跟我一块儿来大队农药仓库领这些东西吧。就在我准备离开大队部时,路股长正好从教育股办公室出来,他看见了我,马上喊住了我。
  我转身向路股长问了声好。
  “你现在是把你们中队三课教育这一块儿甩得一干二净了啊!”路股长似乎很不满意地向我笑着说,“你们队新上来的三课教员我见过几次,跟你差远了。你得闲的时候进工棚带带他,三课教育这一块儿多教教他。”
  我向路股长笑了笑,点了点头,有些无可奈何地说:“这些日子场基那一块儿太忙了。”我很清楚我们队新上来的三课教员的水平,也很清楚他不可能全心地去应承三课教育那一块儿,他上来做三课教员只是为了图个舒坦。如果他真的有心把中队三课教育那一块儿的假做得逼真了,在他上来做三课教员之后他就会到场基上向我打探三课教育那一块儿的做法儿。尽管我这个时候向路股长点头,但我不可能好为人师地跑到工棚去教他三课教育那一块儿怎么做,如果我真的去工棚教他,说不准还会惹得他一肚子的不舒坦。
  “上次B湖局说要进行服刑人员征文大赛,因为B湖局有了其它安排,也就把征文大赛给延迟了,上次我去B湖局开会,说是最近要把服刑人员征文大赛安排在最近的日程上,最近你要做好这个准备,等待我的通知。哪天B湖局的通知下来了,我就直接去你们队的场基上拿你的稿子。这次B湖局服刑人员征文大赛一旦敲定下来,咱们大队拿奖就指望你了。咱们大队真正能拿起笔杆子的宣教员只有你和徐辉,可徐辉字写得好,写文章就差了点儿功夫。”路股长很是托付重担地盯着我说,“上次我在机务队安排之后,想必你也已经准备好了,这次日期一旦确定下来,第一个我就去你那儿讨稿子。”
  原来,路股长喊住我的真正目的是在B湖局服刑人员征文大赛上,而不是让我得闲去工棚带带教教我们中队新上来的三课教员。我向路股长很重地点了点头。
  “上次省局举办的三法竞赛你拿了个奖,大队给你的单项记功奖励已经审批通过了,也已经把审批通过的结果形成证明下发到你们中队了。这次征文比赛要是再能为咱们大队拿个奖回来,大队会再次给你一个单项记功。”
  我很清楚路股长的意思,如果真的B湖局服刑人员征文大赛举办了,并且我能拿个奖回来,不光是为了我们这个大队挣得了荣誉,同时也为我的第二次减刑创造了更充足的条件。
  “这两天全大队的三课教员会再次开会布置这件事情,好在今天碰巧你来大队部了,到时我也就不用强调你们中队的宣教员去通知你了。”路股长依旧盯着我。
  我再次向路股长点了点头,然后就离开大队部往中队回。刚走到武大姐家门口,赶巧武大姐从他们家出来,看见我之后她喊了我一声,让我告诉丁专工说丁专工老婆给丁专工打了两千块钱过来,说丁专工的老婆还给丁专工寄了些东西。
  丁专工进了工棚之后,我就很少接触到他了,虽然每天出工后他会带着他的几个组员到工具房领工具,但我的住处与工具房还有几百米的距离,自然也就不可能单为了见一面丁专工我就跑过这几百米的距离。今儿武大姐让我给丁专工捎这个口信儿,我也不能因为与丁专工经常接触的机会变得稀少了而拒绝带这个消息。我答应了武大姐,然后让武大姐再与我拿上两包烟,就拉起空板车回了我们中队。
  回到中队场基,王队副见我拉回了空板车,有些不解地问我怎么没把农药领回来。
  我告诉王队副生产股股长改了我们报领的井岗霉素数量,一个板车拉不完那么些农药,要用中队的小四轮拖拉机才能一趟给拉回来。
  “那就下午拉回来,虽说井岗霉素眼下还不急等着用,但其它农药有可能明、后天就要用上了。”王队副听说是大队生产股修改了他预算的井岗霉素数量,也就只能依着大队生产股的意思了。
  我把板车还到工具房,回到我的住处时,我发现烧鸡正在农药仓库门口摆弄小四轮拖拉机,两手沾满了黑黢黢的机油。我向他招呼了一声下午要用小四轮拖拉机去大队部拉农药。
  听到我的招呼,烧鸡从旁边的稻草垛上拽了一把稻草把两手的机油擦了擦,笑着问我说:“下午真的要到大队部啊!”
  “是啊!怎么了?小四轮拖拉机坏了?”我看着烧鸡问。
  烧鸡四周围看了看,见没什么人,来到我的跟前笑着说:“坏个屁!刚才干部老是在场基上转悠,我要不是装模作样地修机子,说不准干部会支派我干什么呢。下午去大队部正好,我刚才还在琢磨着今天上去你怎么没喊我一起去大队部呢。正好我的烟也抽完了,下午去大队部顺便带条烟回来,再带几把面条。”
  这个地方真是“人才济济”啊,哪怕你平日里看着不咋的的一个人,在某一个方面他也一定是个“人才”。就烧鸡来说,平日里我还真看不出他为了躲避干部的支派会想出这样装模作样的招式,但眼前的烧鸡真的想出来了!
  “下午去大队部,咱们到晚上大组收工前再回来,在山上咱们多玩会儿。”烧鸡把手里擦脏的稻草扔下了,然后又拽了一把稻草,继续用拽在手里的稻草擦着手上的机油说,“从春耕编组到今儿,一直没有机会在山上好好玩个痛快了,今天下午去大队部,一定要在山上好好玩一玩。”
  “山上有什么好玩儿的?就那几家小卖店,其它什么也没有!”我笑着说。
  “相对于社会来说,山上是没有什么好玩儿的,但是,相对于下面咱们这些中队来说,山上自由了许多。”烧鸡回答我的话说,“到大队部所在的山上,不用担心有啥子中队干部的盯梢,不用担心违规违监行为给中队干部发现。对比中队来说,山上就是一个小社会,虽然说山上就那么几家小卖店,整个山上也是冷冷清清的,到山上去比较自由一些。”
  我否定不了烧鸡的说法,所谓的山上,就是大队部和整个大队干部的家庭所在地,以及那几家做劳改生意的小卖店,其它的什么也没有了,换句话说,它还不如社会上的一个小镇热闹。尽管如此,很多犯人会因为去了一趟山上而兴奋不已。大组犯人没有机会上山的,会因为老犯人的传说,而对山上充满了期待。尽管山上相对于社会上的小镇也显得寒酸,但是,因为它是一个小社会,因为我们这些人对社会的向往,山上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就显得诱惑十足了。
  “下午上山我还要帮别人带几包烟丝回来,菜园组的老汤跟我说几次了,就因为这些日子没有上山一直也没能帮他带,他们菜园组里的那些人买东西都是现金。”烧鸡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虽然我一直在菜园组里休息,但我就是不明白他们菜园组里的那些老弱病残的现金都是什么来头。难不成他们是从大组犯人那里弄来的?也不可能啊!大组犯人接见,就算是带点儿现金,那也给值班犯人、收方、小组长扒了多少层皮了,咋的能有现金落到菜园组那些老弱病残的手里呢?”
  对于烧鸡的这个疑问,我不由得一笑,劳改队这里的事情,谁能想得彻底明白?但我从老八撸那里知道了一点儿菜园组那些老弱病残的门道。菜园组里的那些老弱病残经常也会偷偷地跟大组里的犯人聊天,既然偷偷聊天,就会把这儿的情况跟大组犯人讲个明白,有些大组犯人也就想着有现金让菜园组里的老弱病残帮着花,毕竟菜园组里的那些老弱病残心手远远不如值班犯人、收方、小组长黑,比如大组犯人有十块钱的现金,菜园组里的老弱病残帮着给花了,大不了也就是三、两块钱的好处。如果这十块钱让值班犯人、收方,或者小组长帮着给花了,很可能这十块钱大组犯人一分钱的东西也落不到。正因为如此,有心眼儿的大组犯人也就想法儿让家人来接见时带的现金拐弯抹角地交给了菜园组里的老弱病残。
  “我知道老汤也是为大组犯人买的烟丝。”烧鸡说,“我也知道老汤不可能平白无故地就为大组犯人买烟丝,但我就是不明白老汤的门道儿是咋的搭上的。”
  “你这个职位要想弄些门道也可以的。”我向烧鸡笑了笑说,“就看你想不想了。”
  “我没那个心思去琢磨这些,来劳改队这个地方几年了,除了你,我还说话多一些,这几年跟他们之间我就是个哑巴,不想跟他们有啥子牵扯。”烧鸡接过我的话说,“对于老汤他们,我只是纳闷儿,我才不会费那个心思去追究他们什么门道呢。”
  “这就对了!在劳改队这个地方,别人怎么回事儿是别人的事儿,跟咱们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听烧鸡这么说,我认同地点了点头。
  “下午上山我就想下午在山上多待会儿。”烧鸡说。
  “不是问题!东西领完装上车之后,你愿意在山上待多久就待多久。”我答应了烧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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