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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攻打西门口

作品名称:陆子奇传      作者:张良芳      发布时间:2021-10-23 17:43:10      字数:4591

  1945年8月15日,在四明山地委党校学校学习的陆子奇和同志们,听到日寇无条件投降的消息大家兴奋极了,敲锣打鼓放鞭炮。党校组织随军服务队,准备接收宁波、镇海和上海等地方。党校校长魏沛然、副校长田井,把所有学员分成三个组。第一组组长蒋志瑛;第二组组长为陆子奇;第三组组长……,那时田井告诉他们,说陆子奇小组支前队是接收宁波和上海的。
  陆子奇的第二组服务队就随陈爱中的鄞县县自卫大队和古林区警卫中队、鄞江区中警卫中和当地的自卫队,攻打被日伪占领的鄞江、古林、集士港、高桥、新桥、望春桥。这时日本天皇已经宣布无条件投降,日本鬼子已无心恋战,战战竞竞地躲在碉堡中。陈爱中带领的县大队和古林区警卫中队和鄞江区警卫中以及当地的自卫队,摧枯拉朽地很快就把日伪军在各乡镇重要关口构筑的碉堡一个一个端掉了。抓获日伪军俘掳一大批。叫当地的自卫队把日伪军筑的碉堡全都拆了。把当年日伪军从家家户户强拆来的砖头、木料都让当地被拆屋的群众搬回家去。群众欢天喜地地把这些材料搬回来重修自己的家园。
  这时三支队和鄞县县大队和各区乡自卫队集中在西门口和南门,准备攻打宁波城,消灭躲在城里仍不肯投降的日伪军。
  陆子奇带着第二服务队支前小组来到西门外,为三支队和鄞县自卫队进攻宁波做支前工作。她带着十几个精干的女同志,随攻打碉堡的三五支队和县大队、古林区警卫队,跟着大部队浩浩荡荡兴高采烈地向宁波城进发。
  八九月间,正是秋高气爽的时候,陆子奇组织当地妇女们在村镇和后塘河边搭起凉棚为大军烧茶水,为自卫队烧饭菜。一时在望桥和和西夸桥一带的后塘河边上的街上,来来往往走着大队的穿淡蓝色军装的浙东纵队新四军战士,和穿着老百姓衣裳却挎着长枪的自卫队员和当地的男女老少,大家都那样的喜欢和高兴,大家仿佛在行三月高桥会一样兴高采烈。
  但没有想到打到宁波西门在西泠桥却受到了阻碍。驻浙东(宁波)的日军第6军混成第91旅团,一定要向国民党32集团军投降,不肯向新四军浙东游击纵队投降。
  浙东纵队的指战员和鄞和县自卫大队、古林区警卫队员们无比气愤。看到龟缩在城里的鬼子如此傲慢,已经被我们打败了,他们的天皇都在八月十五日宣布无条件投降了,这里的鬼子还不肯投降我们。根据广大军民的强烈要求,浙东游击纵队司令部决定对鬼子据守的宁波城进行强攻。
  部队号令发出之后,三五支队大部队全都开过来了。分别开到宁波西门、南门。南门从居关山到段塘,西门从高桥到西泠桥全都驻扎着三五支队。浙东游击纵队指挥部就设在距城十里的西郊后塘乡新桥的《周鼎记酒行》,这里面河旁路水陆交通方便。陆子奇看见何克希司令和谭启龙政委亲自在这里指挥。桌上放着两台临时电话机,几个通讯员进进出出。
  鄞县自卫大队也全部开过来了,准备配合主力部队一道攻城。陆子奇就带着支前的后塘乡、古林乡、秀水乡等各乡各村的民兵自卫队、担架队、运输队和后勤小组等在西城桥待命,随时随地准备支援攻城部队作战时运送伤员。
  陆子奇感到这次动员工作特别好做,说声要攻打西门口,打进城去消灭日本鬼子,望春桥、西泠桥、南门居关山和段塘等靠近郊区的所有青壮年男女都自发地跟来参加。他们还从家里拿来了许多大镬、茶壶和水桶等炊事器具和各种日用东西。有的在龙后塘乡和望春桥、西泠桥河边帮助搭棚子,准备夜里让战士们临时食宿;没有被派到救护队和护理队的年纪较大的妇女和孩子们也自发的来帮助烧茶烧饭;有的还抢着要抬担架。插不上手的就站在旁边高兴地看着,似乎看看也高兴。陆子奇理解群众的心,这说明浙东人民,自从日本鬼子进来后,吃尽了鬼子的苦头。恨透了日本鬼子。
  自1937年起,东洋鬼子乘着飞机来扔炸弹,炸弹不但扔到城里,也常常扔到郊区,不少农家房子被炸毁,五港口村一户农家的一头耕牛也被炸死。更有不少人被日本鬼子的机枪和炸弹炸死炸伤。1940年鬼子飞机还在城里的开明街扔鼠疫细菌弹。开明街就死了一百多人,棺材成担挑,有全家人都死于鼠疫的。棺材运到乡下来,郊区农民也受到了传染,也死了不少人。
  在近郊,日军每次打着膏药旗,拉着大狼狗到乡下来清乡扫荡。宁波西门外的西泠桥、望春桥、半路庵等村首当其冲,村村都有人被杀被抓被狼狗咬过。平日他们要进城去买点东西,经过鬼子岗哨,还要向鬼子兵打躬作揖,不论男女老少还要被他们搜身,受尽了侮辱。
   记得前年春天的一个傍晚,一艘从西乡摇上来的农船,船佬大大概有点耳聋,或逆风过西门口时听不到岸上碉堡里鬼子的吆喝声,碉堡里的鬼子格格格地的一梭子机枪扫过去,便马上把那个船佬大打死在河里,使那只农船在河上无主飘荡着。
  1943年下半年,城里被子鬼子封锁,粮食运不进去,大米奇贵,望春桥有个少年,为生活所迫,跟着母亲从乡下背两斗米想偷偷运进去卖,以赚点差价,那孩子会水,想趁天没亮时悄悄的从水月庵旁边的碉堡后面河边渡过去,结果被碉堡里的鬼子发现,提起长枪朝那孩子就是叭的一枪,一声惨叫,那孩子就被打死在河里,河水翻起一层殷红的鲜血。母亲闻声不管死活呼喊着没命的要去捞孩子,结果碉堡里的鬼子又一梭子弹,可怜的母亲也被鬼打死在河里。
   更有甚者,去年年底,西泠桥有一家人家娶媳妇,新媳妇过门才三天,穿着新衣裳在河埠洗衣裳,叫据点里的鬼子看见了,就抢进碉堡里去奸淫,任凭新郎和婆婆几次上门哭叫求告,鬼子不与理睬,还扬言要打死他们。三天后却把被他们蹂躏致死的新媳妇尸体扔到碉堡下的小河里。至使新郎变成了疯子……如此悲惨的故事真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日本鬼子欠下郊区人民欠下宁波人民的血债一件件一桩桩,真是罄竹难书。无怪乎鬼子投降了还不肯缴械,使四乡人民义愤填膺,怒火万丈。他们听说三五支队准备打进去,因此都兴高采烈地拥来了,他们要报仇,他们要雪恨,他们想亲自抓几个鬼子戳他几百刀几千刀方解心头之恨。
   人们也恨国民党反动派,当年抗日时他们节节败退,逃之夭夭,有时还勾结日伪暗暗的来打三五支队,高桥对面的后屠桥战役就是明显的铁证。当得知浙东纵队五支四中队驻扎在集士港的后屠桥,国军竟勾结日伪军一起五六百人包围四中队,打死四中队37人,打伤30多个。几乎把一中队打没了。这是些什么人?不杀日本强盗,专杀自己同胞。三五支队和广大民兵自卫队,为了抗日,他们拼命流血,与日伪军英勇搏斗牺牲了多少人!可如今胜利了,国民党从大后方开到前线来摘桃子了,日本鬼子不肯向新四军三五支队投降,这明明是国民党向日本鬼子下的命令的。这真是岂有此理!为此大家下决心也一定要把宁波城早早打下来,不等你国军来受降,咱们就攻下城来把鬼子彻底消灭掉。
  陆子奇一看,从望春桥到西泠桥这一段五六里的河岸,到处都是穿灰军装的三五支队指战员和穿便衣的带着大刀戳子抬担架的自卫队员们。
  入夜,没有那么多的地方宿营,他们就和衣倒在后塘河边的石板上和人家的屋檐下一躺,沿路沿大街到处都是人。好在此时秋高气爽,夜里只一点露水,没有雨。
   龙嘘乡的自卫队员在张龙回大队长带领下老早就来了。人们想想,事情应该会是顺利的。如今东洋人已经宣布无条件投降,宁波四乡都已经光复了,就剩下这龟缩在城里的一小撮鬼子兵与他们的这么一点点大的乌龟壳,里面顶多还有几百个鬼子和伪军吧。现在三五支队人这么多,再加四乡的这么多的民兵自卫队还打不过城里这么一点鬼子兵和伪军,消灭不了他们才怪呢!
   再说这次打仗和以往打仗不同,以前随便在啥地方和什么部队作战,总得瞻前顾后,怕敌人的援兵,怕他们反攻,如今只有我们打进去敌人不可能再打出来,这就使大家更加放心了。
   这时三五支队大部队把西门和南门紧紧包围起来后,日本鬼子依旧顽固坚守不肯投降。攻击西门的指挥员便叫三五支队战士和自卫队员们,用政治攻势向日军大声喊话,叫他们投降。但是日本鬼子不知是听不懂呢,还是故意不予理睬,喊了老半天却依然没有反映。于是指挥部决定派人送劝降书过去。
   “喂,你们听着:我们马上送劝降书过来,你们不准开枪。”鄞县县大队长陈爱中用喇叭筒大声对日本人喊话。”
   一会儿鬼子的炮楼果然也探出一个鬼子军官来,几哩哇啦讲了几句,大家都听不懂,一个翻译探出头来告诉大家说:“要送信来可以,但送信的人必须是个小孩子,要上身脱得赤膊过来才行。”鬼子是怕送信的人到了碉堡边送炸药包攻打他们。
   陈爱中与龙嘘乡自卫大队大队长张龙回商量:“你们自卫队员能不能派个小同志去,信由我来写。这个孩子要勇敢一点的。估计敌人现在不会再敢打徒手的人了。”
  张龙回向自卫大队一说,许多小自卫队员们都应着:
  “我去!我去!”“我不怕,我敢去!”最后张龙回目光落到自卫队员小宝身上,觉得他平常在自卫队经过锻炼,而且他个子生得矮小,虽是十五岁的人了,但看上去还像十二三岁的小孩子一样。一会,陈爱中便从公文包里的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纸来,写了几行字,用一只牛皮大信封封了,信壳上写着:
   呈交驻西门日军龟田队长。
   陈爱中写好信,把信交给小宝说:“你就把它送过去吧!两国交兵不打送信的人,古有定规,何况现在他们天皇已宣布无条件投降了,应该不会打你,他要打我们这边也会立即开枪还击的。”
   小宝勇敢地一拍小胸脯说“我不怕,他们敢打!”区警卫队一班长陆金邦见弟弟要去,有点不放心地走过来嘱咐他说:
   “小宝,你要放机灵一点,一看不对立即掉头就跑!”
   小宝应了一声:“哥,我知道了。”
   于是小宝立即把身上脱了个精光,只穿个小短裤,右手高举着那封劝降书奔了过去。
   “喂,我是来送信的,你们不要打我!不要开枪!我是送信来的!”
   这边看小宝出发,大家都趴在地上,机枪步枪都瞄着鬼子碉堡上的枪洞。特别是区警卫中队一班长陆金邦更是虎视眈眈地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碉堡上的机枪,手紧紧地扣着扳机。只要日本鬼子一动手,陆金邦就立即开枪。陈爱中叫大家作好准备,一看不对大家开火射击。此时大家都为小宝捏一把汗。陈爱中更是紧张得把心都提到了喉咙口,万一敌人枪声一响,那个赤膊的小身体就完了,到时候怎么向小宝妈交待呀!小宝妈又最喜欢这个小儿子。再说陆金邦已经参加了区警卫队,家里只剩下他一个小儿子了。刚刚自己怎么没想到这一点?不该让他去的,现在已经晚了。
   这时鬼子碉堡里的两挺轻机枪,黑亮的枪管跟着小宝赤膊的小身体移动。小宝手挥着那封信眼睛恐惧地盯着碉堡上的枪洞,只是向鬼子大声喊:“我是来送信的,你们不要打我!我是来送信的,你们不要打枪!”
   鬼子的机枪只是跟着小宝的赤膊的小身体移动着,竟没有开枪。只是哇啦哇啦地说了两句他听不懂的话,于是小宝便挥动着那封信走到碉堡边去,他踮起脚尖把信递进洞里去。枪洞里那持机枪的鬼子又向他哇啦了一句什么,伸出一只毛茸茸的手用两个指头把那封信挟了进去,于是小宝就在碉堡下等着,大家都为小宝着急。
   一会儿鬼子把那封信又递出来,小宝不解地只得又把那封信拿回来。这回敌人的机枪就不跟他移动了,大家这才透了一口气。
   小宝把信拿来回来陈爱中接过那封信抽出信纸来看,只见鬼子在他的原信上草草的写着一行字:
   “敞军已接贵国蒋委员长命令:我们只能向国军32军投降,不能向浙东共军投降。”
   陈爱中气得把信煞煞两把信撕得粉碎,扔到河里:“他娘的,真是岂有此理!敌人不投降我们就消灭他!”
   经请示了纵队领导后,三五支队和鄞县自卫队总队决定在西门北门和南门全线向鬼子进攻。
   战斗开始了,三五支队和县大队古林区警卫队战士们以手榴弹和枪榴弹筒开道和压阵组织突击队,从街弄,从河边齐攻,自卫队作后盾,一旦突破,大军和自卫队几千名战士就跟着冲进去,三五支队指战员们和自卫队员们,大家摩拳擦掌,准备冲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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