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绝地反击（终结篇）

　　“杀呀！我来了。”声音划破天际，林地边奔来一位姑娘，手中握着的一把匕首在雪地里发出寒光——陈一静像疯了般冲向人群。身后丢下手脚被缚住、嘴里塞了臭袜子的两农夫。人群里立即有几名莽汉掉头，迎了上来。莽汉们的脸上挂着死神般的冷笑。一名汉子举起猎枪向陈一静瞄准，扣下扳机。子弹从陈一静的发梢飞过。冲到最前面的斜眼男子砸出一根扁担，扁担在空中形成弧线，劈向陈一静的腰际。陈一静发出“呀”的惊叫声，本能地将匕首刺出。斜眼男随即栽倒在雪地里，来了个狗吃屎状。扁担也飞了出去，落在了数米外的灌木丛里。
　　陈一静有点不可思议自己的一击之力竟然如此强大，不过还是难以抑制自己的兴奋，打了个响亮的呼哨。又奔来几名穷凶极恶的男子，有人握着马刀，有人提着猎枪，还有一个人竟然双手握着厨房用的剁骨刀。
　　陈一静不知所措，进退维谷。恐惧的阴影在她心中滋生、蔓延、膨胀。
　　就在尴尬难堪时，一双大手轻轻地放在陈一静发抖的肩膀上：“没事，梁山好汉全伙在此。”高原红的脸上杀气腾腾，陈立青全副武装地站在陈一静身旁。身后的树林里，人头攒动，不断地涌出身手矫健的特警。特警的防弹背心上印着几个大字“滴水岩特警”。特警们如狼似虎般冲向人群。如入无人之境。
　　团团围住邱林生、华神探的众人开始四散奔逃。邱林生长长嘘了口气，用握抢的手背揩了揩汗额头上的汗水。邱林生的背心也已经湿透。
　　慌乱中，一张愧疚的脸吸引了华神探的注意。
　　“多吉，给我站住！”
　　多吉也瞅见了华神探。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多吉提着弯把的猎枪忙不迭地逃走。华神探紧随其后。
　　见大势已去，方台上的红衣女郎显然慌了手脚，狼狈地跳下方台，想趁乱开溜，手里多了一样黑黝黝的东西——那是一把小巧的手枪。狡猾的狐狸未能逃过邱林生的火眼金睛，他追了过去。红衣女郎踉踉跄跄地朝峭壁的一个缺口逃去。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了，再迈进数步，女郎的红衣便触手可及了。
　　“站住，再动，我就开枪了！”邱林生怒喝道。
　　红衣女郎突然停步，迅速转身，手上的手枪上射出子弹。提前做好准备的邱林生就地一滚，闪到树后。子弹击中他身旁的一棵大树，打落了一块黑色的树皮。他躲过一劫后，以大树为掩体开始射击。
　　红衣女郎边跑边射击。邱林生从树后跳了出来，一颗子弹“咻”从他的身后飞来，射中他握抢的手臂。手枪从他手中落下，掉在前方不远处。邪恶的子弹来自峭壁上的一名神秘的灰衣女郎的狙击枪。灰女女郎那把狙击枪的瞄准器圈住邱林生头部，准备射击时，峭壁另一头的子弹飞向灰衣女郎，从女郎头皮擦过。灰衣女郎的第三颗子弹射出时失去了精度，击中邱林生肩胛骨。邱林生吃疼，跪倒在雪地里。
　　“碗沿”上的两名狙击手杠上了，但见一团灰影、一团白影相互射击、追逐。峭壁的地面上的暗冰被两人踩碎后滑下峭壁，发出簌簌声。
　　红衣女郎逃得更远了。邱林生咬紧牙关，像鲤鱼跃龙门似的奋力地一个前扑，终于抓住了失掉的手枪。旋即，邱林生趴在冰冷的雪地上快速瞄准，就在红衣女郎消失在峭壁下的一丛乱石时，邱林生扣动了扳机。子弹像长了眼睛一样击中了红衣女郎，完成了它主人的使命。邱林生再也坚持不住，眼前一黑，晕倒在积雪里。
　　“哒哒、哒哒哒、哒哒”邱林生一身解放军的绿军装，正在绿意盎然的水稻田的土埂上艰难地匍匐前行，军帽上的国徽在烈日下闪闪发光。他的头顶上子弹纷飞，炸弹不时地落在稻田里，炸起秧苗、稀泥以及水花。他缓缓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鼻孔和身上都插着奇怪的管子。陈一静趴在旁边的布沙发上睡着了。床上铺着洁白的床单，床单上打印着一排小字“壤巴拉县医院”。邱林生在昏迷时，脑海里不断地重复着对越自卫反击战那场稻田里的战斗场面。
　　邱林生双手摁住床，想撑起来，但是他失败了，用劲的时候牵扯了身上的伤口，不由得痛苦地呻吟了一下。听到响动，陈一静立即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师傅，你终于醒了！”陈一静拍拍胸口，开心地笑了起来。
　　“这是医院吗？我怎么…”邱林生眼神示意身上插着的塑料管子，随即又急切地问，“近盲虾和虾虎鱼抓住了吗？我记得我开枪射中了近盲虾！”
　　“被你枪击中的可不叫近盲虾，人家有名字的，叫…阮小二…”陈一静努力思索着，忽然拍拍脑门，“阮小春，对，就是阮小春！”
　　“人呢？”
　　“那婆娘，也就是阮小春是个狠角色！虽然中枪，拳脚功夫依然了得，居然撂倒几名特警，最后是大家合力才抓住她的。”
　　“虾虎鱼呢？”
　　“很遗憾，她跑掉了。冯教官，也就是特警冯粒粒在悬崖峭壁上追赶了一天一夜，子弹也打光了，最后还是让她逃掉了。”陈一静双眼露出崇拜的目光，“冯教官真了不起，她就是在峭壁上帮助我们的狙击手，人也很漂亮！”
　　“我在医院多久了？”
　　“两天两夜。”
　　“多吉呢？”
　　“多吉和其他近三百嫌疑人全部落网了。这两天来了很多大领导，虽然壤巴拉全局出动，但是人手还是大大不够。他们被阮小春蛊惑，试图颠覆县政权，制造国际大丑闻！幸亏我们及时破案。多吉被华神探抓住，当场就交待了杀害卓嘎阿妈的犯罪事实，动机是卓嘎阿妈扬言要举报多吉和他的同伙，多吉狗急跳墙。”
　　邱林生默默地听着，没有说话。邱林生脑海里浮现出李莉莎的怒吼：“仇恨，对，我的内心充满仇恨，我要报仇，我要摧毁他们，我要杀掉那群王八蛋！”
　　已是傍晚，天边露出一抹暗红色。虽然暮色沉沉，飘飞的雪花却像白色茉莉花一样美丽多姿。一股暗香袭来，那是墙角的腊梅花传递的壤巴拉人民对于英雄们的问候。
　　后记
　　七个月后。
　　滴水岩市中级人民法院经过多次审理，对被告李莉莎进行了判决。李莉莎犯有叛国罪、故意杀人罪，罪名成立。鉴于公安机关、国家安全机关提供的相关证明，李莉莎有多起特大立功表现。综合以上证据，法院作出最终判决：判处李莉莎有期徒刑二十年。当法官敲下法槌的一刹那，李莉莎的眼角流下了晶莹的泪水。
　　就在李莉莎宣判的当天下午，邱林生开始了远行。汽车在金秋十月的蜿蜒曲折的公路上疾行。桂花飘香，往事历历在目。邱林生思念昔日的战友，他希望前往烈士陵园，在战友坟前敬一杯酒，在墓碑前坐坐。他想和战友们聊聊李莉莎，聊聊五朵金花的故事。他想告诉战友们，又一次和YN鬼子进行了一场遭遇战，侥幸得胜。狭路相逢勇者胜来日方长，战争并未结束，战争没有尽头。不忘初心，生命不止，战斗不息。
　　历时两年多的努力，经历无法想象的艰难险阻，在邱林生以及战友们艰苦卓绝的奋斗下，案件得以成功侦破。到了该谢幕的时刻。
　　我们一旦选择了刑警这个职业，我们一旦成为其光荣的一员，那么我们将很难在成为一名治安民警，一名社区民警，也不会成为缉毒警。为何呢？那是因为刑警的荣誉感，已经深入我们的骨髓，伴随着我们的一生，激励我们不断前行。但是，真相往往会伤人，就如一条野狗，冷不丁地就给你一口。哪怕前路荆棘丛生，哪怕在寻找真相的过程中毫无希望，我们依旧努力奔跑，无怨无悔。时光容易把人抛，蓦然回首，刑警生涯已然带我们到了暮年。我们有过后悔吗？没有！我们有过遗憾吗？太多！太多没有侦破的案件，包括大量的杀人案件，死者的亡灵活在我的脑海，让我不得安宁。即便是到了步履蹒跚之时，我们作为刑警，依旧渴望破案，揭露罪犯的嘴脸，毫不留情。
　　时间是偷走记忆的小偷。经典不再有。我用笔记录下人性最真实的一面，记录下刑警的甜酸苦辣。
　　过去不曾消逝，甚至它从未过去。故事已然发生，无可挽回，我们迷茫、震惊，为它感伤、心碎，无法释怀。
　　无论发生了什么，我们的生活还将继续。我们不断地总结过往，继续快乐前行。
　　这是根据真实的杀人案件改编的小说。
　　仅以此篇献给我的刑侦入门师傅邱茂林同志。
　　
　　龙泉剑客
　　二O二一年十月十九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