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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乌云缝隙

作品名称:三生蝴蝶      作者:云青水澹      发布时间:2021-10-15 13:02:49      字数:5440

  考试过后,学院放假。凤蝶听义母的话,搬到宗政庆安住处小住。宗政虽退休下来,但并没有闲着,他把精力放在自家的珠宝店里,闲暇时也去棋社走一走。
  珠宝店进入夏季生意反而清淡,来的客人尽是看得多。然而最近几天,却有一位外地来客频频光顾,看中的多是贵重的玉石,却没有下单。凤蝶观察着那位外地客,把心中的疑惑说给宗政听。
  “那个外地客行为很怪异,他不像是买玉的,而像是在视察玉石的行情。”
  宗政却不以为然:“货比三家,客人看中了再买这是常有的事。”
  “但是这个客人很奇怪,他看中的每件玉石都要仔细过问,探究玉石的来历甚至年代。”凤蝶说。
  宗政摆摆手说:“行行色色的客人多的是,不管他看多少遍,只要他最后是跟我买了,就算交易成功。”
  凤蝶不无担忧地说:“这个客人不同寻常,醉翁之意不在酒。”
  宗政看了眼凤蝶认真的小脸,笑说:“这池里的水很深,你还是站在岸边多看多学。”
  凤蝶不再说什么,宗政根本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她于是说:“爸爸,这个客人下次再来,他若是订货只交部分订金,您一定要小心谨慎。”
  店里生意清淡,宗政的心里本来就有些烦躁,再加上气候炎热,他决定到棋社散散心。
  棋社里学员在专心地听凤阳讲解残局的走法。宗政便拉着凤蝶在走廊上下棋:“今天要与我的女儿下一盘,初试棋艺。”
  凤蝶也不拒绝,和宗政下起棋来。宗政才走了两步,便觉得非常吃力,几乎走不下去,他扶了扶下滑的眼镜,盯着凤蝶问:“你几段?”
  “没有段位。”凤蝶说。
  “不可能!”宗政不相信。
  凤蝶说:“我从没有参加段位比赛。”
  宗政表情惊呆住了,他的象棋走了几十年,也下不过眼前这个丫头片子,更何况刚入门学的围棋?他想试一下凤蝶的实力,于是等凤阳下课后,叫来杭志光和凤蝶对弈。
  杭志光和凤蝶的对弈立即吸引了棋社里的学员,走廊里很快挤满了人,连凤阳也夹杂其中饶有兴趣地观看。凤蝶的棋艺颇得凤朝凤阳的真传,扎实稳固细腻精准,杭志光每走一步,凤蝶就堵截他的棋路,似乎早看穿杭志光要走哪一步,把杭志光的棋困得无法挣扎,走投无路。凤阳脸上不禁露出赞许的笑容,宗政更是惊讶异常。
  众人聚精会神地观棋,全没注意棋社里走进了生人,是一群身着和服、手执折扇的日本棋手。这群日本人走过几间空无一人的棋室,很是纳闷,绕过棋室,蓦然看见乘凉台上有许多人在围观,其中一个扎长发的日本人示意随从不许出声,他走上去,夹在人群中观看。
  凤蝶从容不迫地下着每一步棋,两根纤长白细的手指轻轻地夹着白棋,轻轻地放在棋盘上,那副清秀典雅淡定的神态像极了一幅画,人们不仅在看棋更是在欣赏。
  这盘棋很快进入残局,胜势已倾向白棋。杭志光急得头冒热汗,背脊已湿透,仓促中连走错两步,被凤蝶不疾不徐地连扳两手,吃掉了黑子。众人一阵大笑,奚落和嘲笑压得杭志光抬不起头。宗政像个老顽童似的兴奋地拥抱着凤蝶,凤阳也是眉开眼笑。身后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掌声,众人诧异地转头望去,欢笑声刹时冷却下来,那个日本人走近凤蝶,紧紧盯着她,用生涩的汉语说:“在下长谷完峙。我们下一盘?”
  凤蝶一时愕然,紧张地望着父亲。凤阳走上前对长谷完峙说:“对不起,先生是职业棋手,理应和专业棋手对弈。”
  长谷完峙看着杭志光摇摇头,专注的目光落在凤蝶脸上:“她的棋比他下得好,我就想和她下一盘。”他对凤阳说。
  凤阳把凤蝶揽在身后,微笑地对长谷说:“长谷先生千里迢迢来中国,一路舟车劳顿,应该好好休息,养精蓄锐,比赛时才会有充沛的精力应战。”
  长谷不以为然地说:“适当的下棋也是休息。”
  凤阳说道:“我女儿累了,改天吧。”说着话时用眼神示意宗政带凤蝶离开。
  长谷望着宗政和凤蝶离去的背影,很是气恼,责问凤阳:“先生是什么人?”
  “凤阳。”凤阳的语气沉稳厚重,镇静的气势压住了整个场面。
  长谷微微一怔,表情很快恢复自如,他向凤阳恭敬地行了个点头礼,说道:“失礼了!那么我们改日再见。”
  一连两日,长谷完峙泡在棋社,和凤阳在进行热身赛。两天的热身赛中,凤阳并没有摸清长谷完峙的套路,相反,他从长谷的走法中发觉这个年青的日本人很狡诈、阴险,他不得不加倍提防。果不其然,在回家的路上,他发觉被跟踪,心头不免一阵紧张。
  还有两天就到了比赛日,凤阳抽空离开棋社,在路上尽力甩掉尾巴,赶到了林茂森的住处。林茂森看着神色不安的凤阳,便问:“日本人跟踪你,到底是为什么?是想在路上对你下手,不让你参赛吗?”
  “他们没必要对我下手,不远千里而来就是为了和我比赛,输掉比赛最好的办法就是在精神上施加压力。”凤阳说。
  林茂森说:“我怎么样才能帮助你?”
  “你马上找到宗政,让他把小凤送出城,长谷找不到人,就威胁不到我,我就可以安心比赛。”凤阳说。
  林茂森吃惊地瞪着凤阳:“这个日本人真够阴险的,你怎么知道他是在找小凤?”
  “他的棋路反映了他的想法。”凤阳的话让林茂森惊呆了。他们商量了片刻,决定让凤蝶到橄榄村婉蓉的大姐家暂住一段时间,由林文华负责护送。
  
  天蒙蒙亮,浓浓的大雾还没散尽。一辆小车来到城门,林文华出示通行证,哨兵核实证件无误之后,又打量了车上的人,放车通行。车子行了一个多小时,来到一座山脚下,一条羊肠小径直通茂密的山林。宗政和凤蝶下了车,望着喷薄而出的旭日,宗政转身对凤蝶说:“走水路担心他们和宪兵串通好,很不安全。思前想后还是走山路,一星期之后下午四时,爸爸在这里等你。”
  凤蝶点点头,宗政检查了一遍凤蝶的旅行袋,给她戴上一顶剑麻草帽,对林文华说:“凤蝶就交给你了,你要照顾好她。”
  “爸爸,”凤蝶不放心,对宗政叮嘱道:“那个看玉的客人再来时,你一定要他交足货款验明真钞,才可以交易。”
  宗政目光诧异地看着凤蝶,他都快把这件事给忘了。他仍然不以为然地说:“到时再说吧。”他目送林文华和凤蝶走上山,挥了挥手,直到望不见他们的身影才上车离去。
  凤蝶爬到一处能望见山脚下的山地,眺望着远去的车影,柔肠寸断,泪水如雨般潸然滑落。林文华催促了两声,她抹去泪水,快步跟上他。
  羊肠小径如一条小蛇般盘伏在山岭间,浅沟暗壑掩藏在密密的深草丛中。林文华健步如飞,而凤蝶却走得相当吃力。出门仓促忘了穿棉鞋,而不应该穿平底皮鞋,以至行走困难,不时被突兀的山石绊住。
  中午,烈日当空,蓝色的天空布满了朵朵白云,山中没有一丝风,偶尔吹来的山风也是燠热燥闷的,太阳发出强劲的威力,树上的嫩叶、地上的小草都卷成细条儿,满耳是聒噪嘶哑的虫鸣叫声,山石给烤得滚烫。林文华走到一棵松树下休息片刻。凤蝶落在远处,起初她还能紧跟着他,慢慢地,离他越来越远,等她走近了,看着她气喘吁吁、汗流不止的样子,林文华半开玩笑地说:“小姐,你平时太缺乏锻炼了,瞧你这样的速度天黑了也走不到橄榄村。”
  凤蝶走了一个上午,两只脚已是又酸又痛。她看了眼林文华的眼睛,闷着气说道:“你经常走山路,我却没有。再说了,我忘了带布鞋,当然走慢了些。”
  林文华不无诧异地看着凤蝶:“你怎么知道我经常走山路?”
  凤蝶瞟了他一眼,坐在树根上休息,望着远处的山林说:“你虽然是公司的经理,我却不认同,你不像是坐办公室的,你有着军人体魄和素质。”她转头看了眼林文华愕然的脸孔,说:“其实你是个拿枪杆子的人!”
  林文华瞪着凤蝶慧黠的眼神,从她决然的语气中她已经断定了他的身份,他很是震惊,但还是说道:“你太武断了吧,别自以为是。”
  凤蝶唇边浮上一个浅笑,望着被山风舞动的树叶说:“蚂蚱哥哥,别嘴硬了,我的判断不会有错,我相信自己的分析能力。”
  林文华怔住了,许久都没说话。休息了十几分钟,两人都没再说话,之间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生疏,仿佛有一层玻璃隔膜横在他们中间。
  “蚂蚱哥哥,我虽然在日本生活多年,但我始终有一颗中国心。你谨言慎行,隐藏着特殊的身份,但我仍看出来你和白露是一条道上的,我更崇敬你。”
  林文华目露震惊地注视着凤蝶:“你认识白露?”
  “她是我表姐。”
  林文华紧蹙的眉头微展开来,他情不自禁地紧握住凤蝶的手。
  俩人继续赶路,翻过两座山,走进一片茫茫的原始竹海里。竹林里荫翳遮日,阳光从密密重重的叶隙中挤进来,在堆积着厚厚的腐叶上撒落下点点碎光。茂密的林中回荡着竹鸡悠长的啼声。一阵林风掠过,让人感到如浸在凉沁沁的水里一样轻凉爽快。林文华停下脚步,回头望着凤蝶,她又落在身后几十米,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走。
  林文华坐在一棵盘根错结的老树下,喝了两口水,等凤蝶走近了,递给她一壶水说道:“脚痛了吗?我背你。”
  凤蝶摇头,她不想让林文华背她。两人稍做休息,继续上路,山势由平坦转向陡峭,郁郁苍苍的竹林阴暗森然,三十米远已不能见人影。林文华再次停下脚步,他对凤蝶慢吞吞的行走,心里焦急,说道:“竹林里到处是青蛇,你要当心。”
  凤蝶闻蛇色变,立即加快脚步,走出了竹林又渐进松林,幽静的林中回响着潺潺的溪流声。翻过一个山坳,来到一泓清澈透明的溪水旁。林文华蹲下身,取出水壶灌满水,他喝了水,休息了好一会儿,凤蝶才赶到。他无奈地叹息道:“照你这样的速度,天黑之前是赶不到橄榄村了,三里外的山脚下有一个小山村,我们在那借宿一晚,明早再赶路。”
  凤蝶不作声,她已是汗流浃背,两只脚疼痛无比,脚趾已磨出了血泡,没有心情说话。
  林文华蹲在她面前,检查她的脚,发现凤蝶的脚跟已磨破皮,脚趾磨出了血,心痛地说:“还说我嘴硬,你也差不多。脚都磨成这样了,还是我背你吧。”
  休息了一会儿,林文华把凤蝶背在身后,调侃道:“真看不出来,你还挺重的。”
  凤蝶脸红地说:“我爸爸说我不长肉,我一回家他就餐餐炖肉给我吃。”
  林文华笑了:“凤叔叔真是疼爱闺女呀。”
  山路崎岖陡峭,林文华尽管背着凤蝶,但脚步依旧稳健有力。凤蝶搂着林文华的颈项,不无揶揄地说:“蚂蚱哥哥,你经常背女孩子吗?”
  林文华说道:“瞧你说得,这是我第一次背女孩子。不过,我过去经常背受伤的同志,尤其是过草地时。”
  凤蝶惊叹道:“你打过很多战吗?”
  “没有,我是在情报部门的。”
  “就是搞谍报的?”
  “是电报系统的。”
  “这么说你一定是理工科的?”
  林文华笑了,今天他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
  凤蝶仍然自顾自地说:“我也是读理工科的,我对文学和生物很感兴趣,但对下棋更感兴趣。我大伯说可惜我是女孩子,要不然就让我参加日本的棋联,打败那些趾高气扬狂妄嚣张的日本棋手。”
  林文华发出轻朗的笑声,他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凤蝶:“你的围棋有多好?”
  凤蝶扬着眉毛说:“对方走一步,我就知道他下一步要走哪里,对他围追堵截,不让对方有喘气的机会。如果我心情好,我就设圈,让他钻进去,然后困死他,让他像猴子那样上窜下跳。”
  林文华实在没忍住,放声大笑起来。他放下凤蝶,眼中迸发出灼热的炯然的光芒。
  凤蝶继续说:“在大伯的棋馆,我常和那些所谓八九段的棋手对弈。他们的棋下得跟他们长得一样,狭隘偏执。我常常在中盘就把他们搞得抓耳挠腮,火冒三丈,到最后掀翻棋盘,他们是一点棋品都没有。”
  林文华唇边的笑意在加深,他深深地凝视凤蝶,柔声说:“小凤蝶长大了。”说完把凤蝶拥在怀中,低下头吻住凤蝶那张花瓣似的小嘴。
  凤蝶平生第一次被异性亲吻,全身如遭了电流袭了一下,定住了,她紧张到心脏要跳出来。林文华抬起头时,看到凤蝶一张小脸烧得通红通红滚烫滚烫,他莞尔一笑。
  “第一次?”
  凤蝶羞赧地低垂着眉不吭声,林文华眼中堆满了笑意,再次把凤蝶拥在怀中,紧紧地抱着她,深深地亲吻着。这次凤蝶适应了,回吻着林文华。两人吻得忘情缠绵,久久不舍得分开。
  太阳渐渐西下,两人来到一处背阳的岩石旁坐下休息。从这里可以看到山下的村舍。
  “今晚我们在山下住一晚。”林文华搂着凤蝶说。
  “山下有认识的人吗?”凤蝶凝视着林文华的眼睛,两人的感情急剧升温,像铁锅里沸腾的热油,热烈而浓稠。
  “不认识,但山里人好说话。”林文华说。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听到山下传来几声枪声和犬吠,林文华迅速拉着凤蝶躲藏起来。村里跑出三个农民,飞快地向山上跑去。很快地,村里又跑出几个便衣和十几个宪兵紧追不舍。林文华一眼便看出跑在宪兵最前面的人是出卖同胞的汉奸,无奈身上没带枪,他牵着凤蝶往错综复杂的岩堆后躲藏。突然,凤蝶吓得惊跳起来,岩石后面不知何时躲着一个农民。
  林文华把凤蝶护在怀里,低沉而严厉地问躲在后面的农民:“你是什么人?”
  农民呼吸困难地说:“你们别怕,别怕……”
  话没说完,农民缓缓倒下,原来他后心中了子弹,鲜血染红了一个脊背。
  凤蝶难过地转过身,把脸掩藏在林文华怀里。
  枪声持续不断,林文华果断地拿起农民别在裤腰上的驳壳手枪,他把凤蝶藏在身后,拿着手枪瞄准奔跑在最前面的汉奸。一声枪响,那个人被击爆头部,应声倒地,宪兵一惊,立即兵分两路,一队朝枪声这个方向追来。
  林文华见状,不由分说拉着凤蝶往林中跑去。凤蝶跟着林文华没命地飞跑,风在耳边呼呼地掠过,模糊的树影往后疾退,枪声紧随身后,喧腾的山林变得一片寂静,只听见剧烈的心跳和急促的喘息。
  就在凤蝶快支持不住时,一个山洞出现在眼前,林文华带着她钻进山洞里。一进到山洞里,他们顿时呆住了。两个农民竟然先跑进了这个山洞。
  “你们是什么人?”林文华厉声问,同时飞快地掏出手枪。
  “文华,是我!”其中一个人立即回答,摘去头上的帽子,露出一头秀发。林文华愕然地盯着那张娟秀的脸孔,又惊又喜地叫道:“白露!你怎么会在这?”
  “我们到村上的联络点接头时,发现联络点已被破坏,差点中了漆世威的埋伏。”白露气愤地说。
  “我击毙了一个汉奸,但不知是不是漆世威。”林文华说着话时,枪声和犬吠已近在洞外,他果断地说:“事不宜迟,我们从后洞撤退。”
  另外一个“农民”却说:“这样不是办法,你们先走,我在这里阻拦敌人。”
  白露说:“好吧。”于是她和林文华、凤蝶向后洞跑去。出了洞口,继续往密林方向飞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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