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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回 驻农场防寒铺稻草 批浪子分心羡美人

作品名称:在开门办学的日子里      作者:霞中子      发布时间:2021-10-15 10:51:20      字数:4317

  从来宾农机二厂到来宾红河农场场部,路程大约25公里。11月25日上午,民院师生就到达了,食宿都安排在场部,上午就都安顿就绪。
  由于场部没有专用的宿舍,师生们的住宿不好解决,场部只好腾出一大一小两间房子,男的住大间,女的住小间,两间房不在一处。这两间房都没有床,都需要打地铺的。这时已是“小雪”季节,气温10到15度左右,已经是冷天了,若直接睡在地面上是受不了的。农场领导已考虑到这个问题,他们早已运来一汽车的干稻草,在那间大房旁边停放着。好在农场多的是稻田,多的是稻草,而且晚稻的收割季节才刚刚过去,这些稻草都是新的。
  农场领导对来到大房门前的师生说:“很抱歉哦,真真对不起大家了!条件就这样,大家就在这打地铺吧。现在天冷了,睡地板不行了,那车稻草是为你们准备的,是干净的,是精选出来的。你们先将稻草垫在地面上,尽量垫厚点儿,然后再铺席子。”说着,他又转脸面对蒋老师他们道:“老师们辛苦了!农场条件太差,让老师们睡在这里,真是不好意思。”蒋老师笑道:“哈哈!这有什么不好呢,我们都是从农村来的,以前哪有什么垫被,冬天都是用稻草垫睡的,比什么都暖和。好多年不睡稻草了,还真怀念那种滋味哩!这不算什么困难的,领导就放心好了。”
  “那就将就将就了。好吧,那你们先忙着,我先去办点事儿,回头咱们再聊。”农场领导说着就先回去了,大家向他招手示意。
  同学们七手八脚,将车上的稻草一下子全搬进那间大房里,并展开铺匀。这时,房屋里立刻充满了清新的稻草香气。同学们就随意找个位置打开铺盖,就算下榻了。睡在这样的地铺上,真的既柔软又暖和,还挺舒服的。躺下去枕边还不时散发出一阵阵稻秆特有的清香,比鲜花之香还要好闻哩。
  当天下午,全体师生集中开会,工宣队窦成胜队长和代理班主任蒋子良老师都做了指示。蒋老师说:“我们在来宾红河农场这里开门办学,计划是25天时间,分两个阶段,第一阶段10天,在场部学习拖拉机的驾驶技术以及完成既定的《力学》、《高等数学》的教学计划;第二阶段是分组下队实习驾驶拖拉机。”蒋老师说完,窦队长补充道:“哦!我刚才忘了讲了,明天农场召开群众大会,下午1点开始,地点就在场部这里。农场所属的7个生产队的队干和群众代表都参加。我们民院师生来此开门办学,自然是要参加当地的政治活动的,所以我们是要参加这次大会的。另外,明天上午在场部会议室集中开会,农场领导跟大家见面,并给大家做农场发展史报告。”
  11月26日上午,在场部会议室,农场领导班子全体接见了民院开门办学全体师生。彼此寒暄一阵之后,农场领导便介绍红河农场发展的历史和现状,他说:
  “红河农场”全称“来宾国营红河农场”,位于本县东部,分7个生产队。我们这里是场部,距县城25公里。我们农场建于1955年8月,原名“广西国营甘蔗农场”,1959年更名为“广西红河农场”,由自治区农垦局管理至今。因为场址在我们来宾县,所以一般习惯称作“来宾红河农场”。本农场原有土地9.65万亩,现有土地5.96万亩,已利用3.12万亩,有效灌溉面积6400亩。农业以种蔗为主,水稻为次。工业为经济支柱,兼营农、工、林、牧业。全场设总场、分场,共7个农业生产队。有糖厂、水泥厂和糖机配件厂等。
  随后,农场领导还介绍了农场的“阶级斗争史”和“两条路线斗争史”,以及近几年来历次政治运动的开展情况。对政治敏感的寻石,立刻感觉到这个地方与其他地方有所不同:政治空气特别的浓厚,政治运动抓的特别紧。他认为,这种情况跟单位的第一把手的领导意识有直接关系。
  下午1点,群众大会准时开始了。大会是在大晒场上开的。晒场中间相挨摆着两张办公桌,并配有几把椅子,这就是会议的“主席台”了。参加大会的群众自觉围着主席台就坐。人群中有自带小凳子的,有自带简易折叠椅的。大多没有带坐具的人就席地而坐或蹲着。
  这次大会的主题是“斗私批修”、“整顿不正之风”。场领导在报告中说,农场近来又出现了“各种不正之风,云云”。参加大会的群众,听了这些话好像没有什么反应,估计是平时这种大会开的多了,大家都习以为常和有些意识疲劳了。他们有的窃窃私语开小会,有的在抽烟,有的拿着两枚硬币慢悠悠地夹拔嘴边的胡子根儿。有几个中年妇女还凑在一处纳鞋底。深秋的太阳暖烘烘的,还有几个年纪大些的工人,手托腮帮在打瞌睡。
  坐在寻石身边的是他的好朋友罗腾飞和张君长。寻石一边看着主席台那儿坐着的那些领导,一边听着那位农场领导的讲话。他虽然没有全神贯注,但也没有走神。
  突然,坐在寻石和罗腾飞身后的张君长同学,用手指分别轻轻地戳了戳寻石和罗腾飞的后背,寻石和罗腾飞不约而同的转过头来看他,他立即凑过脸去,对他们俩附耳低言道:“你们看啊!那边那几个姑娘当中,怀里抱着黑色手提袋的穿红格子衣服的那个,长得实在太漂亮了啊!简直是仙女下凡了,怎么看都是一等一的俊俏啊!”他一边说一边暗暗地指了指所在的方向。寻石和罗腾飞顺着他示意的方向望去,果然那里有五六个姑娘,都是十七八、二十岁的样子。其中真有一位穿红格子衣服的,只是她老是埋头织毛衣,无法看清她的面容。为了满足张君长的好奇心或出于对他的尊重,寻石信口道:“真的好靓哦!”罗腾飞可能也没有看清那姑娘的容貌,便不屑似的小声道:“呗!比她靓的多着呢!”张君长还要说些什么,寻石立即用胳膊轻轻捅了捅他提醒道:“别说话了哦,那边老师们看着我们呢!”于是他们仨才都恢复到参加开会的正常状态。
  自从张君长发现了这个目标之后,寻石就不那么在意农场领导的报告了,毕竟那领导讲的那些与他并没有多大关系的。寻石禁不住不时地往那个方向望去,他要观察一下张君长所谓的那个“下凡仙女”的容颜到底美丽到什么样的程度。只见她老是埋着头,一边认真地织毛线衣,一边小声地与她的同事说话。她怀里抱着的那只手提袋是装毛线团用的,里面的一根毛线与她的织针牵扯着,久不久被她拉出一截来。寻石猜想,当散会之后,她一定会将未织成的毛线衣连同那些织针一起装进袋子里,然后一拉拉链,一切完美地提着走,谁也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东西的。寻石刚想到此,那姑娘忽然将一只手伸进手提袋里去,很麻利地拿出一片饼干来,这时她中止了织毛衣的事儿,休闲地嚼那饼干吃。尽管她在吃饼干,她还是不抬起头来,好像故意回避这边的目光似的。寻石本想细看一下她端正时候的面容,但总未能如愿。
  “将他押上来!”寻石正在神游天外,忽被一声大吼惊醒了过来,他自然地转头向主席台那边望去。此时那里有些纷乱,只见几个背着长枪的民兵押着一个20岁左右的年轻人到主席台边站着。那年青人,低着头,一声不吭,一动不动。寻石由于刚才走神了,那年青人被押上去之前,那位农场领导到底说些什么他并不知道,所以会场上这一突如其来的情况,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年青人,身穿花衣服,黑色的裤子。那裤子的裤腿紧紧地包着大腿和小腿,使毛孔都透不过气来;那裤囊又小又窄,紧绷绷地包裹着下身的一切,几乎是一点多余的空间都没有;那裤头很短,遮不了腰,好像时时都有滑下的危险。寻石曾听人说过,这种裤子叫“柳州牛崽裤”,但在南宁他也曾见过一两个年轻人穿的。
  那年青人头发长长的,像女子一般。他还留有两撇小胡子架在上嘴唇或鼻子下边,真像个会动的“八”字。
  突然,主席台上一位干部模样的人,用手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吼道:“剃他的头!”话音刚落,只见一个民兵立即过去抓着年青人的两条胳膊,并往他的背后压着,另一个民兵立即拿着手推剪跑过去,将手推剪从年青人的额头开始往后剪出一道光溜溜的白沟来,直到后脑勺为止。他就只剪这道沟,不再剪了,使那发型变得相当的难看。
  剪发的民兵退下来后,那位干部又大喊一声:“剪他的裤腿!”立即,另一个拿剪刀的民兵跑过去,将他的两条裤腿从下往上各剪一刀,直剪到接近屁股处为止,使他的裤子酷似民国时期摩登女郎们穿的旗袍那样子。会场上有些群众忍不住发出捂着嘴的笑声来。
  剪裤的民兵退下之后,那干部又命令:“叫他站到桌子上亮相!”于是两个民兵又跑过去将他抬起来放到桌子上,并喝道:“站起来!”那年轻人没有反抗的意思,还是一声不吭,慢慢地站了起来,沉着脸、低着头。这时会场内有嘲笑声,有讥讽声,有骂声,还有小孩的乐笑声。有的站起来指指点点,有的小声议论,嘁嘁喳喳的。
  离寻石不远的几个群众也在那儿议论着。寻石听得见他们说的话,这才知道这个年轻人不学好,经常偷懒不出工,还溜到柳州去行那扒窃之事。后来他被柳州民警抓了关到收容所,最后场部得到通知,才去把他领了回来。回来后他还不学好,专穿奇装异服,吊儿郎当流里流气的,不管父母怎么说他都不听……从那些群众的议论中,寻石还知道,那年轻人是农场某生产队工人的儿子;主席台上那位发号施令的干部是农场的民兵营长。
  那年轻人站立在主席台桌子上,那位农场领导原是坐着讲话的,这样一来农场领导的头刚好在年轻人的屁股下面。这样的态势使农场领导意识到这不但不雅,而且倒让那年轻人占了上风。于是他急忙站起来并离开讲台远一些儿。为了避免群众对他这一举动的不解或误解,他便拐弯走了几步,到年轻人的前面,面对着年轻人问话。群众见农场领导在对年轻人问话,便都自觉地安静下来,他们要听他们在说些什么。农场领导问那位年轻人:
  “你今后能不能改正错误?”年轻人点了点头。
  “你今后能不能正常出工?”年轻人又点了点头。
  “你今后还留不留长发?”年轻人摇了摇头。
  “你今后还穿不穿奇装异服?”年轻人又摇了摇头。
  农场领导问完话,然后转过身来对群众说:“小伙子也是我们工人阶级的子弟,虽犯了错误,但还是人民内部矛盾,他又愿意改正,改了就好嘛,让他下来吧!”群众听了不吱声,农场领导忙转过脸去对那年轻人道,“你下来吧!”
  年轻人这才慢慢地爬下桌子,垂头丧气地走出会场,拐过屋角那边不见了。农场领导回归坐位,继续做他的报告。
  下午4点半,会议结束了,群众纷纷四散而去。寻石却站立原地不动,他呆呆地,好像没有从沉思里走出来。他一转身不见了罗腾飞和张君长,他估计他们是回宿舍去了。
  寻石正走出会场,当他走到场部大路口的时候,想不到竟然遇见了那位穿红格子衣服提着手提袋的姑娘。寻石眼前一亮,心中惊道:“啊!果然是仙女下凡!”正恍惚间,忽听得大路中十数丈远处另一位姑娘在向这边喊话:“蒋儒红,蒋儒红——”
  “哎——什么——”
  寻石想不到应声的竟然是她——穿红格子衣服提着手提袋的“仙女下凡”的那位姑娘。
  远处那位又喊道:“你快来啊——我们一起坐手拖回去!队长今天是开手拖来的。”
  “哎——好!等等我!”
  从此,“蒋儒红”这个名字,深深地印在寻石的记忆里,就永远也忘不掉了。后来有一次,张君长和寻石、罗腾飞聊天,在无意中再次提起那位不知去向、不再相逢的“下凡仙女”,可是寻石却没有告诉他们,她的名字叫“蒋儒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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