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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章 不够安分

作品名称:灰色的青春轨迹      作者:王子文      发布时间:2021-10-18 15:02:59      字数:7861

  1997年1月31日
  是不是真的像古人说的那样——贫生贼,富生淫?我现在所处的这个位置,在劳改队这个地方也算是个富职了。尽管我手里掌管的几百万的资产没有我的一分一文,但是相比较在工棚来说,不光清闲幽静多了,吃喝上也比以前方便多了。或许正是由于这样的清闲幽静和方便,我发现在我的潜意识里慢慢地有了对女人的向往和渴望,并且已经有几次的梦里和女人缠绵了。我也说不清因为什么,在我的梦里出现最多的竟然是媚儿。媚儿,相对于桂芬、艳子和夏虹来说算不上漂亮,但她还是最多地出现在我的梦里了。虽然我说不上是什么原因,但我意识到了我这颗历经沧桑历经磨难的心在这样一个地方漂得累了,漂得需要安慰了,漂得需要爱抚了。同时我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这颗心在不知不觉间又一次掉进了温柔的陷阱。尽管我知道这是一次无望的爱情,但我不想用理智的残酷去无情地将这场只有单相思的爱情扼杀了。我只想让这样一场爱情的幻影在我这样空洞的岁月里,给我一份自欺的安慰:
  
  燃烧错误
  
  我知道
  在这样一个世界里
  与你这样的相遇
  便开始放纵思绪
  肆意地想你
  给自己的臆想——
  安排一个烂漫的结局
  是一个错误
  但我还是燃烧这个错误
  让其在我空洞的岁月
  绽放斑斓的色彩
  
  我知道
  相信你的回眸是一个错误
  但我还是愿意燃烧这个错误
  许多的无助
  诸多的无奈
  在其间燃烧成灰飞的尘埃
  尚存的幻想
  散燃成美丽的风景
  绽放一份无尽的期待
  
  我知道
  你不会走进我的世界
  不会走进我真实的世界
  我还是把你的影子紧锁在心域深处
  欺骗自己生命中的真挚和恳诚
  这是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
  但我愿意我真的愿意
  把这个错误燃烧得更熊更烈
  在这份残酷自欺的善意中
  给自己无着的心情
  一个虚假的交待
  或许在心灵真的需要靠港的时候
  一切都已另有安排
  
  尽管现在有媚儿装饰着我的梦,但我不能忘怀的还是桂芬、艳子和夏虹,在我最清醒的时候我最多想到的还是她们。尽管媚儿在这个时候来入我的梦仅是这个境遇里的偶然,我最深的渴望还是她们能到我的梦里,哪怕梦中没有缠绵的情节,她们那种清纯得让我心酸让我心颤的双眼,还会让我感到温暖,让我感受到那份刻骨的爱情和关怀。
  
  爱与梦
  
  一个人走进漫长的夜
  寻拾那份失落的情怀
  爱也无憾梦也无憾
  任凭夜风将情绪打乱
  爱不会散梦不会散
  生命中深藏着那些无尘的情缘
  抛也抛不开割也割不断
  走也走不远还也不能还
  爱和恨总在记忆中蔓延
  
  一个人孤守茫茫的夜
  星光蚀皱无奈的期待
  爱也无憾梦也无憾
  心底重演着一世相拥的诺言
  爱不会散梦不会散
  诠解彼此昔日明媚的心愿
  抛也抛不开割也割不断
  走也走不远还也不能还
  眼前映着那份感动的容颜只因——
  真爱和思念
  *****
  晚饭后,丁专工也在场基上来回不安地踱着步子。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也没有问他有什么心事。其实我们这些人都是这个样子,很多时候连自己也说不清因为什么,莫名其妙地就会不安分起来。或许受丁专工的传染,我的心绪也乍然空落起来。我慌忙躲进自己的房间里,想借助收音机来打发自己的落寞。可是,我的两眼还是盯着窗外的场基,盯着窗外的旷野,收音机里在播些什么节目,我一点儿也没有听得明白。
  窗外的场基在渐渐逼近的暮色中显得十分苍凉,接着场基的旷野显得模糊而辽远。在场基和田野交接处矗立着的那几棵老树相互间隔着冷冷的清辉,光秃秃的枝桠上挂着几片没有落下来的枯叶,几只倦鸟在枝桠间互相鸣叫着,似乎在互相询问着归巢的方向。乍然间不由得我的心里一片的荒凉,起身走出自己的房间,顾不得暮色渐渐笼罩下来,一个人走进了这片远离着自由远离着温情的苍凉的旷野。
  
  我的心
  
  我的心——
  是这荒牧的大野
  寥寥几棵老树
  挂着几片枯败的叶
  秋去兮冬来
  霜消兮雪盖
  凉风吹过寒风在
  枯叶颤抖
  老树摇曳
  几只倦鸟落在枝头
  啾鸣片刻的关怀
  日出似火残阳如血
  淡然的光辉
  难融厚厚的冰雪
  风如刀剑寒光闪闪
  一层层剥落——
  对你滴血的等待
  等待等待等待
  连绵的雪雨
  打湿最后死死的守捱
  约期一天天逼近
  心事一天天苍白
  禁不住仰天长啸——
  还我情窦还我真爱
  应声的只是冷冷的雾霾
  
  我的心——
  是这荒牧的大野
  兀兀几点冷山
  炫耀几丛森森的墓穴
  阳光驱不散阴雾晦霭
  杀手去兮幽灵往来
  暮霭缭绕
  冷山寂默
  扫墓的游人——
  燃烧假惺惺的关怀
  晓风骤起晚风不衰
  心事被风蚀成无着的尘埃
  岁月如梭一层层封固——
  对你渐渐晦涩的期待
  期待期待期待
  萧萧寒风
  荒芜了我的梦和爱
  心事一天天发黄
  心情一天天衰败
  奈不住向春天的方向呐喊——
  开垦我的荒芜让我少一份悲哀
  应答的只是寂寂的天籁
  
  我的心——
  长成了老树
  我的心——
  残年成枯败的叶
  我的心是座冷山
  我的心是沉沉的墓穴
  或许到朽落成泥或者——
  风蚀成尘埃
  心事与心情也绽放不开
  
  1997年2月1日
  今天大队开了九六年第四季度的减刑大会。令中队犯人没有预料到的是,固阿邱假释回家了,这个时候我才肯定当初对固阿邱口口声声要逃跑的判断——一个对自己十分残忍的苦肉计。当然干部也担心他会真的逃跑,一旦他真的逃跑了,整个中队一年的收入就交给追捕大队了。这还不算,他的逃跑还会影响到干部的政绩,影响整个中队的改造秩序。干部干脆在他的刑期过半之后,一纸假释建议书让市中级人民法院给了他一个假释的裁定,把他推给了他所在的当地派出所。他这极为高明的一计虽然让他在大组干到了现在,但是,也让他比我们一批来的任何一个人都早一些回归了社会。
  “谁会玩?还是固阿邱会玩,玩得干部整天为他提心吊胆,玩得一张假释裁定书回家了,家里人还不用为他这个裁定花一分钱。”接到减刑裁定书的姜歪子很有感触地在场基上炫耀着他的减刑裁定书,很是佩服地说着固阿邱的事儿。
  “你这减刑裁定书不是也接到手了?你这样说,是不是你们家为你的这次减刑花了不少的钱?”丁专工对于姜歪子的炫耀十分地不屑。
  姜歪子摇着头说:“没有,家里也没有花多少钱。这减刑和假释不一样,减刑了以后还得在这个地方蹲着,假释了就直接回家了。他固阿邱今年能在家里跟家人一起过年,这减刑还得在这儿一天一天地熬余刑。”
  “这人心就没有知足的时候,减刑了又想着回家过年。就我,有哪个干部能给我申报减刑,我就给他磕几个响头。”丁专工似乎因为自己没有什么减刑的希望这样几分讥讽着姜歪子说,“你这减刑了,今天晚上不摆一场子?”
  “不用说了,今天晚上场基这一块儿的所有外宿犯都到我那儿吃饭。”姜歪子很骄傲地宣布说,然后转过头来问你我,“你的余刑还有多长时间?”
  “到九九年四月底。”我笑了一下。
  “我九九年五月初。说不准下一次我们一批报上去一块儿走呢。”姜歪子十分自信地向我断言说,“我们都争取九八年第一季度能申报第二次加刑。”
  “但愿如此。”我的心里当然也希望如此。
  “真没有想到,我们一批来的十几个人让他固阿邱第一个走人了。”姜歪子说,“算一算,明年我们这一批来的这些人还要走几个,我们就走在我们这一批人的最后面了。”
  “因为我们比别人的罪大,比别人的刑期长。”我也在向往着能最快离开这个地方,对于姜歪子这样的说法,我不由得苦笑着摇了一下头。
  “好歹你们都减刑了,我呢?到现在一个条件也没有。跟你们在一块儿,最听不得你们说减刑这件事儿。”丁专工矮人一等地叹了口气。
  老百姓有这样一句话——打狗刨捡鲢鱼,各人各人的混法。他丁专工如果不是因为犯错调队了,说不定现在也能减刑了。现在他一个减刑条件也没有,怪不得别人呀。
  姜歪子打招呼说要回去准备晚上的场子,并再三安排要我们晚上自己过去,不要让他过来喊了,然后就回他的木工房去了。
  姜歪子离开后,丁专工问我晚上是不是要到姜歪子那儿吃饭。这些天来我很清楚丁专工跟姜歪子之间在心里闹着别扭,尽管他们相隔只是几里路的老乡。
  “反正我是不过去,我看不惯他那副整天很得意的样子。我要是去了他的那个场子,他一准会在心里笑话我在劳改队这个地方不如他混得好。我们是老乡,他在劳改队能减刑,我一天的刑期也减不了,以后回去他嚷得我们那一片都是,我还怎么有脸面在我们老家混人?他姜歪子拿到减刑裁定书我就一直在琢磨着,哪怕让家里人花钱,也要为我买一年的刑期。这样回去之后我就不比他姜歪子矮了。”丁专工有些忿忿地说。
  其实,丁专工这个想法很不实际,他的家境他自己也最清楚。他父母下世得早,他是跟着哥哥姐姐长大的。哥哥姐姐成家之后,他一个人单枪匹马去了上海,在上海期间认识了他的妻子,他与妻子历经了很多的艰难险阻才走到一起。他被捕时他的女儿刚到这个世上两个月。这个时候他妻子一个人不仅要照顾自己,还要照顾孩子,哪儿还有能力为他花钱买刑期?
  “依着我的意思,晚上他那个场子你最好还是去。你要是不去,他的脸上不好看。谁不知道你们两个是离得很近的老乡?你要是不去,别人去了见不到你,他的脸上也难堪。你去在他那儿打个照面,即给他圆了脸面,也让他在心里掂量着你怎么会不在他那儿吃饭。”我向丁专工建议说。
  丁专工听了我的话,琢磨了一阵,没有马上决定晚上是不是会到姜歪子那儿。过了片刻,他忽然叹了口气说:“现在天冷了,也不知道我二哥在那面怎么样,他的身体不好。下午我想去看看我二哥。”
  丁专工的二哥是与丁专工一道来这个地方的,丁专工被分到了我们F大队,丁专工的二哥被分到了与我们只有一条中干渠之隔的S大队。丁专工来到场基之后就打听过中干渠对岸的犯人,对岸的犯人告诉他,他的二哥现在在鸭棚里负责中队里的鸭子。多少次丁专工说他想过去看看他二哥,至于他过去过没有,我也不清楚,虽然我们两个现在同在场基上,并且在一起小炒吃饭,但因为他这个人比较活跃,时不时地就出去了,今天说这个请他吃饭,明天又说那个请他吃饭,就这样一走就是一个上午或者一个下午。至于他都出去到哪儿去了,去干些什么,我从来都不问。不过对于他要过去看他的二哥我曾经提醒过他,到S大队去万一给他们那边的人给扣下了,就很有很大的麻烦。至于他听或者不听,那是他自己的事儿了。
  “下午万一有干部过来找我,你就说我去四队的菜园子里弄菜了。”丁专工为他下午去看他二哥捏造这样的假象,“如果没有干部过来问,这事儿你千万别跟别人说。这个时候趁着大伙儿都在忙着烧小灶准备午饭,我这就过去。”说着,他抬腿就往外走,走了几步他又停了下来,回头说,“下午我那边的门就别锁了,就敞开着门。”
  我清楚他安排敞着门的意思——跟干部唱空城计,我向他点了点头。
  丁专工见我依了他的意思,马上就很放心地去了。他这样放心地去了,却让我整个下午都为他担心着,万一他给S大队那边的犯人或者干部不问青红皂白地抓起来了,追究起来麻烦就真的大了。如果干部有什么事儿过来找他,我是该撒谎还是该如实反映他去了哪儿呢?好在下午大组收工后他回来了,这其间也没有干部过来找他。
  丁专工回来之后,把一个鼓鼓囊囊的蛇皮袋子轻轻地往地上一放,很高兴地说:“我二哥给的一百多个鸭蛋,还有两条鱼。今年这个年咱们就不用操心搞鸭蛋了,鱼也有了。”说着他就蹲下来小心地打开了蛇皮袋子,开始收拾着把蛇皮袋子里的鸭蛋和鱼往外拿,“我过去之后就碰见了我二哥,他就在中干渠旁边放鸭子。我跟他个叙了一会儿,他让我帮着给他看鸭子,他就回去给拎了这些东西。我二哥说了,再过两天他就再送几只鸭子和几条鱼过来。他们那边比我们这边舒服多了,我哥跟他们队里的小单位犯人处得都不错,这两条鱼都是他们小单位犯人送的。”
  “你二哥的身体怎么样?”听着丁专工说这些,我礼节式的问,对于他说的他二哥那边比这边舒服我不大相信。都是劳改队,都属于同一个劳改农场,都是农业单位,能舒服到哪儿去呢?
  “我二哥的身体很好。他们那边比咱们这边管得好像松了一些,听我二哥那么一说,我觉得咱们这边的小单位跟他们那边的小单位没法比。”丁专工把鸭蛋捡到一个稻篓子里,很是小心地把这个稻篓子放到了床下,然后又把那两条都有四、五斤重的鱼收拾着挂了起来。
  在我的印象里,劳改队这个地方并没有多大的区别,虽然我没有去过其他大队,但我认为就整个B湖局劳改农场来说,各个大队之间的区别应该十分细微,绝对不会有那种天壤之别。就我们这个大队来说,对于外宿犯的管理也够宽松的了,外宿犯人每天“三签到六查班”,自打我外宿以来我好像还没有签到过,好像也没有谁对外宿犯人“六查班”过。别的大队要是对外宿犯人管理比我们这个大队还要宽松,又该是怎样的宽松法?
  “看了我二哥这一趟,我也放心多了。他们队长和指导员对他都非常好。我二哥听说我搬到场基了心里也高兴。”丁专工把一切收拾停当之后,两手互相拍了拍说,“快要过年了,今年这个年,心里比去年过年的时候轻松多了。”
  是的,快过年了!我的心乍然一痛,又一年马上就要过去了,尽管这个时候我希望时光真的能如电而逝,尽快脱离这个地方,尽快回到社会上去。但是我的心里还是为时光这样白白流失感到惋惜。一年的时光过去了,一年的青春给浪费了,这是多么残酷的事情啊!
  就在这个时候姜歪子过来让我们到他那儿去,说一切都准备停当了。尽管场基这一块的几个外宿犯人对姜歪子都不十分满意,但他的这份心情还是让几个人盛情难却地去了他那儿。
  姜歪子的菜烧得很丰盛,整鸡整鱼,还有什么羊肉、猪腿裤等等。整鸡整鱼在劳改队这个地方对被照顾了的犯人来说算不得稀奇,但羊肉和猪腿裤等这些东西就有些门道了。上次姜歪子的饭局就让我觉得他在场基这儿有鬼,今天这个场子就更让我肯定了他在这儿一定有鬼了。
  “今天晚上我特别高兴,减刑了,请大家过来也高兴高兴,少酒无菜的,大伙儿心里也别介意。今天晚上每人一斤酒,就瓶嘴对人嘴吹了。中间要是谁想来两拳行个酒令,就来两拳。”姜歪子让着人们坐下来之后,每人先递上一支烟,然后从门后的刨花堆里哐哐啷啷地掏出了许多的酒来,并每人面前放上了一瓶。
  “不能对着瓶子喝,最好还是用茶杯。”赵小毛看了看摆到面前的酒瓶子说,“酒瓶子得马上扔掉,省得放在这儿惹事儿。”
  这里面的人喝酒都有这样的习惯,或者叫做经验,更或者叫做应对干部查监的措施。酒瓶打开之后,把里面的酒倒进茶杯里,把茶杯盖子拧得紧紧的,然后把酒瓶子扔得远远的,这叫“消灭罪证”。万一有干部过来了,每人捧上一个茶杯,装模作样地显得轻松,然后绕开干部,似乎就能让干部打消喝酒的嫌疑。不过我想,干部对于这样的招数应该是心里很清楚,只是不甚追究罢了。另外,同犯们还有一招更为壮观的应付万一的办法,一杯酒倒上了,一口下去凉水一样喝个干净,然后把盛过酒的被子用凉水一冲,杯子里就再也没有酒的气味儿了。即便如此尽快地消灭了外面的“罪证”,但嘴里的酒气还是会咄咄逼人地向四周围发散。这个时候如果给干部碰上了,干部如果不问那倒没什么事儿。如果干部想追问喝酒的错误,就会让你往外哈气,然后让你自己说哈出的气是什么味道。这个时候你就无法抵赖,只能承认自己喝酒了,然后就准备接受干部的惩罚。针对干部这样的办法,还是有人传出了经验,或者可以叫做应对干部这一招的措施。干部让你往外哈气,你就装出往外哈气的样子往肚里大口地吸气,这样干部就闻不出什么浓烈的酒味儿了。当然这只是一个传说,到目前为止我似乎还没有发现有谁喝酒被干部逮个正着过,也就无法知道这样的经验或者措施是否凑效。我只知道,如果不想因为喝酒而被干部惩罚,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喝酒。然而,这些人在见到酒之后什么惩罚都会马上给忘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今天大伙儿也替你感到高兴,不管怎么说,减刑了,就在这里面少蹲了。这个地方其它的话都别多说了,这个场子还是应该速战速决,保不齐干部会不会过来查班。”工具房里的魏林接过姜歪子的话说,“你的心情,大伙儿的心情,都在咱们面前的酒里了。”
  “对,魏林说的对。”二傻吊随和着魏林的话点了点头,并把倒进茶杯里的酒向大伙儿举了起来。
  “对!有什么心情,有什么话,把杯子里的酒喝到肚子里再说。”赵小毛随着二傻吊端起了杯子。
  大伙儿很是认同地都举起了杯子,彼此间互相看了看,便各自仰起脖子咕咕咚咚地喝了起来。看着他们这样喝酒我心里有些发怵,这样喝凉水似的喝酒以前在社会上的时候也曾经经历过,逞英雄似的一杯白酒一口气下肚,顿时肚子里就跟绞了劲儿似的拧着翻,打那之后我再也不敢那样“豪迈”地喝酒了。今天看到他们如此喝酒,这个场面上我也像他们一样猛喝了一大口,还没来得及往肚里咽,肚子里的肠子肚子就拧开了劲儿,一股子冲劲儿把这口酒给从嗓子眼儿顶回到嘴里和鼻腔里了。顿时,我又是喷嚏又是咳漱,鼻涕眼泪一下子全都出来了。
  他们几个见我如此洋相,不由得都哈哈大笑起来。
  “尧克,你这也叫喝酒?”魏林笑着拍着腿说。
  “你这喝酒,没有一点儿好汉的意思,跟个女人似的。”赵小毛讥笑着说。
  “其实,这样一口一大杯喝酒比一小杯一小杯喝酒舒服多了。一小杯一小杯地喝,到嘴里也是辣,一大杯一大杯地喝,到嘴里也是辣。”姜歪子见大伙儿都在嘲笑我,马上与我解围似的说,“你再试着喝一下,第一口酒到嘴里的时候别品味,一个劲儿地往下咽。第一口酒能咽下去了,一茶杯的酒就紧跟着咽下去了。”
  我看了看他们,端起茶杯闭上眼按着姜歪子的说法试着喝。也果真,一茶杯的酒这下倒是很顺利地下了肚。可是,手里的茶杯还没有撂到面前的桌子上,整个肚子里就开始像猴子耍把戏似的闹腾开了。我强忍着不让进了肚子里的酒再从嗓子眼儿里蹿出来,不觉间整个头脑开始发懵发涨起来。
  “怎么样?还是这样喝酒痛快吧!”姜歪子见我把一茶杯的酒都喝了下去,向我笑着说。
  我感觉到了天和地在开始没上没下地旋转起来,渐渐地我分不清坐在自己面前的这几个家伙哪个是魏林哪个又是赵小毛了。他们的面孔时而重叠在我的面前,时而有上下左右交错着在我的面前大笑着。我感觉自己的脖子再也支撑不了自己的脑袋了,就势就趴到面前的桌子上了。也不知道我这样趴了多久,我似乎听见有人嚷着要我醒一醒吃饭,我嗯了一声并没有醒过来吃他姜歪子的这顿饭。也就是这个时候我模模糊糊地听见他们说的一些话了。
  “睡着了,别管他。他们几个都走了,咱们说咱们的事儿。”像是魏林的声音。
  “一口一茶杯酒就喝成这样了,要是让他一口喝上一瓶儿,还不喝得尿血呀!”像是赵小毛在这样说我。
  “你呀,要不喝滑头酒,现在也跟他差不多了。”像是魏林在说赵小毛。
  “姜歪子今天运气好,今夜里再出去弄两只羊回来?马上就要过年了,该准备年货了。”赵小毛没有顾忌的说话。
  听到他们说出去弄两只羊回来,不知怎的我一个清醒,尽管此时我仍觉得自己的脑袋像一只大箩筐一样。我没有马上就打断他们,仍趴在桌子上想听一听他们的计划。
  “我打听过了,S大队二中队羊棚里的那个老家伙耳朵聋,眼也不是多好使。他们中队羊棚里现在还有十几只羊,今夜我们过去拽它几只过来,够我们年前年后吃的。”赵小毛说。
  姜歪子今晚桌子上的羊肉是这样来的!怪不得这些日子姜歪子和赵小毛走得那么近,原来他们有他们的诡道。
  “我是不敢去了,上次差点儿没把魂儿吓掉。”姜歪子不同意去S大队了。
  “没事儿,我们也过去多少次了,上次是个意外,不是也跑掉了吗?”听赵小毛这话,他们是经常夜里去S大队的。
  “怎么了?真怕了呀?没有减刑的时候你还有胆,这减刑下来了怎么就没胆了?”像是魏林在问姜歪子。
  难怪他们这些人平日里有吃有穿的,原来他们还保留着在社会上的那一手——偷。
  “要不,今夜就在咱们大队里的几个中队里转转?”姜歪子建议魏林和赵小毛。
  很久,赵小毛和魏林都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我得先把他送回去。”姜歪子说了这话,就喊着我说送我回去睡觉,嘴里好像还埋怨自己不该让我喝这么多的酒,弄得我连菜也没吃上两口。
  我迷迷糊糊地应着姜歪子,就顺势让姜歪子的脖子挎着我的胳膊,跟着姜歪子回我的房间去了。我模糊的意识里很清晰地断定,他们三个今夜一准会出去偷,只是不敢断定他们会去哪儿偷。我也似乎感觉到今夜我们中队的场基上不怎么安全了,但是,酒精的疯狂让我无力今夜对我们中队的场基上做出防备。
  回到我的房间,姜歪子把我往床上一放,又把我的两条腿捧到了床上,拉开我的被子给我盖上身子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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