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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雪夜三顾

作品名称:消失的飞行员      作者:龙泉剑客      发布时间:2021-10-14 09:29:09      字数:5478

  时间紧迫。小餐馆老板闻讯华神探有急事处理,赶紧找来交通工具。华神探道谢后,三人一起上了车。赶来支援的车是双轮轻便的一辆敞篷车,不是敞篷跑车,而是一辆马拉车。驾车的农夫头戴一顶灰色的旧棉帽,一张消瘦的脸饱经风霜,一对眸子炯炯有神,仿佛是黑暗中照亮前方的手电筒。农夫握着马鞭的手青筋暴起,似乎血管在农夫暴怒下随时都会爆裂。
  农夫快马加鞭。黑暗中,飞舞的马鞭仿佛一条游龙,敏捷地在空中游动。浑身灰色的马儿四蹄翻飞,敲击地面发出急促的嘚嘚嘚嘚的声音,鼻子喷出一阵阵的白气。马车飞驰,车轮在路上留下深深的车辙印。一路上不见行人。路旁,昏暗的路灯投下暗黄色的光芒。蓝幽幽的雪花施虐,在寒风鼓动下扑面而来,张牙舞爪地落在三人的头上、身上,三人变成了可爱的雪人。寒冷驱逐了三人七分的酒意。
  赶路时,华神探心急如焚地指挥着马车向前赶路。耳畔风声呼呼。马车七弯八拐地赶了一段路后,前方路旁出现一栋孤零零的房子。屋前一棵大树。大树仅存少许的枯叶,雪花落在树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树下歪歪斜斜地停放了一辆警车,警车甚至没有熄火。也许是洛桑所长下车时太过着急,忘记了关掉引擎。车顶上的警灯闪烁,红色和蓝色的光芒交替着投向地面上的积雪,将黑暗中的单调的白色的雪地变成奇幻的彩色。
  华神探三人跳下车,向掉头离开的农夫挥手致谢。卓嘎阿妈家的大门敞开着,屋里的灯光洒向室外,屋里有人影走动和急促地说话声。华神探不待马车走远,便像一只雄鹰般猛地扑进了大门,邱林生和陈一静紧随其后。
  卓嘎阿妈的房子是用土筑而成,墙体下厚上薄,外形下宽上窄,是一座两层的房子。一楼灯光昏暗,空无一人。华神探急匆匆顺着木板的楼梯跑向二楼。楼梯的尽头是一个堂屋。堂屋的面积并不大。冰箱、茶几、几张木椅挨挨挤挤地凑在一起。一把弯柄的猎枪靠墙立着,仿佛翘着二郎腿的小瘪三。堂屋的角落里有一张小方桌和几张小方凳。桌上摆放着几个白瓷碗,一个竹筒里插着一把竹筷。华神探三人冲进去的时候,已经“挤满”了人。华神探硬挤了进去。卓嘎阿妈病怏怏地斜坐在一张宽大的黑色高背的木凳上。卓嘎阿妈头倚在椅背上,洛桑正用一块白色的方帕轻轻地压在她的额头上。有红色的液体从方帕上溢出,仿佛一朵正在盛开的血色玫瑰。
  华神探扑倒在卓嘎阿妈身上,关切地问:“卓嘎阿妈,怎么了?”随即,晶莹剔透的眼泪从华神探的眼角滚落,如同清晨清澈的露珠。
  “卓嘎阿妈被打了,头撞到了冰箱,已经通知了乡卫生所,预计很快就会到。”站在一旁的洛桑所长对华神探说道。
  “谁那么狠心,对我们敬爱的卓嘎阿妈动手!”华神探语气生硬,愤怒得模样如同咆哮的公牛。
  “是多吉,卓嘎阿妈的老公干的。”
  “他人在哪里?我要狠狠地揍他!”
  “就在隔壁的房间里,被我们的人控制住了。华神探,冷静下来,等把人带回去再说吧。”
  华神探猛地起身,嘴里嘟囔着要为卓嘎阿妈报仇,对于自己的顶头上司洛桑所长说的话置若罔闻。华神探刚刚迈出一步,另一只脚停留在空中,没法向前迈步,因为有一只手突然拽住了华神探的衣角。卓嘎阿妈缓缓睁开眼睛,一脸虚弱,喃喃说道:“华筝妹子,放了多吉吧,我们拌嘴,我不小心撞在冰箱上的,没事。我都已经原谅他了。你常来我家,也知道他的德性,就是那点臭脾气。”
  跟在华神探身后的邱林生始终一言不发,眼睛盯着卓嘎阿妈看,眼神停留在她的黝黑发亮的细长的颈部,瞬间眉毛拧在一起。陈一静凑上来时,他收回了眼神,呆呆地望着悬在空中的白炽灯。白炽灯上罩着一个圆盘的黑色的铁皮灯罩,白炽灯发出黄灿灿的亮光,仿佛太阳落山时抛出的最后一抹光芒。
  “老夫老妻了,时间长了哪有不拌嘴的道理?俗话说,夫妻都是床头闹架,床尾和嘛。”卓嘎阿妈苍白的脸上努力挤出一抹微笑,“你对阿妈的好,阿妈记在心里头。多吉叔叔对你也好。你也是了解的,就是一个老老实实的农夫罢了。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华神探咬着的银牙张开了,握紧的拳头也松开了:“卓嘎阿妈,你受委屈了!”
  邱林生趁华神探和卓嘎阿妈说话的空隙,钻进了控制多吉的那个房间,和多吉聊了几句后,没再管他,转身回到堂屋里。他的眼神让多吉浑身哆嗦,眼神飘出恐惧和担忧。
  乡卫生所的一名值班医生带着两名护士匆匆赶来,头上的白色帽子歪向一边。随即,她们手脚麻利地在现场对卓嘎阿妈的头部进行了消毒和止血处理。随后,护士用白色的纱布把卓嘎阿妈的头部的受伤位置进行了包扎。医生说卓嘎阿妈伤得不轻,提出建议让卓嘎阿妈到医院进行全面的检查,以确保万无一失。医生的建议却被卓嘎阿妈笑着婉言拒绝了。卓嘎阿妈说乡下人哪里有那么矫情,难道会像纸人那样,一戳就破?
  医生叹了口气,没有多言,提着简易的药箱,带领护士下楼回乡卫生所去了。
  洛桑所长亲自对多吉进行了训诫,语气严厉,告诫他如果再敢对妻子动粗,必然受到法律的严厉制裁。多吉当即认错,并表示没有下次,一定善待卓嘎阿妈。
  随后,洛桑所长便带队下楼,开车离开了。洛桑所长临行前把华神探叫到一旁,悄悄地告诉华神探,所上今天已经连续处理了多起家庭纠纷,早累到焦头烂额。卓嘎阿妈的请求其实也是他的真实想法,实在没有精力把肇事者带回派出所拘留了。洛桑所长表示,希望不会把全所的人召回单位加班。
  洛桑所长驾车离开了。警车车顶上的警灯闪烁着滑入黑暗里,最后变成了小点,消失不见了。华神探三人和卓嘎阿妈惜别后,也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随着众人的离开,卓嘎阿妈家的大门被缓缓关上,咔哒一声将外面的世界阻隔在大门外。卓嘎阿妈家的土屋也再次的被黑暗攻陷,孤零零地隐没在浓浓的夜色里。
  邱林生独自一人回到招待所。快速地脱掉身上的棉衣,用脚跟蹭掉脚上的厚重的皮靴后,钻进被窝。他是个爱干净的人,今晚却是无论如何都不想到卫生间洗漱。躺在床上的他闭上眼睛,却迟迟不能入睡。卓嘎阿妈家发生的事情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他将手枕在脑后,仿佛放电影般闭眼回放卓嘎阿妈家的所见所闻。
  疑点重重。
  窗外,调皮的雪花敲打着窗户,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仿佛有人在幽静的夜色里演奏一首抑扬顿挫的打击乐曲。
  邱林生拿起枕畔的手机,随即掀开棉被,一跃而起他盘坐在床上,翻开手机寻找着电话,正在此时,却响起了熟悉的电话铃声,他哑然失笑,那是自己设置的铃声。有人打进了他的电话。他一看来电号码,脸上露出苦笑——电话是华神探打来的。
  “哈罗,邱探长,可睡否?”
  “哈罗,华神探,半夜三更鬼敲门。哈哈,你欲意何为啊?”
  “我无法入睡,为卓嘎阿妈家的怪事。”
  “怪从何来?”
  “卓嘎阿妈和多吉可是乡里远近闻名的模范夫妻,平时都不会红脸,何况动手打人呢。瞧今天的事情,卓嘎阿妈被打后,反倒替多吉遮遮掩掩,多有蹊跷。”
  “现场上,你为何不说?”
  “我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刚才深思熟虑后,觉得今天处理的事情太过草率。我心里总觉得不踏实,但是我绞尽脑汁却是不知道哪里出了纰漏。我想再去探个明白。最近发生了太多的怪事!”
  “英雄所见略同!”
  邱林生总结性发言似的结束了通话。
  风呼呼,雪飘飘。天地混沌。
  当华神探、邱林生、陈一静三人再次出现在卓嘎阿妈面前时,卓嘎阿妈明显地吓了一跳,仿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多吉叔叔还在家吧?”华神探并没有直接回答卓嘎阿妈的疑问,而是主动问起了多吉。
  “啊哦,他…哦,出去了。”
  “这么晚,还出去?”
  华神探步步紧逼。
  “嗯……他怕被警察抓走。”
  “我们所长不是都当场解决好了吗?”
  “哦?是的。那,可能是喝闷酒去了吧。”
  华神探一时语塞。
  “卓嘎阿妈,你今晚撒谎了!”
  邱林生一上来就劈头盖脸地质问卓嘎阿妈,毫不留情面。
  “你是……”
  “他是邱探长,省厅来的,我的朋友。”
  “啊,省上的领导好,我可不是会说谎的人。”
  “是吗?卓嘎阿妈,你说你不小心,自己撞到冰箱上去的,可是你脖子上的掐痕又是怎么回事?那可不是两口子干架的行为,那可是你死我亡的要命的行为啊!”
  “是么?我,嗯,我想…这个嘛…”
  卓嘎阿妈被邱林生犀利的问话弄得不知所措,语无伦次起来。
  “我也问了多吉,他吓得要命,似乎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绝对不会是你所说的两个字拌嘴这么简单!你们都在隐瞒什么?”
  “喔,是吗?喔,不是吧?我…”
  卓嘎阿妈欲言又止,一脸愁苦,可怜巴巴地望着华神探,希望得到支援。
  “阿妈有难言之隐?想好了给我电话?”
  华神探不忍心看到被逼问得无路可退的卓嘎阿妈的窘态,心顿时软了下来,伸出右手放在耳边,拇指翘起,其余四指握成拳头状,比了一个打电话的姿势。
  “走吧。”华神探对邱林生说道,叹息了一声,再没有说话,径直朝大门外去了。
  “就这样?”
  卓嘎阿妈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仿佛压在心头的千斤巨石落了地。
  邱林生心有不甘,可是华神探已经跨出大门去了。邱林生显得十分无奈,眼神望向站在一旁的陈一静。陈一静耸耸肩,说道:“走吧,师傅,皇帝不急太监急。我想,我们没什么事了。”
  随后,陈一静丢下师傅,转身朝大门走去。
  邱林生瞅瞅一脸愁苦的卓嘎阿妈,又望望敞开着的空洞的大门,随后摇了摇头,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土屋。
  卓嘎阿妈家的大门再次被缓缓地关上,仿佛被关上的是一道神秘的时空之门。
  星空暗淡。天空依旧大雪飞舞。雪花仿佛一片片鹅毛飘落。
  邱林生再次钻进被窝时,被窝已经凉透了,没有温暖的感觉。腋窝下悬挂着的五四式手枪亦比被窝温暖。人上了岁数经不起反复地折腾,今晚的邱林生已经弄得灰头土脸了。他索性和衣而睡,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电话是陈一静打来的:“师傅,快点下来,我们的车就在招待所的楼下。出大事了!”陈一静的电话像军营的集结号,邱林生条件反射般瞬间就从床上爬了起来,没来得及洗脸就旋开门冲向楼下。随着他跳上车后“嘭”地关上副驾驶室的车门的声音,坐在驾驶室的华神探立即松掉手刹,猛踩油门,汽车的引擎发出轰隆隆的声音,旋即像离弦之箭驾向前方。他的屁股刚刚挨到后排座,还没有坐稳当时,身体顿时向后仰去,背重重地撞在了座椅靠垫上。他正想责怪华神探,却注意到了华神探一脸铁青,不知道因为愤怒还是震惊,五官拧在了一起,仿佛一只暴怒的狮子。
  “卓嘎阿妈给华筝姐姐打来电话,事态严重了!”坐在后排座的陈一静探了探身子,头伸向前方,对邱林生解释道。
  “怎么?”邱林生虽然有心理准备,却不曾想又是卓嘎阿妈的事情,心里还是一惊,浑身有一种冰冷的感觉。
  “卓嘎阿妈在电话里只说了两个字——救命。华筝姐姐还没来得及细问,电话便挂断了!”
  随后,车内陷入沉默。雪花击打在挡风玻璃上,发出“叮叮叮”的脆响,雨刮器左右摇摆,将雪花赶走,露出一道弧形的视野。
  沿途,不少的警车闪烁着警灯在路上飞驰,刺耳的警笛仿佛利刃,刺杀破黑夜的寂静。长时间的下雪导致路上结了暗冰,一辆警车在一个急转弯时车轮打滑,撞在了路旁的一根孤零零的电线杆上,被迫停了下来。陈一静嘴里发出尖叫声。正当邱林生心里嘀咕着是否停车帮忙时,华神探轻点了下刹车,汽车开始减速。华神探快速地摇下车窗,伸出头张望,见同事从冒烟的警车里爬出来,手里抓着对讲机似乎正在呼救。华神探长出一口气,一咬银牙,脚下猛踩油门,车继续朝卓嘎阿妈家的方向开去。
  今夜注定了是个不眠夜。正当华神探三人驾车雪夜中疾驰的时候,壤巴拉县公安局值班室的电话像逢场天的一波接一波赶集的乡人似地响个不停。接电话的警员忙碌不堪。一天24小时的报警电话总量超过平日里一个月接警量。报警的内容更是偏偏一律,多是家暴,一辆辆警车像变大的七星瓢虫在道路上乱窜。据事后统计,出警途中的警车有超过二十辆出了车祸,最严重的警车被撞得当场报废,幸亏车上的警员有超强的安全意思,才保住了性命。
  三人赶到卓嘎阿妈家时,那栋孤零零的房子里一片漆黑,仿佛被人遗弃了多年的鬼屋。华神探冲着到门口时,右脚抬起,使出一个漂亮的正蹬动作,大门应声而开。华神探拔出手枪,闪进屋里,被室内的黑暗吞噬。邱林生拔出手枪,紧随其后。陈一静最后进入屋里,手上提着的一把车上的强光电筒。陈一静慌乱地摁开电筒的开关,电筒顿时射出一束强光。光束在陈一静的手中乱窜,所到之处皆是黑暗。借着光束,陈一静看到华神探已经冲向了二楼的楼梯上面,却突然被楼梯旁的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扑倒在楼梯上。邱林生双手握枪,高度戒备,双眼如电,快速地在黑暗中搜索,枪口随着眼神快速地调整。黑暗中,没有子弹在空中飞舞。
  电筒射出的光束落在楼梯上,一个卷缩的身影闯进眼帘。一把带血的银手柄的匕首滚落在楼梯口。一部黑色的翻盖手机落在离匕首两个台阶远的地方,手机上沾满血迹。华神探从楼梯上爬起来,将手枪收入腰间,扑在蜷缩的身体的那人身上啜泣。陈一静走上前来查看。蜷缩的人正是卓嘎阿妈,一动不动地躺在楼梯旁。卓嘎阿妈胸口处棉衣有一个破洞,从形状来看,应该是匕首之类的利器所刺形成的口子。破洞的四周沾满血迹。不过,从棉衣的破洞涌出的鲜血变得黏黏糊糊的,尚没有完全的凝固。
  华神探将卓嘎阿妈揽入怀中,越哭越厉害,最后变成了声嘶力竭地嚎啕大哭。黑暗中,陈一静突然发现有一只苍白的手动了一下。陈一静以为是烟花产生的错觉,于是伸手揉揉眼睛。华神探似乎也感觉到了,于是缓缓地扭过头来看,发现是一只熟悉的手正在无力地拍打自己,那是卓嘎阿妈的一只手在动。华神探止住哭声,哭红的双眼和卓嘎阿妈缓缓睁开的双眼四目相对。华神探的泪水又开始从眼角流下来。
  “阿妈,谁干的?”
  “别…哭,很快我便可以去天堂了。那样,我就可以和久别的阿爸、阿妈相见了。我说了谎话,原谅…我。多吉干的,我威胁说要…报警,不准他…去。他用刀刺我…”
  “他们要去哪里?去干什么?”
  “他们忘恩负义,不会有好下场。鹤…鸣谷,就是今天,诛九族啊,共产党…好,可是他们都昏…了头,却要造…”
  卓嘎阿妈的气息越来越弱,最后她的手垂了下来,头歪向了一边,撒手人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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